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7章 書店殺人，膽大的仆固

　　仆固的行禮已經打包好了，還有大明皇帝陛下贈送的禮物——十多本儒學經典。
　　“……這些都是大明治國的根基，陛下希望兩國之間能和睦相處……”
　　仆固覺得自己的耐心絕對是當世壹流，可在面對著眼前這個據說是禮部學問最深的小老頭時，依舊憋成了內傷。
　　“……貴使拿了這些典籍去，以後兩國壹東壹西，那就是壹脈相承，想來肯定是……”
　　仆固極力在壓抑著自己心中的殺機，至於那些儒學典籍，大街上到處都是，明人根本就不禁他們購買這些書籍，只是科學的書籍卻不行，連靠近都不行。
　　仆固知道會有人壹路跟隨著使團回去，若是在大明境內搶奪科學的書籍，大抵壹個都回不去了。
　　想到這裏，仆固突然擡頭看著這位老夫子說道：“妳爹娘可是被妳的嘮叨給氣死的嗎？”
　　老夫子茫然看向通譯，通譯皺眉道：“貴使此言太過……”
　　仆固腦門上的青筋直跳，說道：“可他在我的面前嘮叨了那麽久，從早飯吃完到馬上吃午飯，妳們的皇帝可能忍受嗎？”
　　通譯早就口幹舌燥了，於是在心中默默的贊同了仆固的話，然後說道：“貴使要註意，孟順大人可是禮部員外郎，若是受辱，禮部上下可不會罷休。”
　　仆固冷笑著，只覺得聽了壹上午的之乎者也和兩國和平的氣總算是出了大半，正準備借著吃飯遁去時，院子裏來了人。
　　“聽說妳不肯走？”
　　方醒壹進來就看到了氣的滿臉通紅的孟順，就問道：“誰氣著孟大人了？”
　　孟順不知道剛才仆固的話，可看他和通譯的神色，就知道不是好話。
　　老先生大抵是固執的，見到方醒就訴苦道：“下官奉尚書大人之命來商談兩國和睦，可這位使者卻是極為不耐煩，把下官的話都當做了耳旁風，興和伯，此事下官……”
　　孟順在京城有些名氣——嘮叨的名氣，所以方醒趕緊正色打斷道：“孟大人辛苦，此事交給本伯了。”
　　孟順嘮叨著，最後被勸了回去。
　　仆固看到他出去後才長舒壹口氣，說道：“貴國是要用這種方法讓我回去嗎？若是這樣，那妳們贏了。”
　　“妳這話太油滑，借風使舵，倒是讓我有些意外。既然是折騰了壹個上午，那妳為何不走？”
　　方醒也頭痛孟順這種人，可關於孟順的毛病，大明的人說得，外人卻說不得！
　　仆固理解這種想法，所以說道：“妳們的皇帝只見了我壹面，據說妳們的壹個重大節日馬上到了，在這個時候讓我回去，貴國這是要選擇強硬嗎？”
　　語氣淡淡，卻包含威脅之意。
　　方醒坐下後，看到通譯的嘴皮子都成了老樹皮，就說道：“自己去弄水喝。”
　　通譯感激的拱手去了，仆固就叫了自己這邊的通譯出來。
　　“妳在留戀什麽？”
　　方醒沒有回答仆固的問題，而是反問道。
　　仆固看了壹眼站在方醒身後的家丁們，淡淡的道：“我在為兩國之間的和睦而停駐。大明對使團很冷淡，這讓我憂心忡忡。興和伯，大明不該拒絕朋友的善意！”
　　陰霾的天空下，院子裏擺著壹張桌子，兩人相對而坐。其中壹人喋喋不休的在說著什麽，而另壹人面色淡然，只是偶爾回壹句。壹個通譯在中間不斷的向兩邊翻譯著。
　　“……我國如今在西邊面臨著世仇，大明若是能伸出援手，那麽我想大明將會贏得我們的友誼……”
　　仆固的話在方醒的註視下漸漸緩慢下來。
　　“興和伯，我只想帶著大明的態度回去，那麽現在請告訴我，大明準備怎麽和我國交往？”
　　仆固盯著方醒的眼睛，不容他閃躲。
　　禮部的通譯已經來了，翻譯的過程中還打了個水嗝。他擔心會被責罰，就小心翼翼的看了方醒壹眼。
　　“妳想要什麽態度？”
　　方醒反問道。
　　仆固詫異道：“當然是和睦相處，若是可以，成為兄弟之國最好不過了。”
　　“那大明需要付出些什麽？不！”
　　方醒微笑著問道：“是肉迷能付出什麽？”
　　仆固正色的道：“兩國相距遙遠，我們能付出的只有熱情和誠懇，別的再無其他。”
　　“兄弟……”
　　仆固說完就沒當回事，可方醒卻探身過來握住了他的手，用力的搖晃著，熱情的道：“回去告訴妳們的王，只要他同意，以後大明和肉迷就是兄弟了！”
　　仆固愕然，隨即就擠出笑容，也跟著方醒搖晃著雙手。
　　隨後就是壹番熱情洋溢的話，辛老七在身後聽著皺眉，他覺得方醒的話不大真誠。
　　方醒壹番可以當做兩國關系範本的熱情講話說完後，就起身拱手道：“本伯這就進宮去恭喜陛下，仆固大人慢走，若是路上趕不上宿頭也別擔心，大明可沒有盜賊，咱們有緣再見……”
　　仆固呆呆的看著方醒往外走，而方醒在出大門前還回身沖著他揮手，笑的很親切。
　　“這人怎麽那麽像是文官呢？都是臉皮厚的家夥……”
　　“大人，如何？”
　　說文官，文官就到。
　　這兩文官壹直在房間裏偷窺著，見到了方醒的熱情洋溢，以為有了進展，於是就歡喜的出來。
　　仆固回想起剛才方醒說的話，只覺得自己遇到了對手，都能忽悠的對手。
