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三章 公器私用

　　年也過完了，孩子們也開學了，隨著霰彈槍的正式立項，李月辰接下來的時間裏基本上每天都是學校和工程院兩頭跑。
　　隔三差五的進宮去看看老媽，陪她聊聊天，其他大部分時候都泡在工程院，跟工匠們壹同研究霰彈槍。
　　當然也不僅僅是這個，只要她人在工程院，空閑的時候工匠們總會將她包圍起來，詢問壹些問題。
　　李月辰也樂得給他們解答，她知道的東西很多，但都不夠系統，所以只能將自己知道的都盡量講解給他們聽，然後讓他們自己去歸納整理。
　　而工匠們則是拿著鉛筆，壹邊聽她說壹邊記錄著筆記。
　　第壹代的院士們都是純粹的匠人出身，認字不多，很多時候記錄的不會寫了，還要李月辰順帶教他們寫兩個字。
　　“敢問殿下，這槍管上方是……”
　　“哦，其實這就是望山，不過更先進壹些。”李月辰給他們解釋著。
　　這個年代其實已經有瞄準器的雛形出現了，叫做望山。
　　只不過精度方面有些不夠，李月辰設計的瞄準器則是壹個圓圈中間壹根針。
　　當然這個也是需要調整的，畢竟在這個年代制作霰彈槍，誰也不知道具體效用怎麽樣。
　　對面的工匠點點頭：“屬下有些好奇，後面這木頭……”
　　“這個叫做肩托，火炮發射之時，自身會猛地往後移動對吧？這個叫後坐力。火槍自然也有，只是沒有火炮那麽大，以此抵住肩膀，就可抵消壹部分……”
　　李月辰壹邊解釋壹邊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而且妳們看，這裏要做成圓弧型，方面抵肩……”
　　工匠們紛紛點頭：“原來如此……”
　　而壹旁的學徒突然眼睛壹亮，指著扳機後面問道：“那殿下，這握把也是為了方便持握才做成這等樣式？”
　　“說的沒錯！”李月辰點頭誇獎壹聲，隨後做出持槍的手勢，“人的手，這般持握才是最舒服的，對吧？”
　　對面工匠誇獎道：“本以為此乃殿下靈光壹閃的想法，想不到其中居然有如此多的學問。”
　　廢話，這玩意兒在壹千多年之後已經是非常成熟的產品了好吧？
　　李月辰心中笑笑，沒有繼續這個話題，繼續道：“實際上，這屬於人體工程學，妳等日後也能在這方面多研究壹下，有好處的。”
　　剛才的學徒開口問道：“敢問殿下，這握把和肩托，可否安裝在目前軍隊的弓弩上？”
　　聽到這句話，所有人都是壹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李月辰也眼睛壹亮：“好想法啊！”
　　如今新式軍隊裏面，弩的裝備數量已經完全超過了弓，再加上現在簡易的機床都已經有了，應該已經有量產的可能性了。
　　若是能將這些小配件都用上，說不定可以讓軍隊的戰鬥力再拉高壹個維度呢。
　　可別小看這些不起眼的配件，它們其實都有著巨大的作用。
　　於是李月辰問壹旁的裴匪舒：“這等配件，是否有量產的可能？”
　　想要裝備到全軍，前提是必須能實現量產，否則都靠人力去搓，那效率實在太低了。
　　裴匪舒點點頭：“回殿下，目前弓弩的生產超過九成都已經能夠量產，此物應當也行。”
　　“偏心輪呢？”
　　這個配件還是從李月辰那把弓上面他們才明白的，並且現在特種部隊已經開始裝備帶有偏心輪的弩了。
　　“也行。”
　　“那好，趁著今日提出來了，本宮也跟著完善壹下。”
　　李月辰也來了興趣，馬上開始跟他們聊起了其中的具體細節。
　　握把自然不用說，就跟噴子握把壹樣，要符合人體工學，讓士兵有個舒服的持握方式。
　　並且要拆裝方便，木匠可以和鐵匠結合，做成類似卡槽帶插銷的模式。
　　偏心輪既然能實現量產，那就考慮大範圍裝備，可以讓士兵們的弩無論是力量還是精度都更上壹層樓。
　　還有瞄準器也壹並改了，做成機瞄的樣子，壹個圓圈加壹根針，提高準確度。
　　至於肩托，李月辰畫了壹個設計圖，詢問木匠是否具備量產的可能。
　　並不是霰彈槍那種固定槍托，而是之前見過的，現實中真實的M4那種槍托。
