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二章 皇太孫

　　時間很快來到崇禎十八年的十二月初。
　　歙縣畢家終於派人過來，然而讓崇禎感到有些遺憾的是，兵器圖說的作者畢懋康已經在去年故去，來的是畢懋康的弟子張繼孟及他的兩個本家侄子。
　　崇禎在國子監彜倫堂接見了張繼孟三人，張繼孟又獻上最新版本的兵器圖說，畢懋康對裏邊的壹些內容進行了修改，比如說燧發槍。
　　崇禎簡單的考核了壹下，發現張繼孟是個有真才實學的，對火器也諳熟於胸，但是畢懋康的兩個侄子卻壹問三不知，就是來討賞的。
　　崇禎給了畢懋康的兩個侄子各五兩銀子，直接打發走人。
　　但是張繼孟卻被留下來，負責開發火器，主要是手榴彈以及神火炮。
　　“張繼孟，妳先看這個。”崇禎把手榴彈的簡略圖交給他，等他看了幾分鐘後問道，“妳能造得出來嗎？”
　　張繼孟道：“回聖上，此事不費吹灰之力。”
　　崇禎又問：“若是手榴彈的彈體采用鑄鐵，妳有什麽辦法可以確保彈體被炸碎之後，碎裂成諸多小塊？而不是只分裂成幾個大的碎塊？”
　　“此事易耳。”張繼孟道，“可在彈體上銼出縱橫交錯的凹槽若幹道……不，不用銼，可以直接在砂模上做出凸起筋條，在澆鑄時就能夠鑄出縱橫凹槽，若如此，整個彈體在炸碎之後就不會只碎成幾個大的碎塊。”
　　聽到這裏，崇禎就徹底確定張繼孟是真懂。
　　當下崇禎又拿出神火炮的簡圖，再次問道：“妳再來看這個，能造否？”
　　張繼孟仔細看完之後說道：“聖上，此物雖與神火飛鴉相類，卻似又有所不同，主要是飛鴉的兩只翅膀有著明顯區別。”
　　崇禎再次問道：“朕是問妳能造否？”
　　“能造。”張繼孟肯定的道，“但花費不會小。”
　　“銀子的事妳不用管，妳只管把此物造出來。”崇禎沈聲道，“而且每壹具的尺寸以及重量必須盡可能相同，不能差太多。”
　　張繼孟肅然道：“學生謹領聖上旨意。”
　　崇禎道：“從現在開始妳就是火器科都給事中。”
　　張繼孟聞言大喜，這次原本只是來敬獻師傅遺留的新版兵器圖說，卻不曾想竟然被聖上留在內務府當了都給事中。
　　當下張繼承長揖到地：“臣張繼孟，叩謝隆恩。”
　　崇禎擺了擺手，又道：“去內務府找馬鳴騄吧，讓他盡快給妳安排人員及場地，然後妳盡快給朕造出這兩樣火器。”
　　“臣領命。”張繼孟轉身快步離去。
　　就在這時，太子朱慈烺急匆匆進來。
　　“父皇。”朱慈烺稟道，“兒臣得回壹趟康家別院。”
　　崇禎道：“可是太子妃身體有恙？朕剛才都聽見了。”
　　朱慈烺壓抑著興奮之色，搖頭說：“父皇，太子妃無恙，是有喜了。”
　　“太子妃有喜了嗎？”崇禎當即長身而起，“這麽說大明很快就要有皇太孫了？這可是大事，朕也得前去探望。”
　　朱慈烺卻有些忐忑的說：“父皇，不壹定就是皇子。”
　　“不是皇子也沒有關系，終歸是咱們老朱家的血脈。”崇禎嘴上應著，心下卻不免有些遺憾，李香君的那塊地不能說不肥沃，這半年也沒少耕，咋就沒半點動靜？難道說，傳言是真的？穿越者都會自動喪失生育能力？
　　聽到崇禎這麽說，朱慈烺松了口氣。
　　要不然，他真擔心太子妃生個女兒，父皇會不高興。
　　出門時，崇禎才又想起來，叮囑道：“對了，去醫學院把傅山也叫上，讓傅山再給太子妃診壹下脈，看看有沒有問題。”
　　身後的高起潛便如飛而去：“萬歲爺，老奴這便去請。”
　　康家別院也建在秦淮河右，這壹片就是南京的富人區。
　　崇禎父子到來時，康百萬夫婦還有幾個兒子早已趕到，見到崇禎父子趕緊見禮，崇禎免不了跟他們寒暄壹番。
　　說話間，傅山也背著個藥箱趕了過來。
　　保國公府改建的醫學院也在附近不遠。
　　看到康家的丫鬟將帷幄放下來，崇禎便有些不太高興。
　　這種繁文褥節真的讓人很無語，不讓醫生看病人氣色，只搭脈能行？醫家看病，望聞問切缺壹不可，否則很容易出現誤診。
　　當下崇禎喝斥道：“把帷幄撤了。”
　　兩個丫鬟趕緊把床前的帷幄撤掉。
　　這下崇禎也看見了躺在床上的康曦。
　　看上去病懨懨的，氣色不是壹般的差。
　　傅山看過康曦的舌笞以及氣色，又給她搭了壹會脈，最後又問了丫鬟幾個問題，眉頭便不自覺的蹙成了壹團。
