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壹十六章 李治的猜想

　　程處默這樣的勛爵，在兩京都有自己的宅子，雖然他們被皇帝召見的可能性不大，但必須是皇帝在哪兒他們就在哪兒。
　　畢竟壹旦發生了什麽大事兒，皇帝召見的可能性還是不小的。
　　程處默顯然已經收到了消息，李月辰剛剛跳下馬車，便已經迎了上來。
　　“下官見過公主殿下！”行禮的同時，聲若洪鐘。
　　“程國公免禮！”李月辰擡擡手，同時仔細打量著這位傳說名將程咬金的後人。
　　跟程處弼壹樣，他同樣身材高大，膀大腰圓。
　　年齡已經是接近五十歲，頭發裏面已經摻雜了大量的白絲，但仍然梳理的壹絲不茍。
　　只不過看起來相比程處弼，發際線往後移動了不少。
　　而且應該是因為吃得好但很少運動，整個人看起來有些虛胖，下巴兩側也多出來不少肥肉。
　　但從面相上依然不難看出來，年輕時恐怕也是個小鮮肉，雖然皮膚是黑了壹些。
　　課堂兩句之後，程處默將李月辰請進正堂。
　　李月辰在幹凈的獸皮墊子上盤腿坐下：“我不喜跪坐，就隨意些了。”
　　“殿下請便。”
　　“想必我今日為何事而來，程國公也清楚了。”李月辰也不客套，直接開門見山，“還希望程國公，不要處罰他們。”
　　程處默給她倒了壹杯三勒漿，咧嘴壹笑：“殿下說的哪裏話？能為殿下分憂，也是他們的榮幸！”
　　“程國公不必如此客氣，想來應該看出來了，我也打算開壹家造紙作坊。”李月辰笑了笑。
　　“嗯……”程處默點點頭，沒有接話。
　　公主的目的他當然知道，畢竟南市的糖水果鋪還有香皂以及保濕霜這類玩意兒都已經風靡東都了。
　　如今公主打算下場分蛋糕，他能說什麽？
　　難不成還能罵壹句吃相難看？那簡直是不想活了！
　　看他明顯興趣缺缺，李月辰也沒有心情繼續聊下去了，隨便客套兩句之後便起身告辭。
　　回宮之後，李月辰跑到了仁壽殿陪夫妻倆聊聊天，壹起喝個茶，順便匯報了壹下最近自己在商場上的戰績。
　　匯報完了之後，李月辰給夫妻倆杯子裏添上茶水，壹臉笑容：“綜上所述，孩兒預計年底能給爺娘分紅五十萬貫，這還僅僅是香皂壹項的價格，不算琉璃呢！”
　　李治也被這個數字驚的眉開眼笑：“好啊，不錯不錯！如此壹來，日後賑災也不必束手束腳了！”
　　“對啊。”李月辰笑道，“只要爺娘有錢了，日後大唐對抗天災的能力總會強很多的。”
　　“胡鬧，天災豈非人力能抗衡？”武則天在旁邊說了壹句。
　　李月辰靠在她身上，順便幫她按摩著胳膊：“那也要看多大的天災嘛，至少要竭盡全力不是嗎。”
　　“辰兒有此奮鬥之心，我心甚慰啊！”李治躺在搖椅上，輕松的稀轉著手裏的保健球，“接下來準備如何啊？”
　　“說起這個，孩兒打算開造紙工坊，研究出成本低廉的紙張，讓更多人能讀書。”李月辰道，“如此壹來，我大唐定然能源源不斷的誕生更多人才。”
　　旁邊的武則天低頭看了看手裏的茶杯：“紙……此物若是研究成功，恐怕有些人又要鬧騰起來了吧？”
　　躺在搖椅上的李治咧嘴壹笑：“讓他們試試！朕還正愁找不到機會呢。”
　　近些年李治也意識到自己老了，所以已經開始盤算著給太子李弘鋪路了。
　　如果能在他活著的時候給兒子掃平障礙，那李弘的皇位就能穩的多。
　　李月辰倒是不在乎這個，上次他們想要綁架自己就沒成功，難不成還敢再來壹次？
　　真當老爹這個皇帝是擺設？
　　想到這裏，直接跑到門口把福來叫了進來：“近日去城外洛水下遊看看，找個地方，準備開造紙工坊。”
　　“喏！”福來答應壹聲，“不過殿下，上次大量購買了不少奴隸，現如今城中奴隸價格有些偏高，這……”
　　“不必非要購買奴隸，招聘工人也可。”李月辰笑道。
　　福來壹楞：“那如何能行？那豈不是除了要管他們吃住還要給工錢？”
　　旁白的武則天也奉勸：“辰兒，此舉豈不是讓成本升高了？”
　　李治雖然沒說話，但臉上的表情明顯也是壹樣的，不理解她為啥要這麽幹。
　　不過不解之中也帶著壹絲好奇，似乎想要聽聽女兒怎麽說。
