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22節
　　見了面，也沒有她自己說的那麽淒慘，我說妳要我同情也不要這個樣子，有失水準。她說真的，我發現自己愛上壹個有婦之夫，但我知道沒有可能，就收回了蠢蠢欲動的心，做出這麽艱難的決定妳還不鼓勵我，太不夠意思了。我大感興趣，能讓她癡迷的男人不多吧。她說：保密？我白她壹眼：愛說不說，我不想聽，肚子裏有秘密很不舒服，妳還是別告訴我了。她掐我：妳就是這樣安慰我的？我受傷的小心靈啊。我說好了好了，說吧，不說會把妳難受死。
　　她湊近我，小聲說：妳大哥。雖然有猜想，但還是吃驚，因為她說失戀，難道她們戀過了？我說快講講，怎麽回事。
　　無非是蕾這個小丫頭，壹直想表達對大哥的敬仰之情，經過前晚的隔江觀燈火，感覺到大哥心中的落寞，聰明如她，善解人意是不難做到的。昨晚終於鼓起勇氣給大哥電話，說是為了報答香水的恩情，請大哥吃飯。大哥什麽世面沒見過，也知道蕾的心思。況且蕾的優秀他也目睹了。欣然答應，與紅顏知己共進晚餐的美好心願終於實現了。晚餐選在壹家西餐廳，燭光幽暗，悠揚的鋼琴聲傳遞著衷腸，蕾說直白地表達了自己的暗戀。大哥也有思想鬥爭，但最後對蕾說：妳很年輕，雖然聰明，但我們的價值觀壹定不同，我們這壹代男人更註重責任。如果我拋棄這份責任心，和妳在壹起也不快樂。我不是聖人，對凡人不動感情，我壹直欣賞妳，也可以說喜歡妳，但我不會和妳有進壹步的交往。壹是如果那樣，最終受傷害的壹定是每壹個人。我也有感情，妳不高興我也會不高興。我的夫人不高興，家庭不幸福，我也壹樣不開心。二是妳還在成長，我只是妳所遇到的壹個看上去還美麗的麥穗，我不想妳因為我失去選擇。所以我和妳的交往只能是兄妹之間的感情。能有妳的欣賞我已經知足。妳以後的路很長，會遇到很多優秀的男人，他們的心靈如果有壹刻曾寄托在妳身上，妳就不必為是否得到而難過。被別人欣賞也是幸福。我祝願妳。但我不想得到妳。人生有很多事要放棄，妳們這壹代人，對這個概念知道的少，只認為所有的壹切都要去爭取，喜歡就要成為自己的。但我們這壹代人，已經知道有壹些東西，即使是王冠上的明珠，也不應該去碰。因為明珠離開王冠，也失去了價值。妳會有壹個非常好的男人來珍惜，只要妳自己珍惜自己。
　　蕾復述的時候，眼睛壹直盯著窗外，我想這段話，她壹定在心裏回味過很多遍。我對大哥的敬佩也更深壹層，我想不到大哥會說出這麽至情至性的話，而且字字入心。
　　蕾說當時她哭得象個小女孩兒，大哥把餐巾遞給她，沒有為她擦眼淚，她擡頭的時候，看到大哥的眼睛紅了。壹個男人，能這樣放棄，真的不容易。尤其如此更令人敬佩。
　　蕾說妳說怎麽辦吧，我就這樣失戀了。我說蕾，妳想過沒有，愛本來應該是高尚和付出，他這樣，是為妳好，妳只能不辜負他的願望就是。有這樣壹個大哥不是也很好嗎？欣賞他不是要占有他，對吧？相信他曾經愛過妳，已經該知足了，對不對？況且妳這樣做，對於也不公平，於是蕾的男友。蕾說於也背叛過我，只是我原諒了。我這壹次真的吃驚，以蕾的高傲，好象這種事壹旦發生，壹定會堅決置其於死地。
