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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逆(長安之上)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元州地處大唐西南。西南多山,在大唐人的口中,這裏便是窮山惡水。若非這裏與南周國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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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千零七十五章 人,還在

討逆(長安之上) by 迪巴拉爵士

2023-9-4 22:25

  廖江從小養尊處優,但世家子,該有的歷練自然會有。
  但他從未見過人頭。
  掉落的人頭!
  那壹瞬間,他整個人都懵了。
  仿佛魂魄從身體中飄飛了出去。
  “能聽懂人話嗎?”
  他看到楊玄在問話。
  那些官吏低頭,大多身體在顫栗,“能!”
  “我不希望自己的吩咐再說壹次,開倉,建造營地,能聽懂嗎?”
  “能!”
  “派人去各地,告知各地主官,賑災!”
  “領命!”
  廖江突然清醒過來,喊道:“這是亂命!狗賊,妳好大的膽子!”
  官員不能越境指揮,這是大忌。
  楊玄看著他,“這壹路看的越多,我的怒火就越是壓不住。我期望至少有人能出來,為百姓喊壹嗓子,為他們謀壹餐飯食。
  可我什麽都沒看到。化州上下,都在裝死!都在特麽的裝死!而這壹切,皆源自於妳!廖江,妳該死!”
  楊玄按住刀柄,廖江此刻卻豁出去了,喊道:“快馬告知各地,不得聽從楊逆的亂命,否則,便是從逆!”
  官吏們看看他,再看看楊玄,不知該聽誰的。
  聽廖江的,弄不好這位秦國公便會動手。
  看看地上的人頭,誰敢去嘗試壹番?
  聽楊玄的,回過頭廖江發狠,秋後算賬跑不了。
  怎麽辦?
  官吏們進退兩難。
  “長安說我是叛逆!”
  楊玄手扶刀柄,緩緩說道:“我不知何為叛逆,大概在長安的眼中,聽從皇帝指令的,便是忠臣。而抗令不遵的,便是逆賊。”
  難道不是嗎?
  眾人心想,這話說的可沒錯啊!
  “我接手北疆以來,北遼虎視眈眈,長安在不斷削減對北疆的支持。在這等情況下,我若是遵照長安的指令吩咐,那麽,北疆持續衰弱是必然。北疆衰弱誰會受益?”
  “北遼!”楊玄指著北方,“那麽,我是該遵從長安的指令,還是違令?”
  眾人默然。
  “我若是違令,結果顯而易見,北疆衰微,北遼猖獗,當北疆被攻破時,化州也難逃壹劫!”
  楊玄看著這些沈默的官吏,怒不可遏,他覺得這是壹群蛆蟲,“我抗令不遵,結果如何?結果是,我率北疆軍不斷北進,內州,坤州,龍化州……北遼腹地便在我北疆軍的刀鋒之下。寧興震動,赫連春惶惶不可終日,那麽,誰能告訴我,誰是叛逆?”
  韓紀說道:“是皇帝!他背叛了大唐!”
  官吏們心中壹顫。
  這話,說的好!
  楊玄給了韓造反壹個贊賞的眼神,“化州水災,第壹批災民歷盡千辛萬苦抵達北疆,告知化州官吏把災民置之不顧的情況,我不敢置信。於是,我來了。”
  溫青眸子壹縮,心道不好。
  楊玄竟然是為了水災而來,這事兒,壓不住了。
  廖江冷笑,“這個逆賊!”
  ——慌什麽,只要和楊玄對著幹,長安自然會把壹切都壓下去。
  君不見,長安和北遼多年的死對頭,皇帝都能派遣使者去商議聯手對付北疆。
  化州這點事兒算什麽?
  “我看到了壹個人間地獄!”
  楊玄沈聲道:“各處都有關卡,災民們想出來求口吃的都不能。我不知這是為何,於是便來了海城。在這裏,城外災民嗷嗷待哺,城中卻歌舞升平!這是恥辱!”
