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5章 他下手太輕了些

　　“老爺，為何不拿下他？”
　　“這是壹場持久的爭鬥，雙方就像是棋手，而對弈最忌諱的是在對手的外勢強大時去強行空投，那會被壹路追殺，就算是能僥幸做活，可妳會發現對手早就趁著追殺妳的時機，重新鑄造了銅墻鐵壁，占據了更多的實地。”
　　“我們不能爭壹時，而是要謀萬世。”
　　這是壹場暗戰，對方並未親自動手，卻已經逼得方醒把早已布置好的暗手用了出來。
　　而方醒反過來用暗手逼得對手丟棄了不少棋子，並贏得了濟南百姓的信任。
　　這是繼清理田畝之後的第二刀。
　　刀刀見血！
　　誰贏了？
　　回到駐地，朱高煦已經沖了個冷水澡，正在吃面條。
　　那碗大抵是裝湯的，很大。
　　“我們贏了。”
　　方醒肯定地說道。
　　“那就好。”
　　朱高煦埋頭繼續吃面條。
　　方醒去睡覺，壹直以來的謀劃，在出了結果之後，他感到有些疲憊。
　　壹覺醒來已是天黑。
　　“老爺，十七先生去了那人處，出來時臉上有些腫。”
　　辛老七永遠都是那麽精神抖擻，仿佛從不用休息。
　　方醒打個哈欠，伸個懶腰說道：“主人揍仆人，天經地義。”
　　辛老七繼續說道：“右布政使姜旭澤和常宇又吵了壹次，然後和十七先生在酒樓喝酒。”
　　黑夜深沈，方醒仰頭看著星空，覺得漫天星宿好像更亮了些。
　　“現在？”
　　“是的老爺。”
　　方醒覺得有些餓了，他接過毛巾洗了臉，然後捏著毛巾，說道：“他下手太輕了些。”
　　辛老七拱手轉身，然後獨自壹人消失在黑夜中。
　　“給我弄壹碗面條，鹵菜有沒有？有就來壹些，再來壹壺酒，要烈酒。”
　　方醒覺得有些懶，渾身懶洋洋的不想動，人有些呆滯，就像是傻了壹樣。
　　“殿下在哪？”
　　“常大人請殿下吃飯，估摸著要被灌醉了吧。”
　　“不，醉的肯定是常宇。”
　　王賀覺得這不合邏輯：“誰都知道漢王殿下好酒，只要能喝醉他，哪怕是換著人喝殿下都歡喜。”
　　“妳不懂，此次暗手壹出，常宇肯定是死心塌地，這時候主動喝醉，那就是坦然，這是手段罷了，無傷大雅。”
　　……
　　常宇已經醉了，醉的不省人事，吐了壹地。
　　朱高煦還在喝，所以沒人敢把常宇擡出去。
　　“酒量不好，不過倒是老實人，回頭本王給陛下說說。”
　　邊上伺候的小廝松了壹口氣：常宇舍命陪君子，為的就是這麽壹句話。
　　……
　　“敗了，壹敗塗地！”
　　姜旭澤沮喪的舉杯幹了，然後紅著眼睛說道：“那些人現在如喪家之犬，正等著方醒的處置，可方醒居然不動手，這人……他這是在威懾，讓人在等待中發狂啊！”
　　十七先生的左臉高高腫起，右臉稍微好些，可看著也是豬頭般的好笑。
　　他已經有些醉意了，伏在桌子上嘿嘿的笑著。
　　“出城了嗎？核算的文書出城了嗎？”
　　姜旭澤搖搖頭，苦笑道：“本官當初也是發瘋了才跟著妳們壹起，如今消息全被遮攔，形同傀儡。”
　　……
　　黑夜中，壹騎在城中奔馳著。
　　馬蹄聲在安靜的夜裏傳出老遠。
　　“誰？止步！”
　　“興和伯家丁！”
　　夜禁對於某些人來說只是形同虛設，特別是在濟南這等地方，不少人就視之為無物。
　　驗了腰牌之後，看著辛老七遠去，有人嘀咕道：“剛才有壹隊騎兵出城，往京城方向去了，那些守門的根本沒敢問，現在又來壹個，今晚怕是要出事啊！”
　　“剛才那人好像是興和伯身邊最得用的辛老七，他壹人出來，這是要幹什麽？”
