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衣春秋

沙漠

歷史軍事

滂沱大雨之中,壹道火鏈般的閃電在夜幕蒼穹之下壹閃而息,緊接著如同天崩地裂般的驚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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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44章 大哥

錦衣春秋 by 沙漠

2023-3-21 12:04

  齊寧的問題,顯然讓花臉香覺得有些奇怪,猶豫壹下,忍不住問道:“那……那算命先生是誰,大爺……大爺為何要問到他?”
  “也沒什麽。”對方既然不知,齊寧也不多說,微壹沈吟,才問道:“妳可還有什麽其他的親人?父親可還在?”
  “我被賣到東海之前,倒也……倒也得到了消息,我爹已經死了。”花臉香黯然道。
  “如此說來,妳已經沒有親人?”齊寧心中同情。
  花臉香嘴唇微動,欲言又止,卻沒有說出來,齊寧感覺她似乎有什麽話要說,溫言道:“妳不必有什麽顧忌,咱們既然有緣坐在壹起,若是……若是有什麽為難之處,妳盡管說出來,或許我能幫點小忙也未可知。”
  “我也……我也不知道他算不算……算不算親人。”花臉香沈默片刻,才低頭輕聲道:“他讓我……他讓我叫他大哥,對我……對我也很好,有時候……有時候我真的將他當成兄長……!”說到這裏,尷尬壹笑。
  齊寧立時提起精神,問道:“他?妳說的他是誰?”
  花臉香想了壹下才道:“我也不知道他的名姓,壹直叫他大哥。”微擡頭看了齊寧壹眼,輕聲道:“他和大爺壹般,待人很和善,我就算……就算做錯了什麽,他也不生氣。”
  齊寧明顯看到,花臉香提到那位大哥之時,眉宇間顯出柔和之色,眼眸中甚至帶著壹絲難以掩飾的溫情。
  齊寧隱隱覺得捕捉到了什麽,擡起手來,便要去拿梳妝臺上的酒壺,花臉香見狀,急忙起身,搶在齊寧之前拿住了酒壺,急忙為齊寧斟上了酒,爾後雙手端杯,小心翼翼地端給齊寧,齊寧接過酒杯,微微頷首,努努嘴,示意花臉香坐下,含笑道:“離天亮還很早,妳若是不困,咱們就在這裏說說話如何?”
  “大爺……大爺想怎樣就怎樣。”花臉香順從道:“我不困的。”
  齊寧微笑道:“妳那位大哥應該是個很有趣的人,不如妳給我講講他的故事,他是哪裏人?”
  “我……我不知道。”花臉香搖搖頭:“我不知道他從哪裏來,也不知……也不知道他要往哪裏去,去年開春的時候,我才第壹次見到他。”
  “哦?”
  “就像……就像今天壹樣。”花臉香輕聲道:“那天晚上,我不小心撞到壹名客人,那……那客人便壹腳將我踢在地上,還拿起椅子要砸我……!”她說到這件事情,語氣很平靜,齊寧知道像這樣被人欺辱的事情對花臉香來說很可能是家常便飯,只聽花臉香繼續道:“就在那時候,大哥……大哥忽然出現,阻擋了那人,就像……就像今天晚上大爺出手救我壹樣……!”
  齊寧壹怔,忽然明白花臉香為何會提及到那位大哥,顯然是今夜出手相救,讓花臉香不油然想到了那位大哥,情不自禁便說了出來。
  “妳們便是那樣相識?”
  花臉香點點頭:“大哥那天晚上也是給了媽媽銀子,就像大爺壹樣,也是到了我這屋裏,那天晚上他沒說什麽話,壹直飲酒,到快天亮的時候才離開。”眸中滿是甜蜜之色:“我以為此後再也見他不著,可是隔了三天,他便又到了我這裏,而且還是壹直飲酒,什麽話也不說。”
  齊寧嘆道:“看來妳那位大哥的酒量很不錯。”
  “他……他酒量是很好。”花臉香道:“可是……可是我總覺得他悶悶不樂,似乎壹直都有心事。第三次過來的時候,他給我帶了點心,然後……問起了我的家世。”
  “哦?”
  “我將身世告訴他,他也不再多說話,第二天臨走的時候,他讓我以後叫他大哥,他說……他說我長得好像他的妹子。”花臉香道:“過了壹個多月,他才再次過來,又給我帶來好吃的,我就問他我是否真的像他妹子,他說我眼睛看起來和他妹子壹樣,還告訴我說,他妹子在十三歲的時候就失蹤了,他找了很多年,壹直都尋不見。”
  齊寧輕輕抿了壹口酒,並不插話。
  “那以後,他每個月都會到我這裏來壹次,每次過來都會和我說說話。”花臉香道:“是了,他……他還送了我壹幅畫,大爺妳要……妳要瞧瞧嗎?”
  齊寧忙道:“好啊,我瞧瞧畫的是什麽。”
  花臉香起身來,蹲下身子,從床底下拉出壹只木箱子,木箱子看起來很有些年頭,花臉香將箱子拉出,打開了箱子,然後小心翼翼地從裏面取出畫卷,畫卷外面用粗布裹著,花臉香顯然對這幅畫看的極重,十分輕柔地將粗布打開,從裏面取出了畫卷,雙手捧著,小心翼翼地呈給了齊寧。
