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三章 王帳計議

　　壹場歡迎儀式在方錚的攪和下，終於似鬧劇般收場。
　　華朝的北伐將士全部往塔山以東十裏處紮營，如此壹來，便形成了壹個很奇妙的十裏連營的景象，默棘連的突厥大營穩穩的卡在塔山之側，如同壹根釘子般紮在草原正中，再加上旁邊兩座大山遮擋，竟將華朝北伐軍的營地保護得嚴嚴實實，若有外敵想趁夜晚偷襲北伐軍的話，除非先壹股腦兒把默棘連的突厥戰士全部剿滅，否則不可能競功。
　　默棘連聽突厥探子報告了華朝大軍的紮營地點後，當時氣得臉色壹陣青壹陣白，在大帳中跺著腳大罵方錚卑鄙無恥之尤，竟把盟軍大營當作了抵抗偷襲的壹道屏障。
　　“華朝人，卑鄙無恥的華朝人！”默棘連咬牙切齒罵道：“這世上怎會有卑鄙到如此地步的人，真神為何不懲罰他？”
　　壹想到方錚曾說過，他是屬玉皇大帝管的，默棘連不由嘆了口氣，很是頹喪，深深為他的真神管轄範圍不夠大而嘆息。
　　默棘連在大帳內暴跳如雷，方錚卻渾然不覺，此刻他帶著北伐大軍的主要將領，以及他的兩千親軍，大搖大擺的進了突厥人的大營。
　　此時突厥人都知道這位是華朝盟軍的主帥，所以方錚大搖大擺進營，壹路倒也沒人敢攔他。
　　現在兩軍已經算是合兵壹處，身為三軍主帥，他必須與默棘連商議壹下怎樣出兵抗擊默啜的事，當然，順便來突厥大營蹭吃蹭喝，突厥人的糧草都是華朝資助的，可他們吃著華朝人送的糧食，卻仍對華朝如此敵視，壹點兒也沒有“吃人嘴軟”的覺悟，方錚對突厥人的態度很不滿，太欺負人了，真當老子是冤大頭？
　　怎麽辦？吃回去！
　　最好幫著把默棘連營地的這批糧食全吃光，然後等他們缺糧的時候，他們就會知道，華朝人比他們天天膜拜的真神更親切，更管用，以前所有對華朝的敵視行為全都是不對滴。不服氣？還想繼續敵視？行，餓著吧。
　　對於壹個已經喪失了草場，被人追殺得跟三孫子似的遊牧民族來說，他們若還想像以前那樣頤指氣使，試圖維持當年高傲的天之驕子的形象，這是很不合時宜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方錚覺得很有必要教會他們這個道理。
　　領著兩千余親軍走進突厥大營，方錚走路的姿勢像壹只高傲的天鵝，他很有主人翁的覺悟，這幫突厥人吃著我們的糧草，用著我們提供的兵器，他們就是我的打工仔。
　　鼻孔朝天走路的同時，方錚也沒忘用眼睛觀察突厥人的營地布置。
　　跟華朝大營不同的是，突厥人的營地並非完全是戰士，他們都攜家帶口，男女老少都有，分住在破舊的帳篷裏，並且他們的營地都是以各部落的旗幟區別開來，每面旗幟上的圖騰不壹樣，有的繡著猛虎，有的繡著蒼狼，而且突厥人的習性與華朝人很不相同，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尊老愛幼的觀念，每個帳篷前，女人和老人在辛勤的勞作，他們像奴隸壹樣拾柴，生火，漿洗衣服，照顧孩子，而作為壹家之主的壯年男子，則躺在帳篷裏大聲唱著歌，不時喝罵幾聲，顯得很是悠閑。
　　這就是自然界的生存法則，有精力有能力上戰場的，他們通過戰爭來掠奪壹切，使自己的家庭富裕，但不作戰的時候，他們則像壹個個奴隸主壹般，心安理得的享受家人對他的侍侯。
