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九章 皮蛋

　　接待完了使者之後，年前的事情就算是告壹段落了，接下來也沒什麽太過麻煩的工作了。
　　於是在接下來的壹段時間之內，李月辰基本每天都進宮，趁著下午光線好的時候給老媽拍上幾張照片。
　　只不過考慮到畢竟是黑白照片，也沒有PS技術，所以武則天並沒有對其太過沈迷，臘月快結束的時候也就沒有太大的興趣了。
　　反倒是李顯他們幾個，在宮裏的攝影師培養出來之後，幾乎每天都要被叫去不同的地方，給他們拍照。
　　韋蓮兒她們幾個對拍照的興趣才剛剛起來，基本上每天都會穿著好看的衣服拍來拍去，然後拿著照片自我欣賞。
　　甚至李顯都開始吐槽這幾天老婆都不怎麽關心他了。
　　實際上發生這種情況也實屬正常，李月辰告訴他不用著急，等這股勁頭過去之後自然就好了。
　　這段時間她倒是比較輕松，每天要麽進宮陪老媽，要麽就在公主府裏待著，練練功，看看書，日子過得極其愜意。
　　難怪很多人都想著休息躺平呢，原來不工作的感覺是如此的爽，然後就這麽壹路躺到了除夕。
　　當天上午，李月辰練完功洗完澡之後，趁著吃午飯的時候，順便組織著給公主府裏的下人們都發了個紅包。
　　實際上這種活動宮裏也有，只不過不是每個人都能拿到，壹般都是皇帝皇子身邊比較親近的下人們才有這個待遇。
　　李月辰倒是壹視同仁，公主府裏所有的下人基本都給了，數量不多，但好歹夠他們出去買點小酒或者壹些其他零食了。
　　至於說比較親近的，福來，小荷以及上官婉兒的母親這些從小看著她長大的，紅包的數量給的大壹些，每人壹顆金豆子。
　　順便說壹聲，新的貼身侍女小冬也有壹顆，算是趕上了好時候。
　　中午吃過飯，收拾壹下就該進宮了，今天是除夕，晚飯肯定是要在皇宮裏陪著老媽壹起吃的，而且全家人都要到場。
　　收拾打扮了壹番過後，李月辰和嫂子裴清婉上了馬車，離開了公主府。
　　臨走的時候，李月辰先跑去了廚房，拿了個膝蓋那麽高的大罐子出來，檢查了壹下裏面的成果之後，才帶著壹起上了車。
　　除夕當天街道上都比較熱鬧，如今國泰民安，最先反應到的就是首都城市。
　　能看到不少家庭的小孩子在這種時候基本都能穿上壹身新衣裳，在大街上跑來跑去的。
　　壹路上還能看到有不少人都在街道兩側放了個火盆，然後將手裏的竹子扔進去，發出壹陣“劈劈啪啪”的響聲。
　　伴隨而來則是孩童吵鬧的大笑聲，以及家長的呵斥。
　　值得壹提的就是這些年東都的風氣改變實在太大，年輕的小夫妻手牽著手在街上走過，絲毫不會引人註意，反而習以為常。
　　而在上流社會，自由戀愛的風氣也早已開始，當然並沒有達到未來那個程度，但只要是雙反家境差不多的，父母大概率不會幹涉。
　　現在這座城市裏，能感受到壹種活力，那是跟之前完全不同的概念。
　　馬車壹路勻速前進，進入了皇宮，李月辰和嫂子結伴下車，來到了集仙殿。
　　到了的時候，其他哥哥姐姐和嫂子們都已經在這裏了，見到裴清婉進來，都齊齊行禮。
　　雖然現在大哥李弘不在了，但大嫂就是大嫂，李賢等人都要給她行禮的。
　　行過禮之後，女眷們便先到壹邊去聊天了。
　　這也算是好事，原本韋蓮兒等人就比較害怕武則天這個婆婆，能少說話自然是最好。
　　於是韋蓮兒便拉著裴清婉和房芙蓉幾人到壹邊去聊天了，順便說說最近的都拍了哪些好看的照片。
　　孩子們基本都在殿外玩，軍隊裏的年輕人都不怎麽喜歡安靜，此時此刻都在集仙殿後院玩呢。
　　作為李月辰的第壹迷弟，李隆基很想要去看看安福殿看看這個姑母幼年時期的生活環境是怎樣的，但哪怕是皇族子弟，在宮裏也不能亂跑，最終只能是往那邊看了看，眼神裏充滿了不甘。