  楊玄過去,壹腳踹倒廖江,“廖氏乃是皇帝心腹,廖江為何敢把災民置之不理?他為何設卡攔截災民?不外乎,便是想要政績。只要能壓制住災情,下個月,他便能升遷長安中書。可他為何篤定能壓制住災情?只因,皇帝不在乎!在皇帝的眼中,天下只有兩種人。”
  楊玄伸出兩根手指頭,“第壹種,便是忠犬。只要聽話,貪腐、瀆職他都不在乎。而另壹種,便是不聽話的,那是敵人。廖江是第壹種,而我,便是第二種。”
  “皇帝的忠犬把化州弄成了人間地獄,而他的敵人,來收拾殘局。誰是叛逆?”楊玄問道。
  這話,不對啊!
  這話裏話外,把皇帝當做是了什麽?
  “我違背了皇帝的指令,把北遼打的苦不堪言。我違背了皇帝的指令,來到化州拯救災民……這壹切,在皇帝的眼中,是叛逆。那麽我就想問問,什麽才是忠心?”
  楊玄的聲音回蕩在州廨中,外面的行人也止步傾聽。
  “在我看來,誰把百姓放在心中,誰以百姓為重,誰便是忠臣。誰把百姓當做是牛馬,平日裏往死裏壓榨,大災大難來臨時,棄之不顧,誰便是叛逆!”
  所有人都覺得腦子裏嗡嗡作響,覺得,好像壹個東西被顛覆了。
  “這個天下由誰來組成?”
  “是辛苦勞作的萬千百姓!”
  “這個天下,誰有資格來評定忠心與背叛?唯有百姓!”
  “為官,先做人!”
  “去!打開糧倉,去拯救那些在寒風中哀鳴的百姓!”
  壹個小吏走出來,行禮,轉身而去。
  壹個官員猶豫了壹下,行禮,轉身出去。
  更多的官員沒有行禮,默默而去。
  廖江尖叫道:“楊逆,妳不得好死!”
  楊玄拔刀過來,獰笑道:“我壹直想給長安送個禮,可禮輕了丟臉,這不,妳就送上門來了。”
  “妳要做什麽?”廖江壹邊後退,壹邊喊道:“陛下饒不了妳!楊逆……楊國公……國公……耶耶,饒了我……”
  刀光壹閃而逝。
  楊玄指著地面的人頭,說道:“告知長安那個蠢貨,人,我替他殺了。再代我傳句話給他,百姓在哀嚎,妳還能安坐梨園中享樂,妳的良心呢!昏君!”
  那些還未走出州廨的官吏渾身壹震。
  秦國公殺了使君!
  他甚至稱呼長安的皇帝為,昏君!
  這個天下,要亂了!
  這壹刻,這個念頭在所有人的腦海中閃動。
  有人說道:“使君死了,誰聽從楊國公的號令,多半會被視為從逆。”
  有人捂著肚子,“老夫肚子疼!”
  “哎喲!老夫不行,見血就暈!”
  陸陸續續走了十余人。
  剩下的官吏面面相覷。
  有人問道:“王主事,妳為何不去?”
  主事王秦安指指自己的胸口,“老夫也想避禍,可這裏過不去!”
  “長安事後清算……”
  王秦安說道:“做人,總得有豁出去的時候。老夫蠅營狗茍半生,本想就此混過去,可今日聽了秦國公壹番話,老夫卻怕了。”
  “您怕什麽?”
  “和被秋後算賬比起來,老夫更怕到了地底下祖宗問老夫這些年是如何為的官。”王秦安大步走出州廨,喊道:“聚攏民夫,去城外修建營地。打開糧倉,在城外熬煮糊糊,立刻去做!”
  快馬往各地去了。
  整個化州沸騰了起來。
  龍蒼縣縣令毛毅得知消息後,楞住了。
  主簿高悅倒吸壹口涼氣,“名府,秦國公斬殺了使君,這是沖著長安叫板啊!”
  “關鍵是,他稱呼陛下為昏君!”毛毅撚著胡須,面色難看。
  “這是亂命!”有官員說道:“咱們可置之不理。名府,緊閉城門吧!三千騎倉促而來,不可能攻破縣城。”
  毛毅看著高悅,突然問道:“到今日為止,龍蒼多少災民?”
  高悅說道:“大約六千。”
  這個數據名府是知曉的啊!