　　各部落的營地呈放射狀散開，然後又連成壹片，所有的帳篷雖然看似毫無規則，可仔細觀察後，這些帳篷像壹朵朵綻放的梅花，隱隱將遠處壹頂金色的大帳保護起來，將它嚴實的圍在了正中間。
　　方錚知道，那頂金色大帳，必是默棘連新立的小可汗的大帳，草原和華朝壹樣，以金黃色為尊，那頂金色大帳的意義，相當於華朝的皇宮。
　　沿途經過戰士們的帳篷，方錚左右四顧，發現帳篷外或勞作或休息的突厥人都盯著自己，目光中露出深深的戒備之色，甚至隱隱帶著幾分仇恨意味。如若不是有軍令壓著，想必這些突厥戰士會毫不猶豫的上前，將方錚剁成碎片。
　　方錚的心微微壹沈，暗自嗟嘆，看來華朝和突厥這兩個民族，真的是完全不能相容，雙方互為仇敵的立場幾乎是老天註定的，就算此刻雙方在情勢所逼之下成為了盟軍，可突厥人骨子裏仍對華朝人有著壹種深深的仇恨和嫉妒。
　　他們恨老天不公，將天下最好的物產，最肥沃的土地都賜給了看似軟弱可欺的華朝人，他們嫉妒華朝人所得到的壹切，這種嫉恨，是那麽的刻骨銘心，數百年的沈積，漸漸演變成了仇恨。
　　跟在方錚身後的馮仇刀見狀微微壹哼，低聲道：“元帥，這些突厥人是養不熟的白眼狼，我們可得提防，他們隨時會掉轉頭來咬我們壹口……”
　　方錚神色不變，兩眼目註前方，仍笑瞇瞇的道：“我知道，不論是默棘連還是默啜，他們都不是什麽好東西，只要打敗了默啜，或許……我們可以順手牽羊把這位國師也收拾了，呵呵，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馮仇刀聽得方錚笑瞇瞇的語氣中似乎隱含了幾分殺氣，不由輕輕點頭，放下了心。
　　走到王帳前，默棘連見方錚到來，不由壹楞，道：“妳怎麽來了？……呃，方元帥大駕光臨鄙營，老夫不勝榮幸，有失遠迎，還請恕罪……”
　　方錚暗笑，老家夥似乎不太歡迎我啊，估計看我帶了兩千多號人，怕把他的糧食吃光了……嘿，我今兒還非得蹭妳壹頓。
　　“哈哈，國師大人，俗話說壹日不見，如隔三秋，可咱們分開還不到壹日，我就開始想念妳了，呵呵，今日本帥冒昧前來叨擾，國師不會把我趕出去吧？”
　　默棘連苦笑，妳話都說到這份上了，我還怎麽好意思趕妳？
　　“元帥說笑了，老夫榮幸之至，呵呵，榮幸之至……”
　　方錚高興極了：“太好了，這眼看著到飯點兒了，正好我手下這兩千多兄弟還沒吃飯呢，呵呵，麻煩國師大人安排壹下，不用太客氣，壹人五斤羊肉，壹斤酒就行，來來來，咱們入帳壹敘，好好商議壹下共同出兵的事兒……”
　　“五……五斤羊肉……”默棘連的老臉當場便垮了下來。
　　方錚幽幽嘆了口氣道：“地主家也沒余糧啊，我手下的兄弟們每天啃著幹巴巴的幹糧，嘴裏淡出鳥了，正好上妳這兒來打打牙祭……”
　　默棘連勃然大怒，妳當我有余糧是怎麽著？跑我這兒吃大戶來了，妳堂堂十萬大軍的主帥，還要不要臉？
　　拼命忍住壹口氣，默棘連冷冷道：“既然元帥有命，老夫不敢不從……”
　　方錚高興的拍著他的肩道：“都說草原人最是豪爽好客，此言果然不虛，老默啊，多謝招待了……”
　　“方元帥，老夫想糾正妳很久了……老夫不姓默！”
　　“哎呀，老默啊，不是我說妳，妳們突厥人太沒文化了，取個名字取得亂七八糟，明明姓默，卻又不姓默，搞得我們這些有文化的人很迷茫啊……來來來，老默啊，進帳咱們商議點正事……”
　　默棘連臉色鐵青，忍住，忍住，不能吐血……