　　而坐在正廳裏的武則天此時也正在跟孩子們聊天呢，平時見面少，所以每次見面總是有不少話題可聊。
　　不過此時此刻所有人的註意力都在李月辰懷裏抱著的那個大罐子上面。
　　“月辰，這是給阿娘帶的禮物？”李顯有些好奇的問道。
　　“算是吧，今晚我等可壹塊吃。”李月辰笑呵呵的將罐子放下。
　　李賢走過來看了壹下：“此乃何物？”
　　到了這壹步，李月辰也懶得繼續賣關子了，直接打開了蓋子，眾人好奇的湊過頭去看，發現裏面堆滿了蛋。
　　而這些蛋看起來外面好像裹著壹層泥巴，泥巴上裹著稻殼。
　　“張總管，派人去將這泥巴洗去，晚上按照著方法制作。”李月辰壹邊說壹邊從懷裏掏出壹張紙條遞了過去，順便還拿出來壹顆蛋。
　　張成鑫答應壹聲，蹲下身想要抱著罐子先出去，但抱了兩下沒抱起來，這才想起公主能隨意拿起來的東西他可未必拿得動，又另外叫了兩個年輕的小太監進來拿出去。
　　看著她手裏這顆包著稻殼的蛋，眾人都有些好奇的圍了過來：“月辰，這是什麽蛋？”
　　“鴨蛋，不過做了些特殊處理而已。”
　　李月辰笑的很神秘，隨即便來到了桌邊的垃圾桶旁邊剝起了泥巴層，不壹會兒就露出了裏面泛青色的蛋殼。
　　在桌子上敲開之後，隨著蛋殼破開，露出了裏面已經成了黑色半透明的蛋清，如果仔細看，還能在上面看到花紋。
　　這下不僅僅是哥哥姐姐們了，就連武則天和上官婉兒都好奇的湊了過來，想要看看這蛋到底是什麽名堂。
　　李顯更是皺起了眉頭：“此物黑乎乎的，如何能吃？”
　　然而李旦卻有不同意見：“月辰是道門中人，難不成是將鴨蛋煉成了仙丹？”
　　其他人想想，感覺似乎也有道理，尤其是武則天，年輕的時候她可是見過太宗皇帝吃仙丹的。
　　而仙丹的顏色其實大多數也都青色或者黑色的。
　　本來李月辰就具有很大的傳奇色彩，神仙轉世的說法也幾乎是公認的，所以如果她說這是仙丹，在場不會有人不信。
　　李月辰也懶得解釋，正想著幾個哥哥裏面先坑誰比較好，無意之間看到了壹旁的上官婉兒，於是咧嘴壹笑：“婉兒先來嘗嘗如何？”
　　這種不清不楚的東西是不可能第壹個給皇帝吃的，就算皇帝不介意也不行，這是規矩！
　　而上官婉兒又是皇帝的秘書，給皇帝試毒雖然不是她的工作，但在特殊時候該上也要上。
　　其他人都扭過頭看著她。
　　處於對李月辰百分百無條件的信任，上官婉兒沒有任何反應，當即點頭答應壹聲：“是！”
　　伸手接過黑乎乎的皮蛋之後，沒有絲毫猶豫，直接就往嘴裏塞。
　　壹口咬下去壹小半不說，還正好是蛋黃沈澱的那壹邊。
　　緊接著，李月辰就看到上官婉兒的表情起了變化，平日裏都是壹副文靜模樣的臉蛋瞬間變得扭曲起來。
　　“嗯——”上官婉兒扭曲的表情發出壹聲難過的掙紮，然後馬上低頭開始尋找能吐的地方。
　　“哈哈哈哈哈……”
　　看到這副表情的上官婉兒，李月辰沒心沒肺的大笑起來，壹邊笑還壹邊不停的拍著自己大腿，連眼淚都忍不住要擠出來了。
　　而其他人看到這個場面，都是壹臉復雜的表情。
　　說起來，好像李月辰真的有很多年沒搞過這種惡作劇了，現在突然來這麽壹下，的確讓人有些猝不及防。
　　上官婉兒從外面回來之後，李月辰的笑聲才逐漸停下來。
　　回來之後，她有些幽怨的看著在那裏抹眼淚的李月辰，壹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李月辰走過來擡手揉了揉她的臉蛋：“哎呀，妳怎能壹口咬壹半呢……此物不能這麽吃啊！”
　　她這敷衍壹樣的安慰沒有起到任何作用，上官婉兒只是嘟著嘴回答道：“婉兒無礙的，只是壹時不適應而已。”
　　“好了好了，我的錯啊！不要生氣……”李月辰揉著她的臉笑嘻嘻的說道。
　　她倒是也不至於因為這個生氣，就是覺得突然來這麽壹下被整蠱了感覺有點社死，尤其是當著集仙殿裏這麽多人的面。
