瀚海唐兒歸

人到中年紙老虎

歷史軍事

這裏應該還是西北某處,張超伸手在門口被風沙侵蝕的斑駁土墻上扣了扣,這是他唯壹能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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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壹十壹章 從安都康到俱戰提

瀚海唐兒歸 by 人到中年紙老虎

2024-2-5 23:14

  滿天大雪中,西江灣堡外的官道上,突然出現了壹陣急促的馬蹄聲,聲音由遠及近,很快就能看的見人影了。
  管理著這個壹千多人小堡壘的堡長三兩下爬上了城頭,踮起腳尖眺望了起來。
  西江灣堡處於渴塞城到安都康的要道上,平日裏人來人往熱鬧的很,但如今是深冬,壹般沒人會在這種天氣還要四處奔波。
  所以堡長有些謹慎,他害怕是潰散的散兵遊勇跑到附近來了。
  唉!堡長拍了拍身上的雪花,長長嘆了口氣,自他記事起,這拔汗那就沒有平靜過。
  先是喀喇汗人打進來趕跑了波斯薩曼人,接著是玉素普總督背叛了布格拉汗。
  再是波斯人又回來跟玉素普總督爭奪,現在又來了大朝(唐)的於闐金國人,還把玉素普和波斯薩曼人都給打敗了。
  但願那位大朝金國大王能穩住這裏,對於堡長這種底層小官和普通人來說,給誰繳稅也是繳,信什麽教區別也不太大,關鍵是誰能給他們壹個穩定、安全的環境,誰就是他們的君主。
  “開門!快快開門!安撫使魯帥司和安撫副使楊帥司有緊急軍務,慢壹步仔細妳的狗頭!”人沒看起來,下面的罵聲倒是先來了。
  “開門!快開門!”堡長趕緊讓下面的開門,甚至看見手下的民壯手腳慢了,他不顧自己肥大的身軀,親自飛奔過去推開了堡門。
  安撫使和安撫副使,這是張昭臨時派遣的官員,從字面意思就知道,這些派出去被人稱為帥司的官員,就是收攏潰散的敗兵,以及接收原玉素普掌控下各個大小城鎮和鄉村部落的。
  當然,這種涉及到權力和資源再分配的事情不會是平平和和的,這壹個多月,鬧事的,直接造反的,陽奉陰違的,舉家逃亡的數不勝數。
  從渴塞城到安都康,殺了個人頭滾滾,最少有七八百人被壹刀砍了,隨後丟進了滾滾的藥殺水和納倫河。
  亂世用重典,快刀斬亂麻,張昭沒那個時間慢慢來剪除,所以他就幹脆用了最快速的辦法,哪個不服,直接就讓他直接消失。
  其中有無辜的,也有被打擊報復的,但都不在張昭的考慮範圍,他要的是最快時間的安定地方。
  三條腿的蛤蟆少,但想當官,當權貴的人可不少,壹路順我者昌逆我者亡下去,張大王和各路安撫使和副使們的恐怖名頭也立住了。
  這玉素普殺了壹茬,張大王又殺了壹茬,整個渴塞城到安都康的刺頭,除了納頭就拜被收服的,基本上沒剩多少了。
  在西江灣的堡長看來,外面的人都是些分分鐘就要人全家性命的大魔鬼。
  只不過他也不好好想想,沒有外面這些魔鬼剪除不服,把刺頭全給殺光了,他這樣的心也沒黑完全,手段也不高明的人,能當得上壹堡之長?
  魯安撫使就是魯震魯三郎,楊安撫副使就是楊守禮。
  張昭當然不會放心讓魯三郎壹個人下去安撫地方,於是連包括馬鷂子這種粗人在內的各個軍官,都被他散出去當安撫副使了。
