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回大明春

王梓鈞

歷史軍事

從很小的時候開始,王淵就常做各種稀奇古怪的夢,比如夢見自己上輩子是只工程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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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冷處理

夢回大明春 by 王梓鈞

2021-6-10 21:10

  王淵從皇城慢悠悠出來,只走了很短壹段路,便來到自己的辦公單位翰林院。
  今日是第壹天上班,按理應該先去拜見主官。
  但主官靳貴(兼任)肯定不在,這會兒正擱制敕房辦公呢。
  嘉靖以前,內閣權力還沒達到巔峰。制敕這種事情,必須交給翰林院主官(翰林學士)辦理,落款署名也是署翰林院之名——再往前幾十年,內閣甚至屬於翰林院的附屬機構。
  那就去拜會四位侍讀、侍講學士,結果其中三人都不在,他們還兼著其他職務。
  只有侍講學士吳壹鵬,專職在翰林院當官,主要工作是給朱厚照講課。
  以朱大將軍的性格,當太子時都不願聽課,更何況現在已經做了皇帝。於是,吳壹鵬整天無事可做,看看書、喝喝茶而已,小日子還過得蠻瀟灑。
  “吳學士,學生有禮了!”王淵很給面子,直接行了壹個弟子禮,眼前這位老兄是會試的同考官。
  吳壹鵬對此非常滿意,微笑著攙扶王淵說:“若虛初來翰林院,對壹切都還不熟悉,先跟著倫伯疇(倫文敘)觀政幾日吧。”
  隨便說了些沒有營養的場面話,王淵又去跟翰林院同事們打招呼。
  其他人都沒啥可說的,唯有溫仁和那裏必須禮敬有加,因為溫仁和是王淵的會試房師。若碰到溫仁和的兒子,即便對方只有兩三歲,王淵都必須稱呼壹聲“世兄”。
  “哈哈,若虛妳終於來了,快坐,快坐!”溫仁和是個好好先生,跟誰說話都是笑容滿面。就像他的閱卷壹樣,什麽文章他都能找出亮點,然後寫出來大加贊賞。
  這位老兄沒啥靠山,劉瑾倒臺之後,好多文官都升遷,他只升了個侍讀。
  歷史上,直至嘉靖當皇帝,溫仁和才終於熬出頭,壹路升遷到禮部尚書加太子少保。
  王淵坐下寒暄幾句,問道:“學生初來翰林院,先生可有訓誡?”
  溫仁和反問:“妳跟著誰觀政?”
  “倫修撰。”王淵答道。
  溫仁和臉上突然浮現出詭異笑容,天馬行空的提醒道:“倫伯疇家的千金,似乎已與梁尚書(梁儲)的孫子訂婚。”
  王淵雖然沒聽明白,但溫仁和言盡於此,他也不好多問,只拱手道:“多謝先生提點。”
  兩人又聊片刻,王淵告辭離開,去見帶自己熟悉工作的倫文敘。
  倫文敘自幼家貧,父親以撐船為生,他幼時營養不良,腦袋奇大無比,被呼為“大頭仔”。七歲時,倫文敘在村塾偷偷聽課,被塾師免費收為學生,又因塾師病逝而輟學。
  此後,倫文敘壹直沒錢進學校,自學考上秀才,自學考上舉人。被負責鄉試的巡按禦史賞識,推薦到南京國子監讀書,會試第壹、殿試第壹,高中狀元!
  多麽勵誌的人生。
  更神奇的是,此時的第三號閣臣梁儲,恰好是倫文敘的同鄉(佛山人),那就幹脆聯姻結為親家唄。
  二人見面之後,倫文敘直接問:“可曾讀史?”
  王淵答道:“略有涉獵,未通壹史。”
  倫文敘道:“那就先把《左傳》、《史記》、《資治通鑒》讀完,去吧。”
  尼瑪,在貴州時讀書,來京城還要讀書,王淵心裏很想罵娘。
  幾日之後,王淵大概有些明白,溫仁和那句話究竟是什麽意思。
  倫文敘是梁儲的人,梁儲又與楊廷和壹黨,他們在觀察王淵,想摸清王淵究竟是啥想法。
  而讓王淵去讀史書,第壹層意思是冷處理,暫時不讓王淵接觸政務;第二層意思是長久培養,萬壹王淵可為己用,正好升做侍講親近皇帝,把王淵當成打入皇帝身邊的壹顆釘子。
  楊慎就要幸運得多,根本不用在翰林院上班,直接去東閣那邊的制敕房觀政,學習如何撰寫、發布詔書。
  只要楊廷和不倒臺,楊慎就能平步青雲,路線早就規劃好了:編修、侍講、侍講學士兼左右春坊或詹事府職、翰林學士兼某部侍郎,並負責制敕房起草詔書,然後就是做尚書再入閣。
  跟梁儲結為親家的倫文敘,已經在按照這條路走了,馬上就要兼任右春坊職務,再熬兩三年隨便立功就能當侍郎——歷史上,倫文敘在立功期間(修皇譜、主持考試)便病死了,不然肯定又是壹個閣臣。
  狀元王淵被冷處理,打發去讀史書;榜眼楊慎被重點培養,直接去制敕房觀政。
  而探花余本,則不上不下,負責協助整理各種材料,包括皇帝的起居註在內。若大佬們想栽培他,這些工作經歷非常有用;若不能入得大佬法眼,那就等於白費功夫,等著冷板凳坐到死吧。歷史上,這位老兄被扔去教育系統,顯然沒有大佬賞識。
  王淵對於自己的遭遇無所謂,讀史就讀史唄。
  讀史使人明智,東西學來是自己的,他每天抱著壹本《左傳》慢慢啃。偶爾以請教為名,跑去王陽明那裏串門兒,順便跟宋靈兒玩耍。
  王淵可以憑借豹房腰牌,不經報備便進皇城,而且是直接去豹房找皇帝。
  但王淵沒有這麽做,朱厚照也沒再召見他。兩人都懶得去上朝,因此連碰面的機會都沒有,壹個安心讀書,壹個安心耍樂。
  酒樓。
  常倫喝著悶酒,壹言不發。
  王淵問道:“明卿兄怎麽了?”
  金罍說道:“遇到壹個案子,壽寧侯的遠房親戚毆人致死,地方影響非常惡劣,案件直接捅到大理寺。結果被壓下去了,無人敢過問,死了也白死。”
  常倫生氣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壽寧侯毆人致死也就罷了,他的遠房親戚居然也如此囂張!還不是太後慣的!”
  太後護犢子,誰都知道。
  若大理寺官員敢管壽寧侯的案子,大理寺卿估計要被張太後親手打壹頓。別說她兒子在當皇帝,就連嘉靖當了皇帝,嘉靖想讓壽寧侯退還民田,張太後都拿著手杖去痛打嘉靖——心裏沒有半點逼數。
  常倫和金罍都被派去大理寺實習,每天接觸無數案子,這兩位公子哥已經見識到大明的黑暗面。
  “莫生氣了,明日到城外縱馬去。”王淵安慰道。
  金罍也勸道:“是啊,生氣有什麽用?大理寺卿都不敢管,我們兩個只是觀政進士,把自己氣壞了也沒有半點用處。”
  常倫拍桌子道:“長此以往,國將不國!”
  王淵搖頭嘆息,這倒黴孩子不適合當官啊,性格也太直了點。就算妳看不慣,那也該憋在肚子裏,等爬上高位之後再去改變現狀。
  後人對常倫的定位是“散曲家”,而非官員,也算比較貼切了。
  轉眼已至五月,弛報會試喜訊的吏員,終於有驚無險抵達貴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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