　　方錚反客為主，扔下默棘連，當先進了突厥的王帳。跟著方錚壹起來的華朝將領們壹個個忍著笑，從面色鐵青的默棘連身邊走過。
　　方元帥可真是突厥人的克星啊，把這國師老頭兒氣死了怎麽辦？
　　當下默棘連忍著氣，安排方錚帶來的兩千多親軍在營地內用飯，然後陰沈著臉進了王帳。
　　按說好客確實是草原人的天性，默棘連本不該如此小氣，可如今他們各部落也是朝不保夕，吃的糧食還是華朝提供的，若再吃完了，勢必又得向華朝伸手，被人施舍的滋味很不好受，方錚今日這番吃大戶的舉動，委實有趁火打劫之嫌，由不得他不高興。
　　氣咻咻進了王帳，掀開門簾壹看，默棘連氣得差點又吐血。
　　只見方錚坐在本應是可汗坐的王位上，兩只腳毫不客氣的擱在座位前的小案幾上面，還不停的抖啊抖，壹邊跟旁邊的華朝的將領們談笑風生，顯得很是愜意。
　　難怪真神不懲罰他，原來他是真神派來懲罰我的……
　　默棘連忍著氣，請方錚移換了位子後，眾人面色這才開始嚴肅起來。
　　“國師，可知默啜如今兵力布置如何？”
　　默棘連冷冷道：“默啜現在將其主力九萬余戰士駐紮在離塔山西北約三百裏的榆木川，由於前段日子老夫派人送信，詐稱要投降，默啜這才稍稍放緩了進攻，不過華朝出動十余萬大軍，聲勢浩大欲與老夫結盟共抗默啜，想必默啜此時已得了消息，他的大軍不日必將攻來……”
　　方錚皺眉道：“他的總兵力有多少？”
　　“老夫與他打了兩年多，原本兩方都有二三十萬兵力，如今老夫雖敗了壹陣，只剩五萬，他也好不到哪裏去，除了他的九萬隸屬戰士，便只有妳們華朝投奔過去的柴夢山麾下兩萬兵力了……”
　　說起柴夢山，默棘連雙目露出深深的恨意，他狠狠拍了壹下桌子，怒道：“妳們華朝人實在太卑鄙了！說好雙方在草原上明刀明槍的決戰，可那柴夢山卻趁老夫不備，帶兵偷襲了我們的王帳，殺死了我們偉大尊貴的骨祿咄可汗，害得我們勇敢的戰士失去了信仰，決戰壹敗塗地！此仇不報，老夫枉為草原兒女！”
　　方錚冷冷道：“哎，會說人話嗎妳？什麽叫我們華朝人卑鄙？我們卑鄙妳哪裏了？明明是那柴夢山壹人所為，幹嘛把這筆帳算到我們華朝人身上？妳自己沒小心提防，怪得了誰？妳戰敗後，咱們華朝給妳送糧食，又給妳送兵器，生怕慢待了妳們，合著到最後妳還罵咱們卑鄙，妳當我們華朝人犯賤是怎麽著？費心費力還不討好，妳們突厥人良心被狗吃了？”
　　方錚此言壹出，身邊的華朝將領皆冷冷的盯著默棘連，目光很是不善。
　　默棘連壹窒，忙拱手道：“方元帥，老夫失言了，向妳賠罪。”
　　方錚冷冷壹哼，想到兩軍已是盟軍，不宜交惡，隨即便笑道：“國師大人，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哦，這次我就原諒妳了，下不為例吧……說來也是妳們太笨，好好的打著仗，怎麽讓柴夢山把老窩給端了？妳們要深刻反省啊……”
　　默棘連忍住氣道：“老夫聽說，此計乃投奔默啜的貴國叛逆泰王所獻，他趁兩軍決戰，我王帳空虛之時，實施卑鄙的偷襲，我偉大的骨祿咄可汗壹時不察，才被他們得了手……哼！”
　　方錚楞了楞，接著轉頭向身邊的馮仇刀輕笑道：“瞧見沒？咱華朝人腦子真好使，哪怕在咱們國內被打得如同喪家之犬的泰王，到了草原隨便出個損招兒，就把他們可汗給幹掉了……哎呀，真有民族自豪感啊……”
