第五十壹章：人體炸彈的威脅

　　碧海軒的每壹層大廳，都有壹百多平米，墻上掛著幾幅裱貼的水墨字畫，布置的古香古色，在大廳的兩側，還有抄手長廊，漆柱碧瓦，雕花鏤彩，因為樓外細雨紛飛，所以廊檐橫梁上，掛著很多鳥籠，嘰嘰喳喳的叫個不停，到也悅耳動聽。
　　葉無憂更感覺到，隨著他的進來，有那麽幾個正在吃早茶的人，身形徒然顯得有些僵硬，而這幾個人的位置，隱隱對門口、樓梯形成的包圍態勢。
　　還真是壹場鴻門宴呢，只是，誰是霸王？誰是劉邦？
　　在壹名服務生的指點下，葉無憂登上五樓，接著，他被兩名膀大腰圓，幾乎看不見脖子的壯漢攔在了樓梯口處。
　　以葉無憂的經驗，壹眼便看出，這兩個壯漢，指掌粗大，舉手投足動作協調，定然精擅擊技。
　　那兩名壯漢用帶著敵意的目光，上下審視著葉無憂，然後示意他把手擡起來，搜身。
　　葉無憂並不打算配合，談判，講究的就是壹個氣勢，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
　　彈掉帽檐上的雨水，用很不屑的神情，瞄了對方壹眼，冷叱道：“滾！”
　　那兩名壯漢壹楞，顯然沒有料到葉無憂會如此強硬，他們的臉上，露出受辱的神情，下意識轉過頭去，瞅向坐在大廳正中處的九紋龍。
　　九紋龍象是什麽都沒有看見，連眼皮都不擡壹下，坐在那裏，慢條斯理的給自己斟茶，而他身後站著的楊受成，則饒有興趣的微笑著，默不作聲，到是何魁激動起來，叫道：“衰仔，妳也狂的沒邊了吧，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扁他！”
　　得到指示，兩名壯漢神色立馬猙獰，回頭便要動手，壹名壯漢卻看見壹個拳頭，正由小變大，速度之快，根本就來不及閃避，接著，隨著腦袋被重磅鐵錘砸爛般的巨痛，他看見了成千上萬顆飄飛的小星星，然後被大力所帶，檑木滾石般的順著樓梯滾了下去。
　　另壹名壯漢也在同壹時間，頭發被薅，強拉的湊了上去，眼睜睜的看著對方的手肘，撞中了自己的肋骨，肋骨發出斷裂的脆響，他都沒有經過樓梯，只接就從樓梯兩側欄桿的上空飛了出，然後撞砸著樓梯扶手，再壹路飛流急泄，與第壹名壯漢同時摔在了四樓樓板上，發出驚天動地的聲響。
　　整個碧海軒，似乎都在顫動。
　　葉無憂的動作，沒有幾個人看清楚，壹是因為樓梯口太窄，而他的身子被兩名壯漢所擋，二是太快了，壹擡手，壹揚肘，拳掌著肉的聲音猶在耳邊，那兩名壯漢已然從人們視線中消失。
　　巨響過後，整個碧海軒靜寂無聲，似乎時間成為定格。
　　何魁叫喊的嘴巴仍然張大著，但喉嚨深邃無底，再也發不出絲毫聲音，象是壹匹遭到意外強暴的河馬。
　　楊受成臉上的微笑也悄失了，滿眼驚詫，他沒有想到葉無憂竟然如此強悍。
　　九紋龍挺身擡頭，斟滿的茶盞因為手中茶壺的繼續傾泄，而溢出到桌面，壹片汪洋。
　　周圍那些坐著的馬崽，先是目瞪口呆的愕然，接著，象是被電擊了壹樣，以異常整齊的動作，‘唰’的立身而起，拔槍在手，直指葉無憂。
　　至少有十二、三把槍，如果來個齊射，葉無憂的身子，定然會在瞬間，變成篩子眼。
　　樓下的眾多彪形大漢也壹聲吼叫，踢翻桌椅，亮出鋒利的尖刀。
　　那陣式，直似要將葉無憂千刀萬剮。
　　在眾目睽睽之下，葉無憂或許是最輕松從容的人，他先以隨意的表情，把手上的帽子摘下，又整理了壹下衣襟，然後淡淡的道：“這，就是連勝和的待客之道？我是抱著和平的誠意而來，可千萬不要把這份誠意，視為軟弱可欺。”
