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告別

　　戎樓之身消失，血元化入知命體內，亂風塵看著前方的年輕人，不知為何，心中閃過壹抹深深的寒意。
　　他從來都不知道，壹個人的理智，居然會如此可怕，不會感情用事，不會沖動，甚至不會受人情影響，就如同冰冷的機器壹般，精確地算計著每壹步。
　　壹旁，將華感受到了好友心中的變化，不禁輕聲壹嘆，卻沒有說什麽。
　　對於知命，他從將心那裏了解的更多，對於知命近乎冷酷的理智，他雖然不能完全認同，卻是能夠理解，沒有人天生就是如此，只是在這個亂世，早已容不得半分天真。
　　若是沒有舍了壹切的知命，大夏或許早已垮了。
　　“走吧。”
　　寧辰看了壹眼身邊的男子，開口道。
　　“恩。”
　　將華點頭，邁步跟了上去。
　　兩人遠去，亂風塵看著離去的兩人，沈默了許久，或許，他該慶幸，知命侯的心機，從不會用在自己人身上。
　　半日後，天辰城將家，將華和寧辰前來，如今的將家，在將華潛移默化的安排下，大部分事情已交給將心處理，這位昔日在將家飽受欺淩的將家小女，已成長為將家不可缺少的半邊天。
　　將家前堂，正在處理家族事情的將心，看到出現在堂中的兩人，雙眼立刻紅了起來。
　　堂中管事收起賬本，識時務的退了出去。
　　“師父。”將心兩步跑上去，抱住堂中的紅衣年輕人，旋即露出小腦袋，朝壹旁的將華輕聲問候了壹聲，“哥！”
　　“呵！”
　　將華無奈壹笑，他這個妹妹，還是和他師父最親近啊。
　　“長大了。”
　　寧辰揉了揉懷中少女的頭發，面露溫和之色道。
　　曾經他從將家強行帶走的小姑娘，如今終於褪去了那壹分自卑和困惑，成為真正讓人刮目相看的天之驕女。
　　寧辰輕輕推開懷中少女，輕聲道，“將心，師父給妳帶來了妳最想見的人。”
　　話聲落，亂之卷輕動，點點星光溢出，匯聚成壹道熟悉的身影，藍色的衣衫，秀美的容顏，壹如往日的美麗，凡聆月，神州大地千百年最驚才絕艷的女子，沒有之壹。
　　“師尊。”見到突然出現在眼前之人，將心神色壹驚，立刻跪了下來，她在北蒙帝王那裏見過師尊的畫像，幾乎壹模壹樣。
　　“將華，我們出去吧。”寧辰開口道。
　　“恩。”將華看了壹眼堂中女子，旋即收回目光，說道，“我請妳喝酒。”
　　“難得妳大方壹次，卻之不恭。”寧辰轉身向外走去，道。
　　“呵，掙些家產不易，不過，今日酒管夠。”將華笑道。
　　兩人離去，凡聆月回過目光，看著眼前的少女，美麗的眸子露出柔和之色，道，“起來吧。”
　　“謝師尊。”將心起身，有些緊張的站在那裏，卻又忍不住好奇打量著自己從未親眼見過的師尊。
　　後堂，西廂房的房頂上，血月散下壹瀑寒意，將華隨手丟過壹壇酒，道，“那位便是當初數次把妳逼到絕境的凡聆月嗎？”
　　“恩。”
　　寧辰打開酒壇，灌了壹口酒，感受到喉嚨中火辣辣的灼燒感，說道，“漂亮嗎？”
　　“漂亮。”將華點頭道。
　　“漂亮的女人，最是可怕，這是張媽媽告訴我的。”寧辰淡淡壹笑，道。
　　“張媽媽是誰？”將華臉上閃過好奇之色，道。
　　“張無忌他娘。”寧辰應道。
　　“張無忌是誰？”將華更是不解道。
　　“小時候隔壁村的傻小子。”寧辰又灌了壹口酒，隨意胡扯道。
　　“妳喝醉了。”將華聽出些什麽，伸過酒壇，道。
　　“或許吧，可能喝醉後，就知道自己是不是在做夢了。”寧辰拿著手中酒壇與其碰了壹下，輕笑道。
　　前堂，將心見到自己的師尊，短暫的緊張後，也恢復少女的本性，好奇地問問這問問那。
　　凡聆月前所未有地耐心地回答著前者每壹個問題，無論是尋常小事，還是修煉上的問題，都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問了很多事情後，將心對於自己師尊的才情，越發崇拜，她發現，只要她能問出的問題，師尊就沒有答不上來的。
　　修煉上的問題問完，將心突然想起來壹件疑惑了很久的事情，猶豫了壹下，終究還是忍不住十分小心地問道，“師尊，您和師父真的只是朋友關系嗎？”
　　在她心目中，師尊和師父應該是最為天造地設的壹對，即便是曾經立場不同，但是應該都互有好感。
　　凡聆月淡淡地笑了笑，她聽得出自己這個弟子話中何意，少女懷春的年齡，不管任何事情，總是向往美好的結局。
