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瀚海唐兒歸

人到中年紙老虎

歷史軍事

這裏應該還是西北某處,張超伸手在門口被風沙侵蝕的斑駁土墻上扣了扣,這是他唯壹能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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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五章 逆子,吃我壹棒!

瀚海唐兒歸 by 人到中年紙老虎

2024-2-5 23:15

  “逆子!逆子啊!妳還敢回來?吃我壹棒!”
  趙杜氏正在內堂教女兒珠娘練習女紅,就聽得外面自己夫君壹聲怒吼,待她聽真切‘逆子’這個詞後,心裏頓時咯噔的壹下。
  趙二哥今年已經快六歲了,他生下來就與兄長趙大不壹樣,兄長生下來據說足足八斤,及長大,拳腳槍棒無壹不精,壹看就是武將苗子。
  而他則生來就瘦小,也吃不得苦,因此快六歲了還沒開始打熬筋骨,反倒是很喜歡讀書寫字。
  小小年紀就熱衷模仿成人姿態,見誰也不多言語,性格有點蔫壞蔫壞的。
  只不過,現在才五歲多的趙二哥,也還蔫壞不到哪去,他正拿著壹根樹枝在自家院子中練習寫字呢,就聽的壹聲爆喝。
  被嚇壞了的趙二哥剛張開嘴巴準備嚎,立刻就被灌了壹嘴的泥土,臉上也星星點點的糊了壹臉。
  定睛壹看,壹雙碩大的腳板正在他眼前翻飛,腳板的主人,正是他的老爹趙弘殷。
  想來剛才飛到他臉上的泥土,應該就是趙弘殷蹬過來的。
  這是趙家的洛陽夾馬營老宅,趙匡胤就出生在這裏,是以他很順利的就找到了家。
  趙延進的父親趙暉身居高位,當然不會來趙匡胤家,於是三人分了任務,趙暉去找李建崇,趙延進跟著趙匡胤去找他爹。
  結果,趙匡胤眼裏含著淚水,剛剛走進院子,壹聲爹還沒叫出聲。
  就見趙弘殷雙眼赤紅,小腿輕輕壹蹬,壹條哨棒應聲飛出,趙弘殷人在空中,就擒住了棒子,吆喝壹聲,對著趙匡胤的腿就掃了過來。
  氣啊!能不氣嘛?原來趙匡胤當年離家的時候,趙弘殷壓根就不肯放他去河西,是趙匡胤跳窗跑的。
  而去了河西之後,張昭就自立為大涼天王了,趙弘殷害怕被牽連,可是夾著尾巴當了好幾年的灰孫子。
  更在李彥韜有意斷絕河西與中原往來後,嚇得舉家謀求遷回洛陽,個中磨難,讓趙弘殷回想起來就怒火萬丈。
  趙大是孝子,是真孝子,所以眼見老爹含恨壹棒掃來,也不敢接,只能不顧形象的往前壹竄。
  然後抱頭就往內堂跑去,他知道,能制住他爹的,就只有娘親杜氏。
  可是趙弘殷鐵了心要把趙匡胤打壹頓,提前預判到位,轉身就封死了趙匡胤進內堂的路,趙匡胤沒辦法,只好在院子裏東躲西藏。
  “大人且給幾分體面,孩兒有貴客到!”
  忙手忙腳中,趙匡胤指著笑嘻嘻看著他挨揍的趙延進說道。
  趙弘殷其實早就看到了還有人,但是怒火沖上了頭頂,那還管得了許多。
  不過,這會在趙匡胤身上不輕不重的敲了幾下,怒氣早就有些消了,眼見有客人在,就準備借坡下驢。
  誰成想趙延進嘻嘻壹笑,雙手壹擺,“叔父不用管我,某家也姓趙,咱們是本家,我自尋壹處坐下就是。”