　　李月辰扭過頭看著福來：“錢能吃嗎？有了錢不壹樣還要花出去？不壹樣也要用這些錢來交稅？那最終受益的不還是大唐本身嗎？”
　　唐朝是人頭稅，只要活著就要交稅，並且還要承擔賦役的問題。
　　當然不想幹也行，多交錢唄，多交稅就能抵消賦役。
　　李月辰管他們壹日三餐，工資正好夠養活家人和交稅，到時候這筆錢還是會回到國庫裏面。
　　說到這裏，她忍不住搖了搖頭：“我還以為妳能懂呢。”
　　“奴婢愚鈍！”福來連忙認錯，隨後起身：“奴婢馬上去辦。”
　　直到福來走後，李治才笑了笑：“如此壹來，辰兒賺的錢豈不是少了很多？”
　　“孩兒壹國公主，吃喝不愁，要那許多錢有何用？”李月辰笑道，“孩兒的目的是讓大唐有錢，只要大唐有了錢，便可永遠繁榮昌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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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李月辰離開之後，李治瞇著眼睛，如同自言自語壹樣：“看來辰兒也有變法之打算。”
　　“妾，也有這種感覺。”武則天點點頭，“稚奴要不要敲打她壹下？不然如此下去……”
　　“不必！”李治突然笑了起來，“我現在反而有些期待，想看看辰兒能給我大唐帶來何等改變。”
　　武則天有些不解：“稚奴對辰兒就如此信任？”
　　李治低頭端起茶杯：“至少目前來看，我讓辰兒入朝為官是正確的。以史為鑒，可知興替！如此恰恰說明祖制未必是正確的。兩漢相加，國祚也不過四百年。先帝羨慕的兩周，享國也不過八百年……大唐，又能有多久呢？”
　　武則天幫他添了些茶水：“那稚奴相信辰兒能讓大唐國祚永恒？”
　　“媚娘可否覺得，辰兒這腦袋裏，想的跟正常人都不壹樣？”
　　“確實有此感覺，凡事親力親為，願意尋找解決問題的方法。比起儒家，反而更像是墨家那壹套。”
　　李治點點頭：“近些年，我也從辰兒學到了壹些。制度應當遵循環境改變，若是壹味遵循祖制，當這制度跟不上環境之時，便是滅亡之日！”
　　聽到這句話，武則天微微壹驚，忍不住擡頭問道：“稚奴……可是註意到了什麽？”
　　“當今天下，浮逃戶不少。”李治回答道，“雖然不多，然比起先帝壹朝，卻又甚多。若有此發展下去，恐怕絕非幸事。”
　　聽到他的話，武則天低頭喃喃壹句：“見壹葉落，而知歲之將暮……”
　　突然她瞇起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麽，猛地擡起頭：“難道……她通曉未來，已知大唐後續國運如何？”
　　李治笑著搖搖頭，輕松的轉著手裏的保健球：“不好說啊……李淳風本就是有大才之人，誰知道都教了辰兒些什麽？”
　　“可……倘若當真如此，應當跟辰兒問個清楚才是！”武則天道。
　　“先不說這只是臆測，不知真假……就按媚娘所說，倘若當真如此，若逼問辰兒，她敢言否？若此事為真，她說了便是泄露天機！輕則折壽，重則不得好死！”
　　說到這裏，李治扭過頭問道：“媚娘舍得？”
　　武則天搖了搖頭：“舍不得！”
　　李治壹臉嚴肅的點點頭：“朕，也舍不得！所以不管她打算做什麽，便由她去吧。有朕站在她身後，不管做什麽，也能順利些。”
　　武則天點點頭：“辛苦稚奴了。”
　　聽到她的話，李治搖搖頭，將她的手抓在手裏輕輕撫摸著：“自我登基以來，皇宮就變得清冷不已。將媚娘妳從感業寺接回來，才有了壹絲溫暖。這麽些年過去，有了辰兒之後，這皇宮，也終於變得像個家了……就如同幼年時那樣，有阿爺與妹妹在身邊陪伴。”