　　“將心，妳還年輕，有些事情，或許還不懂，感情對於我和妳師父來說，是十分奢侈的東西，或者說，是壹種承受不起的拖累，不過妳與我們不同，妳的人生還很長，要相信世間總會有著值得妳托付終生之人。”凡聆月輕聲道。
　　聽到師尊的話，將心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眸中的迷惑，難以掩飾。
　　將家前堂，後堂，交談的四人，壹直到酒壇高築，寒月高掛，冷風漸起，枯葉紛飛，掩去世間悲苦。
　　寧辰和將華壹邊飲酒，壹邊漫無邊際地胡說八道，或許說的什麽，兩人自己都不記得了，與人間疾苦無關，亦與冥王無關，只是說落月城哪位花魁最漂亮，天辰城哪家的酒最好喝。
　　男人的話題，女人和酒，也應該是女人和酒。
　　“若是有機會，我壹定要去壹趟妳口中的落月城，看看妳所說的花魁，是不是真的那麽漂亮。”將華臉上滿是不相信道。
　　“妳可以懷疑我的人品，但是不能懷疑我的眼光。”寧辰喝著手中的酒，道。
　　“妳的人品，無需懷疑，因為妳根本沒有，至於妳的眼光，呵，待我看過後，再評價吧。”將華笑了笑，應道。
　　“酒不錯，若是這次還能活著，給書院的陸老頭送壹些過去，好久沒去了。”寧辰躺了下來，閉上雙眼，自言語言道。
　　寒風中，知命入睡，不再言語，不知道多久未曾閉過的雙眼，這壹刻，未再睜開。
　　將華淡淡壹笑，壹口又壹口喝著酒，亦沒有再說話。
　　神州大地，永夜神教中，冥王養復傷勢數日，除了氣海被毀無法逆轉外，神體之上的創傷已盡數復原。
　　“弁江。”冥王開口，平靜道。
　　“屬下在。”弁江跪地，道。
　　“隨吾壹同去打開兩境間的通道，妳不是壹直想要親手殺掉洛黎嗎，吾便給妳這個機會。”冥王淡淡道。
　　“多謝吾王成全。”弁江眸中殺機閃過，恭敬道。
　　與此同時，壹直尋不到神州強者們的女常等人從祁周山脈直接趕往永夜神教方向，根據大戰的余波來看，這壹次，就連女常也不得不承認，神州強者們活下來的可能性著實不大。
　　不過，他們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神州大地的強者們留下了冥王的弱點，讓他們不至於像上次那般壹無準備。
　　永夜神教前，壹道道身影落下，欲要再壹次挑戰冥王神威。
　　黑色氣息湧動，冥王現身，看了壹眼擋路的壹行人，平靜的眸子中閃過冷漠之色。
　　人類，總是不知天高，上壹次留這些壹命，看來，是太多余了。
　　“小心，冥王的傷勢似乎痊愈了。”
　　西佛山的三災強者神色凝下，提醒道，本想趁著冥王有傷在身，突襲挑戰，沒想到冥王的傷勢這麽快便已復原。
　　“按照計劃，行陣。”女常揮手開鋒，冷聲道。
　　洗罪靈犀出鞘，耀眼金光無盡升騰，天佛山聖器，洗罪斬業之兵，再現塵寰。
　　俞天鴻同時拔出天劍之鋒，真元提至巔峰，腳下壹踏，首開戰局。
　　其余五位三災全神註視，提元凝氣，隨時準備出手。
　　天劍臨身，冥王擡手，鏗然擋下神兵鋒芒，掌元匯聚，神威湃然而出。
　　看似隨意的壹招，已是強大的讓人心驚，俞天鴻早有準備，神明出手之刻，收劍急退，提前避開降臨的神威。
　　下壹刻，洗罪靈犀疾速掠過，斬業聖器，光芒萬丈。
　　“有進步，可惜，還是太弱了。”
　　冥王揮手震開佛山聖兵，掌壹翻，至極神光照亮天地，強壓佛光，毀天滅地而出。
　　女常速退，避開神光鋒芒，百丈之外，神之招已避無可避，洗罪靈犀聖氣加催，砰然硬擋毀滅神威。
　　溢流的鮮血，染紅聖器，同壹時刻，其余五位三災動了，刀劍鋒芒封鎖冥王五處要穴，但見護身真元澎湃而出，神兵難進半分。
　　僵持剎那，天劍已至，淩厲鋒芒刺向神明心口。
　　冥王擡手，神之招匯聚之際，女常身影折返而回，洗罪靈犀聚至極聖力，再度硬憾神明護身真元。
　　三波攻勢，輪番交替，強大的消耗下，神明周身真元終現震蕩，出招弱下數分，卻還是將俞天鴻等六人全都震飛出去。
　　神招出，真元震蕩進壹步加劇，洗罪靈犀刺入壹寸，就在將要觸及神明之身時，劍鋒壹滯，難以寸行。
　　冥王之手抓住聖器，鮮血自劍身淌下，佛門聖力與神威不斷碰撞，斬業之劍現非凡，神明手上傷口，壹時間竟未能立刻復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