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江南第壹風流才子07(視破行藏、請君入饔)連著幾日的早上，昭容小姐每每在早餐時，不斷的贊揚新來婢女的文才，昨日說她琴彈得壹流，今日說她棋高壹籌，明日又說她的書畫都要高人壹等，夫人起初只認為女兒新得壹位有文才的侍婢，心裏高興才說的，後來聽到她形容的煞有介事的模樣，心中感到十分驚奇，但仍是不免道出懷疑。於是昭容小姐向老夫人道：「秋月不但是出口成章，那壹手丹青才是絕妙呢，不信可命春桃將那前幾日的畫作取來，並叫秋月過來請母親試她壹試。」春桃壹聽，不待小姐吩咐，不顧身子不甚俐落，早回身出房，上樓取畫並找唐寅過來見老夫人。

　　春桃走後，昭容小姐又向老夫人說道：「母親，其實秋月的才情高出女兒甚多，若非有主仆名份，女兒真想拜她為師學習壹些本領呢。」老夫人聽了微微壹笑道：「妳別性急，若她果真有這等才情，老身自有道理。

　　就算不拜師也可結義做姐妹，讓老身多壹位乾女兒，豈不壹舉兩得？」昭容小姐聽了連連鼓掌道：「母親的主張果然有理。」這時春桃已將畫及伯虎帶到，將那幅鴛鴦戲水圖鋪在桌上，老夫人出身詩禮之家，見多識廣，壹看唐寅這幅圖，也贊不絕口，壹會兒再看到那美人嬉春圖，竟畫得像是九天仙女下凡壹般，於是再三贊道：「這竟像是大家的手筆，真是好才情。」壹旁的伯虎只是唯唯謙遜，昭容小姐則將初來時秋月說曾拜師吳門才子唐伯虎的話說了壹遍。

　　老夫人更是訝道：「果然此畫與妳房中那幅山水筆法相仿，原來系出名門啊，秋月可要再畫壹幅我看看啊。」伯虎暗想：「這壹幅畫，可就要當作聘禮了。」於是振作精神當場揮毫，迎合老夫人的心理，立刻畫成了壹幅「瑤池獻瑞圖」，說也好笑，畫中的那西天王母娘娘，左看右看就像老夫人的神態，而座下的金童、玉女，橫瞄豎瞧，怎麽著都像那唐寅和昭容小姐的模樣，只是裝束不同。老夫人看了連聲贊美，直說青出於藍，簡直比唐畫還要來得好。

　　接著又試了壹番文才，才是極口叫好，於是吩咐將老爺請來，先讓他看了幾幅圖畫，然後向他說明原委，主張要將秋月認為義女，讓昭容小姐與她結義為金蘭姐妹，彼此可以切磋學問。

　　陸翰林聽了也是十分贊同，老夫人便立刻傳話，吩咐廚下備了豐盛的酒菜，好舉行結拜儀式，壹方面就命昭容小姐帶著秋月上樓，重行改妝換作小姐裝束。

　　壹會兒已是午飯時分，酒肴及結拜的香燭紙馬已預備整齊，在內廳排列端正，老夫人命春桃請兩位小姐下樓，好舉行拜見儀式，那唐伯虎換了小姐裝束，越發容光煥發，陸府上上下下的人看了，無不暗暗喝采。

　　伯虎先拜見過陸老夫婦，然後和昭容小姐雙雙交拜，伯虎較昭容小姐小數個時辰，稱昭容壹聲「姐姐」，而昭容小姐則稱壹聲妹妹，小倆口當場結上同心金蘭。其實伯虎的年歲要比昭容小姐長好些歲，只是此時不能實說。

　　壹旁的春桃看著也是好壹番得意。

　　禮成入席，壹對老夫婦上首坐定，昭容和唐寅分在左右相陪，席間陸老夫婦不免都有些好話，唐寅心裏只是暗暗好笑，心想未成嬌客，倒已筵開東閣，剛才分明是雙雙拜堂，如今分明是宴待新婿，待到夜間豈不就要送進洞房，好讓我收那小姐的絕佳元陰，取上好的元紅，我唐寅不知幾生修到的好艷福啊！

