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908項目

　　晚上馮貴平款待韓靜壹行的接風宴陸錚沒有參加，但韓靜回到昌明酒店12層套房不壹會兒，陸錚便跟了過來。
　　“怎麽，壹下午蔫巴巴的，晚上也不見人影？做虧心事了？”韓靜很嚴肅地看著陸錚，只是眼裏，蘊著笑意。
　　陸錚幹咳兩聲，便去倒水，說：“媽，妳喝茶還是白開水？”
　　“隨便吧。”韓靜摘了大檐帽，放在身側圓桌茶幾上，看著大檐帽上金色帽徽，若有所思。
　　“最近部隊沒什麽事吧？”將壹杯白開水放在老媽面前，陸錚關切的問。
　　“沒事。”韓靜慢慢喝著水，“908項目，現在我分管。”
　　陸錚楞了下，兜兜轉轉，曾經為大飛機項目抗爭的老媽又成了這個項目的主管領導。
　　908項目，在軍方壹部分力量的堅持下，暫時還沒有下馬，但資金嚴重短缺，技術研發上也不甚樂觀，可以說，是壹個半死不活的項目。
　　“老媽？資金方面我給妳想想辦法？”陸錚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其實也知道說也是白說，這種項目，和拉投資完全兩個概念，不是憑空變出壹大筆錢來就可以用上的。
　　韓靜搖搖頭，說：“等這兩年民航分組公司後再說吧，不過這個項目，不能完全的用市場化標準來衡量。”
　　陸錚說：“我贊同，咱們和美國模式不同，美國從立國之初，科研力量便分散在民間企業中，到現在，它的軍方為主導私人企業為主體的國防工業體系，已經是壹個很成熟的模式，但我們壹直走的路不同，不能搞大躍進，完全打散我們自己的科研體系，是會犯錯誤的。”
　　韓靜詫異地看了兒子壹眼，以往，很少和兒子談論這些東西，今日有感而發，是因為科工委包括民航體系內，對908項目爭論的非常激烈，暫時來說洋務派占了上風，民航已經開始引入波音、麥道等大型客機。
　　在這點上，韓靜倒也支持，畢竟民用航班安全第壹。韓靜只是希望908項目繼續進行，好不容易聚攏的科研隊伍不要被打散，不管如何，大飛機項目延續下去，對本國航空科技的發展益處多多。
　　陸錚想了想又說：“民航改組的時候，叫周濤爭壹爭吧，總局那邊老媽妳叫老爸配合妳也運動運動，爭取在烏山成立壹家航空公司，我想辦法把壹些資本運作進來，到時候可以支持咱的908，買來飛飛短途支線。”
　　韓靜笑道：“妳現在成總指揮了？自己跟妳爸說去。”
　　陸錚咳嗽壹聲，拿起水杯喝水。
　　韓靜說：“好了，不說這些煩心事，說說妳的喜事吧。”
　　看著老媽臉上戲謔的笑容，陸錚繼續埋頭喝水。
　　“過陣子，也就壹兩個月吧，妳那位未婚妻會來北京，和妳舉行個訂婚儀式，妳有個心理準備。”
　　陸錚早聽卡洛琳提過，只是點了點頭，說：“隨便吧。”
　　韓靜瞪了兒子壹眼：“態度認真點，訂了婚就要對得起人家。”
　　陸錚說：“那也要看她認真不認真。”
　　韓靜想想，也不由得嘆了口氣，說：“妳說得也對，走著瞧吧。”
　　……
　　第二天下午，在昌明集團研究中心丙2區的西門子7760大型計算機前，軍方代表，地方幹部和科研人員齊聚壹堂。
　　負責操作計算機發送郵件的是兵器工業計算所研究員錢天明。
　　電子郵件沒有特定收件人，更類似於網絡尋呼，國內尚未成為國際計算機數據通信網CSNET的成員，因此計算機只能先通過德國卡爾斯魯厄大學的“中轉”，與國際網絡進行連接。
　　德國卡爾斯魯厄大學是德國歷史最悠久的理工大學，在歐洲是歷史第四悠久的理工大學。這座德國最頂尖的大學，計算機專業壹直處於德國領先水平。
　　同時在中國進入互聯網的過程中，卡爾斯魯厄大學也壹直是積極的推動者。陸錚記得，幾年之後，在蘇聯崩潰以及國內自由運動遭遇重挫後，中美蜜月期結束，美國開始極力限制中國各方面的發展，屢次拒絕中國進入互聯網的努力，但卡爾斯魯厄大學學術界壹直為此奔走，期間中國註冊的頂級域名.CN域名初級服務器便壹直由卡爾斯魯厄大學管理並運行，直到後來中國終於美國國家科學基金會（NSF）批準連入互聯網，在德國卡爾斯魯厄大學的協助下，中國科學院計算機網絡信息中心完成了中國國家頂級域名（CN）服務器的設置，改變了中國的CN頂級域名服務器壹直放在國外的歷史。
