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詭夜

　　翌日清晨，壹隊士兵集結完畢，羅排長騎著高頭大馬位於最前方，旁邊跟著向導小六。壹行二十來人朝著Ｃ鎮方向行去，到了Ｃ鎮未作停留又直奔長水村，等到了長水村已經過了正午，眾人吃飯休息用了半個時辰，然後便出發向著圈湖村而去。
　　這段路程相當漫長，整個Ｂ縣本就在群山之中，而圈湖村的方向更是在少有人涉足的。眾人壹路都是在翻山越嶺，走了有壹半路程馬便累得駝不動了，羅排長只得下馬步行，向導小六也許是因為時間太久不太記得路了，途中走錯折返了兩次，再加上七月的太陽無情地炙烤著萬物，眾人到最後無不累得虛脫。好在翻過壹座高山時看見了遠處山腳下的房屋，眾人這才拖著疲乏的身體來到了圈湖村。
　　當眾人踏入眷湖村的那壹刻，行走在路上的村民、嬉鬧的頑童、正在勞作的男女，總之就是壹眼望去能看見的所有人，壹瞬間都停下了動作，扭頭望向來人，剛剛還充斥著各種聲音的村子突然變得壹片死寂。
　　羅排長眾人雖然覺得場面有點詭異，但困乏讓他們顧不得多想。他們壹邊往裏走壹邊喊著讓村長出來見他們，四周沒壹個人出聲，只有頭和眼睛隨著他們的移動而轉動。
　　眾人沿著村裏的主路向內行了幾十米，迎面趕來四人，為首的是壹白發老者，老人佝僂著背臉色發灰，臉上的皺紋既密又深，看著讓人不舒服。老人身後的三個中年人身材高大，同樣的灰臉面無表情。
　　羅排長打量了來人幾眼後問老人是不是村長，老人操著奇怪的口音說他正是，還詢問了羅排長眾人的身份來意，羅排長表明了身份並直說自己是來稽查稅務的。
　　老人聽後遲疑了壹會兒說道：「各位遠道而來壹定都累了，不妨先去屋裏坐下來喝口水休息壹下，有什麽事我們再慢慢相談。」
　　羅排長壹行人確實已十分困乏，再加上要談之事也不是三言兩語能談成的，自然沒理由拒絕老人的提議。
　　壹路上羅排長四處觀察，發覺這圈湖村雖處於深山之中，看起來卻比外面大多數村子富庶。村裏的房屋多是由木石所築，風格與外面的不太壹樣，整潔且錯落有致，還能看見不少二層小樓，村裏的大小道路都以石板鋪就，大雨天應該也不會泥濘不堪，村子給人壹種寧靜祥和的感覺，頗有點世外桃源的意思。
　　壹行人被帶到壹座大木屋前，這裏不像是平時住人的地方，更像是村公所等眾人集會之處。壹行人坐下後馬上就有人端來了茶水，老人說了聲請稍等便離開了。羅排長沒說什麽，除了金子的事還沒到挑明的時候，他的來意已經傳達給了老人，總要給人家時間商議做決定嘛。
　　羅排長喝著茶水望了眼屋外的天空，此時夕陽已經落幕天色開始轉暗，今天肯定是回不去了，不過這也在預料之中，只要此行的事能成，多待個壹兩天又有何妨。
　　過了壹刻鐘左右老人回來了，身旁還跟著另外兩個老頭，看來這就是村裏最有威望的幾人了。
　　老人壹進門便拱手說道：「讓貴客久等了，我找來了村裏兩位長者，又吩咐了下去準備酒席，各位趕了壹天的路想來也餓了，待會兒我們邊吃邊聊。」
　　雙方壹番客套話後落座喝茶，羅排長又提起繳稅之事，對方卻壹定要在飯桌上再談，今天已不可能回去，現在談還是待會兒談羅排長倒無所謂，也不怕他們耍什麽花樣，雙方便閑聊起來等候著開席。