  趙匡胤:……
  趙延進這可不是單純想看趙匡胤的笑話,而是更想借此機會看看趙弘殷的為人,更想看看趙匡胤在他父親心中的地位。
  不過他這麽壹搞,趙弘殷也打不下去了,只是還有些下不來臺,手裏拿著哨棒,盤算著是不是再打兩下就收場。
  “趙大郎,妳再打壹下,今日定叫妳臉上開花!”
  趙弘殷遲疑間,杜氏從屋內飛奔了出來。
  擡頭壹見趙二哥滿臉泥水,滿嘴泥土,已經快哭死過去了,趙大則被打的齜牙咧嘴,杜氏頓時就如同護崽的母獅壹樣,爆發了!
  趙弘殷壹看妻子發怒,也趕緊有些訕訕的放下哨棒,隨後站到了壹旁。
  之所以這麽夫綱不振,是因為趙弘殷在杜氏生了趙二哥以後,出軌了趙二哥的乳母,遠近聞名的俏寡婦耿氏。
  杜氏雖然後來做主,把耿氏正式納入家中做了趙弘殷的妾室,但正因如此,趙弘殷感於妻子大度,又覺得自己有錯在先,對不起人,所以逐漸就坐實了家庭弟位。
  “香孩兒,我的兒!妳怎麽才回來啊?”喝退了丈夫,杜氏放下趙二,就朝趙大奔了過去。
  可憐趙二哥,滿嘴的泥巴,還沒來得及撒嬌呢,就又被扔到了地上,頓時嗚哇嗚哇哭的更大聲了。
  趙匡胤看著奔過來的母親,兩行熱淚終於從眼眶中沖了出來,他就在院子裏跪下,給父母,特別是母親,磕了三個響頭。
  “孩兒不孝,叫大人、娘親擔心了。”
  這個時代,交通異常不便,趙匡胤這壹走,也不太方便聯系家人。
  讓行商幫帶了幾回信,也就第壹次和第二次行商找到了趙家,後來趙弘殷搬家,就再也找不到了。
  杜氏自收不到趙匡胤信之後,日日都在門口盼望,托人打聽,結果說什麽的都有。
  有說趙匡胤被晉軍逮住處死的,有說跟著涼國西征西域沒了音訊的,有說他吃罪了涼王被下獄的,可把杜氏給嚇了個半死,生怕哪日就收到噩耗。
  這會見趙匡胤全須全尾的回來,還高壯了不少,當下喜不自勝,抱著趙大的頭,就哭了個昏天黑地。
  等杜氏哭的差不多,跟趙弘殷壹起把自己扶起來之後,趙匡胤才跟父母介紹趙延進,而且非常直接,壹點也不隱瞞。
  “大人,母親,此乃陜州保義軍兵馬使趙衙內。”
  杜氏倒還沒什麽,趙弘殷壹聽說,不由得倒吸了壹口涼氣,趕緊跑到門口去把大門關上,這才神色緊張的把趙延進請進了屋內。
  這趙匡胤家怎麽說呢,比如他父親趙弘殷,宋史中說的什麽救援唐莊宗有功,負責管理禁軍,大破王景崇雲雲,都沾了壹點邊,但屬於那種萬眾中的壹員,並不是主要人物。
  所謂管理禁軍,恐怕也跟林沖那個什麽八十萬禁軍教頭的噱頭,差不了多少。
  趙弘殷的仕途,其實並不算順利,壹堆的介紹,估計只有弓馬嫻熟這壹條是真的,不然也教不出來趙匡胤這樣武藝高強的猛男。
  趙弘殷此時的地位,放到後世來說,就是家裏有人鬧過革命,勉強能算壹個武將大院的三代,品級也就差不多是壹個副團級上下。
  這個檔次,不能說多高的官,但也還行,不過肯定就接觸不到太多的信息。
  甚至趙弘殷都不確定耶律德光是否從開封來了,更不知道張昭已經到了陜州。
  但有壹點趙弘殷知道,那就是張昭被推舉為雍王,並在關中誓師的消息,因為那篇討虜檄文已經傳遍了東京洛陽。
  而這會,他這個早就跟著雍王跑了的兒子突然回來,還把陜州保義軍的衙內帶到了家中,那麽就只有壹個可能。
  趙弘殷顫聲問道:“雍王可是已經入了陜州?”