　　“軟弱可欺？”
　　九紋龍再也按捺不住，他拍案而起，眉毛倒豎，形如刀鋒，雙眸閃動著獰厲和激憤：“說起軟弱可欺，我到想問壹問了，妳明目張膽的搶走我們的藝人，暴打我們的客人，可是夠狠的啊！難道是欺我們連勝和好欺負？”
　　葉無憂笑了，微挑著嘴角，但笑的並不張揚，並不惹人討厭：“這麽問，可就有點沒意思了，據我所知，楊受成好像並不能代表連勝和，哦，我知道了，難道連勝和現在的當家人是老楊，怪不得，如果是這樣的話，那確實是葉無憂的錯。”
　　“妳？”
　　九紋龍身子向後壹仰，又坐回椅子上，目光冰冷的掃了楊受成壹眼。沙啞的語氣，就如銼刀在砂布上磨：“這麽說來，妳的意思是只針對楊受成的英皇了？”
　　“大哥，不要聽這小子信口雌黃，挑撥離間，他分明就是針對咱們連勝和的，這香港有誰不知道英皇的後臺是連勝和呢。”
　　楊受成頭上冒著汗，連忙站起來解釋道。
　　“妳放心，我豈是那麽好被撩撥的，那簡直是太歲頭上動土！”
　　九紋龍冷哼道。
　　四周空氣遽然緊張，那些持槍者的手，個個青筋跳現。
　　葉無憂灑然的道：“其實妳們完全誤解了我的意思，事情遠沒有妳們想的復雜，這次的事就是因為容祖兒和阿嬌阿SA是我的朋友，我並不想與連勝和為敵，但如果妳們硬那麽認為，我也沒辦法。”
　　這，難道就這麽簡單嗎，九紋龍和楊受成的目光交匯了壹下，放緩了聲音問道：“那麽，妳們打算把這件事怎麽收場？”
　　“這個，說起來可就話長了。”
　　葉無憂用目光示意：“我是不是可以坐下來談啊？”
　　九紋龍無言，他盯視著葉無憂，威嚴盡顯，葉無憂也回視著九紋龍，不卑不亢，兩人目光交錯，就如森林中野獸的不期而遇，他們都從對方身上，聞嗅到了危險氣息，過了好壹會，九紋龍揮手示意圍著葉無憂的那些槍手退下。
　　擡起手掌，指著自己的對面，九紋龍用低沈的聲音說道：“請坐。”
　　有壹種人，雖然最為對手，是敵人，雖然妳恨不能將他碎屍萬段，千刀萬剮，寢皮剝骨，但同時，妳又不得不承認，對方是壹個強大的、有力量、有尊嚴的人，值得敬重，並因為有這樣的對手而自豪。
　　“這是我們連勝和的大哥九紋龍梁東，這是澳門何家的何魁……”
　　“我是葉無憂！”
　　談判在壹開始，氣氛融洽，好象剛才的劍拔弩張，根本就沒有發生。
　　雙方很友好的互通姓名，談了談天氣，拉了兩句家常，做為長者和碧海軒的常客，九紋龍還向陸野推薦了碧海軒的招牌菜爆炒魷魚，要剛出海的，小指大小，上面放了幾絲紅辣椒和姜片，透著壹股子香氣，使人聞之食欲大動。
　　楊受成也適時的加入了洽談，壹個勁的誇獎葉無憂年少英武，前途不可限量，還說葉無憂的武技著實了得，將來的成就絕對可以超過李小龍，肯定可以成為下壹個功夫巨星，到是何魁更真實性情壹些，歪吊著嘴，滿臉的苦大仇深，如果目光可以殺人，葉無憂應該已是血肉成泥。
　　葉無憂口中謙虛，心中卻冷笑不已，他知道，對方這是在套他的底呢，先禮後兵，後招還在後面呢。
　　壹番回答，滴水不漏，隨口敷衍的話語沒有壹句有實在內容。
　　漸漸的九紋龍也有了壹些不耐煩，朝楊受成使了個顏色。
　　楊受成點了點頭，斂去笑容，看著葉無憂整容說道：“明人也不說暗話，這次叫妳來，也是要商量出個解決方案。我們連勝和的要求是立即把容祖兒和阿嬌阿SA這幾個臭丫頭叫出來，妳呢，也要登報致歉，並且立刻離開香港，否則……”
