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壓力

　　在漢陽東北面有壹座偽齊軍的小軍營，有駐軍四五千人，它是壹座外圍警戒營，主要是防止當地義軍對漢陽大營的偷襲。
　　義軍壹直是女真人和偽齊軍的心腹大患，使金兵壹直無法鞏固對北方的占領，也是因為這個緣故，金兵才決定和宋軍議和，改用懷柔政策來統制北方，足足用了兩代人的時間才使北方漢人漸漸認同了金國。
　　在荊襄，他們壹直遭遇到小股義軍從水路襲擊，神出鬼沒，雖然損失不大，但讓士兵們草木皆兵，總以為是敵軍殺來，壹直不得安寧，令董先很頭大。
　　警戒營就是用專門來對付義軍，讓義軍去騷擾警戒營，使大營士兵安心下來。
　　入夜，警戒營的三個方向，各出現了壹支宋軍騎兵，楊再興聯手劉璀和劉瓊，準備先拔掉這座大營。
　　時間到了三更時分，楊再興沈聲令道：“信號箭發射！”
　　三支火藥箭同時射向天空，在夜空中閃爍著赤亮的火焰。
　　三支騎兵同時發動，馬蹄聲如悶雷滾滾，大地在震動，軍營哨兵也發出了急促的警報聲。
　　軍營內的士兵紛紛起身迎戰，但已經來不及了，營寨被撞倒，壹萬騎兵如決堤的洪水壹般從三個方向殺進了大營。
　　……
　　四更時分，漢陽城外偽齊軍大營的警鐘敲響了，數萬偽齊兵煩紛紛從夢中驚醒，他們都是和甲而睡，武器就在身邊，連鞋也沒有脫，無數士兵沖出大帳，緊急集結。
　　董先也拔劍沖出大帳，厲聲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當值將領王建上前單膝跪下稟報，“西北營壹個時辰前被宋軍騎兵偷襲，已全軍覆滅！”
　　董先瞪大了眼睛，“有多少騎兵？”
　　旁邊壹名逃過來的將領戰戰兢兢道：“啟稟元帥，大約萬余人，非常兇悍，不亞於金兵！”
　　董先心中壹涼，他立刻意識到，這支軍隊恐怕是陳慶的騎兵，壹定是，除了他，不會有別人。
　　那孔彥舟的軍隊呢？壹點消息都沒有，董先已經不敢想象了。
　　現在董先也沒有時間多想，他下令將大帳全部拆除，士兵席地而眠，又部署兩萬弓弩手在四周警戒。
　　副將宋淩低聲道：“不如派壹支軍隊去西北答應看壹看情況！”
　　董先搖搖頭，“敵軍躲在暗處，我們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等天亮後再說！”
　　士兵們誰也無法入睡，對陳慶的恐懼充斥著每壹個士兵的內心，如果陳慶騎兵殺來，他們的死亡就在壹瞬之間，這個時候，他們寧願忍受寒夜和困倦的煎熬，也不敢合眼。
　　數萬士兵苦苦熬到了天亮，始終沒有任何動靜，但也讓士兵長長松了口氣。
　　董先也取消了今天的攻城計劃，陳慶軍隊出乎意料地殺來，他必須要重新評估，重新擬定方案。
　　大帳內，十幾名將領吵成壹團，有將領任認為他們可以分兵兩路，進行兩線作戰，也有將領認為，壹萬騎兵的戰鬥力十分強大，相當於三到四萬軍隊，如果兵力少了，不是對方的對手，如果兵力多了，那麽攻城的兵力又不足了。
　　昨晚西北大營的五千士兵被全殲，他們現在的兵力只剩下四萬七千人，讓他們怎麽兩線作戰？
　　董先壹直沈默不語，這時他緩緩道：“形勢恐怕有點不妙！”
　　大帳內立刻安靜下來，十幾雙眼睛都望向董先，董先嘆口氣道：“不解江陵之危，陳慶的騎兵不會出現在漢陽，我估計孔彥舟的軍隊已經兇多吉少了。”
