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

第004章
　　華劍雄正在楞神，電話響了，壹看是內線。是柳媚在外間打進來的：“ 處座，丁主任來過了，說跟妳約好了中午去得勝樓吃飯。” 電話裏柳媚冰冷的聲音，很難想象和剛才作愛時發出性感呻吟的嬌艷女人是同壹個人。但華劍雄已經習慣了柳媚在公開場合的冷冰冰的摸樣。
　　“ 嗯，知道了” “ 處座。需要我過去幫妳安排壹下嗎？” 華劍雄略壹猶豫，想到丁墨村每次看到柳媚時粘乎乎的眼神，他皺皺眉說道：“ 不用了，妳就在辦公室值班好了。” 聽到柳媚在電話理回道：“ 是，處座。” 華劍雄放下電話，看看表，已經11點50分了。
　　得勝樓雅致的包間裏，華劍雄和丁墨村壹杯又壹杯地喝著洋酒。洋酒本來就不合華劍雄的口味，但這頂頭上司卻對洋酒鐘愛有加。看著丁墨村幹瘦的身體和壹口壹杯的喝法，華劍雄覺得有些好笑。丁墨村的好色和貪杯是76號有名的。華劍雄實在也不得不驚異這個漢奸頭子的酒量。有些搞不懂這樣的幹瘦身體如何能喝酒如水，據說還能日禦數女。
　　難得丁墨村沒叫女招待來陪酒，得勝樓的女招待姿色還是很有水準的。加之這裏是76號人員常來常往的地方，安全應該沒問題。想必丁墨村有要緊的事要和自己談了。看著丁墨村笑嘻嘻的勸著酒，半天不入主題，華劍雄還是沈住氣，陪著他天南海北地聊著客套的廢話。
　　壹杯酒再次壹幹而盡後，丁墨村笑著說道：“ 劍雄啊，喝了這麼多，說了這麼多話，怪丁某人太羅嗦了吧？” 看著丁墨村狡詐的眼光，華劍雄打個哈哈，笑道：“ 劍雄哪敢，丁主任有事盡管吩咐。” 丁墨村點頭道：“ 劍雄，我對妳寄予厚望啊。在我的部下中妳是最有能力最有前途的了。” 看著華劍雄壹副受寵若驚的摸樣，丁墨村頓了壹下，接著說道：“ 說實話，今天叫妳來是為了這件事情。” 說著，丁墨村從西服裏內側的口袋裏拿出個紅色的小絲巾來，攤開在手上。只見手巾的中間惟妙惟肖地繡著只小夜鶯。這在常人眼裏可能只會認為是哪個大家閨秀的手工，但華劍雄壹看就明白是怎麽回事了。
　　丁墨村有些緊張的幹笑道：“ 沒想到這些人盯上我啦。可惡的是居然就出現在我辦公室的桌子上！” 劍雄當然明白這手巾為啥讓殺人魔王丁墨村膽戰心驚了。夜鶯是個神秘的抗日組織，據傳說都是由美女組成。專門刺殺日偽人員，對象多是罪大惡極之徒。通常是先發給被刺殺對象壹張繡有夜鶯的紅色絲巾，然後少則幾天，多則半年，這人必定被殺身亡。
　　自從壹年前出現紅絲巾後，被刺殺的日偽人員已經不下三十人。日本人和76號都在全力抓捕，但總是無功而返，連點線索都沒有。現在這紅手巾出現在丁墨村那裏，也難怪他要膽戰心驚了。
　　其實這東西華劍雄自己在壹個月前也收到了壹條，而且也是在辦公室的桌子上發現的。想了想他苦笑著他說道：“ 丁主任，不巧的是我也在桌子上收到壹份啊。” 丁墨村聞言有點吃驚，然後幹笑道：“ 這樣說來，我兩個是同病相連了啊。這些該死的家夥做手腳做到76號總部來了，簡直是太囂張了！落到我手裏非剝皮抽筋不可。” 華劍雄看著丁墨村壹本正經的說道：“ 我就是擔心組織裏有夜鶯的人，所以壹直不敢聲張，怕打草驚蛇啊。” 丁墨村點頭道：“ 不錯，我也擔心這點。才收到這玩意時我連自己的秘書都不允許進我辦公室。” 華劍雄聽他這樣說，腦子顯現出壹個美艷風騷的成熟女人形象來。
　　丁墨村的機要秘書叫王鳳灩，在76號是出了名的風騷女人。她原本只是個煙花女子，後來傍上了丁墨村這棵大樹。不過要說王鳳灩是夜鶯的人，華劍雄也不相信。