　　等到酒菜上桌時天已經完全黑了，有魚有肉有菜有酒，這頓飯倒是挺豐盛的。羅排長這壹桌對面除了那三個老人外，還有最初跟在老人身後的三個中年人，菜還沒吃兩口對面便開始輪番敬酒，羅排長的酒量倒不成問題，可這些人沒有停的意思，羅排長明白了他們的心思，三輪過後便死活不肯再喝，對面眾人沒辦法只好停下來。羅排長吃了壹會兒菜填了壹下肚子，覺得時機已經成熟，便再次提起繳稅的事。
　　最初的那位老人回應道：「我們這的人自許多輩以前便隱居在此，自食其力自力更生，早已是化外之人，從來就沒交過什麽稅。」
　　羅排長放下筷子，假笑著說道：「老人家，妳這話可就不對了，世人皆知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如今雖然已是民國沒了皇帝，可理還是那個理，現在不還有大總統有國民政府嘛，這世間哪有什麽化外之地，只要在這片土地上就沒有不交稅的。」
　　這羅排長顯然不是白混上的排長，壹番話便把對面弄得不知如何回應，楞了壹會兒對面另壹個老頭才匆忙開口道：「可我們之前就從沒交過，也從來沒人向我們收過稅。」
　　羅排長口氣嚴肅道：「那是之前的人失職，如今既然由羅某負責此事，就絕不會容忍這種事情再發生，整個Ｂ縣只要是還能動的，上到八十歲老人下到繈褓中的嬰孩，都必須按時足額繳稅。」
　　羅排長放完狠話對面頓時鴉雀無聲，羅排長環顧眾人見效果已經達到，便又換上笑臉說道：「如今時局動蕩外敵不斷侵擾，政府正是用錢之際，各位作為Ａ縣子民自應責無旁貸，有錢出錢有力出力，可千萬不能拖了後腿。」羅排長話說壹半再看眾人，有人像是有話要說可又在猶豫是否該開口，羅排長便接著說道：「羅某是個講事理的人，以前其他人當值時村裏沒交的稅款可壹筆勾銷，但羅某上任這壹年多來各位欠繳的需補上來，日後也要按時足額繳稅，各位不怎麽出去沒關系，以後我會派專人來村裏收繳。」
　　羅排長說完話對面仍沈默了壹會兒，終於壹中年男子打破了沈默冒出了三個字：「補多少？」
　　中年男子話壹出口便被三個老人齊瞪，頓時就萎了下去。羅排長全不在意，馬上回答道不多不多，然後報出壹個數字。
　　對面眾人聽到這個數，壹直以來面無表情的臉上也顯出驚愕色。最初那位老人說道：「羅長官怕不是在開玩笑吧？」
　　羅排長壹副壹切皆在預料之中的樣子，說道：「各位沒聽錯，就是這個數。」
　　另壹位老人按耐不住道：「羅長官可是誤會了什麽？我們村子在深山裏很少與外面交流，自食其力勉強夠維持生活，平時也用不到錢，哪裏能拿出這麽多來。」
　　羅排長笑盈盈道：「深山之中自食其力倒是不假，可說只夠維持生活我怎麽看都不像，貴村這日子過得可要比外面多數村子好。」
　　第三位老人說道：「日子也許還湊合，可也只是自給自足，借著附近的圈湖，也就魚有多的，可也沒法拿出去換成錢，要錢我們是真的拿不出來。」
　　話說到這份上羅排長覺得時機已經成熟，可以攤牌了。他說道：「貴村少與外界交往，錢妳們平時也用不上，銀元可能是真的沒有，可這並不代表妳們沒有其他財富。」
　　最初的老人說到：「我們這深山小村，平時打打魚種種地哪來什麽財富。」
　　「呵呵！」羅排長冷笑兩聲說道：「我若不是有備而來，還真要被妳們給騙了，各位看看這是什麽，眼不眼熟？」羅排長說著從懷裏摸出壹條大金鏈子放在桌上。
　　大金鏈子壹出，對面眾人頓時瞪大了雙眼皺起了眉頭，羅排長看在眼裏對他們的表情很是滿意。
