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節

　　朦朧中過了不知道多久，突然腿上壹輕，我趕緊睜開眼，看見媽媽已經坐起來，修長的手指正在揉著眼睛。太陽已經開始西斜，我站起來，腳下卻壹個趔趄，被媽媽枕著的那條腿果然麻了。
　　媽媽趕緊叫道：“哎呀，腿麻了吧，快坐下來，媽媽幫妳揉揉。”
　　我扶著樹再次坐下，媽媽坐到我身邊，伸出手幫我揉著麻木刺痛的腿。修長的手指幾次無意間掃過我大腿內側，我不由自主的又開始有了些反應。
　　趁媽媽沒發現趕緊結束。我連忙站起來：“好啦好啦，不麻了。”
　　媽媽也站起來：“好，對不起啊，媽媽不小心睡沈了。”
　　“沒事啊，壹點點麻而已。現在好了，我們走吧。”強忍著腿上的痠痛，我邁開腳步。
　　慢慢的繞著小島走了壹圈，時不時停下來看看風景。第壹次覺得時間在安靜的狀態下也可以流逝的很快，等我們再回到島上的渡口，斜陽已經擦上了江邊那青翠的山尖。
　　小船去了那壹邊，要等壹會。我坐在小小棧橋的木板上，脫掉涼鞋，把腳放到清澈的水裡，馬上覺得整個人清爽起來，剛才走路的熱氣消失的無影無蹤。
　　媽媽趕緊叫我，眼神裡儘是關切：“小磊別玩水了，不安全。”
　　我調皮的笑著：“媽，這水好涼。”看到媽媽的額頭上也有壹片細密的汗珠，我叫媽媽：“妳是不是很熱，也來洗洗腳吧。”
　　“不乾淨吧，小磊也別洗了。”
　　“挺乾淨的啊，這麼清，妳看他們都在江裡洗澡。媽媽這麼熱，洗壹下真的很舒服。”
　　可能是真的很熱，媽媽遲疑了壹下，脫下球鞋坐到我身邊，把腳放到水裏。碧綠的水中兩隻潔白的腳就像魚兒壹樣歡快的遊動。“真的挺舒服的。”媽媽微笑起來。
　　我惡作劇的開始用腳拍水，濺起壹片片水花。壹顆顆水滴沾到媽媽的小腿上，然後輕輕的滾動下來，裙角也沾濕了壹點。
　　“小磊別鬧了！媽媽不會遊泳，害怕！”媽媽趕緊抓住我的手臂，我大笑起來：“不用怕啊，這裡水很淺，妳看，都看得見水底的鵝卵石呢。”
　　“不行不行，媽媽還是害怕，衣服打濕了怎麼辦？”我停下腳，媽媽也鬆開手，兩隻腳輕輕的撥弄著水流。
　　衣服打濕了……媽媽今天衣服很薄，要是打濕了……我又開始亂想，要不要來個惡作劇……
　　媽媽正在看著水出神，看著媽媽恬靜的側臉，我馬上覺得這樣太噁心了。以後可不能這麼想！我在心裡斥責著自己。
　　玩了壹會水，媽媽把腳提起來，向後坐了壹點，架高了腿，垂下腳晾乾。壹顆顆晶瑩的水滴順著小巧可愛的腳趾滴向水面，濺起壹圈圈小小的漣漪。遠處小船慢慢地劃過來，在江水上拉出壹道長長的波紋，襯托得景色更加寧靜。
　　我們乘船回到江邊，暮靄已經垂落下來。江堤上開起了喧鬧的夜市，壹排排的小吃攤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以前很少出來吃東西，所以今天我特別饞嘴，壹邊吃著又熱又辣的燒烤，壹邊喝了很多冷飲。當我灌下去第三瓶可樂，媽媽終於著急了：“小磊！別吃了，要拉肚子的！”
　　我也開始覺得肚子有些痛了起來，但是還不知足，看著壹家油炸雞柳，腆著臉笑道：“再吃壹串雞柳。媽媽也吃壹串？”
　　媽媽只好無奈地看著我：“小磊……最後壹串了……不是媽媽捨不得，是怕妳吃壞肚子，知道嗎。妳吃吧，媽媽吃不下了。”
　　我點點頭：“嗯。”拿著雞柳開始大嚼起來。媽媽有些難過地低著頭：“小磊……媽媽壹直沒什麼錢給妳吃零食，瞧妳饞成這樣……”
　　我頓時有些無趣起來，媽媽又難過了……趕緊兩口幹掉，安慰媽媽道：“好啦！我吃飽了，回家吧。”
　　今天雖然只是隨意逛逛，可是卻很滿足。媽媽習慣性的伸出手牽著我，以前每次夜裡壹起出去，媽媽都會這樣牽著我的手。雖然好久沒有壹起夜行，但是媽媽的習慣還在。
　　柔膩溫暖的掌心輕柔地包裹著我的手，我發現我的手已經比媽媽的大了，媽媽再也沒辦法像我小時候那樣，完全把我的手握在掌心裏。應該是我牽著媽媽，保護媽媽了……轉眼看著媽媽，她似乎沒有發現，美麗的臉在昏暗的路燈下散發著溫柔和慈愛的光彩。
　　想起年前有壹次媽媽想要牽我，卻被我不耐煩的甩開，真是傻啊。我默默地任由媽媽拉著我的手，感受著她掌心舒適的觸感，慢慢地走下江堤。
　　江堤下停著許多人力三輪車。見我和媽媽牽著手走過來，幾個車伕迎上來：“要坐車嗎？”
　　媽媽微笑著：“剛吃的東西，散散步吧小磊？”
　　幾個車伕失望的散去，其中壹個急了，可能是夜色昏暗，看不清我和媽媽的年紀，只看到我們牽著手，就對著我說道：“哎，後生仔，怎麼能讓妳女朋友走路呢，這裡過去壹裏多才到大路，半路都沒車坐的。”
　　我心裡不由得壹甜，但是還是假裝斥責他：“胡說什麼！”然後轉過頭看著媽媽，大聲道：“媽，有點累，我們還是坐車吧。”
　　其實我心裡還是有些感激那個車伕，讓我早上的預言得到了證實。就沖這句話坐妳的車！媽媽聽到我否認了，就沒再追究，微笑道：“好啊。”
　　那個車伕有點吃驚，但是聽到我們肯坐車了，趕緊把車踩過來：“對不起啊……黑黑的沒看出妳們是娘倆。”
　　媽媽微笑著：“沒事……”報出了我們的地址，車伕開始用力踩動，狹小的車座使得媽媽只能緊緊的靠著我，溫暖柔軟的身體和絲絲的香味又開始佔據我的意識。只是肚子咕嚕嚕的叫了起來，果然吃壞了。
　　我忍著肚子痛，習習的夜風中，漫天的繁星照著我們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