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被輕視了

　　昨天宋鵬飛過來的時候也討論過相似的問題，得出的結論是先不著急建場，等業務方面整理好市場信息，並且從中梳理出可用渠道詳細評估之後再根據渠道需求決定投建場子規模的大小。
　　這樣的做法相對來講保守壹點，但也能避免對市場盲目自信，投建場子規模過大造成的生產力浪費。
　　用宋鵬飛的原話來講，“第壹次嘗試分割加工產品，哪怕是少賺錢也得穩紮穩打的走。第壹個場子就當試水了，測試市場反響，也測試渠道銷售能力，更是對九鼎商貿的壹次重大考驗。如果能抗的過去，以後再大量增建都來得及。”
　　李宏聽完王泉的說法，不禁輕輕點頭，轉而又是笑著問道：“投建大型屠宰場是不是要跟上面說壹下？該走的流程可以提前走嘛，別到時候因為走流程耽誤了事情。”
　　他的話提醒了王泉，牧園集團那麽厲害還不是要跟當地主管部門壹壹溝通，更何況是自己呢？想到這裏，趕緊點頭說道：“我這就給趙磊打電話。”
　　如果不是李宏的提醒，王泉都快忘記自己有多久沒跟趙磊聯系過了，正好借助這個由頭在壹起加深壹下聯絡。
　　電話很快接通，趙磊壹開口就是調侃王泉這個大老板還記得他，王泉頗顯尷尬的說了兩句好聽話應付過去，這才奔入主題道：“晚上壹起吃個飯吧，有事情需要領導幫忙提提建議。”
　　趙磊就知道，要是沒事王泉肯定想不起自己，自己的猜想被驗證，當下樂道：“啥事兒？直接在電話裏說不行麽？”
　　“這事兒不小，電話裏估計不好說。快下班的時候我過去接妳，吃飯的時候慢慢聊。”
　　說到大事兒，趙磊不由變得認真起來，仔細想了想之後答應了王泉。
　　掛斷電話，王泉對老李笑道：“正好，今天晚上就當給妳接風了。”
　　兩人又是閑聊壹陣，等到五點半的時候，王泉跟李宏壹起下樓開車去找趙磊。六點十分，趙磊從院子裏出來，上車看到李宏之後微微壹楞。
　　“這是我公司的股東，剛從東北出差回來，晚上正好壹起吃飯，如果我有什麽地方說的不夠詳細，他也能補充壹下。”
　　聽王泉這麽說，趙磊神色猛然輕松了許多。吃飯的地方是趙磊選的，三人進入包廂點菜之後，服務員主動離開了房間。
　　“先說事兒，別到時候妳整出壹個難題，吃飯的胃口都沒了。”
　　兩人雖然有段時間沒聯系了，但說話的風格並沒有變化，從趙磊的語氣中就能聽出對王泉的親近。
　　王泉給趙磊遞上壹支煙，幫他點上火之後直接說道：“我準備投建壹個大型屠宰場。”
　　嗯？
　　趙磊神色壹怔，先是看了李宏壹眼，又看著王泉不解問道：“這個場子剛建好半年吧？”
　　趙磊話裏的意思很明顯，現在這個屠宰場剛建好半年，還沒真正運轉開妳就要投建新場子，會不會有點貪多嚼不爛？
　　“這個場子繼續運轉，並不影響新場子。”
　　王泉先是給出承諾，然後又是說道：“當初投建這個場子的時候考慮的不太全面，現在我們準備投建壹個集屠宰、分割、深加工生產線壹體的大型屠宰場，換句話說，跟三匯加工廠差不多。”
　　王泉說話的時候壹直看著趙磊，仔細觀察他的面部表情，看到趙磊臉上閃過壹絲驚訝，王泉繼續說道：“領導，昨天晚上看新聞，牧園集團要在上菜縣投建類似的屠宰場，正楊縣那邊還沒有建成，這邊就開始在上菜布局了，我要是再不跟上的話，以後的難度只會越來越大。”
　　趙磊微微詫異，隨之換上玩味的神色看著王泉問道：“妳這是提醒我呢？”
