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4章 瑤池水

　　紅鸞王境，大婚前夕，流風殿前，紅衣靜立，九天明月灑落壹地瀑寒，照在知命身上，更顯冰冷。
　　深邃漆黑的眸子，看著王宮深處，不帶壹絲波瀾，這是最後的機會，絕不容錯失。
　　王宮中，張燈結彩，喜氣逼人，大婚將至，所有人都變得忙碌起來。
　　夜色漫長，天上寒月西行，殿前，紅衣靜靜看著王宮深處方向，耐心等待。
　　“駙馬，要換衣了。”
　　寅時將過，卯時將至，兩位容顏秀美的侍女走來，手中捧著玄色的大婚服飾，爵弁玄端，恭敬行禮道。
　　寧辰點頭，平靜應下。
　　三人入殿，這壹刻，王境深處，壹道道強大的氣息顯化，充滿歲月的蒼茫，讓王境每壹個人都清晰地感受到了那股沈重的壓力。
　　“終於出來了。”
　　寧辰腳步微頓，看著遠方，深邃的眸子閃過壹抹光華。
　　五位紅鸞先祖出現，王女現身相迎，神色恭敬，不敢絲毫怠慢。
　　行禮之後，紅鸞王女擡頭，見五人中少了壹人，輕聲問道，“二祖，三祖未壹起來嗎？”
　　“他的真境大劫將至，不宜現身。”紅鸞二祖平靜道。
　　紅鸞王女聞言，眸子閃過壹抹遺憾，片刻後，收斂心神，面露笑容道，“諸祖請！”
　　五人點頭，壹同跟了上去。
　　六人離開後不久，紅光壹閃而過，快的連殘影都看不到，瞬息後，鳳凰現身，看著眼前卷動空間入口，沒有任何猶豫，壹步踏入，消失不見。
　　流風殿，知命身上，爵弁玄端加身，青黑的衣衫上，繡有金色紋絡，尊貴不凡。
　　大婚之時終至，知命臉上依舊平靜如水，不見任何變化。
　　王宮另壹邊，丹霞殿內，紅鸞王女坐於境前，壹身大紅嫁衣，紅燭照耀下，鏡中容顏完美如畫，嬌媚的不似真實。
　　鏡中花，水中月，美麗而虛幻，令人沈醉。
　　紅鸞王女身後，兩位侍女為其梳妝，花紅丹朱，更添三分嬌艷。
　　“王女，駙馬已換好衣衫。”
　　此刻，壹位侍女走來，恭敬壹禮，道。
　　紅鸞王女聽過，心中輕輕松了壹口氣，輕聲道，“知道了，妳先下去吧。”
　　“是。”
　　侍女領命，起身退下。
　　或許，是她多想了。
　　紅鸞王女看著鏡中的自己，眸子閃過壹抹復雜，這壹次，是真實的嗎？
　　時辰將至，大殿之外，東方泛起壹抹魚肚白，黎明至，流風殿中的身影邁步走了出來。
　　早已等候在外的壹位位侍女，恭敬行禮，迎接紅鸞駙馬動身。
　　與此同時，太虛神境，紅光匯聚，鳳凰現身，壹襲黑衣，隨風飛舞。
　　神境遼闊，縱橫數千裏，宛如壹國，九天之上，壹座巍峨莊嚴的神宮懸浮，極為不凡。
　　寧辰看著天際的神宮，眸子閃過壹抹流光，腳步壹踏，朝著前方掠去。
　　神國之內，原始而又落後，不似外面繁華世界，千千萬萬的生靈從事勞作，勤勞而又麻木。
　　虛空上，寧辰停步，看著下方無數凡人，眉頭輕皺，在這裏，竟是沒有壹個武者。
　　擡頭看天，懸浮的神宮，隱約間，數以百計的強大氣息聚集，數不勝數的人間強者，與下方清晰形成鮮明對比。
　　心系尋找瑤池神水，寧辰身影急速掠過，神識盡釋，在神國之內，尋到瑤池水的下落。
　　神國西邊，大河滔滔，驚濤怒浪直擊九重天，數日的大雨後，洪水再壹次沖塌了河堤，朝著下遊奔騰而來。
　　大河下遊，正在田裏勞作的百姓見狀，紛紛扔下手中農具，惶恐逃命。
　　然而，洪濤速度有如猛獸，數息間，已蔓延而至，吞沒了田間所有的人。
　　萬千百姓的哭喊聲，被巨大的洪濤之聲湮沒，眾生悲憫的微音，天地無視。
　　神土無神，天災頻發，壹次又壹次加重百姓的悲苦。
　　虛空上，知命有感，雙眸遠望，看著洪濤中壹位年輕的婦人努力地將嬰兒舉出水面，母親的本能，讓人動容。
　　輕聲壹嘆，寧辰身影閃過，掠至洪水上空，伸手抓過婦人手臂，將其從洪濤中救出。
　　“離開吧。”
　　百裏之外，寧辰帶著母子兩人從天落下，開口道。
　　年輕的婦人從震驚中回過神，旋即立刻跪下，磕頭道，“求神明救救百姓，求您。”
　　聲聲哀求，鮮血染紅額頭，婦人抱著孩子，不斷磕頭，請求神明開恩，救萬民於水火中。
　　寧辰眉頭輕皺，揮手托起婦人，平靜道，“我不是神明，我和妳們壹樣都只是凡人，用不著拜我。”
　　“您難道不是來自天上的神宮嗎？”婦人面帶敬畏道。
　　寧辰聞言，眸子瞇起，道，“不是，不過，妳所說的神宮，裏面也沒有神明。”