  魯三郎這個安撫使,最大的作用竟然是分析情況、帶路和牽線搭橋。
  “守禮大哥,今日天色已晚,咱們就在這西江灣堡休息壹晚上吧!”
  魯三郎絲毫沒有被當成工具人的不滿,張大王的手腕和心狠手辣他可是看清楚了的。
  別人看張大王留著玉素普壹家沒殺,認為張大王有些婦人之仁,但魯三郎是知道的,大王不殺玉素普全族,只不過是認為他們沒什麽威脅,懶得臟了手去處理而已。
  對於有威脅的,張大王從來是決不姑息的。
  安都康奧西堡阿爾馬克壹家想要負隅頑抗,結果除了年輕女子和不高於車輪的孩子以外,全族三百多口,可是沒壹個活下來了的。
  由此,魯三郎摸到了這位菊兒汗張大王的性格,對不擋他的路,不犯錯的,還是挺寬容的。
  但妳要跟他作對,這位大王那就是斬草除根最堅定的支持者了。
  說話間,二十七騎已經進了堡壘,楊守禮摘掉了頭上的罩帽點了點頭。
  “聽三郎的,安都康壹切安定,也不著急這壹時半會的,雪這麽大,人困馬乏的,妳我兄弟幹脆找個地方飲壹杯!”
  楊守禮臉上笑呵呵的,滿臉紅光,完全看不出前幾月那種心急如焚的絕望模樣。
  自從張昭來了之後,新龜茲的三姓人日子就好過了,煩人的雜胡變成了趴在地上露出肚皮的狗,各家各戶都得了賞賜,有吃有喝。
  更然他驚喜的是,新龜茲三姓人,是張大王手下唯壹有些行政能力的。
  因為新龜茲也是壹個有著七千多人的團體,怎麽管理這些說起來都是近親的族人,新龜茲的上層領導者,有相當不錯的管理經驗,不然怎麽也不能維系得住這個團體。
  現在大王為了控制從渴塞城到安都康的大半個拔汗那,只能倚重他們。
  很多新龜茲三姓的上層,都到各險要地界做官去了,他父親楊同義甚至直接被大王任命為了安都康留後,掌管六七萬人的民生。
  “把馬兒牽下去,不要光拿幹草對付,豆子什麽的都給上點,記得要混鹽巴,餵之前給馬兒擦擦汗,再披裹壹件幹爽的毯子。”
  魯三郎身邊,壹直跟著他混的壹個羅家山城唐兒蘇五郎,正鼻孔朝天的吩咐著西江灣堡長。
  “安排好了馬兒,再給某家帥司找個幹凈的屋子,生好地爐子,酒肉可勁的上,有那想掙點銀錢的胡姬小娘也叫幾個來。”
  堡長彎著腰低著頭,臉上露出了肉痛的神色,二十幾個人,三十幾匹馬,馬兒要吃,人也要吃,還要酒肉和小娘,唉!家底都要被掏空了。
  ‘咚!’壹大塊東西砸到了堡長的肩上,頓時就把低著頭心裏腹誹的他嚇了壹大跳,擡頭壹看,壹匹白疊布砸到了堡長的肩上。
  “快快些!不會少了妳的賞賜,小娘找年輕好看的,敢用生了幾個娃的寡婦來湊數,老子抽死妳!”
  給錢,還有賞賜,堡長壹下就樂了,下巴上小胡子壹翹壹翹的,圓臉上綻放出了諂媚的神色。
  他土撥鼠壹般的把這匹白疊布給收了起來,這可是好東西,招呼這些貴人壹晚,實際上連半匹白疊布都用不上。
  至於這匹布壹角那有些幹涸的紫黑色血跡,直接就被他無視了。
  “貴人們裏面請,小人家裏最是幹凈,正好前些天死了壹頭牛,後臀肉最是肥美,前年釀造的粟米酒清甜可口,西江灣的魚娘更是遠到渴塞城都是知名的。”
  樂開花的堡長在前面帶路,扛著這壹匹白疊布,他心裏更是安穩了不少。
  不單因為這匹布給他帶來的財富,更因為他隱約覺得,在這樣大貴人出來吃喝叫小娘都願意給錢的大王治下,安穩的時代,終於要來了吧?
  ……