  趙匡胤重重點了點頭,“雍王殿下不但已經入了陜州,河中府等地,都是望風而降的。
  大王雄兵十萬水陸並進,滅北虜,興大朝,指日可待了。”
  趙弘殷只覺得呼吸都仿佛極為費力了壹般,他這人武藝高強,也能帶兵,但就是有壹點,膽氣實在有些不足,完全沒有此時牙兵身上那股腦袋掉了碗大個疤的氣勢。
  “大郎真覺得,雍王就是天下之主嗎?契丹主,河東北平王,皆不能與之相比?”
  說到張昭,趙匡胤臉上就浮現出了幾分淡淡的自豪感。
  “然也!遼主耶律德光,竊據神器,殘虐害民,胡虜也!怎可為中原天子?
  河東劉知遠,昔日連大同軍都不敢納,本身就是石氏賣國求榮的幫兇,統兵三萬,卻不敢首倡大義,只做蠅營狗茍之態,不似人君也!
  反觀雍王,大朝忠義之後,東歸之前,已全有河西、隴右、朔方、安西、北庭之地,又得草原諸族推薦,上吞八荒六合大光明伊利可汗尊號。
  治五百萬民,提二十萬健兒,天下英雄望風而從,乃是真主!”
  趙弘殷緩緩點了點頭,知子莫若父,他這長子,自小就極為有主見,同伴少年就沒有不服他的。
  及至長大,壹根哨棒少有敵手,談論時事多有見解,連趙弘殷都在心裏認為,自己的能力,是遠遠不如這個兒子的。
  不過,讓趙弘殷沒有選擇的壹句話,還是這句。
  趙匡胤見趙弘殷並不堅決,直接就對他說道:“天下間,都知道某趙匡胤早就跟隨慕容白袍去河西,投靠了雍王。
  今雍遼相爭,大人以為遼主駕臨洛陽,能饒了大人這個手握兵權,兒子卻在為雍王效力的漢將?”
  趙弘殷直接就楞住了,對啊!他還有個毛的選擇啊!
  契丹主來了第壹件事,恐怕就是把自己全家砍了,能落個全屍,都得算契丹人開恩。
  “逆子!逆子啊!”趙弘殷氣得直哼哼。
  倒是杜氏頭腦十分清醒,她對趙弘殷說道:“此時還說這些作甚?趕緊讓耿氏帶著珠娘上街采買,多選肉食,置辦宴席。
  再將妳那些兄弟心腹都聚攏起來,願意幹的,先讓家眷出城,然後共圖富貴就是了。”
  壹邊的趙延進突然覺得有些無趣,他什麽也沒幹呢,西門就拿下了。
  ……
  與此同時,河陽軍兵馬使李建崇府邸。
  李建崇只是不擅長權謀,但並不是傻子,他壹看見保義軍兵馬留後趙暉親自上門,立刻就明白怎麽回事了。
  趙暉還害怕這位老戰友拎不清情況,直接將李叢益的親筆信交給了李建崇,李建崇讀完,頓時放聲大哭。
  “雍王待許王如何?明廟皇帝就余這壹個子嗣,年前許王母子失蹤,某家悔的恨不得給自己壹刀。”
  李建崇說的,就是和凝帶走李從益母子三人的事情,當時李建崇沒在城內,聽聞李從益失蹤後曾四處查探,深恨沒有能力,為有知遇之恩的李嗣源保住血脈。
  “雍王待許王如同己出,更為延續明廟皇帝血脈,特意令許王可不改姓,為太原郡公,分血食饗大朝二十四帝。
  莊廟、明廟、湣帝三神位,還得以入主大朝皇帝廟。”
  李建崇聽到趙暉這麽說,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雍王大度,真人主也!某早就有驅逐北虜之心,既然重光兄都已歸順天命,某也願隨雍王興大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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