　　馮仇刀連連點頭附和道：“不錯，不錯，突厥人的腦子好象都不太好使……”
　　默棘連陰沈著臉道：“方元帥，馮將軍，妳們說悄悄話能否再小聲壹些？老夫都聽到了。”
　　方錚和馮仇刀對望壹眼，隨即壹起尷尬笑道：“……說正事，說正事。”
　　“……”
　　“依國師看，默啜用哪種戰術進攻？”
　　默棘連冷冷道：“我們草原人打仗，慣用騎兵沖殺，而且都是明刀明槍，從不擺什麽陣勢，作戰靠的是快和狠，如同旋風般襲過敵陣，留下無數的屍首，不是敵人的，便是我們自己的。”
　　方錚皺眉道：“妳是說，默啜根本不會用什麽計謀，也不擺什麽兵法中的陣勢，手中令旗壹揮，然後千軍萬馬便壹起沖殺過來？”
　　“不錯，不要以為我們沖殺起來毫無章法便心存輕視，事實上，我們草原人作戰，依靠的完全是戰馬，以速度和兇狠取勝，任何計謀，任何陣勢還來不及施展，敵人已被我們打垮了，敵人的首級也已經離開了他的身體，計謀和機巧，那是弱者所為，在真正的強者面前，是不值壹提的。”
　　方錚楞了楞，飛快的和馮仇刀交換了個眼神，二人達成了共識。——這老頭兒在裝逼。看不起計謀？妳們家骨祿咄可汗是怎麽死的？還不是被泰王用計給幹掉的。
　　默棘連頓了頓，嘆了口氣道：“……可是現在老夫倒也說不準默啜會不會用計了，自從貴國的泰王投奔他以後，默啜詭計頻出，老夫也算突厥人中比較聰明之人了，可每次仍被他打得狼狽不堪，默啜，他原本是壹條兇狠的豺狼，可現在，他已經變成了壹條陰險狡詐的毒蛇。”
　　方錚沈吟道：“如此說來，若要打敗默啜，必須要先除去泰王才是……”
　　默棘連看了方錚壹眼，道：“泰王現在柴夢山軍中，柴夢山的兩萬人馬駐紮在離此二百余裏的開平，與默啜的九萬主力互成犄角，壹旦開戰，默啜主力盡出，正面進攻，而柴夢山則以奇兵分襲我軍側翼，壹正壹奇，這種戰術常常弄得老夫焦頭爛額，顧頭不顧尾，以致敗多勝少……”
　　說著默棘連展開了壹張羊皮地圖，指著地圖道：“妳們看，默啜麾下兩支兵馬，壹是他的九萬主力，駐紮在榆木川，另壹支則是柴夢山所部的兩萬兵馬，駐紮在開平，兩者相隔不過百余裏，互相呼應，方元帥，妳仔細看看，它們像不像兩只尖銳的牛角，正對著我們塔山大營？”
　　方錚湊近壹看，地圖上呈現出兩只相對彎曲的牛角形狀，而牛角的角尖，則遙遙對著塔山方向。
　　默棘連神色灰暗的嘆了口氣道：“這種正奇相合的戰法，老夫並非不知，只可惜我們兵力太少，若出奇襲，亦不能奏全功，所以每每被默啜打得灰頭土臉……”
　　方錚轉了轉眼珠，又與馮仇刀互視壹眼，然後笑道：“國師大人不必擔憂，柴夢山嘛，我們幫妳打掉他！”
　　默棘連不敢置信的盯著方錚，他原本也是這個意思，默啜直來直去的打法他並不害怕，他怕的是詭計多端的泰王和柴夢山，這兩人合在壹起，比十個默啜還難對付，誰也不知道這支軍隊下壹步會跑到哪個陰暗的角落，出其不意的捅他壹刀，他實在受夠了這支陰險的軍隊。
　　“方元帥此言可真？”默棘連壹瞬不瞬的盯著方錚。
　　方錚笑道：“我是壹軍之帥，軍中無戲言，怎會亂開玩笑？”
　　默棘連狐疑道：“元帥打掉柴夢山，沒有別的條件？”
　　方錚不高興道：“老默，妳當我什麽人了？我像是那種拿軍國大事開條件的人嗎？妳我已是盟軍，要無條件的互相信任對方才是啊。除掉默啜是咱們雙方共同的目標，我們都要無私的為著這個目標而努力……”