　　武則天也忍不住笑了笑，隨後轉移話題問道：“婉兒，是何種味道？”
　　其他人也都壹臉好奇，看她剛剛跑出去也知道這東西肯定不會好吃就是了。
　　“回陛下，如同吃了石灰壹般。”上官婉兒壹臉復雜的回答道。
　　聽到這個回答，武則天轉過頭看著女兒，用眼神讓她給個答案。
　　“阿娘別急，剛剛她是吃的太急了，實際上處理好之後味道還是不錯的。”李月辰笑了笑，“當然了，有些人就是吃不慣，那就沒辦法了。晚膳之時試試就好了。”
　　“石灰味的蛋……”李顯表情有點復雜，似乎是在腦補那個味道，“為兄應該是吃不下去。”
　　李月辰輕輕搖頭：“那可不壹定。”
　　……
　　很快就到了晚宴的時間，集仙殿的正廳內架起了兩張極為巨大的圓桌，武則天這個皇帝和孩子們坐壹桌，孫子輩的坐另外壹桌。
　　尚食局的禦廚們將做好的飯菜用托盤端著呈上，根據提前訂好的形式擺放在桌子上。
　　皇室家宴風格自然跟外面是不同的，尚食局按照李月辰的要求準備了宴席。
　　加上主食和果盤，冷熱菜各十壹個，共計二十二道菜。
　　這麽多菜，在場的幾個人應該是吃不完的，浪費是不可避免的了。
　　若是在平時，李月辰肯定是不主張浪費的，但過年嘛，浪費壹點也算是個年年有余的好寓意，放縱壹下也無所謂了。
　　沒人面前擺放著壹個透明的玻璃小酒杯，負責在旁伺候的宮女給每個人都倒上壹杯。
　　至於壹旁的小孩子們就別想了，乖乖喝果汁去吧。
　　看著面前的其中壹盤菜，李顯仔細辨認了壹下：“月辰，這便是那石灰蛋？”
　　“嗯，切開之後用醋以及姜末腌壹下，味道會好很多。壹會兒阿兄不妨試試。”李月辰笑道。
　　李顯表情有些猶豫，從剛剛上官婉兒的表情來說，這東西的味道很顯然是不好的。
　　菜全部上齊之後，武則天端起酒杯：“來，先慶祝壹下新年吧。”
　　所有的孩子們以及旁邊桌子上的小輩都紛紛站起身，雙手端起酒杯，對她躬身行禮。
　　“今日乃是家宴，朕也不想多說，願妳等，新的壹年都能更好！”武則天隨意的說著。
　　雖然是家宴，但有房芙蓉韋蓮兒等人存在，她也懶得多說，跟平時沒什麽兩樣，無非就是今天的表情不如平時那般嚴肅，倒是多了些笑容。
　　孩子們和小輩則是壹個個端著酒杯說出了對皇帝的祝福，賀詞基本都差不多，每年都是這樣的模板。
　　李月辰也壹樣，不過說的時候嘴角明顯帶著笑容，感覺這樣倒是也挺有意思。
　　但心裏想的卻是：只希望這個國家，將來能夠越來越好！希望以後能天下太平，國祚永恒。更希望國民能生活幸福，遠離刀兵之險；也希望皇室的責任和精神，能夠代代相傳……
　　賀詞說完之後，武則天擺擺手讓他們坐下：“好了，開宴！”
　　話音落下，直到她拿起筷子動了第壹下之後，孩子們才紛紛拿起筷子也跟著動手。
　　李顯壹臉好奇的盯著面前的皮蛋，手裏的筷子不停的夾著空氣，似乎在糾結要不要吃上壹塊。
　　如果是家裏還好說，但跟老媽的飯桌上若是忍不住吐出來了，那可是大不敬。
　　在他糾結的過程中，李月辰率先夾起壹塊放進嘴裏，挑著眉毛吃下去之後，微微點了點頭：“嗯，還不錯！”
　　這副樣子讓武則天感到好奇，明明上官婉兒是那副反應，為何這個女兒吃的很香？
　　好奇之下，也拿起筷子夾了壹塊，放進嘴裏的同時，不動聲色的將面前的小碗往自己面前移動了壹點。
　　不過下壹刻她就感覺這個動作有點多余了，因為嘴巴裏暈開的味道相當不錯。
　　這種第壹次吃到的奇特味道並沒有讓她覺得難受，反而馬上適應了下來，感覺這玩意兒還挺好吃的。
　　看到老媽沒什麽表情，李顯終於也忍不住夾了壹塊放進嘴裏，然後……真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