　　在趙磊看來，王泉拿牧園集團的動作說話，就是對上面沒有支持他直接投建大型屠宰場的抱怨。之前洛河那邊拉攏王泉的時候就提到過大型屠宰場的指標問題，王泉非但沒有被眼前的利益打動，還連續搞出來幾個讓領導們面上有光的項目，弄到現在也只是給了小型屠宰場的批復，這事兒辦的確實有些不夠漂亮，當初自己也幫王泉爭取過，只是市裏或許有其他方面的考慮才沒有直接答應。
　　“哪能呢，我就是想讓領導幫忙提提意見，畢竟我壹個人考慮的不夠全面，有了領導的出謀劃策，我幹事兒也能安心不是？”
　　王泉不是第壹次跟趙磊打交道，哪能被他壹句話唬住，非但沒有被嚇到，反而笑嘻嘻擡了擡趙磊。
　　趙磊不在裝腔作勢，神色也變得認真許多，“把妳們的想法詳細說說。”
　　李宏不知道趙磊什麽脾氣，壹直沒敢插話，此時聽到他這句話，心中壹喜看向王泉。王泉的神經為之壹松，卻沒有急著說話。仔細組織好語言之後這才開口說道：“剛才已經說過了，我們打算投建壹個真正意義的大型屠宰加工廠，不是現在這種屠宰出售白條的場子。”
　　“就像三匯的加工廠壹樣，我們要做分割深加工，這次的投資額度比較大，需要的支持也更多。”
　　趙磊壹副認真模樣聽著王泉說話，卻遲遲沒有等到後續，不由疑惑道：“就這？沒了？”
　　王泉坦然點頭，“現在只是有想法，好多細節性問題都沒來得及敲定。”
　　趙磊很是無語的揉了揉太陽穴，沒好氣的看著王泉說道：“如果都像妳這樣拿想法說事，我們這些人還要不要幹工作了？僅有的工作時間還不夠聽妳們說想法的。”
　　李宏看著兩人，猶豫了壹下，不得不開口說道：“領導，我們現在確實只有想法，但我們是真心實意想做事的，不像別人只是憑空想象。如果非要說出點實質性的東西，也不是不能說，但也只能說個大概。”
　　趙磊轉頭看向李宏，“那就說說大概。”
　　王泉也是看向李宏，眼神裏帶著狐疑，老李不是想忽悠趙磊吧？
　　“我們之前大致了解過，投建壹個功能齊全的屠宰加工廠，大概需要三到五個億左右的投資。”
　　李宏不知道王泉是真不了解，還是不想說，反正他本人私底下真的打聽過這方面的情況。不管是銅鑼還是三匯，壹個功能完善，設備齊全的加工廠基礎投資差不多就是這個樣子。
　　三到五個億？
　　趙磊眼睛有點發直，王泉半捂著臉，平時不知道老李這麽能吹，聽他的口氣，三到五個億就像是三五千萬那麽簡單。
　　趙磊扭頭看向王泉，眼神裏全是質疑。王泉硬著頭皮點頭，都到這個時候了，只能配合老李把牛皮圓下去。
　　“按照我們的目標，屠宰場建成之後的年屠宰量可以接近兩百萬頭，產值能達到30億以上，我們可以為當地提供700——1000個就業崗位……”
　　“行了！”
　　李宏的話沒說話就沒趙磊揮手打斷。
　　“王泉，我不懷疑妳們想要做大的決心，也不擔心妳們故意誇大忽悠我。我就想問問，這麽大的屠宰場，妳能堅持多久？”
　　趙磊壹臉正色，語氣也變得凝重起來，“妳們天天在這壹行混，應該知道當下的大環境如何，妳投建這麽大的場子，拿什麽保證正常生產？”
　　見王泉不接話，趙磊的目光轉向老李，又是語重心長地說道：“我說句不好聽的話，做事情不要好高騖遠，更不要天天盯著別人，看見別人怎麽著了眼睛就發紅。”
　　“妳們光看見牧園集團準備投建屠宰場，妳們看沒看到他們為屠宰場做的前期鋪墊？上菜那邊先不說，光是正楊縣牧園多少年前就開始投建養殖場了。更何況牧園本身就是搞養殖的，他們有底氣保證屠宰場不缺豬殺，妳們能做到嗎？”
　　看到李宏臉色難看，趙磊也感覺到自己的語氣太重了，又轉頭看向王泉語氣稍微柔和壹些，“再說上菜縣，牧園集團在上菜縣不光準備投建屠宰場，還要投建生豬養殖場和飼料加工廠等壹系列配套產業。我相信妳們能看明白他們的操作，現在不是以前那個喊口號就能做事的年代了，妳們如果也能做到這樣完善的投資，我肯定舉雙手支持。”
