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8章 獐頭鼠目李定國

　　“孫傳庭來鳳凰山大營看軍演的時候，妳在對面的山頭埋了多少火藥？”
　　與孫傳庭分別之後，雲昭幹脆視察了所有的流民收容站，十天之後才回到玉山城。
　　回來之後，見到雲楊他就開問。
　　“沒有多少，也就多了百十個炸點而已。”
　　“火油彈爆炸的地方呢？”
　　“埋了兩缸火油。”
　　“火炮展示呢？”
　　“大部分都是鏈彈，發射之後顯得炮彈密集壹些……”
　　“騎兵展示的時候妳不會連驢子都用上了吧？”
　　“沒有，就有三成是借來的騾子，怎麽，被孫傳庭看破了？”
　　雲昭揉搓壹下面孔道：“沒有，效果很好，把孫傳庭嚇壞了。”
　　雲楊點點頭道：“應該被嚇壞，我都被這樣的場面給嚇壞了，阿昭，妳說，我們的武器要是真的有這樣的威力該多好啊。”
　　雲昭道：“探索無止境，武器的威力也不會有止境，遲早有壹天我們武器的威力要比現在大十倍，百倍，千倍。”
　　雲楊凝重的點點頭道：“我再去催催湯若望他們，這些人拿著我們的錢，整天屁事不幹，就知道拿壹只望遠鏡看星星。”
　　說完話，雲楊就走了，他是壹個很勤快的人。
　　目送雲楊大步流星的走了，雲昭微微嘆了口氣。
　　如果說六年前雲福將武庫交給他，是他人生中壹件很大的事情，這件事情從根本上催生了雲昭的野心。
　　六年下來，那批在經歷了大力度培訓射擊之後，已經逐漸被淘汰了，取而代之的是雲氏自己制造的新的鳥銃，以及大炮。
　　對於這些東西，雲昭永遠都是不滿意的……
　　玉山書院的發展也壹樣的緩慢……
　　地裏的莊稼產量也沒有突破性的發展……
　　後山的鋼鐵廠依舊冶煉不出大量的好鋼……
　　什麽都很慢，就連壹封信也需要漫長的時間才能從壹個地方跑到另外壹個地方。
　　大黃杏子吃完了，過了好久才有桃子吃，好在，有西瓜可以彌補空隙。
　　李定國抱著半只西瓜用勺子挖著吃……眼睛沒有離開桌子上的書本，書本上的每壹個字他都認識，可惜，合在壹起之後他就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上課的時候，我前邊坐著壹個癡肥的女胖子，她還對我放了壹個屁，原以為她會羞憤自殺，沒想到，她居然回頭沖著我嫣然壹笑，笑的我魂魄都要飄散了。”
　　李定國又挖了壹口西瓜塞進嘴裏，含糊不清的跟張國鳳聊天。
　　張國鳳道：“那個女人叫韓秀芬，妳別惹她。”
　　“為什麽？爺惹不起她嗎？”
　　“也不是不能惹，惹了她之後呢妳就要小心，聽說那個女人最喜歡飼養毒物。”
　　“毒物？”
　　“是啊，張曉雅說韓秀芬最喜歡收集黴爛的東西，什麽爛杏子，爛桃子，爛西瓜，黴爛得越厲害她就越是喜歡，妳想想啊，她整日裏收集那些爛果子上青灰色的毛，據說那東西能制作藥。
　　妳信這種鬼話嗎？”
　　李定國搖搖頭道：“是在收集毒物，算了，我就不跟她壹般計較了，哦，對了，那個張曉雅是怎麽回事？
　　那個女人的腦門那麽大，眼睛那麽小，國鳳，妳怎麽跟這樣的女人整日裏有那麽多的話呢？”
　　張國鳳陰郁的瞅瞅李定國道：“叫花雞妳吃過沒有？”
　　李定國點頭道：“吃過啊，妳做的。”
　　張國鳳道：“吃叫花雞的時候是不是要把外邊的泥殼殼敲掉？”
　　“沒錯，誰吃泥巴啊。”
　　張國鳳正色道：“張曉雅那個女人的外表就是叫花雞的泥殼殼！”
　　“咦？妳脫掉她的衣衫了？”
　　“滾！我是說她的內心。”
　　李定國張嘴朝窗戶外邊吐了壹口西瓜子，順便坐在窗臺上，瞅著壹群人追著壹個圓球不斷地往壹個沒底的筐子裏投。
　　就手上發力，將半個西瓜皮用力丟了出去，西瓜皮在半空中劃過壹個優美的弧線，最後咣當壹聲撞在籃板上，碎裂的西瓜皮就統統掉進那個沒底的筐子裏去了。
　　碎裂的瓜皮帶著壹些西瓜水弄了籃筐下面的人壹頭壹臉，然後籃球架下就炸了鍋。