　　是的，這番話語，對於在坐的連勝和的大佬而言，都實在是太熟悉了，因為每當連勝和要吞並某個場子，在先禮後兵跟該場子的主事人談判時，都會講述壹遍，造詞用句或有不同，但中心意思是壹樣的，說是讓人家離開離開香港，實際上是送入去地獄，斬草除根才是他們真正的含意。
　　赤裸裸的敲詐？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啊！
　　“哈哈哈，真是會開玩笑，楊受成妳是不是喝暈了頭，這種白癡的提議妳竟能想出來。真是笑死人啦。”
　　葉無憂靠在椅背上，仰天大笑老子既然搶了人，難道還會在放回去，那簡直是放屁！
　　何魁張口欲罵，九紋龍卻已先開口了，森然道：“憑什麽？”
　　此語壹出，空氣都冷凝了幾分。
　　如果不是因為葉無憂的手下有臺灣幫派的背景，九紋龍早就下令打開殺戒了。
　　楊受成也冷笑道：“葉無憂，妳不會以為，有臺灣的幫會給妳撐腰，我們就那妳沒辦法，妳要弄清楚，在香港誰才是真正的老大？”
　　“妳說什麽？誰才是香港真正的老大，難道是妳嗎？我告訴妳，不管是誰，答案都不會有絲毫改變。”
　　葉無憂挑著眉毛、斜著眼睛反問了壹句，這壹聲反問，讓楊受成臉上的從容，變成了僵硬，象是被凍結的樹皮，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葉無憂身子微微前俯，直視楊受成的眼睛，饒是楊受成叱咤江湖多年，見慣血雨腥風，也不由發毛：“光腳不怕穿鞋的，妳們要是覺得咽不下這口氣，那麽，大家就繼續磕，誰把誰整死了算！”
　　葉無憂整個人，仿佛是在燃燒，散發著藐視壹切，能把周圍萬物焚化為灰燼的熾天火焰。
　　壹時間，整個大廳，只剩下呼呼喘著粗氣的聲音，楊受成覺得，空氣緊張的都要爆炸，他還從來沒有想到過，壹個人，可以在忽然之間，變的如此驚怖。
　　九紋龍不愧是龍頭老大，沒有被葉無憂氣勢壓迫，還能保持著冷靜：“葉兄弟，如果妳不答應我們的提議，我怕今天妳走不出碧海軒。”
　　“哈哈，是嗎？”
　　陸野擡起手，開始解自己上衣的衣扣，他的動作很慢，不會惹人誤會。
　　隨著葉無憂衣衫的解開，包括九紋龍在內，所有人的眼睛都直了，臉上的肌肉不能控制的著，因為在葉無憂的腰上，除了掛有兩把插在皮鞘中的匕首，壹柄美式快搶，腰間還密密麻麻的掛了壹排形如地瓜的手雷，個個閃著黑黝黝的金屬亮光。
　　這種手雷，美式制造，每枚手雷裏面，都有近百顆鋼珠，壹旦爆炸，方圓三十米以內，都屬於有效殺傷範圍。
　　太危險了！
　　剛才真是太危險了！
　　那些曾拿著槍，指著葉無憂身體的馬崽，個個都不由冒著冷汗的慶幸起來，幸虧剛才沒有開槍，否則，大家壹起玩完。
　　看著葉無憂面無表情的瞅著自己，那股撲面而來的亡命氣息，讓九紋龍的心口，拔涼拔涼的，他明白葉無憂這是在警告，不要玩陰的，大不了來個魚死網破。
　　看到九紋龍壹幫人被暫時鎮住，葉無憂壹絲冷笑：“既然大家這個梁子是接定了，那麽我們就約個日子，光明正大的幹壹場，不知大當家的覺得如何？”
　　眸中忽爾是淩厲殺機，忽爾是礙難不決，種種情緒不壹而足，思忖再三，最終，九紋龍吐了壹口氣，壹字壹頓的說道：“好，三天之後，碧海軒門前，了斷恩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