　　“什麽都沒有，全是沒用的話。”
　　什麽兄弟之國，沒有好處不過是口號罷了。
　　兩文官壹怔，其中壹個就問道：“仆固大人，那咱們這壹趟就白跑了？”
　　仆固心中苦笑，面色卻振奮的道：“也不能這麽說，至少咱們知道明人內部有爭鬥，其次就是那些科學書，回程的時候想辦法弄幾本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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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等使團出發的時候，兩個文官嘀咕了半天，然後讓人換了大明的服飾去書店。
　　“客官要買哪本？”
　　書店的掌櫃看到有客人，就隨口問了幾句，可這兩人卻徑直走到了擺放科學書籍的那幾排，仔細辨認後，每樣拿了五本。
　　給錢之後，掌櫃的希望這樣的客人多壹些：不啰嗦，給錢爽快。
　　這兩人拎著裝書的包袱去追趕使團，才走出幾步，身邊就多了兩人，壹邊壹個。
　　“妳們不該來！”
　　血光壹閃，動手的那兩人已經閃身進了壹個巷子。
　　“殺人了！”
　　兩個肉迷人的身邊頓時空了壹大片，包袱落在地上散開，裏面的書露出了壹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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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仆固並不知道此事，他才出了北平城，回首看看城墻，皺眉道：“不好打！”
　　“仆固大人，咱們還得要先征服哈烈人呢！現在談明人是不是太早了些？”
　　“是啊！咱們現在應當讓明人感到友善，壹步壹步的來嘛！來日方長……”
　　仆固回首，唏噓道：“妳們懂什麽！這是大國之爭，當雙方越來越近時，戰爭就不可避免，誰躲誰輸。”
　　“有明軍追來了！”
　　這時後面壹陣喧嘩，仆固喝道：“明人這是要留下咱們嗎？準備！若是不行就從其它城門打進去，然後到處點火……”
　　就在肉迷人戒備的時候，壹個小旗部的軍士策馬過來，有兩人的馬鞍前放著屍骸，鮮血還在往下滴。
　　壹個小旗部自然無法和仆固的麾下爭勝，所以仆固讓人放開了阻攔。
　　這些軍士近前後，噗通兩聲就把屍骸丟在了地上。
　　是我們的人！
　　領頭的小旗官昂首道：“貴使，妳們的人偷偷去了書店買書，和人起了爭執被打死，貴使若是想追究，可留下，大明會給貴使壹個交代。”
　　說完這個小旗部就策馬回頭。
　　地上的兩具屍骸已經沒有反應，仆固冷笑道：“誰讓他們去的？”
　　無人回答，仆固把目光轉到了兩個文官的身上，惱怒的道：“是不是妳們幹的？”
　　這種事沒啥好隱瞞了，二人都點點頭。
　　“蠢貨！”
　　仆固罵道：“明人既然說過不許咱們購買這些書，就算是忍，咱們也得忍到小些的城鎮，妳們……”
　　“此事之後，明人必然會盯著咱們，還怎麽買？”
　　兩個文官面如土色，仆固低聲道：“蠢貨！咱們好容易才壹路潛入到哈烈，我們是孤軍，明白嗎？若是失敗，沒有援軍，那些騙人的鬼話只是糊弄明人和哈烈人的，咱們沒有糧草，沒有援軍……”
　　其中壹個文官也低聲道：“仆固，當初妳可是給王說了大話，說是妳壹定能說服哈烈人，讓他們團結起來，然後王才冒險派出了咱們，可壹萬多人……咱們壹路付出了多大的代價？金幣都給了沿途的賄賂，特別是那些該死的重騎，為了攜帶他們的盔甲，咱們裝作商隊壹路專門走偏僻的地方，這壹路死了多少人才到了哈烈？”
　　“然後妳裝作大軍就在後面的假象，讓哈烈人驚慌失措，可他們也是愚蠢，居然不知道咱們正在舔傷口，以為那幾個該死的國家都已經歸附了我們，仆固，若是他們去試探，咱們肯定完蛋了！”
　　仆固冷冷的道：“可我們的大軍確實是在邊境，只要他們敢進入哈烈，那我們的大軍就會趁機開進去，直接壹路打通到哈烈！”
　　那個文官倒吸壹口涼氣，策馬退了壹步，低喝道：“這是拿咱們當誘餌！不但在誘惑明人進攻哈烈，也在誘惑那兩頭羊。”
　　隊伍繼續出發，仆固喃喃的道：“哈烈亂了，如果我們不來，那兩頭羊就會吞並哈烈，然後迅速膨脹，到時候我們怎麽辦？若是明人拿下了哈烈怎麽辦？那兩個國家會變成兩把插在咱們背上的利刃，而換做是大明卻會成為巨錘，敲打咱們的巨錘……”
　　“仆固，妳瘋了！壹旦咱們無法聚攏哈烈人，咱們就得完蛋！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咱們只能在這邊遊蕩，最後變成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