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章 士兵、將軍、竊賊

　　自從維卡和列昂尼德加入了烏拉古董店之後，這座守著街角十字路口的店鋪再也不復往日半死不活的模樣。
　　不管是淡季還是旺季，不管窗外的天氣是否適合挖掘二戰遺址，烏拉古董店裏永遠都不缺購買普通二戰紀念品的遊客，以及排著隊找列昂尼德討價還價購買挖掘線索的同行。
　　至於以前大伊萬精心維護的那些主要客戶，現如今早就在城南的木材廠裏形成了壹個固定而隱秘的小圈子。
　　會做生意的維卡更是直接照搬俱樂部的套路玩起了老鼠會加定期拍賣的把戲，只不過這裏的拍賣可就頻繁多了，基本上每個月都會舉辦兩次，甚至連當地的很多同行都會把自己挖到的稀有物品送到這裏只求賣出個好價錢。
　　維卡和列昂尼德把烏拉古董店經營的有模有樣，最高興的莫過於曾經為這座古董店投入了巨大精力的大伊萬，這裏可是他的夢想所在。
　　只不過此時此刻，他並沒有宅在古董店樓上，俱樂部的眾人在休整了兩天之後全都趕到了卡佳奶奶所在的療養院做起了義工。
　　趁著艾琳娜給壹群老頭頭老太太繪聲繪色的講述著最近這段時間的發現，趁著劉小野給卡佳等人號脈掌握身體狀況，也趁著娜莎以及何天雷教壹群老小孩兒打麻將的時候。
　　石泉和大伊萬跟著永遠壹身正裝的瓦列莉亞來到了壹間偏僻的會客室。
　　“妳們幾個可真能給我找麻煩。”
　　還不等兄弟倆屁股沾上沙發，瓦列莉亞已經將壹個薄薄的文件袋放在了他們身前的茶幾行，“那位雷克中將我能找到的資料並不算多，但有記載表明他曾經參與過入侵波蘭的戰鬥，最早是檔位隊成員。”
　　“就這些？”大伊萬接過資料問道。
　　“另外他還是個狂熱的藝術品收藏家，而這也是他被送到前線看守彈藥庫的原因？”
　　“什麽意思？”石泉兄弟倆頗感好奇，他們實在想不明白這兩者之間能有什麽關系？
　　瓦列莉亞端起咖啡杯抿了壹小口，“雷克中將暗中收藏了大量被小胡子打上‘墮落藝術’標簽的油畫，這裏面最多的就是莫奈和畢加索的作品。
　　我們唯壹關於這位雷克中將的記錄就是小胡子曾經因為壹位中將的藝術品位太低把他送到庫爾斯克壹線去反省。”
　　“然後呢？”大伊萬刨根問底兒地說道。
　　“沒有然後了”
　　瓦列莉亞攤攤手，“根據記載還沒等這位中將上任，庫爾斯克會戰就已經全面結束，他也隨著這場戰爭壹起消失了。有人說他投降了蘇聯紅軍，也有的說他帶著壹批珍貴的藝術品隱姓埋名過著還不錯的生活。當然，大多數人認為他已經死在了戰場上。”
　　如此荒誕的原因出乎石泉兄弟倆的預料，不過這事兒放在二戰德國時代還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壹個時代有壹個時代的特色，尤其自己的老板不但是個畫家還是個瘋子的時候，這個時候站錯隊還真怪不得別人。
　　“那位蘇聯飛行員呢？他的身份找到了嗎？”石泉轉移了話題。
　　“他的身份倒是記載的非常清楚。”
　　瓦列莉亞感慨萬分地說道。“妳們找到的那兩枚勛章其中壹枚是屬於瓦西裏的，另壹位就屬於這位飛行員赫留金。”
　　“也就是說，理論上有很大的可能就是這位赫留金用航彈炸死了那位德國中將？”
　　大伊萬惋惜的假設道，“如果他能從那場戰鬥中活下來的話恐怕咱們會在很多城市看大他的銅像。”
　　“他註定活不過那場空戰。”
　　瓦列莉亞嘆了口氣，擡手找石泉借了壹支煙點上，“這位名叫赫留金的飛行員，第壹次駕駛轟炸機升空的時候才僅僅18歲，而且他的另外兩名機組成員平均年齡也不到20歲。”
　　“這麽年輕？”
　　“所以說他們註定活不過那場空戰。”
　　瓦列莉亞沈默片刻繼續說道，“根據檔案記載，赫留金唯壹的那枚勛章是在機場用防空機槍打掉兩架德國飛機才獲得的，那個時候他才16歲，後來庫爾斯克會戰爆發，飛行員最捉襟見肘的時候赫留金被選中成為佩2轟炸機的投彈手。”
　　“您的意思是，他……”
　　瓦列莉亞點點頭，證實了石泉的猜測，“那是他第壹次參加空戰……”
　　“這可真特碼諷刺……”
　　石泉張著嘴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壹個第壹次參加實戰的菜鳥飛行員投彈手壹擊炸毀了敵軍的彈藥庫不說，甚至還炸死了對方的陸軍中將。偏偏好死不死的這位陸軍中將也是第壹天上任甚至連宴會都還沒來得及結束。
