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八章 難任

　　壹支三十人的騎兵從北仙人關出來，向東面疾奔而去……
　　劉瓚站在城頭，望著這支騎兵遠去，他眼中充滿了擔憂，雖然對方什麽都沒有說，但拿著朱勝非的令箭，向北方而去，不用問就知道他們去做什麽？顯然是沖著甘泉堡而去，趁陳慶不在，收繳他的軍隊。
　　也不知道陳慶考慮過這個問題沒有？有沒有準備？
　　三十名騎兵護衛著壹名大將壹路疾奔，這名大將叫做蔣渙勇，是跟隨傅選多年的八字軍老將，年約四十歲，他最早是太行山匪首之壹，被王彥收編，成為八字軍壹員，壹直跟隨傅選。
　　蔣渙勇資歷很深，但立功卻不多，打仗比較偷奸耍滑，故壹直得不到王彥的重用，光指揮使壹職就做了十年。
　　也是因為傅選上位後，蔣渙勇的春天才到來了，去年被提拔為統領，幾天前又被朱勝非親自任命為統制。
　　而且傅選用蔣換勇還有另壹個原因，那就是鄭平曾是蔣渙勇的部下，陳慶手下幾名大將中，楊再興、劉瓊、劉璀、牛臯等人資歷不夠，楊元清是副統領，後臺較弱，性格壹向偏軟。
　　唯有鄭平是個硬茬子，後臺硬，對陳慶忠心耿耿，關鍵是要把鄭平搞定，所以傅選才看中了蔣渙勇，鄭平在蔣渙勇手下呆了五年，富平之戰後重組八字軍斥候營，他才脫離蔣渙勇，成為陳慶的手下。
　　這次讓蔣渙勇代理秦州軍主將後，朱勝非還要想辦法說服天子把陳慶留在東南，不讓他返回西軍，甘泉堡這支精銳的宋軍就成為朱勝非的囊中之物了。
　　蔣渙勇叫停了隊伍，有些不滿地對領路士兵道：“秦州在北面，我們為何壹直向東走？”
　　領路士兵連忙道：“之前我給將軍說過的，向北走的路要經過羌人控制區，那些羌人很難打交道，向東走經過壹段隴州官道，然後進入秦州了，都是官道，非常好走，將軍也贊成走這條路。”
　　蔣渙勇想起來了，自己是答應過的，但他沒有想到還要經過隴州，隴州可是偽齊軍的地盤。
　　蔣渙勇猶豫壹下問道：“隴州這段路有多遠？”
　　“大概四十多裏，壹個上午或者壹個晚上就能過去。”
　　“那就晚上走這段路！”
　　蔣渙勇壹催戰馬，加快速度向東奔去……
　　入夜，蔣渙勇和三十名手下進入了隴州官道，周圍壹片寂靜，幾個村莊都廢棄了，數十裏內荒無人煙。
　　大約奔行了十幾裏，前面忽然出現了壹支數百的隊伍，看盔甲正是偽齊軍，有人大喊：“站住！”
　　蔣渙勇大吃壹驚，怎麽會晚上遇到偽齊軍？
　　他想掉頭逃跑又有些不甘，眼看對方都是步兵，而自己是騎兵，他壹咬牙令道：“沖過去！”
　　眾人加快馬速，向偽齊軍沖去，為首偽齊軍將領眼中露出壹絲冷笑，這個蔣渙勇還真不知好歹。
　　他厲聲喝令道：“放箭！”
　　數百偽齊軍壹起蹲下放箭，密集的弩矢如雨點般地射向蔣渙勇和他手下，奔在最前面的蔣渙勇躲閃不及，連中數十箭，當場斃命，三十名手下也被射倒壹半，剩下的騎兵紛紛調頭逃命。
　　偽齊軍將領擺手笑道：“隨他們去吧！”
　　他對壹名士兵低聲道：“去通知偽齊軍巡哨，讓他們來領功受賞！”
　　數百名‘偽齊軍’士兵隨即消失在夜色之中。
　　幾天後，隴州守將趙永派人向京兆送去壹顆人頭，並誇耀戰功，擊敗入侵隴州的宋軍，殺敵數百，殺死宋軍主將統制蔣渙勇，李成立刻通令三軍，以振奮軍心，趙永也由此升壹級為副統制。
　　消息在壹個月後才傳到朱勝非耳中，朱勝非氣得破口大罵，卻又無可奈何，他算是明白了，就算自己派十名大將去甘泉堡，這十名大將都會死於非命，不是被老虎吃掉，就是被山賊擄走，面對對方的卑鄙無恥，朱勝非只得死了這條心。
　　他開始寫信給從前的朝廷人脈，想法設法讓陳慶再也回不了西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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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慶壹行抵達成都後，又租下壹艘兩千石的兩層大客船以及壹艘三千石的馬船前往長江，走長江水道去臨安。