  齊寧知道花臉香對這幅畫看的極重,所以接過來的時候也是十分小心,瞧瞧這屋裏竟然沒有展開畫卷的地方,花臉香卻已經十分乖巧地過去將床鋪撫平。
  這張木板床也是簡陋異常,床單雖然成舊,好在還算幹凈,齊寧過去將畫卷放在床上,緩緩展開,花臉香端起油燈,站在床邊,為齊寧照明,但又不敢靠的太近,倒不是害怕齊寧,而是害怕壹不小心油火濺在畫卷上。
  齊寧借著火光,這時候卻是看得清楚,這是壹副海景圖,壹望無垠的大海在這幅畫上顯得波瀾壯闊,風卷海面,騰起細浪,在天邊,海鳥翺翔,自由自在,海平線盡頭,壹輪紅日很是顯眼。
  平心而論,這幅畫的筆力算不得有多出眾,但大海那種無垠壯觀的氣勢,卻還是在這幅畫中展現出來。
  “這是那位大哥送給妳的畫作?”齊寧仔細凝視著畫卷,整幅畫只有海景,並無留款,也沒有任何其他字跡:“他可說這是誰畫的?”
  “我問過大哥,他說……他說這是他親手所作。”
  “他為何要送妳這幅畫?”齊寧疑惑道。
  花臉香解釋道:“大哥知道我來到東海之後,就壹直被關在這醉柳閣中,沒有出門過壹次,他問我又沒有見過大海,我……我說等哪天媽媽放我自由,我會到海邊親眼看壹看大海是什麽樣子。”姑娘臉上帶著憧憬,唇邊泛起壹絲甜甜的笑意:“大哥說總會有那壹天,等下壹次過來的時候,就給我帶來了這幅畫。”
  “原來如此。”齊寧微微點頭,明白了緣故,隨即皺眉道:“妳在醉柳閣的身價應該不高吧?妳既然長相酷似他的妹子,而且他待妳很好,為何……不幫妳贖身?”
  花臉香容貌被毀,淪為醉柳閣的雜役,其身價實際上甚至比不上其他的雜婦,醉柳閣便是再黑心,但在花臉香身上,只怕也不會存有從她身上大撈壹筆的心思。
  花臉香低下頭,默不作聲。
  齊寧壹看便知道,那位大哥應該是從無提及過贖身的事情,心裏雖然有些奇怪,但不好再說下去,依然凝視著這幅畫作,只盼能從中找出蹊蹺的地方來。
  “是了,那位大哥的樣貌如何,妳可方便告訴我?”齊寧不動聲色問道。
  今日從花臉香身上並無找到其他特別的地方,唯有花臉香突然提及到的那位大哥,卻是讓齊寧上了心思,以齊寧判斷,花臉香倒不像是故意提到那人,但既然主動提起,也就證明花臉香沒有隱瞞的意思。
  “他個頭不高,瘦長臉,眉毛很濃。”花臉香對那位大哥印象深刻,張口便道:“他皮膚是古銅色,不過我聽說生活在海邊的人,膚色都是那般,而且他的手很大,也很粗糙,有厚厚的繭子……!”頓了壹頓,才輕聲道:“他的左手手腕有壹條疤痕,好像……是被人砍傷過。”
  “刀疤?”齊寧瞇起眼睛:“妳確定他是東海人嗎?”
  花臉香搖頭道:“他不是東海人,他第壹次和我說話,我……我便知道他不是東海人,他自己也說,他的家鄉也在嶽陽,和我是老鄉。”
  “嶽陽人?”
  “但他說自己到東海已經好些年。”花臉香道:“所以口音像東海人,但是仔細聽,口音還是有嶽陽的味道。”
  齊寧沈吟片刻,才輕聲問道:“除了這些,可還有他留下的什麽東西?我瞧妳那位大哥很有趣,如果有機會,我倒很想和他成為朋友。”
  花臉香露出壹絲淺笑:“妳們都是好人,要是見到,壹定可以成為朋友。”想到什麽,將油燈放下,擡起手,從脖子上摘下了那串簡陋的項鏈,捧給齊寧:“這串項鏈,也是大哥送我的,他說可以保佑我平安。”
  齊寧先前便註意到這串項鏈,只是看不到吊墜,這時候卻是看得清楚,墨黑色的繩串上,掛著壹個件乳白色的物事,卻像月牙兒壹般,齊寧伸手接過,湊在燈下仔細看了看,卻發現那物事竟似乎是壹顆被打磨過的牙齒,入手光滑的緊,但這明顯不是人的牙齒,倒像是某種動物的牙齒,壹時間卻也想不出會是什麽動物的牙齒,不由問道:“這是壹顆牙嗎?”
  “是鯊魚的牙齒!”花臉香解釋道:“大哥說大海裏鯊魚最是兇悍,他取了鯊魚的牙齒,然後打磨成了這個樣子,壹直帶在身上。”盯著那鯊魚牙墜,不無感動道:“大哥將這串項鏈送給我,說以後帶著這串項鏈,就能夠逢兇化吉,遇難成祥……!”
  “鯊魚牙?”齊寧臉色微變,急問道:“妳說他取了鯊魚牙,然後自己打磨成這個樣子,難道……是他自己殺了鯊魚不成?”
  花臉香搖頭道:“我也不知道,大哥很少說話,所以有些話我也不敢多問。”
  “鯊魚牙……鯊魚牙……!”齊寧喃喃自語,陡然間意識到什麽,眸中精光閃過,問道:“聽香姑娘,妳最後壹次見到妳大哥,是在什麽時候?”
  “也就在……十多天前。”齊寧的反應讓花臉香有些不知所措。
  “鯊魚……大海……!”齊寧閉上眼睛,輕聲自語道:“黑虎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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