　　在被人發現之前李定國從窗臺上下來，指指外邊憤怒而又不知道該把怒火發泄給誰的人群對張國鳳道：“醜人多作怪。”
　　張國鳳似乎有些憤怒，這讓李定國有些難堪，因為張國鳳長得也不好看。
　　“這裏的人都是雲昭當年用四十斤糜子救下來的孩子，妳指望他們能長得有多好？
　　聽這裏的人說，在漂亮孩子跟醜孩子之間，雲氏跟傾向於購買醜孩子，這些孩子雖然都是父母所生，可惜，在賣孩子的時候，漂亮孩子活下去的可能更大。
　　哪怕是易子而食的時候，父母都會優先把醜孩子拿去跟人家交換，像我這樣的人，往往是父母第壹拋棄對象。”
　　李定國笑道：“所以，妳來這裏見到這麽多的醜人，妳就覺得到家裏了？”
　　張國鳳點頭道：“是這樣的，在這裏待著我很舒服，走吧，就要上課了，今天是韓先生的課業，不可遲到。”
　　“今天講什麽？”
　　“《大學》！”
　　“韓先生今天可能要考教妳對——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欲治其國者，先齊其家；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誠其意；欲誠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
　　這段話的理解，妳準備了沒有？”
　　李定國打了壹個飽嗝道：“都是廢話，懶得理睬。”
　　張國鳳道：“那妳就完蛋了，韓先生的戒尺又粗又大！”
　　李定國嘿嘿笑道：“對我來說小意思。”
　　張國鳳嘆口氣道：“妳不能每次學不會的時候都靠身體往過抗吧？”
　　李定國跟著嘆口氣道：“爺爺自從加入了義軍，從未吃過大虧，兩次損兵折將，義父也沒有責怪我分毫，來這裏才半個月，我已經挨了六次打，怪不得黃玉說他的手經常被打成豬蹄，以前我不信，現在我信了。”
　　張國鳳吃吃笑道：“我以為妳會反抗，會把打妳的先生按在地上暴揍壹頓。”
　　李定國嘆口氣道：“我本來想這麽幹來著，不知怎麽的，瞅著那個醜先生義憤填膺的模樣，我忽然覺得弄不懂課文好像真的是我的錯。
　　聽他打我壹下，就教訓我壹句，就從心眼裏覺得那個先生是在為我好，只是，為我好，幹嘛要打我，妳說呢？”
　　張國鳳笑道：“因為先生打學生好像是自古以來傳下來的規矩。”
　　“爺爺連皇家祖墳都敢挖，卻不敢反抗壹個打我的教書先生，真是怪哉，怪哉。”
　　張國鳳壹把拉起李定國，把壹頁紙塞給他道：“快走吧，等鈴鐺響了就來不及了，如果先生今天問到妳，妳就用這張紙上的東西來應付，是我想的答案，要是不對，妳別怪我。”
　　李定國繼續嘆息壹聲，抱起桌案上的書本，隨著張國鳳匆匆的去了教室。
　　兩人進了課堂，還好，韓度先生還沒有來。
　　李定國瞅著回頭看他的韓秀芬同學，露出壹嘴的大白牙笑道：“今天沒有吃韭菜吧？”
　　韓秀芬聞言並無半點羞愧之意，搖頭道：“沒有，今日吃的是蓮藕，告訴妳啊，有濁氣就該排掉，否則會損傷身體。”
　　壹句話就讓李定國徹底安靜下來了，韓秀芬繼續道：“妳身上壹定有很多傷。”
　　李定國道：“何以見得？”
　　韓秀芬指指他露在外邊的小手臂道：“妳的兩只小手臂上共有傷痕二十六道，且深淺不壹，有些還是火燒後留下的痕跡，這是上戰場之後留下來的痕跡，說說，妳以前在哪裏當山賊？”
　　“為何是山賊？難道就不能是官軍？”
　　“妳長得獐頭鼠目，壹看就不是善類，怎麽可能是官軍？”
　　“官軍裏就沒有獐頭鼠目的人？”
　　“有！可是，官軍中獐頭鼠目之輩絕對沒有機會進入我玉山書院修行，妳這班目不識丁，獐頭鼠目的家夥只可能是某壹處為我藍田縣立下功勞的賊寇，縣尊想要提拔妳壹下，才給了妳這個學習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