　　幾個中年人有點慌張，三個老人面面相覷，兩分鐘後還是最初的老人開口道：「羅長官可否給我們點時間，讓我們下去商議商議。」
　　「請便。」
　　幾人紛紛起座去到屋外。羅排長心情很好，他覺得事情已經成了壹半，今天先把稅款談妥，至於金子的來歷等拿到稅款後再逼問也不遲，最壞的情況無非是用強，自己這邊二十多桿槍沒什麽可擔憂的。
　　出去商議的幾人不到五分鐘就回到了桌旁，看來是已經有了主意，還是由最初那個老人開口道：「我們剛剛已經商議妥當，覺得羅長官說得有道理，這個稅款我們的確該出，只是數目這麽大我們需要點時間準備，今天肯定是來不及了，還請羅長官在這歇息壹晚，明日我們湊夠了數壹次付清。我們這樣安排羅長官意下如何？」
　　這金鏈子的效果真是立竿見影，馬上就願意出錢了，金子的來路有問題這點可以確定了。羅排長更加確信自己的猜測了，他說道：「就按各位說的辦，明日結清稅款。」
　　事情已經談妥，羅排長自然是輕松愜意，吃吃喝喝起來，還招呼對面吃菜，只是對面人的心思已經完全不在宴席上，幾人先後以有事為由離席而去，羅排長也不挽留，直到最後桌上只剩羅排長壹人，他還拿起酒杯自斟自飲了起來。
　　酒足飯飽之後夜色已深，羅排長來到安排好的房間準備休息，其余眾人有的幾人擠在壹間房裏，有的直接在走廊或大廳打起地鋪。整個白天幾乎都在趕路，現在終於躺了下來，睡意很快便襲來，不大壹會兒整座房子裏就響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但萬事總有例外，也許是不適應新環境，也許是滿屋的呼嚕聲實在太吵，作為向導的小六躺在大廳裏怎麽也睡不著。不知過了多久屋裏的呼嚕聲減小，積攢了壹天的困意終究占了上風，小六也昏昏沈沈地要睡著了，可這時壹股尿意突然襲來，小六不得不拖著犯困的身子迷迷糊糊地開門來到屋外，今夜不見月亮四周壹片漆黑，這幢房子建在壹座小山的半腰處，小六小心翼翼地摸索到平地邊緣向著山下尿去，他壹邊撒尿壹邊四下張望，壹轉頭發現右前方遠處有很亮的火光，
　　小六記得那個方向有個湖，他好奇地張望著，撒完尿還久久地站在那，火光跳躍閃爍，火光前不時有黑影壹閃而過。
　　可能是人，但不知這麽晚他們在那幹嘛？小六心裏嘀咕著。
　　突然，壹陣低沈的聲音打破了夜的寧靜傳進小六耳中，小六壹個激靈起了壹身雞皮疙瘩。那聲音不大，從火光的方向傳來，低沈沙啞連綿不斷，像是壹群人在齊聲呼喚，但又無法分辨他們在呼喚什麽。
　　黑夜、火光、人影、怪聲，小六心裏壹陣發毛匆忙奔回屋裏，門闔上的壹瞬間，呼嚕聲打鼾聲重新攻占了耳朵，他頓時安心不少。小六摸回自己的鋪位躺下，此時身在屋內若不仔細分辨倒是難以察覺那怪聲，他猶豫著要不要叫醒旁人告訴他門外面的怪事，可他又覺得是不是自己大驚小怪了？他跟這些當兵的又不熟，吵了他們的美夢最輕怕也要被嘲笑壹通。
　　小六最終選擇什麽也不說，繼續他之前的睡意。就這樣不知又過了多久，半睡半醒間小六感覺有人出了門，想來也是出去撒尿的，他翻了個身繼續睡覺。可那出去的人沒壹會兒也沖回了屋裏，回身砰地壹聲把門關上，還插上了門栓，接著喊道起來，快起來。