　　“當……當……當。”
　　敲門聲響起，王泉沖著門口喊了壹聲進來，服務員推著推車開始上菜，菜品擺好之後又是主動退了出去。
　　王泉看著趙磊，眼神閃爍不停，“領導，我也有養殖場啊，新投建的養殖基地有多大妳又不是不知道，再加上養殖合作社，不敢說百分百實現自給自足，總不會弄個空殼子出來哄騙自己。”
　　“再說了，現在做生意少不了競爭，他們投建養殖場是他們的事情，但他們還能管著其他養殖場不成？只要我給的價格公道，上菜養殖協會就沒有理由不給我供貨，我跟他們又不是第壹次合作了。前段時間他們更新種豬群都是從我的種豬場挑選的，只要能保持這種穩定的合作關系，我壹點都不擔心沒有豬殺。”
　　說到這裏，王泉也是來了脾氣，憑什麽就覺得我們比不上牧園呢？我們九鼎商貿在副產品方面的銷量國內都排得上號，我們吹噓了嗎？
　　“牧園確實厲害，但他們並不是咱們本地的，外來企業都能享受到的政策支持，我這種壹心為當地做貢獻的居然享受不到，妳覺得公平嗎？連競爭的機會都不給我們，我們拿什麽跟別人拼？指望什麽做大做強？”
　　越說火氣越大，臉色也跟著變得難看起來，王泉盯著趙磊壹字壹句地說道：“為了開辟新的項目，我花費了多大的代價妳知道嗎？光是挖人這壹方面，我需要替他們支付將近壹千萬的違約金。”
　　壹千萬違約金？
　　趙磊眼角壹抽，毫不掩飾自己的驚訝看著王泉。
　　“光是業務人員都撒出去十幾個了，現在全部在市場上收集信息整理渠道，這些人每天的開銷有多大妳知道嗎？”
　　或許是趙磊剛才的輕視刺激到了王泉，此時的王泉胸口憋著不爽，看到桌子上的酒瓶，伸手拿過來打開，給趙磊倒上壹杯，然後給自己倒上，直接舉杯說道：“不管怎麽著，這次必須投建屠宰場，誰勸都不行。平西不支持我就去市裏要，市裏不給大不了我換個地方投建，我就不信沒人願意幫我。”
　　說完，朝著趙磊的酒杯碰了壹下，仰脖壹口喝幹。
　　李宏憂心忡忡的看著王泉，心裏極度不安。來之前，他聽王泉介紹過趙磊的身份，這麽大的領導妳這樣跟他說話，言語中的要挾毫不掩飾，他會不會氣急敗壞直接離開？
　　可結果並沒有像李宏想的那樣。
　　趙磊看著王泉，遲疑了壹下跟著仰脖喝完杯中酒，放下杯子的時候搖頭失笑道：“妳呀，這話也就在我面前說說，換個人試試，看人家能給妳臉不？”
　　壹杯酒下肚，王泉也意識到了自己剛才的失態，見趙磊主動給自己臺階，當下尷尬的笑著說道：“換做其他人我也不能掏心掏肺的說實話不是？”
　　尷尬的氣氛就這麽化解了，李宏暗暗松了壹口氣。
　　“領導，我剛才是有點沖動，但說的話可都是真心話。”王泉先是在言語上表示歉意，隨後又是壹臉認真的看著趙磊說道：“領導，說小了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但往大了說，這事兒跟平西也有脫不開的關系。”
　　說著，看著李宏壹眼，“我們李總剛才說的並不是假話，場子建成之後光是就業崗位就能提供大幾百甚至接近壹千。話又說回來，有我們這樣的企業放在這裏，也能給下面的養殖戶更多的信心，間接帶動平西縣的養殖業發展，這難道不是壹件好事兒嗎？”
　　趙磊輕輕笑著，毫不客氣地說道：“這些都是後話，我先問問妳，妳有那麽多錢嗎？我聽說養殖基地那邊妳都故意放慢工程進度，這可比養殖基地更加燒錢，妳確定妳能撐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