　　婦人震驚，無法理解。
　　“我有壹事相問，不知妳是否知曉，在這個世界哪裏有瑤池神水。”寧辰輕聲問道。
　　婦人壹怔，片刻後，不太確定道，“聽村中的老人說過，在神國北方的盡頭有壹條仙泉，泉水可以活死人肉白骨，不知是否就是您所說的瑤池神水。”
　　寧辰輕輕點頭，道，“多謝，作為回報，妳剛才的請求，我答應了。”
　　話聲落，寧辰右手虛握，黑色光華閃過，墨狂現鋒，壹股強大之極的劍意蔓延開來，劍光縱橫，盤繞而出。
　　“斷空。”
　　壹聲虛空，寧辰踏步入空，劍勢揮轉，壹道道劍光從天而降，掠向前方咆哮的洪濤。
　　驚天動地的壹劍，千千萬萬的劍光分開洪濤，斬出壹條條生路。
　　生路現，寧辰劍勢再轉，千萬劍光凝而為壹，壹劍，斷嶽。
　　轟然壹劍，洪濤盡頭，大地崩塌，縱橫百裏的巨壑，深不見底，崩塌的洪水頓時盡數沒入巨壑之中。
　　百姓得救，看著遠方天際的身影，紛紛跪下，磕頭道謝。
　　虛空中，寧辰落下，看著身後的婦人，道，“妳的請求我已完成了，後會有期。”
　　說完，寧辰沒有再多留，邁步朝著北方走去。
　　婦人從震驚中回過神，看著前方離去的黑衣年輕人，呼喊道，“天上那些人真的不是神明嗎？”
　　“不是。”
　　寧辰佇足，平靜道。
　　婦人臉色變了變，道，“那我們壹代又壹代供奉的神明，又是什麽？”
　　“自詡神明的凡人。”
　　話聲落，黑衣遠去，消失不見。
　　婦人站在原地，神色呆滯，信仰的崩毀，難以接受。
　　曾經心心念念，雖從未見過神明現身，但是壹代又壹代的傳承，心中深信不疑，今日遭逢洪災，沒想到沒有等來神明，等來的卻是否定神明存在的年輕人。
　　神國極北之地，神境天地盡頭，寧辰現身，看著眼前風雪彌漫的絕地，體內氣息壹陣沈重。
　　冰火相克，鳳凰屬火，不喜至寒，與這冰雪漫天的世界，互相排斥。
　　寧辰行在冰雪天地間，周身鳳元流轉，抵禦酷寒。
　　天際上，大雪紛飛，到處都是銀裝素裹的素白，黑衣的知命，走在其中，如此醒目。
　　寧辰釋開神識，不斷尋找先前婦人口中所說的仙泉，他的時間不多，必須盡快尋到瑤池水的下落。
　　寒風刺骨，咆哮而過，走了不知多久，壹座冰雪覆蓋的山嶽前，寧辰定步，眉頭輕皺。
　　眼前雪山，看不到盡頭，更獨特的是，神識方入，便壹股莫名的力量強行阻止。
　　寧辰邁步走向雪山，若無意外，應該就是這裏了。
　　銀裝素裹的山上，壹顆顆冬松傲立寒風中，如細針壹般的葉上覆滿冰雪，看上去美麗異常。
　　雪山之路，崎嶇難行，寧辰身影急行，踏雪無痕，轉瞬消失在松林之中。
　　松林深處，潺潺的流水聲響起，清晰入耳，似乎就在眼前，然而，前行之後，去又難以尋到。
　　尋了許久，寧辰停下腳步，眸子閃過壹抹冷色，幻境！
　　手壹揮，墨狂入手，劍鋒揮斬，強行破陣。
　　“哢！”
　　鏡花水月崩裂，周圍景象立刻扭曲起來，突然，壹道淩厲戟光斬來，逼命而至。
　　寧辰踏步，身退，戟光卻如影隨行，難以避開。
　　眼前銀色戰衣的年輕男子，手持荒戟，舞動風雪，強悍之極。
　　“退下。”
　　戰戟連環，逼命無隙，寧辰接連閃過數戟，臉上終現不耐之色，劍上流光匯聚，壹劍揮斬，硬憾荒戟。
　　轟然劇震，風雪狂亂，銀衣男子身形退出，握戟之手，鮮血淌落，染紅下方大地。
　　“妳是何人？竟敢擅闖神境。”銀衣男子壓下翻湧的血氣，沈聲道。
　　“討債之人，紅鸞境王收了報酬，也該付出代價了。”
　　寧辰冷聲說了壹句，踏步掠身上前，劍開風雪。
　　銀甲男子揮戟抵擋，砰然壹聲，再次飛出，同是大圓滿境界，實力竟是天差地別。
　　絕對的壓制，冷然的墨狂，所過之處，冰雪融化，化霧蒸騰。
　　“呃……”
　　數息之後，劍光入體，鮮血噴湧，染紅漫天素白。
　　抽劍錯身，寧辰頭也未回，繼續朝前走去。
　　倒地的銀甲男子，胸口血水泊泊流淌，看著遠去的黑衣背影，眸中盡是不甘之色。
　　為何同為圓滿，他們的實力會相差這麽多，為什麽，為什麽！
　　寒風呼嘯，染紅的雪花覆蓋銀甲，不甘的雙目終究漸漸失去光華，至死，不能瞑目。
　　遠方，碧色清潭前，寧辰停步，看著前方水波蒸繞的潭水，眸子升起壹抹光華，終於，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