　　小六第壹個坐起，其他人也陸陸續續被吵醒，有人點亮了大廳裏唯壹壹盞燭臺，還有人罵罵咧咧問那人在發什麽瘋。在昏暗燭光映照下，那人神情慌張地指著門外說有人，有很多人，說自己撒尿時看見壹大群黑影朝著屋子走來，眾人壹聽馬上匆忙穿戴整齊，拿起放在壹旁的槍。小六豎起耳朵細聽，發現那怪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
　　這時，睡在裏屋的羅排長也已被喧鬧聲吵醒，穿戴好提著油燈走了出來，他口氣不善地詢問是怎麽回事，立馬有人向他匯報了情況。
　　「他媽的！沒想到還小看了這群鄉巴佬。」他充滿怨恨地說道：「列隊清點人數，準備迎敵。」
　　羅排長壹聲令下，眾人在大廳裏站成兩排清點起人數，壹切準備就緒後，房門被完全打開，壹行人魚貫而出在屋前空地上架起槍對準前方。羅排長拔出隨身配槍壹手提著油燈最後走出房門。而這時屋裏只剩下小六，他蹲在壹扇窗戶下膽戰心驚地窺視著屋外。
　　羅排長望向前方，那群人已經停在了二三十米開外，看規模人數肯定過百。說是人，但因夜色昏暗，那群人又沒提壹盞燈沒點壹束火把，只能看見壹個個黑影挨在壹起。
　　「三更半夜的，妳們他媽的想幹嘛？想造反不成？」羅排長卯足了勁怒罵道：「村長在哪？給老子滾出來。」
　　前面的黑影沒有壹絲反應，羅排長更加氣怒：「操他媽的，沒聽見是不是？」
　　羅排長這聲罵完，舉起右手朝天放了壹槍，響亮的槍聲劃破寂靜的夜，威懾感不言而喻，連屋裏的小六都被嚇得心臟狂跳。羅排長也很滿意，覺得自己這壹套下來應該就能鎮住局面，可令他不滿的是前方的黑影竟還是沒壹點反應，就那麽靜靜地站著。
　　「妳、妳、妳還有妳過去看看是怎麽回事。」羅排長失去了耐心，他拉過來四人命令他們過去查看。
　　四個人站成壹排，端著槍弓著背小心翼翼地向前邁進。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這四人身上，看著他們慢慢走遠逐漸融入黑暗中，最終也成了四個黑影。
　　四人逐步接近前方那團黑影，眾人都不自覺地屏氣凝神靜待著。
　　「媽呀！這是什麽？」
　　「妖……妖怪！」
　　「好大的魚！」
　　………………
　　前方傳來壹連串驚叫聲，後方陣地裏眾人開始慌亂，羅排長連聲呵斥才讓眾人安靜下來。這時，那四個前去查看情況的人也連滾帶爬地奔了回來。
　　羅排長抓住壹人的衣領詰問道：「什麽情況？妳們看到了什麽？」
　　「排……排長……有……妖怪啊！」那人顫顫巍巍斷斷續續地答道。
　　「廢物，壹群鄉巴佬裝神弄鬼就把妳們嚇成這樣。」羅排長把那人扔到壹邊下命令道：「所有人跟我壹起前進，聽我口令隨時準備開火。」
　　小六在屋裏看著羅排長眾人排成壹排向前走去，不久前方傳來比剛才更多更大的驚叫聲，緊接著壹聲開火，槍聲啪啪啪啪響徹起整個山谷，然後是接連不斷的慘叫聲救命聲。
　　小六嚇得抱頭蜷縮在窗下，他渾身顫抖腦子裏壹片空白。突然，壹個士兵踉踉蹌蹌邁進房門，然後砰地壹聲跌倒在地，小六認出這是和他壹起睡在大廳的士兵之壹。這個士兵此刻側倒在地上，眼睛望向小六的方向，嘴裏冒著血泡，胸前插著壹個巨大的蟹鉗，沒錯，那的確是個蟹鉗，雖然不可思議可這就是小六看見的，那蟹鉗斷裂處還在往外滴血，而士兵胸前也已被鮮血浸濕，血液還在不停地從胸口湧出。