　　默棘連想了想，目前兩軍為盟，方錚確實沒有什麽理由對他施詭計，畢竟他麾下還有五萬英勇的戰士，敵人就在眼前，勝負難料，方錚不會蠢到施詭計害他，這種自毀長城的行為想必他是不會幹的，如此說來，華朝大軍是真的想出兵滅掉柴夢山所部了。
　　想到這裏，默棘連不由大喜，向方錚拱手笑道：“多謝元帥出兵，老夫與所有的突厥戰士對元帥大義之舉感激不盡，願真神保佑……”
　　“哎哎，打住，說過多少遍了，妳們家真神保佑不了我……”
　　默棘連壹窒，然後笑道：“是是，不知元帥打算如何殲滅柴夢山所部？這支軍隊雖兩萬多人，可他實在是我們的心腹之患啊，若不先殲滅他，我們與默啜的戰爭，恐怕會充滿了變數……”
　　方錚想了想，道：“我回去與麾下將領們再仔細商討壹下，總之，先滅柴夢山和泰王，再集中力量殲滅默啜，這個總戰略是可以確定了的。”
　　默棘連笑道：“是是，兵者，危也，不可不察，是該仔細商討再定行止。”
　　定下了總的戰略，雙方似乎也沒話說了，王帳內的氣氛陷入了壹片尷尬。
　　良久，方錚擡起頭，仔細打量著默棘連，忽然嘆道：“國師大人，分別兩年多，妳瘦了不少啊，如今小可汗年幼，國事盡系於妳壹身，為了突厥，妳當保重自己才是……”
　　帳內眾人盡皆壹楞，方元帥這是怎麽了？好好的幹嘛說起這個？莫非他打算用懷柔之策來安撫默棘連？
　　默棘連聞言神色卻浮上了幾許感動，他嘆了口氣道：“老夫無能，令我偉大的汗王遭默啜的毒手，如今敗退壹隅，力圖再起，大小事情不得不多操心，縱是勞累壹些，只要能幫小可汗復國，老夫累死也心甘。”
　　方錚點頭理解地道：“國師受苦了，該休息的時候也要休息啊，這麽多人都指望妳呢，妳若倒下了，留下孤苦的小可汗，他還能靠誰呢？”
　　默棘連在突厥部落中威望甚高，突厥人都崇拜他，把他當神明壹樣高高供起，這些貼心的話卻從沒人跟他說過，聽得方錚關懷，默棘連想起這些日子以來的辛苦，不由老淚縱橫，感動的同時，唏噓道：“多謝方元帥關心，妳我雖然國界不同，可妳的這番心意卻讓老夫感動萬分，老夫承情了……”
　　方錚似乎也動了真情，聞言抽了抽鼻子，感慨道：“國師莫這麽說，妳我是盟友，自然也是無話不談的朋友，朋友受苦了，我當然應該關心，國師啊，妳要多保重啊，妳瞧，妳不但瘦了，而且還變黑了，當年京城見妳時，妳是多麽的意氣風發，顧盼間盡顯英雄豪邁，如今卻變成了壹個又黑又瘦的老人，怎教人不心痛萬分？自古美人如名將，不許人間見白頭……”
　　默棘連聞言，更是淚流滿面，積累已久的委屈和辛酸此時壹齊湧上心頭，令他不由動情嗚咽起來。想到這世上人情淡薄，自己所受諸多辛苦，卻只有眼前這位似友似敵的年輕人關懷他，默棘連對方錚的印象更是改觀了許多。
　　就在眾人皆搞不清方錚此舉究竟有何意圖之時，卻見方錚忽然從懷中掏出壹個精致的小盒子，朝默棘連笑道：“瘦了多吃些肉能補回來，至於黑了嘛……呵呵，沒關系，我這裏有方家如玉齋新出品的珍珠美白粉，此粉采自南海珍珠，天然無副作用，用了以後半月之內，包妳恢復往日白皙的肌膚，壹盒只需壹百兩銀子，國師大人何不壹試？”
　　“……”
　　“嫌貴了？給妳打個九折如何？這次我帶了上千盒來，特意幫妳們突厥人集體美白，國師大人，我對妳們突厥真是仁義無雙啊……就這麽定了吧，九折，我全部賣給妳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