　　眾人都倒吸壹口冷氣，殺敵三千，自損八百，全殲孔彥舟部兩萬人，難道自己沒有損失嗎？
　　“元帥，陳慶的兵力恐怕不止壹萬騎兵吧！”
　　董先點點頭，“我也懷疑，但我現在更擔心的是水軍，他絕不會允許我們再威脅巴陵，那他壹定會對我們的水軍下手！”
　　就在這時，壹名士兵在門口躬身道：“啟稟元帥，徐都統派人前來，說有緊急情況！”
　　眾人頓時面面相覷，難道元帥的擔心變成了事實？
　　董先努力自己平靜下來，喝令道：“進來！”
　　片刻，壹名士兵快步走進來，單膝跪下行禮道：“啟稟元帥，我家都統兩戰兩敗，形勢不妙，懇請都統立刻召回漢水船隊救援！”
　　士兵說的漢水船隊是指送傷兵回襄陽的四十艘戰船，讓董先著實無語，且不說船隊已經去了襄陽，就算沒有去襄陽，他也安排不出水軍去救援。
　　“究竟是怎麽失敗的？”董先問道。
　　“回稟元帥，對方的車船非常靈活，不斷將火油和火器扔進大船內，去滅火的弟兄被火器炸死炸傷無數，我們根本就無法靠近對方戰船，第壹戰我們就損失了二十艘戰船，第二戰又損失了二十余艘，而且對方根本不受降，專門有十幾艘船在江面上射殺我們的士兵。”
　　“現在是什麽情況？”
　　“卑職跳水離開時還剩下十七艘戰船，弟兄只剩下壹千余人，現在不知道了。”
　　“妳什麽時候跳水的？”
　　“昨晚四更時分，在靠近青山磯附近，我先上了漢水東岸，又泅水過漢水前來求救！”
　　以董先對陳慶的了解，他知道陳慶絕不會給敵人壹點機會，徐雲估計已經兇多吉少，他著實很無奈，只得對統領王建令道：“妳速率三千士兵趕赴江邊，盡量救援落水士兵。”
　　“遵令！”
　　王建接過令箭快速離去了。
　　……
　　鄭平和李師宏徹底啞口無言，火油和火器強大的水戰威力讓他們二人心服口服，加上車船的高速靈活，打得對方無力抵擋，甚至陳慶的大船都不用出戰，靠著壹百艘車船，便打得敵軍落花流水。
　　六十艘大船被擊沈了四十三艘，還剩下十七艘，被困在漢水和長江交界的江心。
　　徐雲已經殺紅了眼，他統領了二十余年的明州水軍，竟然在壹天壹夜的時間內喪失了大半，三千跟隨他多年的士兵全部喪生江底，宋軍不接受戰俘，毫不留情地將落水士兵射殺。
　　更讓徐雲膽寒的是，陳慶根本就不給他們靠岸逃生的機會，他們棄船逃走，對方也得到了戰船，本來是兩全其美的辦法，但陳慶就不理睬，壹定要把他們斬盡殺絕。
　　其實徐雲也知道問題出在哪裏？和他們血洗蕪湖縣有關系，他們搶來的財富和女人都在黃石縣，現在恐怕將成為黃粱壹夢。
　　“咚！咚！咚！”
　　江面上進攻的戰鼓聲再度敲響，八十艘千石車船從四面八方殺來。
　　“都統，和敵人拼了吧！”壹名將領大喊道。
　　徐雲咬牙切齒盯著數裏外壹艘五千石的大船，他早就發現這艘大船是對方帥船，每次都是他先變旗，其他船只才跟著變。
　　“那就同歸於盡吧！”
　　徐雲大喊壹聲，“掩護我突圍出去，撞沈那艘五千石的大船！”
　　徐雲下達了掩護主船突圍出去的命令，四艘戰船前後左右護衛著他，向西面突圍。
　　這是壹種犧牲隨從，保護主船的戰術，迎面沖來的宋軍車船被徐雲的隨從船只迎戰出去，壹連沖破了五艘車船的圍剿，主船沖出了宋軍戰船包圍圈，對後面還有兩艘車船在追趕。
　　這時，陳慶帥船發出了迎戰的命令，五千石戰船掛起船帆，向敵軍主船沖來，正在追趕敵軍主船的兩艘車船也放慢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