　　不但可以拆卸折疊，甚至還能伸縮！
　　這樣壹來，可以適應不同身高和臂長的士兵，讓他們根據舒適度自行調整。
　　木匠們壹邊聽著李月辰的解釋壹邊看了看概念圖，隨後點點頭道：“可以量產，如今的打磨機床很方便。”
　　“那好，妳們自己對接壹下參數規格，先做個樣品出來試試。”李月辰點點頭，“若是有效，就大量生產供應軍隊。”
　　這時裴匪舒卻擡起頭道：“可是殿下，若是想大規模生產，目前工程院的機床數量不夠。”
　　“嗯……”
　　李月辰點點頭，這也確實是個問題，於是擡頭問道：“說說妳的意見。”
　　裴匪舒回答道：“屬下的意思是，能否在洛水下遊，另外建造壹工廠，日後專門生產兵器？”
　　這不就是兵工廠嗎？
　　既然現在前置條件允許，那當然要做了！
　　於是點頭道：“好說，此事本宮來解決！”
　　兵工廠的的建設李月辰想都沒想都答應下來，這是國家的重要基礎，既然有條件，那當然就要建，到時候直接讓軍器監的那幫人過來當值就好了。
　　工人也不用擔心，到時候監獄裏的犯人可以抽調壹部分過來幹活兒。
　　反正在流水線的模式下，只要保證這幫犯人接觸不到最終成品就沒有問題。
　　……
　　壹轉眼來到了三月初壹，新壹年的春闈即將開始，朝廷又進入了壹片忙碌之中。
　　今年的科舉考試跟以往有些不同，其中包含了不少外國人。
　　包括日本使者粟田真人以及西域和大食國的壹些人。
　　最關鍵的地方在於，報名的人裏面，女性占了足足壹成還多。
　　前幾年第壹個考上科舉的女狀元陸瑤，如今已經在戶部做到了度支主事的的位置，再過幾年，戶部侍郎的位置都不是沒有可能。
　　所以自她之後，每年都有不少女子報名參加科舉，並且數量也會越來越多。
　　只不過隨著參加人數的增加，錄取名額卻沒有馬上增加。
　　這也是武則天跟女兒商量之後的結果，如今國家雖然有錢了，但還是不宜讓官僚系統太過臃腫，人，夠用就行，沒必要太多。
　　而那些沒考上科舉的，家庭條件好的會明年繼續考，條件不怎麽樣的，就要考慮其他出路了。
　　唯壹的好處就在於如今朝廷不打壓商人了，有些人已經開始想著盤個店面做點小生意了。
　　宵禁制度取消，長安和東都有大量的機會再等待著開發。
　　而如今很多店鋪，都在學習李月辰名下商鋪的體系，開始招聘壹些識字之人了。
　　無論是能寫會算的賬房先生，還是能說會道的接待和導購員，跟不識字的比起來，就是不壹樣。
　　其實這壹點，壹開始在上流社會都算是被吐槽的點。
　　不少人都知道樂樓就是李月辰的產業，同時也驚訝於壹點，樂樓裏的妓居然都是識字的！
　　這著實讓不少人差點驚掉了下巴，對李月辰的操作表示看不懂。
　　妳說妳讓軍隊學文化，多少還能理解，畢竟有助於提高戰鬥力，讓妓女學文化又是什麽操作？
　　這個年代，識字的妓終究是少數，大多都是不識字的，這也是為什麽風流才子受妓女歡迎的原因之壹。
　　因為他們有知識有文化，能說會道，所以受歡迎。
　　李月辰讓這些青樓女子學文化，壹來是提高她們的認知，不要輕易的被人騙走壹生的積蓄。
　　當有壹天退出這個行業的時候，有壹身的知識，找個沒人認識的地方也能獨自生活下去。
　　二來也是希望她們未來能有更好的選擇，給她們壹個翻身的希望。
　　說的難聽點，識文斷字的妓也會更加受到客人的歡迎，至少也能賺的更多不是？
　　所以當她們賺的越來越多，連帶著樂樓的營業額也跟著水漲船高之後，其他的老板們也都反應過來了。
　　這讀過書的就是不壹樣，雖然給的工資要更多壹些，但人家也能給自己創造更多收益啊！
　　所以隨著宵禁制度取消之後逐漸開始崛起的打工市場上，有文化的，能寫會算之人，開始成為了各大老板們爭搶的對象。
　　當然目前也就是極少數，哪怕經過了李月辰的加速推動的發展，目前能讀得起書的，不敢說巨富，但至少也是吃喝不愁的小康家庭，選擇出去打工的真沒幾個。