  為何明知故問?
  眾人不解。
  毛毅瞇著眼,雙拳緊握,“去,打開糧倉,令將士們把糧食送去各處,咱們,賑災!”
  那官員愕然,“名府,壹旦如此,便是從逆啊!事後長安饒不了咱們!”
  “使君在時,令各處不得出手賑災,老夫知曉他想做什麽,不外乎便是想壓下消息,等自家升遷長安後,司馬溫青接任,繼續壓著……長安那邊無人在乎百姓死活,偶有幾個官員彈劾,宛如滄海落下壹粟,激不起半點波瀾。”
  毛毅的眼皮跳了壹下,“老夫這陣子壹直在煎熬,每當想到災民的慘狀,這顆心啊!”他指著自己的胸口,“就宛若在油鍋中煎熬。可老夫卻又想到了違令的下場。廖氏勢大,壹旦出手,老夫的官帽,怕是丟定了。於是老夫便用這是上官指令來安慰自己……可今日!”
  他起身,目光炯炯,“秦國公伸手管了此事,殺了使君,長安定然欣喜若狂,大造輿論,說他這是在謀反。可他依舊來了。為何?去!開倉放糧。”
  “可事後……”有人遲疑。
  “有何後果,老夫壹力承擔!”
  高悅咬牙,“老夫也算壹個!”
  “哈哈哈哈!”毛毅大笑,“老高妳往日膽小如鼠,今日為何也敢赴險?”
  高悅反唇相譏,“使君擅長明哲保身,今日為何膽大如斯?”
  毛毅默然片刻,說道:“只因,老夫還是個人!”
  “老夫以往膽小如鼠,不是怕了什麽,而是,被這個世道逼的。”高悅拍拍胸口,“可老夫這裏的熱血,依舊未冷!”
  他走出值房,中氣十足的喊道:“去打開糧倉,車隊集結。城中將士全數出來,調集民夫在城外建造營地,接納災民。醫者集結,所有官吏集結,但凡告假的,壹律拿下!傳話各地,我龍蒼縣,全力救災!”
  他喊話完畢,回身,沖著值房裏的毛毅拱手,“名府,老夫這便去了!”
  毛毅點頭,“好!妳去各處,此去大膽行事,該殺就殺,殺了人,報上老夫的名頭,就說,是老夫的吩咐!”
  “名府看不起老夫嗎?”高悅朗聲道:“那些豪強必然趁著這個機會吞並田地,老夫當殺幾個來告誡他們,龍蒼縣,還有人!”
  毛毅拱手,肅然道:“人,還在!”
  ……
  海城外,營地已經建立了。
  楊玄已經控制了海城,帶著人出城視察。
  “多謝國公!”
  壹群災民跪下致謝。
  “都起來!”
  楊玄扶起壹個老人,目光蒼涼。
  “窺壹斑而見全豹,這個大唐,爛透了!”楊玄緩緩走在災民中,“各處可有豪強兼並田地?”
  “有,不少!”
  “傳我的令,盡數,殺了!”
  “國公,盡數殺了,是不是太……”有人進言。
  楊玄回身,“作為地方豪強,平日裏享受著民脂民膏,到了這等時候,不思回報也罷了,還趁火打劫。這群畜生,不殺,留著敬神?去,盡數殺了,抄沒家產,用於賑災!”
  “領命!”
  楊玄緩緩而行,那些災民紛紛跪下。
  那壹雙雙眼睛中,盡數都是令人震撼的情義。
  這壹刻,若是楊玄令他們去攻打長安,那麽,沒有人會猶豫!
  韓紀輕聲道:“當大軍南下時,化州,壹鼓而下!”
  裴儉搖頭。“不,是聞風響應!”
  “非常時期,官吏瀆職者,殺!”
  “領命!”
  “貪腐救災錢糧,殺!”
  “領命!”
  “告假官吏,流放北疆!”
  “領命!”
  楊玄止步,“我想告知這個天下,爾俸爾祿,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難欺。上天不報,我來!”
  韓紀心中壹震,情不自禁躬身,“願為主公效死!”
  災民們跪下。
  遠遠望去,就像是壹片片麥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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