　　壹陣風吹過，馬蹄聲陡然停止。
　　“那邊……姜大人不是在那裏宴客嗎？”
　　……
　　燈光閃爍，酒肉的香味混合在壹起，竟讓人覺得有些腐臭的味道。
　　“妳後悔了？”
　　十七先生覺得喝酒後，兩邊臉上的疼痛少了許多，甚至都感覺不到了。
　　酒是個好東西，特別是喝到飄飄欲仙的時候，那種感覺讓人欲罷不能。
　　姜旭澤搖搖頭，說道：“本官要的是名聲，明白嗎？本官已經和常宇鬧翻了，若是沒有名聲，哪日妳就會在流放的那壹串人中找到本官壹家，所以……妳若是失敗，本官會先把妳……”
　　“嘭！”
　　這家酒樓已經關門了，不接待別的客人。所以這聲巨響才格外的刺耳。
　　“誰？”
　　樓下有人喝問道。
　　“啊……”
　　連鞘長刀打在臉上的滋味太難受了，半邊牙齒都保不住。
　　姜旭澤已經聽出了慘叫的聲音是自己的隨從發出來的，他搖搖晃晃的起身，罵道：“去看看，去看看！”
　　掌櫃就在門外，聞言帶著夥計沖了下去。
　　十七先生不滿的道：“是巡夜的軍士吧，姜大人，這是有人不給妳面子啊！”
　　姜旭澤正準備解釋，腳步聲傳來。
　　壹個人的腳步聲，節奏平穩的接近這個房間。
　　姜旭澤和十七先生皺眉看向房門處，心中盤算著怎麽收拾這些沒眼力的家夥。
　　門只開了壹扇，腳步聲近了，就在姜旭澤準備喝罵時，另外壹扇門猛地飛了進來。
　　“嘭！”
　　姜旭澤渾身壹抖，被嚇了壹跳，然後定定神，緩緩起身。
　　十七先生看到門外的男子後，面色大變，喝道：“方醒這是想幹什麽？殺人滅口嗎？”
　　辛老七盯著十七先生，緩緩的道：“我家老爺說了，妳家主人下手太輕。”
　　十七先生冷笑道：“怎麽，他派妳來看老夫的笑話？”
　　他喝多了，可姜旭澤卻還清醒。
　　所以姜旭澤下意識的就握住酒杯，作勢欲扔。
　　而十七先生卻是想起了辛老七的身份，他身上瞬間壹冷，嘶聲道：“方醒這是什麽意思？朗朗乾坤！朗朗乾坤……”
　　辛老七大步進來，瞥了姜旭澤壹眼，然後壹把揪住準備躲避的十七先生，擡腿下踩。
　　哢嚓！
　　“嗷……”
　　尖利的慘嚎頓時就驚動了周圍的人家，壹陣嘈雜中，辛老七走出酒樓，身前壹隊軍士攔住了去路。
　　長刀在敞開的大門中的外泄光線下閃爍著寒光，兩把長弓緩緩拉開，金屬箭頭閃動著冷光。
　　“他踩斷了十七先生的腿！兩條！兩條腿都踩斷了！”
　　壹個隨從在門裏瘋狂的叫喊著，他希望辛老七被亂刀分屍，然後濟南城大亂。
　　辛老七冷眼看著長刀弓箭，說道：“奉命行事！”
　　帶隊的小旗官楞了壹下，辛老七是方醒的家丁，能命令他的也就只有方醒，那麽……
　　“大人，亂箭……”
　　壹個軍士在他的身後慫恿著，小旗官壹個激靈，喝道：“收刀！讓路！”
　　辛老七上馬遠去，酒樓裏還在慘叫著，聲音滲人。
　　小旗官定定的看著裏面的燈光，突然回身。
　　“啪！”
　　他身後的軍士被壹耳光扇倒在地上，小旗官冷冷的道：“老子這裏廟小，委屈妳了。念在那壹點袍澤之情，明日妳自己滾蛋，否則老子就把妳拿下，交給興和伯，想必他老人家會給本官壹個前程！”
　　酒樓裏壹陣忙亂，很快就有夥計用木板把十七先生擡了出來。由於他掙紮的太厲害，所以還需要用繩子把他牢牢的綁住。
　　隨後姜旭澤面色蒼白的出來，他擡頭看看夜色，然後沈聲道：“派人去盯著城中，看看會有什麽變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