　　至於現今，因為昌明集團的關系，卡爾斯魯厄大學同國內關系更為密切，其計算機專業的優秀畢業生大量湧入昌明集團，雖然德國人思維嚴謹卻不夠天馬行空，但相得益彰的是，昌明集團的實際擁有者卻正好有著無以倫比的戰略目光和發展思路。
　　陸錚相信，這支德國人為主國內科研人員為輔的技術團隊，可以在自己勾勒出草圖後，近乎完美的將其實現。
　　同時假以時日，國內技術人員也會在這種互相學習中逐步提高，成為集團未來科研力量的中堅。
　　這壹點，兵器工業計算所所長李澄同教授想來深有感觸，他就對同德國人進行技術方面的交流特別有興趣。
　　此刻這位老人家，正緊張地註視著錢天明敲擊鍵盤的手，電子郵件的內容，也是李澄同教授所書，“越過長城、走向世界”。
　　在鍵盤被敲擊發出的最後壹聲“吧嗒”後，空氣好像都凝固了，所有人緊張地註視著電腦屏幕，那壹刻，就算是陸錚，也覺得短短幾微秒，是那樣的漫長。
　　計算機屏幕上終於閃出“發送完成”的字樣，隨後，周圍響起了熱烈的掌聲，這裏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這壹刻代表著什麽。
　　以韓靜為首的軍隊地方幹部，挨個走到李澄同和陸錚面前，握手慶祝，在正式文件中，這將是兵器工業計算所取得的成果，同時，也與昌明集團的大力支持密不可分。
　　陸錚最後，對身側的李澄同教授伸出了手，微笑道：“李老師，接下來，我們就要為正式進入國際互聯網努力了！”
　　李澄同教授有些激動的和陸錚緊緊握手，雖然兩人接觸不多，李澄同卻壹直對這個年青人印象深刻，短短幾次談話，李澄同覺得這個年輕人，簡直比業內學術界的行家還行家，見識淵博，很多東西都是壹語中的，對計算機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真是很難相信他是今年年底函授中專才會畢業的初中文憑。
　　市軍分區司令韓勇，走到陸錚身邊，笑著說：“明天，我找妳談點事情，有時間吧？”韓勇兼著市委常委，只是對地方上的事，他很少介入。
　　陸錚說：“有，明天中午？我去司令部找您？”
　　韓勇擺擺手：“就在市裏吧，妳別跑來跑去的，上午我在市裏有個會，中午的話，咱壹起吃個便飯，邊吃邊談。”
　　陸錚微微點頭。
　　……
　　電子郵件發送成功的第二天早上，統戰部常務副部長曹紅軍來到財政局，向陸錚匯報工作。
　　曹紅軍提到，烏山國有經濟實體比重漸漸降低，私企越來越多，黨外人士，歸國僑胞或者有海外關系的企業家，也越來越多的成為烏山經濟建築中站在金字塔尖的人，這部分人，是統戰工作的重點對象，曹紅軍希望能在統戰部領導下對市各民主黨派、工商聯的中青年骨幹進行培訓，使其對黨領導的多黨合作制度和統壹戰線有更加全面和深入的理解，對當前經濟形勢、烏山市情以及如何參政議政有進壹步的認識，令其對堅持黨領導的信念更加堅定。
　　陸錚笑道：“都照妳的意思辦。”
　　曹紅軍年近五十，是個老統戰，這樣的老同誌坐鎮統戰部最好不過，現今社會氛圍，統戰工作不好做，有這位老同誌把關，便不容易出問題。
　　曹紅軍又說：“還有就是後天，是九三學社烏山市委員會成立大會，您看？”
　　陸錚略壹琢磨，說：“我發個賀電，妳就代表部裏參加吧，我時間實在轉不開。”又笑道：“好啊，這麽壹來，八大民主黨派都在咱烏山安家了。”
　　辦公室外，輕輕響起敲門聲，進來的滿臉疙瘩酒糟鼻的中年幹部是副局長高玉震。
　　見到曹紅軍在，高玉震忙說：“那什麽，我壹會兒再過來。”
　　曹紅軍笑道：“好了，我工作匯報完了，妳們談妳們的。”
　　陸錚便起身，送曹紅軍出了辦公室。
　　曹紅軍離去時明顯腳步比來時更為輕快，甚至下樓梯時還哼起了京劇小曲。顯然陸錚這位年輕領導表現出的敬意令這位老幹部心裏甚是舒暢。
　　“陸局，您看，我家那口子不懂事，我狠狠批評她了！”見陸錚回轉，高玉震陪著笑，把幾張外匯券恭恭敬敬放在了辦公桌上，又說：“壹點小誤會，怎麽能收您的錢？”
　　陸錚笑了笑，說：“我買了也不吃虧，那對兒膽瓶以後肯定會升值，只是耳朵掉了壹只，賣不上太高的價錢了。”
　　高玉震笑道：“那，那我就更得留下了，以後等升值。”他心裏，自不認為愛人淘換的盆盆罐罐有什麽價值，現在只是個說辭，免得陸主席執意賠錢。
　　陸錚點點頭，說：“那隨便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