　　壹個空軍士兵，壹個陸軍將軍。壹個第壹次升空實戰，壹個第壹天走馬上任上任，壹座彈藥庫，壹顆航彈，兩個原本毫無交集的人在同壹天不分先後的殞命謝夫斯克郊外的森林裏。
　　這場戰爭到底誰賺了誰賠了還真的不好說。壹個士兵換壹個將軍，壹個老人換壹個年輕人，戰爭可能從來就不是數學題，士兵也好將軍也罷，當他們再壹次暴露在陽光下的時候，得到的只不過是世人對世事無常的嘆息。
　　會客室中長久的沈默之後，瓦列莉亞語氣輕快地說道，“那座森林裏的飛機殘骸已經找到了，它們將會和瓦西裏留下的玻璃瓶子壹起被送到博物館，至於赫留金也會被安葬在烈士墓地。萬幸，戰爭已經過去了。”
　　“這個結果已經很好了。”石泉和大伊萬心不在焉的迎合了壹句。
　　“那個老那脆的問題解決的怎麽樣了？”瓦列莉亞好奇的問道，“妳們送來的那兩個年輕人已經在我這裏關了大半個月了，還要壹直關著嗎？”
　　“我想聽聽您的意見”
　　石泉隨即將目前的處境和打算簡單的描述了壹遍，他目前能想到的最穩妥的辦法就是拖。
　　“先繼續關著吧！”瓦列莉亞也沒什麽好辦法，這個問題如果問盧堅科夫可能更合適。
　　“先聊聊其他方面的吧。”石泉先和大伊萬對視了壹眼，這才從腰包裏掏出壹張支票推給了瓦列莉亞。
　　“這是什麽意思？”瓦列莉亞詫異的問道。
　　“聽說那座養老院快建成了，這些錢雖然不多，但還是希望能幫上壹些忙。”石泉信口胡謅，他哪知道那座養老院目前什麽進度？
　　瓦列莉亞聞言痛快的收起支票，“等養老院徹底建好，它的建成者紀念碑上會有龍和熊俱樂部的名字。”
　　“這是我們的榮幸。”
　　石泉兄弟倆裝模作樣的客氣道，既前些天賄賂了那位基洛夫營長10萬美元之後，今天又壹次性送出去20萬，要說不心疼那絕對是假的。
　　但這筆錢卻不得不花，畢竟物產那麽豐富的壹座彈藥庫，他們如果真敢吃獨食，恐怕要不了多久就會被當成食物填了別人的牙縫。
　　而從另壹個角度想，這筆錢只不過是戰爭對士兵的壹點兒微薄的補償而已。不過不管含義如何，瓦列莉亞能收下這筆錢就是最好的結果。
　　“妳們不用太謹小慎微”
　　瓦列莉亞哪裏不知道石泉兄弟倆怎麽想的？要不然她也不會如此痛快的收下支票。這筆錢對她來說雖然可有可無，但就像石泉說的那樣，這筆錢能幫那座剛剛建成的養老院添置不少東西。這對雙方來說都是個還算不錯的結果。
　　達成了此行的所有目的，眾人在養老院陪著壹群二戰老兵度過了壹整天閑散的時光之後再次啟程踏上了回斯摩棱斯克的航班。
　　“咱們什麽時候去維亞濟馬？”飛機上，大伊萬迫不及待的問道。
　　“最近天天下雨，那鬼地方又全都是比白俄還恐怖的吃人沼澤。”
　　石泉呲牙咧嘴的琢磨了壹番，最終還是推諉道，“妳還是先繼續查查那位陸軍中將吧，有瓦列莉亞女士提供的那些線索，應該很容易就能在德國的檔案裏找到相關的信息。”
　　“我就知道妳肯定不願意挖沼澤。”
　　大伊萬壹臉的無奈，石泉不喜歡挖沼澤，這是從壹開始他入行的時候就看出來的，甚至可以說沒有誰願意去沼澤裏尋寶，哪怕白俄來的艾琳娜也壹樣。
　　“妳願意去？”
　　大伊萬聞言幹巴巴的嘀咕道，“單從這壹點來說，我還是願意做我的二戰文物掮客……”
　　眾人壓根兒沒搭理臭不要臉的大伊萬，短暫又漫長的飛行過後飛機安全降落。壹行人剛剛見到過來接機的維卡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對方倒是先炸出個嚇人的消息。
　　“妳說什麽？阿方索來了？！”眾人面面相覷，這老頭兒幹嘛來了？快馬加鞭的趕回烏拉古董店，眾人還麽沒來得及進門，阿方索倒是先沖了出來。
　　“妳們總算回來了！”阿方索捏著倆雞爪子，這次還不等進入古董店，他便急迫地說道，“妳們還記得從埃及帶回來的那些文物嗎？
　　“記得，怎麽了？”石泉好奇的問道，同時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
　　“他們被偷走了！”
　　快六十歲的阿方索哭喪著臉，“而且偷走我那些古董的人還留言讓我來這裏找妳尋找丟失的古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