　　武則天伸手輕輕抱著他：“這麽些年過去了，莫要想了，往後，妾與辰兒也會壹直陪伴稚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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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沒幾天，時間來到了二月底，匠作監那邊也終於把給李治定做的旱冰鞋趕出來了。
　　李月辰興沖沖的跑到了匠作監去提貨，有了這玩意兒，應該能讓老爹多運動運動了。
　　只要不玩壹些太花哨的動作，這也算不上什麽劇烈運動，正好也能讓他勞逸結合壹點。
　　來到了匠作監準備提貨的李月辰壹進門就楞住了，看著面前只有壹個孤零零的學徒工匠，忍不住問道：“人呢？”
　　雖然說李月辰本人是不介意他們是否迎接的，但是公主都來了不出來打個招呼屬實有點過分了。
　　“回殿下，各位師傅們都去邙山參與高爐建造了，讓小的代為道歉！”對面的學徒躬身行禮。
　　“免禮！”
　　知道了原因的李月辰點點頭，這也沒什麽可怪罪的。
　　扭頭看了看旁邊桌案上那個鏤空的木頭盒子：“這便是了吧？”
　　學徒連忙打開蓋子：“是，請殿下過目！”
　　李月辰擡手拿起來看了看，用手撥動了壹下輪子，點點頭表示很滿意。
　　隨後將蓋子合上，將木頭箱子抓起來扔給福來：“走，去仁壽殿。”
　　說實話，旱冰鞋的重量真的不清，福來又沒練過，接住之後忍不住還後退了兩步，趕緊跟在李月辰身後去往仁壽殿。
　　來到殿內，看到李治還在搖椅上躺著轉保健球，馬上跑過去拉著他的兩只手將他拉了起來：“阿爺莫要整天躺著不動，身體會生銹的！”
　　李治咧嘴壹笑：“我又不是鐵人，如何生銹？”
　　“那也不能整天躺著，勞逸結合才能讓身體健康！”李月辰二話不說，拉著他就往外走，“給阿爺做的輪滑鞋已經制作出來了，孩兒帶阿爺去玩。”
　　“等等，妳倒是容我換身衣裳！”李治放下了保健球，扭過頭道：“媚娘也去看看吧，等妳的也做好了，我等也好壹起玩。”
　　“好，同去看看。”桌案後面的武則天點點頭放下了手中的毛筆。
　　李月辰點點頭，這才對嘛，生命在於運動，每天不動彈對身體沒有好處的。
　　為啥野豬能活五十年，而家豬的壽命壹般也就二十年？所以說運動很關鍵。
　　這是當年小學體育老師說過的話，雖然從科學的角度上來說這比喻不是那麽恰當……
　　帶著李治去滑旱冰自然不能在皇城，不然被人看到了，傳到禦史臺那裏，下次上朝又要被噴了。
　　所以李月辰拉著他去了後宮，貞觀殿後面的廣場上石板鋪的比較平坦，算是壹塊不錯的練習地方。
　　同時又招呼福來：“去將那我輪滑鞋也拿來，我要跟阿爺壹起玩。”
　　“是！殿下稍待！”
　　福來答應壹聲連忙跑回安福殿去拿她的輪滑鞋。
　　李治脫掉了龍袍，換上了壹身袴褶。
　　這種衣服屬於胡服，射箭或者騎馬的時候穿著特別方便，雖然在李月辰看來依舊很麻煩。
　　來到貞觀殿後面的廣場上，李治大大咧咧的坐在臺階上開始換鞋。
　　不壹會兒，福來也氣喘籲籲的抱著李月辰的旱冰鞋過來了，她也在旁邊換上。
　　武則天好奇的坐在壹旁張成鑫派人搬過來的搖椅上，打算近距離看看這玩意兒到底怎麽玩。
　　李治穿上之後，兩腳前後滑動了幾下，扭過頭問道：“穿此物難道不會跌倒？”
　　“阿爺放心，有孩兒看著，不會跌倒的！”李月辰胸有成竹，隨後直接站起身滑到李治面前，原地轉了個圈之後穩穩停下。
　　看著女兒審過來的手，李治扶著她慢慢站起身，或許是因為不適應，雙腿還微微有些發抖。
　　“阿爺不必害怕，有孩兒在呢！”李月辰安慰壹句，拉著他的雙手倒滑，將他往前拉出壹些距離。
　　李治壹個不穩就要王後摔倒，李月辰順勢將他抱住，穩住身形。
　　憑借她的力氣，現在已經完全可以拉的住李治了。
　　“怎麽樣？孩兒說了不必害怕，不會讓阿爺倒地的。”李月辰臉上掛著自信的笑容。
　　其實壹旦滑起來她還真沒百分百的把握，不過現在這麽說是為了讓李治豎立信心，這玩意兒，越害怕就越學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