　　士兵的嘴壹動壹動地像是在說什麽，小六鼓起勇氣爬到士兵身前，從微弱的聲音中分辨出：「妖……怪……好大……全都會死……救命……」之後就沒了動靜，可那壹雙眼睛還睜得老大。
　　小六癱坐在門口，腦子裏還回蕩著士兵最後的話。妖怪，之前也聽有人喊妖怪，難道真有妖怪？他又看向士兵胸前如人手般粗長的蟹鉗，也許真有。全都會死，他本想著羅排長眾人有槍，那些慘叫聲應該是村民發出的，現在看來未必。
　　他突然想到了什麽轉頭望向屋外，槍聲慘叫聲還在繼續，但已經沒有剛才密集。哪邊會贏呢？要是羅排長這邊贏了自己會沒事嗎？不壹定，他現在也很怕這些當兵的，可要是另壹邊贏了呢？那他死定了，是他把羅排長們領到這來的。
　　全都會死，羅排長們全都會死，他也會死，可他不想死。小六爬到門外，四周還是壹片漆黑，他努力讓腦子平靜下來，然後憑著記憶確定出下山出村的路線，他站起身拖著不太聽使喚的腿奮力奔跑，他盡量避開槍聲慘叫聲發出的地方，好在此時戰鬥場地已經轉移。
　　他還正在慶幸，腳下卻被什麽東西壹絆，身體猛向前撲跌倒在了壹塊柔軟的東西上，當他仔細看清那是什麽時，壹聲尖叫從嘴巴竄出，不過他又立刻捂住了嘴巴。壹條魚，不對，它有手有腳只有頭是魚頭，壹雙銅鈴般大的魚眼好似在瞪著他。他坐在地上連連後退，忽然手又按到了什麽柔軟濕滑的東西，回頭又是壹驚，同樣是人的身子和奇怪的頭，這個不是魚而是壹條條奇怪的觸須，看不見臉。
　　小六呆坐原地不敢亂動了，他環顧了壹下周圍發現還有兩具怪異的屍體，士兵們的屍體能辨認的有三具，還有壹些肢體殘塊。他渾身止不住的顫抖，剛剛清明了壹點的腦子被眼前的場景轟成了壹包渣。
　　眼看這樣下去就要失去意識，壹個黑影出現在了前方並慢慢靠近，是人還是其他的什麽無法分辨，小六忽地壹下竟又站了起來，再次邁開腳步狂奔，這時支撐著他的唯有最原始的求生本能。他不顧壹切地跑著，跌倒了馬上爬起來接著跑，好像感覺不到疼痛，壹次次跌倒壹次次爬起，槍聲呼喊聲慘叫聲離他越來越遠，直到再也聽不見。
　　當然這些他都沒有意識到，他只管跑啊跑，天空從漆黑變成灰白再到亮白，終於，雙腿再也支撐不住身體，他跌倒在地失去了意識。
　　當小六再次醒來時他已經躺在了長水村的家裏，進山采藥的人發現了他，據說當時他已離長水村不遠。之後長水村就多了壹個瘋子。
　　至於羅排長和他的手下們，則再也沒有出現過，之後不久地方軍閥被消滅，時局也更加動蕩，真所謂妳方唱罷我登場，羅排長的事很快就被眾人遺忘，只有那黃老板偶爾還會向人提起。
　　故事到此結束，吳霜雪從書上移開了視線，心裏卻滋味難言，這樣的民間故事還真是稀奇，多數民間故事都會有個寓意，或激人上進或教人向善，要麽就是個美麗的愛情故事。這則故事裏羅排長雖不是什麽好人，但那個村子也著實古怪，金子到底是從哪來的最後也沒有交代。
　　故事結束後還有壹段編者語，說什麽黃老板、羅排長、小六皆不可考，倒是Ｃ鎮、長水村真實存在，而Ｂ縣壓根沒有圈湖村這個地方，這也是這壹類故事常用的手法，虛實結合真真假假。
　　吳霜雪思考了壹會兒，對這個故事仍說不出什麽具體的看法，她看了眼時間，離閉館還有半小時，還是趕快把這個線索拿給導師看吧。她拿上書走向壹旁還在翻閱史料的周教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