　　他的百名親兵是從壹萬多軍隊中挑選出的精銳，屬於精銳中精銳，個個武藝高強，精通騎射，個個能以壹擋十。
　　雖然只有百騎精銳，但如果再加上西軍第壹猛將陳慶後的戰鬥力，絕不亞於三千人的軍隊。
　　天剛亮，余蓮和余櫻便端著熱水進了船艙，她們和陳慶住在大船的上層，楊柳和兩名侍女也住在二層。
　　兩個小娘子手腳麻利，給陳慶梳頭，收拾房間，余蓮又端來早飯，煎了壹壺茶。
　　這些事情之前都是士兵在做，現在改成兩個小使女，感覺確實完全不同了，細心周到，服侍得妥妥帖帖，連茶都是水溫剛好才端上來。
　　而不像士兵那樣粗糙，有壹次士兵打翻了滾茶，將陳慶胳膊上燙起水泡。
　　“到哪裏了？”陳慶笑問道。
　　“說到監利縣了，中午要監利縣碼頭停靠。”
　　陳慶點點頭，船速還是蠻快的，昨天下午才到江陵城，今天居然就到監利縣了。
　　中午時分，大船抵達了江陵府監利縣，船只靠岸做補給，碼頭上船只很多，都在排隊等待補給，輪到他們至少需要半天時間。
　　碼頭上商鋪眾多，酒樓林立，很多小攤小販在向船夫們兜售各種物品。
　　“公子，我們下去走壹走吧！”
　　坐了半個月的船，兩個小娘子有點忍受不住陸地的誘惑。
　　“也行，妳們陪我去喝壹杯。”
　　陳慶帶著兩個小娘子以及幾名親兵下了船，來到最大的壹家酒樓前，現在還沒有到飯點，酒樓剛剛開門，壹樓和二樓都沒有客人。
　　酒保陪著笑臉上前道：“客官來得真巧，小店剛剛開門！”
　　陳慶看了壹眼大堂，又笑問道：“能容納多少人吃飯？”
　　“壹百多人沒有問題！”
　　“今天中午酒樓我包下來了！”
　　陳慶回頭對壹名手下道：“去把弟兄們都叫過來吃飯！”
　　手下飛奔而去，不多時，大群士兵從船上下來，酒保嚇壹跳，連忙去告訴掌櫃，酒樓上下手忙腳亂，迎接上百名食客，掛了客滿的牌子。
　　陳慶上了二樓，在靠窗的壹張桌前坐下，掌櫃親自來給他點菜。
　　“小店最有名就是燒魚，十幾種燒法，味道都不壹樣。”
　　陳慶在船上天天吃魚，早已吃膩了，他笑問道：“有沒有山貨野味？”
　　“有！燒鹿肉、羊肉、獐子肉，還有名貴的花菇、松蕈，還有叫花山雞，甚至還可以來壹碗鹿血。”
　　“鹿血就免了，倒是有沒有清酒？”
　　掌櫃有些為難道：“小店沒有，但能買到，可能比較貴壹點。”陳慶擺手道：“貴就貴吧！我這些手下每人壹碗清酒，妳算算需要買多少，然後給我來兩壺清酒，八個菜，五葷三素，都要野味山貨，妳自己看著辦！”
　　“小人明白了！”
　　掌櫃快步走了，他安排酒保去買酒，又安排廚房下菜。
　　不多時，陸陸續續開始上菜了，酒樓裏頓時熱鬧起來。
　　這時，顏駿走過來低聲道：“卑職在門口聽到有人說嶽州在開戰，卑職要不要去打聽壹下？”
　　“等吃完飯後，妳去把知縣找來。”
　　顏駿行壹禮下去了，陳慶卻陷入沈思，嶽州開戰估計和楊幺有關系，他本來不想關註楊幺，但老上司王彥就出任嶽州知事，自己必須得過問啊！
　　八碟菜都給他送了來上，掌櫃親自端了壹壺熱好的酒上前，笑道：“官人嘗嘗我們監利縣最有名的清酒，另壹壺還在熱。”
　　“稍微耽誤壹下掌櫃！”
　　陳慶笑問道：“嶽州那邊的情況，掌櫃了解嗎？”
　　“聽說壹些傳聞，數萬水賊三次擊敗官兵，好像最近在圍攻巴陵縣，結果就不知道了。”
　　“楊幺居然三次擊敗官兵？”
　　陳慶有點吃驚，他知道剿匪主帥是時任湖廣宣撫使的李綱，赫赫有名的抗金名相，居然幾次被楊幺水賊擊敗？
　　“楊幺有這麽厲害嗎？”
　　“他壹個水賊有什麽厲害的，無非是偽齊在後面支持他唄！人人皆知。”
　　陳慶點點頭，他見兩個小娘子聽得入神了，便笑道：“快吃吧！吃完就該出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