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千壹百壹十八章 回應

曲陽。

曲陽君世子曲隆輕輕的走到曲陽君的房間，見他兄長曲興正在床邊伺候，便輕輕喚了壹聲：“父君，三兄。”

此時，正在照顧曲陽君的曲興聽到世子曲隆的聲音，回頭點了點頭，然後輕輕的對床上的曲陽君道：“父親，七弟來了。”

“嗯！”壹臉病態的曲陽君虛弱的應了壹聲，並沒有多少反應。

曲隆見狀，立即走到床邊，輕聲細語的道：“父親，剛剛六君又傳來給父親的親筆書信！”

此時，躺在床上的曲陽君微微偏頭看了壹眼曲隆遞來書信，並沒有伸手去接，而是用虛弱的語氣問道：“六君在信中說了什麽？”

曲隆將竹簡展開壹看，看完書信後，皺眉道：“父親，六君又邀請我們征召百姓向大王施加壓力。”

曲陽君聞言皺了皺眉：“是因為柱國率軍返回郢都，以及大王並沒有因為征召百姓而責備六君，所以六君又邀請我們行動嗎？”

曲隆點了點頭：“父親明鑒，正是如此。”

“那，世子以為應該如何回復六君。”

曲隆想了想，應道：“父親，我以為六君說的對，君強則臣弱，臣強則君弱，現在大王既然在六君等人的逼迫下後退壹步，並沒有就此責罰六君，那兒臣以為我們應該立即跟進，征召百姓響應六君。”

說著，曲隆臉色浮現壹絲神采：“父親，兒臣以為父親妳的聲望遠在六君之上，當初六君無法號召各地貴族，可若是父親出面，那兒臣相信，各地貴族必定紛紛影從。”

說到這，曲隆聲音越發高昂激動的道：“只要我們江淮的大部分封君全都聯合起來向大王施壓，再加上許多反對變法的朝中諸公在郢都響應，那麽兒臣肯定，大王壹定會停止變法的。

這就跟三十年前大王暫停清查人口土地，二十年前大王驅逐屈原壹樣，大王見事不可為，就會改弦易轍，主動退縮的。”

曲陽君聞言雖面上並不表情，但在心中卻是輕輕壹嘆。

他今年七十有八，活得實在是太久，而且也死的太晚了，以致於他的嫡長子嫡次子竟然全都走在了他的前面，然後，他竟不得不立第三子為後。

可是，對於他這個嫡三子，因為他寵愛太多的緣故，以致曲隆遠不如自己親自請名師培養的老大，以及送去郢都大學培養的老二成才。

如果…

此時曲陽君在內心默默想到：如果現在老大還在，那老大肯定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想著，曲陽君悲從心來，然後兩道眼淚順著眼角直接落在枕巾上。

另壹邊，曲興見曲陽君落淚，頓時驚呼壹聲，然後拿起毛巾，快速向前壹步，替曲陽君擦去淚水後，難過的問道：“父親，妳怎麽了？為何突然流淚！”

等曲興說完，曲隆這才奇怪的問道：“父親，可是兒臣剛剛說錯了。”

曲陽君聞言，嘆道：“無事，妳們也不必擔憂，人老了，就容易莫名其妙。”

“父親~~”壹旁的曲興聞言不禁悲從心來。

“唉~~”曲隆同樣也悲嘆壹聲，接著在心中默默的道：“父親真的老了。”

忽然，曲陽君感嘆道：“大王又要看是變法了，世子，大王變法之前，也曾發生李悝變法，商鞅變法，吳起變法。這些變法，甚至這次大王的變法，其內容都是壹脈相承。

現在為父已經記不清之前的這些變法壹共維持多長時間了，世子飽讀詩書，可否提醒為父壹下。”

曲隆聞言，不知道他父親為何突然說起史書上的變法來，只得滿腹疑惑的應道：“父親，李悝變法曾先後持續十余年，直到魏文侯病死。商鞅變法前後持續近二十年，直到商鞅被殺。而吳起變法前後持續六年，直到吳起被殺。”

“嗯！”曲陽君聞言有氣無力的應了壹聲。

曲隆見曲陽君應了壹聲後，又沈默了下去，等了壹下，再次開口道：“父親，六君的書信，我們應該怎麽回復。”

曲陽君聞言，沈默了許久，然後應道：“我就快死了，已經經不起折騰了，世子回復六君，請他來參加我的葬禮吧。”

“……”曲隆楞了楞，然後皺著額頭道：“是，父親。”

等曲隆離開後，曲陽君又沈默了許久，突然向自己的庶長子曲興問道：“興，大王變法壹事，妳怎麽看？”

曲興楞了楞，然後應著：“父親，大王已經六十多了。”

“唉！”曲陽君長嘆壹聲，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後用力的握住曲興的手，接著紅光滿面的道：“答應為父，讓曲陽君壹脈傳承下去…”

“父親？”曲興先被曲陽君嚇了壹跳，然後又看著曲陽君通紅的眼睛，不禁微微壹楞。

曲陽君急促的大喊道：“答應我…”

“我…”

曲陽君哀求道：“答應我…”

“是，父親……”

與此同時，鐘離城中，鐘離君正拿著六君的書信，向其世子鐘離玳問道：“六君邀請為父征召百姓向大王施壓，不知世子以為應該如何回復。”

鐘離玳聞言立即拱手應道：“父親，兒臣以為應該拒絕。”

“哦！為何？”鐘離君好奇的問道。

“因為這是不臣之舉。”鐘離玳滿臉寒意道：“兒臣知道大王變法的事情，已經危及各地封君的利益，令各地封君極為不滿。

可是，面對大王的變法，諸君不滿可以直接上書大王述說變法危害，然後直接反對變法。但卻不能如六君壹般，直接征召百姓，試圖用武力威脅大王，行大逆不道之事。

所以，兒臣以為這等不臣之舉，萬萬不可效仿。”

“嗯~~”鐘離君點了點頭，然後又問道：“那麽妳說大王變法這件事，我們是否要上書表示反對呢？”

“不用反對！”鐘離玳理所當然的道：“同時，也用不著表示支持。兒臣以為我們觀望便可。”

“為何？”

“父親，以目前看來，大王變法的主要目的就是土地跟人口，而我鐘離之地，正處在戰爭的前線，之前是為了跟越國打，現在則是為了對付齊宋兩國。

深處前線，我們的私田以及私屬，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甚至還因為戰爭，連本屬於我們的百姓，也常常需要大王支援，我們與大王乃是休戚與共。所以，大王的變法，對我們的影響可是微乎其微。

甚至，我們與大王更是休戚相關，楚國強則鐘離安，楚國弱則鐘離壹日不得安寧。

這種情況下，兒臣以為我們只需靜觀其變就可。”

“善！”

……

另壹邊，勷君的封地上，勷君拿著六君的書信向自己司馬徐完問道：“司馬，六君再次來信邀請本君征召百姓，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徐完臉色沈重的搖頭道：“君上，臣還是那句話，對於大王的變法，理應以靜制動。

大王是君，而君上則是臣子，以臣謀君，成則君無所加，敗則舉族大禍臨頭。是故，大王變法即便嚴重危及君上的利益，那君上也得忍下去。

更何況現在大王的變法並沒有直接針對君上，此時此刻，君上又何必冒頭惹得大王不快呢！”

“善！”

……

舒庸君：“去回復六君舒蓼君，就說本君願意為其羽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