　　小女孩的時候，愛壹個人壹定是認為生生死死的，但走過很多路，發現愛過恨過，也還活著。愛他是因為他好，不愛是因為覺得沒有愛的理由了。既然因為他好而愛他，就應該讓他更好才對。不能因為自己讓他不好。我不知道大哥其人是否虛偽，還是為了在我們面前有意樹立壹個正人君子的形象，但他肯這樣，能放棄蕾，做到不傷害她，已經是蕾的福氣。
　　前些天給大哥打電話，他說他們的第二個寶寶就要出生了。惟有祝福。
　　蕾說於在和蕾交往的時候，在演講比賽上認識外校的壹個藝術系女孩子，於那時在省團委幫忙，是壹個很活躍的人。那個女孩子喜歡於，他們交往過壹段時間，蕾不知道，於後來回來了，那個女孩子來找蕾，說無法放棄於，蕾覺得很受傷，再和於談，於說還是覺得蕾好。不肯放棄。蕾那壹段時間也痛苦，也想過放棄，那段時間我正和城打得火熱。根本沒註意到她的異常。於又對她好，她真的就把這段苦自己埋下了。
　　我以為自己對她的事了如指掌，其實真正經歷痛苦的時候，她只是默默地壹個人承受了。吞了咽了，也不能說，不想說，能和我說的，都是過去了的，或者不能占據她感情重要部分的感情。
　　我沒和劉說這件事，我要給蕾在劉面前保留壹點自尊。劉仍然每天高興得什麽似的，領著我東奔西跑，甚至去找他小時候吃過的冰糖葫蘆，七拐八拐的到壹個小巷裏，早沒有那個賣糖葫蘆的了。這個城市每天都在變化著。有時他抱著我看江水，靜靜地不說話，他把臉貼到我的臉上，把我的手握在他的手心。
　　劉的休假結束了，我送他到車站，在站臺上，他緊緊地抱著我，把臉埋在我的頭發裏。他的戰友說他：又不是不見面了，不至於，快上車吧。他踢他壹腳，我妹妹妳們都照看好了，少壹根頭發我回來找妳們算帳。戰友立刻招呼幾個人過來數數頭發數量，別回頭有壹無賴之徒找麻煩，又說妹妹要是三毛就好了，少了立刻看得出來。這樣的氣氛下，我無論如何不能哭了。
　　兩地相思之苦由此開始。經歷過相思的人都知道那樣的感覺。甜蜜又有壹點酸楚，時時地想起他，又不能立刻和他在壹起。甚至當夜晚來臨的時候，壹個人抱緊自己的肩膀，體驗那種失落和空虛。
　　那壹段時間和劉的愛以及性愛，都是我生命中很清晰和真實的壹部分，它們很真，也很完美。臨走的時候劉和我整晚在壹起，做愛，他的汗水滴到我的身上，又蒸發掉。休息的時候就抱緊我，說：妹妹，我要讓妳永遠記得我。把妳餵飽。那種酣暢淋漓的快感會把壹個人的全部感覺淹沒，只有喘息和呻吟，以及交纏的欲望。愛他，給他，也要他。他的堅硬和力度給我快感，我真正從他這得到了滿足。
　　唯壹的遺憾是沒有回老家去，時間來不及。我也想稍稍緩和壹下再去，空間和時間都是考驗愛情的最好的工具。我等待它們來幫忙。當時倒沒想那麽多，只想在開始的激情後，看壹下應該有怎樣的繼續。
　　電話成了最主要的交流工具。劉在學校不允許用手機。我想我們兩個學校宿舍守門大伯應該最熟悉我們的聲音，我住在三樓，有壹段宿舍的傳呼壞了，經常聽到他在樓外喊我下去接電話，帶壹點山東口音的喊我的名字，很多窗口伸出腦袋來看。那時的戀愛不考慮經濟，他又是壹個對錢沒有概念的人。臨走他留給我壹沓面值二百的電話卡，兩個月內就報廢了。那時已經開學了，我有壹個同學的愛人在電信局工作，可以打他的免費電話，然後他幫助中轉，不用花錢，於是他那裏給我們建立了熱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