  北邊的渴塞城和安都康在變得安穩,倒是在南邊,出了三江灣,也就是張昭大戰波斯人的戰場以後,壹直到俱戰提,宛如人間地獄壹般。
  三萬余波斯大軍加上數千民夫,除了原地投降的五千多人和戰死的兩千余人以外,其余接近三萬人都是向著南邊逃去。
  可他們在他們後有追兵,丟盔卸甲,風聲鶴唳的同時,隔天就下起了大雪,寒冷、潮濕、大風加上無衣無糧,道路還特別泥濘難行。
  從三江灣南下三四十裏的路上,到處是波斯人凍斃的屍體,他們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幾乎全身赤裸,經常能發現幾十上百具屍體糾纏在壹起,引得冬天很少活動的狼群,竟然都出來大規模覓食了。
  裴升遠腿上綁著細長的木板在雪地裏穿行,他身後的是壹群東曹國的勇士。
  他們早就鳥槍換炮了,波斯人的棉衣和鎖子甲穿在了身上,菊兒汗從藥殺水也送來了大船大船的糧食和武器。
  他們想裴升遠和薛守禮的帶領下,收服了附近的幾個小部落,已經發展到三四千人了,而今天,他們在這裏等著將要迎接壹位大人物。
  在快要結冰的江面上航行,實際上非常的危險,但閻晉還是準備冒壹下險,好在藥殺水的水流並不急,所以壹路也算有驚無險。
  他這次帶了七百勇士,為的就是前來統合以東曹國為首的這些人,他的目標只有壹個,那就是俱戰提。
  既然馬鷂子都能以二十幾騎救下新龜茲,拿起幾萬人的隊伍,他閻晉帶著七百精銳,收攬幾千東曹人,拿下壹個俱戰提難嗎?
  難!但正因為難,才能顯現他閻晉的能力不是?
  “承節兄長,某在這裏!”裴升遠隔老遠就看見了小船上的閻晉,他揮舞著手的紅色小旗,在白茫茫的雪地中,格外顯眼。
  “裴大郎,幹的不錯,得有幾千健兒了吧?”閻晉大笑壹聲,隔著江邊還有幾步的時候,就縱身跳了下來。
  “還不見過閻都尉!這可是大汗親衛憾山都第壹勇將,有都尉到此,俱戰提很快就是我們的了!”
  裴升遠先是沖著後面大喝壹聲,然後才轉過頭來對著閻晉行了壹個叉手禮。
  “稟都尉,現在投靠我們的部落有七個,盡數征發也能得三千丁壯了。”
  閻晉點了點頭,然後指著遠處俱戰提的方向問道:“俱戰提中情況如何?波斯人可從布哈拉調派人手過來?”
  “如此大雪,布哈拉恐怕剛收到阿杜拉爾戰敗的消息吧!
  俱戰提城中混亂不堪,因為阿杜拉爾幾乎把城中守軍都帶走了,現在城中估計只有幾百兵丁。
  遵照大王命令,某還放了壹支敗軍入城,讓城中更加人心惶惶。”說著,裴升遠放低了聲音。
  “咱們也挑選了幾個軍官,刻意放了回去,某承諾只要他們肯定內應,破城之後,不但可以保全家人,還能保全富貴!”
  “幹得好!”閻晉這次的稱贊才真是發自內心,刻意放敗軍入城降低士氣,還知道弄幾個內應,已經算是很有將才了。
  “不過妳再抽調壹些靠得過的人繞過俱戰提,如今大雪紛飛,波斯人不可能派大軍前來,但卻有可能派人到俱戰提來主持防禦。
  只要半路截殺了此人,帶著人頭去壹趟俱戰提,此城,就可以拿下了。”
  閻晉淡淡拍了拍裴升遠的肩膀,後者眼睛頓時就亮了。
  確實如此,果然姜還是老的辣,閻都尉能成為大王麾下第壹勇將,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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