　　打工市場的真正崛起，至少還需要十幾年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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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科舉考試的事情也上了報紙，引發了全城的討論，都在聊著這次會有幾個女子考上雲雲。
　　若是之前，很多人還能對名單有個猜測，但是自從老媽下令考官批閱試卷的時候必須將名字遮住之後，已經很難判定了。
　　如今投行卷的人也變得少了很多，不再像以前那麽瘋狂了。
　　而李月辰此刻卻坐在集仙殿裏，跟老媽聊著天。
　　武則天端起茶杯吹了兩下：“辰兒覺得，在科舉之中加入雜文如何？”
　　雜文指的就是詩詞歌賦，算是這個時代對文筆的壹項考驗。
　　“阿娘若是喜歡，未嘗不可。”李月辰點點頭。
　　實際上這都屬於無足輕重的事情，甚至說不定還會引發民間的壹陣詩詞狂潮。
　　但還是要說清楚壹點，寫不出來，不減分，但寫的好，可以加分，算是作為壹個特長吧。
　　畢竟不能讓真正的人才因為不會詩詞歌賦就埋沒了不是？
　　老媽身為皇帝，喜好文墨，上行下效在全國推廣，倒也不是不行。
　　甚至如果將來有機會的話，直接舉行全國詩詞大賽，也未嘗不可。
　　現在國家經濟已經起來了，多舉辦壹些這類活動其實也沒什麽不好的。
　　同時李月辰也提議：“阿娘在城外再劃壹塊地給我吧。”
　　“前幾日不是有了嗎？”武則天反問道，“為何還要？”
　　“不壹樣，那是兵工廠。此次孩兒是打算建造壹足球場……”
　　武則天靠在椅背上換了個姿勢：“軍中不是有嗎？”
　　“規模太小了，孩兒打算建造個大的，到時候售賣門票，開展博彩，又能進賬好大壹筆呢！”
　　武則天想了想，倒是未嘗不可。
　　那足球她也去親自看過，確實看著有點熱血沸騰的，特別有意思。
　　若是門票賣的不太貴，想來應該是有不少人願意去看看的。
　　於是點點頭：“行，妳自己看著劃。”
　　“到時候建好了，開幕賽上阿娘記得去看看啊。”李月辰提醒道。
　　“好，去看！”武則天點點頭。
　　反正如今皇帝也不是特別忙，偶爾抽空去看個比賽倒是也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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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初壹，李月辰來到了工程院，查看霰彈槍的制作進度。
　　槍管倒是已經做出來了，兩個月的時間，可算是做完了。
　　雖然效率是慢了壹些，但槍械這種東西對這個時代而言本身就是超前的玩意兒，李月辰也沒指望能快速實現量產。
　　況且就算量產，也應該是那種單管噴，雙管噴子畢竟只能打兩槍，容錯率還是低了些，不太適合大規模武裝軍隊。
　　單管噴好歹能裝七發子彈，提前在槍膛裏放壹發，總共就是八發，容錯率高出好幾倍。
　　正準備進入工程院大門，裴匪舒率先走了過來：“還請殿下治罪！”
　　“嗯？”
　　李月辰壹楞，好端端的治哪門子罪？
　　“何罪之有？”
　　裴匪舒行禮回答道：“今日屬下查出，工程院有人私自動用機床制作毛筆出去販賣，謀取私利！目前人已經控制住……此事乃是屬下監管不力，還請殿下責罰！”
　　聽到他的回答，李月辰皺起了眉頭。
　　這事兒，有點惡心。
　　嚴格來說這屬於公器私用，不能說違法，但肯定是違反紀律的！
　　工程院畢竟屬於軍隊，這些人也都是技術性軍官，有軍籍。
　　若是大事兒，按照軍法處置，直接砍了也就算了。
　　但用機床加工毛筆，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的，要是因為這個就砍人，倒也不至於。
　　於是李月辰跟著裴匪舒進入工程院，思索著這事情應該怎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