　　華劍雄說道：“ 王秘書大概可以排除在嫌疑之外吧？” 丁墨村也附和地點頭道：“ 是啊，我想來想去，怎麽也不可能是她，所以也就解除了她的嫌疑。畢竟有那麽多公務要辦啊。” 華劍雄心裏不由冷笑道：“ 那騷貨能幹啥公務？只怕是兩腿壹張，侍侯妳這老家夥吧！” 心裏這樣想這嘴裏卻應承道：“ 是啊，丁主任公務繁忙，總要個人在跟前啊。” 丁墨村看他順桿爬了上來，不由心中大喜，高興地笑道：“ 劍雄老弟，聽說妳那裏也忙不過來啊，要不我把王秘書調派給妳，由妳老弟幫忙調教調教啊……” 說著，臉上露出曖昧的笑容。
　　“ 這老混蛋，真不要臉，連自己的女人都拿來送人。” 華劍雄心裏暗罵。他當然明白丁墨村的意思，不是要籠絡自己，就是要另覓新歡了，大概兩者兼而有之吧。
　　“ 王秘書可是主任身邊的紅人，劍雄怕高攀不上啊。況且屬下雖忙，但人手也還將就夠用。主任的好意心領了。” 華劍雄推辭道。
　　丁墨村卻並不理會華劍雄的推辭，繼續說道：“ 王秘書的事就這樣定了，明天就叫她到妳那邊報到。以後她就是妳手下的人了。壹切聽妳調遣，妳要她做啥都可以。” 說到這裏頓了頓，喝了口酒拍拍華劍雄的肩膀道：“ 我那裏新的秘書明天也到任。妳就不要再推辭了啊，劍雄老弟。” “ 果然是另尋新歡，老東西真是混蛋。玩夠了的女人就扔給我！” 華劍雄心裏恨恨地想著，表現出壹種無可奈何的樣子，淡淡的說道：“ 既然是這樣，屬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 丁墨村見華劍雄答應下來，高興地舉起酒杯又和華劍雄幹了壹杯：“ 祝老弟能早日破獲夜鶯組織，大家都能睡個安生覺。” 華劍雄把酒給丁墨村和自己倒滿，然後舉杯苦笑著說道：“ 主任想必知道，破獲夜鶯談何容易。日本人和我們的別動隊忙活了壹年了也沒有任何進展。不過既然她們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又是主任親自交代，屬下壹定盡全力緝拿。” 說完把酒壹飲而盡。
　　從得勝樓出來，華劍雄覺得頭有點暈。他酒量壹向很大，但對洋酒他壹直不習慣，喝多了頭總是頭暈。
　　他頭暈腦脹地坐進自己的專車，司機老趙正無聊地翻看當天報紙上那些登著女明星大幅照片的花邊新聞。見華劍雄上車，忙放下報紙問他去哪裏。
　　華劍雄半天才回過神來。下午還有幾個重要案子審訊情況要聽匯報，晚上和日本憲兵隊長武田勇夫約好去喝酒。
　　“ 回機關。” 華劍雄隨口吩咐道。
　　車開起來了，華劍雄頭暈得難受，往後座上壹靠正打算閉目養神，卻無意中瞥見老趙扔在車座上的報紙。頭版上壹幅占了小半版的照片吸引了他的註意力。照片上的人似曾相識。奇怪的是，那並不是報紙上司空見慣的搔首弄姿的漂亮女人，而是個穿西服戴禮帽文質彬彬的幹瘦老頭。
　　華劍雄努力集中註意力回想這個人是誰，既不是國府要員也不是浮浪明星，為什麽會上報紙頭條，為什麽自己會似曾相識？忽然他釋然地笑了：裴仁基，南京方面派往長春的建交大使。昨天才分手，難怪眼熟。
　　華劍雄長長地吐了口酒氣：是啊，他該露面了，明天就是建交儀式了……忽然間他瞪大著眼睛呆若木雞，因為他看見頭版的通欄大標題是：南京大使遇刺，建交儀式推遲。
　　華劍雄腦子裏轟地壹下，酒立刻就醒了。他壹把抓過報紙，壹目十行地把頭條消息看了壹遍。消息很簡單：南京方面派往滿洲國的建交談判大使裴仁基昨晚在壹個小型酒會上突遇刺客，身中兩彈，當場身亡。
　　刺客是什麽人？抓到了？當場擊斃？還是跑了？華劍雄暴怒地翻看著報紙，可連只言片語都沒有。
　　“ 混蛋！” 華劍雄拼命壓住心中的火氣，朝老趙沒頭沒腦地低吼：“ 快！快開，回機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