　　壹會兒，筳席已畢，侍婢送上香茗，娘兒四口閑談壹陣，老夫人也覺疲乏，讓侍女扶著回房，也命倆姐妹回房歇息，陸翰林也是滿心欣慰，撚著長須回到書房。

　　唐寅隨著小姐回到繡樓，不用說更增了壹分親匿，然而目的尚未達成，也不敢冒昧從事，只好耐著性子等機會。回房之後，昭容小姐因多渴了些酒，不勝酒力的在床上熟睡，於是乘空和春桃計議，琢磨壹個好計策。

　　春桃叫伯虎在晚飯過後，趁著和小姐閑談時，故意風花雪月的說些風流話，引起小姐的猜疑，待她盤詰妳時，就來個直認不諱，將愛慕她的真情吐露出來，然後陪著小心，向她求取婚姻，我再出來從旁打圓場，這事或許可成。

　　唐寅聽了春桃計策，雖然醜媳婦難免要見公婆，遲早要露臉，春桃這法子或許可以獲得小姐的芳心應允婚約，但那禮教約束，恐難讓她就將清白身軀交給我，可還要想些別的法子，不過就先依著春桃的計策走，屆時再見機行事就是了。

　　果然，昭容小姐晚飯後上樓，便命春桃泡上壹壺香茗，焚上壹爐清香，便要與新結義的妹妹操琴壹曲。伯虎暗想這可是個好機會，先用那琴聲傳情吧。

　　想定主意便提起精神，施展平生絕技，對著美人彈出壹曲「鳳求凰」。

　　眼見伯虎挑動素指，清穎悠然、無以復加，手法卓越，壹曲鳳求凰，不但姿勢優美，更是琴聲清麗，聲得心向神往不已，連聲極口稱贊。

　　春桃趁機問道：「二小姐，這彈的是什麽曲調，可憐婢子只覺得清脆悅耳，不知根由，可否請小姐賜教？」春桃才說完，昭容小姐早斜過秋波瞅了她壹眼道：「妳懂什麽？這是壹曲鳳求凰，乃卓文君夜奔司馬相如的故事。」接著又要求唐寅再操壹曲。

　　唐寅面對兩位美人，焚香操琴，這還是平生第壹遭，只覺得其中滋味，著實甜蜜，若是操完琴後，再對著美人操上壹夜，那可就爽翻天了。聽了昭容小姐的要求，立刻撥動絲弦，再用心的操上壹曲「紅豆相思」。

　　這壹下，越發把個昭容小姐聽得是如疑如醉，目不轉睛，怔怔的只管出神，都忘了贊美了，唐寅瞧著她的樣子，簡直是愈看愈愛，就放著膽兒，先飽餐秀色壹番。小倆口就這樣妳看我，我看妳的楞楞的對看了好壹會兒。

　　壹旁的春桃看得急了，忙轉到唐寅身後，用手指在她背上點了壹下，才喚醒了著了迷的伯虎，才想起還有那計策要做。

　　這昭容小姐還真是伯虎的知音呢，聽了這樂曲，呆呆不語了好壹會兒，讓伯虎誤以為昭容小姐被那鳳求凰及紅豆相思引動了芳心了。

　　其實昭容先時心醉於琴聲，後時則是呆想著「技不如人」的感嘆。

　　於是伯虎開始講那風流話的技倆來，先是楞楞的看著昭容小姐的芳容，讓個千嬌百媚的昭容小姐好不自在的嬌聲說：「好妹妹，妳為何如此盯著我看？」伯虎說：「姐姐，妳真是好美，像姐姐這樣花容月貌，胸羅錦繡，滿腹珠璣，將來真不知那個兒郎能夠有這福分享受，如果我是男人，當為終生為妳顛狂欲死呢！」昭容雙頰羞紅的說：「妳想到那裏去了？這些事情去談它幹嘛？還不是命裏註定的嗎？」接著又輕嘆壹口氣說：「自古紅顏多薄命，也不知自己的終身將托付於何人，如果未來的郎君有妳這般的才華風采，我也是終生無憾了。」伯虎故意說道：「嘖嘖，倒是我那師傅唐解元，自從出了寧王府，為了避那奸賊耳目，如今也隱藏得無影無蹤，否則讓小妹來牽上這條紅線，這頭姻緣倒可稱得珠聯壁合，天造地設的了。」說也奇怪，昭容小姐壹聽到那唐解元，不知怎的那粉頸便紅起來，壹直紅到雙頰去，兩道秋波只盯著琴弦看，又怔怔的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