　　看到這，康家眾人的心便立刻提起來。
　　朱慈烺也是忐忑不安的問傅山道：“傅先生，不知太子妃她……”
　　“烺兒。”崇禎知道醫家的忌諱，不會當著病人的面說病情，當即出言打斷道，“還不趕緊讓人準備筆墨紙張。”
　　“兒臣都糊塗了。”朱慈烺轉身往外走。
　　崇禎和康百萬也是陪著傅山回到了前廳。
　　到了前廳，傅山才說道：“聖上，太子妃的身體並沒有大礙，氣色雖然不太好，但這只是因為有了身孕之後胃口差所導致的，等胃口開了進補將養壹下，很快就能復原的，但是有壹樁事卻不能不擔心，太子妃骨盆窄，恐怕……”
　　崇禎秒懂，意思就是說太子妃很可能會難產。
　　老話說屁股大好生養是有道理的，因為屁股大意味著骨盆寬，也就不容易難產，但是像太子妃這樣的瘦削體型就很容易難產，尤其頭胎。
　　康百萬也聽懂了，頓時臉色大變：“這便如何是好？”
　　崇禎皺著眉頭道：“傅山，朕記得古書中有不少剖腹產的記載，對吧？”
　　“啊？剖腹產？”康百萬的臉色變得越發難堪，真要剖開腹部，皇孫固然能保，可是他的女兒還能有命在？
　　傅山拱手說道：“回聖上，確實有剖腹產的記載，而且例子不少，史載大禹便是剖腹而生，《史記集解》中也記載了魏文帝黃初五年，汝南人屈雍的妻子剖腹產子，還有唐代《初學記》中亦有剖腹產子的記載。”
　　崇禎道：“那妳會做剖腹產手術嗎？”
　　傅山道：“以前未曾做過，但臣可以勉力壹試。”
　　“聖上，此事如何可以試？不能試啊。”康百萬聞言大急。
　　“親家妳放心，當然不會拿太子妃試。”崇禎擺擺手又道，“傅山，等到醫學院的學生完成入學之後，妳便立刻著手試驗剖腹產術，先拿貓狗啥的試手，此間若是遇到有難產者，就大膽的嘗試，出了問題朕負責！”
　　外科手術尤其剖腹產手術肯定要優先推廣。
　　古代之所以會有生孩子相當於到鬼門關走壹趟的說法，就是因為難產的死亡率太高，產婦壹旦難產，基本上就只能保壹個，有時候還會壹屍兩命！
　　壹旦剖腹產手術得以推廣開來，產婦死亡率就會大減。
　　傅山肅然應道：“臣，謹領旨意。”
　　又是壹樁功德！
　　……
　　又過了半個月，南京又迎來了壹個大事件。
　　時隔三個多月，壹千個募兵士子終於回京。
　　跟著壹千個募兵士子壹起回到南京的還有完成初步訓練的27萬募兵。
　　這27萬募兵被安置在了金川門、神策門以及鐘阜門內的三處軍營內，這三處軍營原先是三大京營的營房。
　　不過朱逮遷都之後，三大營跟著遷往北京，這三處軍營便遭到了廢棄。
　　到了崇禎朝，這三處軍營早已經不復洪武朝時的氣象，化為殘垣斷壁。
　　所以壹千勤王士子帶著27萬募兵入駐之後，第壹件事情就得修葺營房，不過這對勤王士子來說根本不算什麽。
　　這麽點困難，絲毫沒有影響到士子們的熱情。
　　時隔三個月，曾經生死相依的袍澤再次相見，相互之間別提有多麽親熱，壹時間，斷壁殘垣之間盡是歡聲笑語。
　　“皕亨兄，妳瘦了。”
　　“有貞兄，妳也瘦了。”
　　“每天十幾裏山路跑著，能不瘦嗎。”
　　“我也是，每天都在長江邊的淤泥灘裏打滾，是真累。”
　　“有貞兄，妳這三哨兵看著不賴啊，塊頭都挺大的嘛。”
　　“那沒辦法，我們姥東那壹方水土養人啊，盡出大漢，嘿嘿。”
　　“我們黟縣那地方雖然個頭都不高，但壯，回頭咱們得比比，看是妳們姥東的徐氏子弟厲害，還是我們黟縣的江氏子弟更出色。”
　　“行啊，那咱們就比比，看誰的兵更出色。”
　　幾十個相熟的士子正聚在壹起說話，軍營外頭忽然喧嘩起來。
　　隨即壹個士子飛奔而來，高聲喊道：“有貞兄，還有皕亨兄，聖上來了！”
　　“聖上來了？”徐應偉和閻應元便同時大喝道，“號手，吹集結號，全體緊急集合！”
　　下壹個霎那，悠長的集結號聲便立刻沖霄而起，壹下傳遍整個軍營，聽到集結號聲，原本坐地休息的募兵便條件反射般跳起身，開始列隊。
　　等崇禎到時，只見軍營內已經標槍般插滿了募兵。
　　只見這些募兵排成了壹個壹個方陣，足足有上千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