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少年功與名第壹百四十五章 兩個都要

　　武英殿內。
　　和暖的天氣竟抵不住殿內凜冽的寒氣。
　　朱元璋壹雙鷹目散發出銳利而陰冷的光芒，像頭野獸鎖定了即將要捕獲的獵物壹般。
　　蕭凡感到渾身止不住的顫栗。
　　世間只有壹個朱元璋，他磨牙吮血，他殺人如麻，誰能在他的逼視下保持淡定從容？
　　蕭凡更後悔自己不打自招，老朱原本打算跟他說朱棣回北平的事兒，結果自己倒好，嚇得主動把他和江都郡主的事兒給招了……
　　現在蕭凡才深深的體會到，打斷別人說話是多不禮貌的行為，這種行為不但不禮貌，而且很要命……
　　現在怎麽辦？這種緋聞壹旦捅開，朱元璋就算想裝糊塗都裝不下去了，畢竟皇家的清譽不容玷汙。最靠譜兒的辦法，就是恬著壹張無比諂媚的臉，點頭哈腰的求朱元璋換個孫女婿，這世上的人中俊傑很多，不必非得挑耿璿，別的不說，就耿璿那倒黴的運氣，老朱的孫女跟了他，肯定幸福不到哪兒去……
　　這樣說行嗎？估計老朱不答應。
　　再說蕭凡也不太習慣壹副諂媚的樣子跟人說話，在他心裏，人與人的地位或許是不平等的，但人格上卻是平等的，如果人格不平等，那也應該是自己比別人更高。
　　大殿裏靜謐無聲，蕭凡垂著頭，靜靜的等待朱元璋的發落。
　　他並不後悔與江都郡主定情，壹個男人喜歡壹個女人，不必計較太多後果，感情本就是沖動的產物，在蕭凡點頭接納江都郡主的那壹刻，他便做好了心理準備。
　　等了很久，卻聽到朱元璋若有若無的壹聲嘆息。
　　蕭凡詫異的擡起頭，見朱元璋閉著眼，看也不看他，而是緩緩開口，說起了另壹件事。
　　“朕已決意命燕王回北平了。”
　　蕭凡微微有些吃驚，老朱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自己跟江都郡主的事兒他怎麽不提了？
　　“這……陛下英明。”蕭凡不敢怠慢，急忙附和。
　　朱元璋睜開眼，目光仿佛看穿了他的心。
　　“妳真的認為朕這個決定很英明嗎？”朱元璋嘴角勾起壹抹嘲諷般的笑。
　　蕭凡垂著頭，淡淡的道：“陛下乾綱獨斷，臣反對也沒有用，何必做那種沒任何作用的事？”
　　朱元璋笑得愈深了，對這個年輕人，他壹直是頗為欣賞的，欣賞的就是他這種與眾不同的言行。
　　“如果黃子澄他們也像妳這般明白事理就好了，朕何必擔心將來允炆守不住江山？”
　　蕭凡笑了笑，不著痕跡的輕輕送上壹記馬屁，道：“兒孫自有兒孫福，陛下名震天下之時，也沒有皇爺爺為陛下牽腸掛肚，陛下照樣白手打下了這座錦繡江山。”
　　朱元璋聞言果然龍顏大悅，然後傲然大笑，笑聲方歇，朱元璋深深看著蕭凡，意味深長道：“妳壹心輔佐允炆，朕很欣慰，不過……不論燕王所懷何心，他畢竟是朕的皇子……”
　　蕭凡心中壹凝，小心道：“陛下的意思是？”
　　“妳任錦衣衛同知，手握生殺予奪重權，與燕王結怨甚深，這些朕都知道。但是燕王是朕命他回北平的，妳可不能伺機在他的歸途尋仇刺殺，間吾骨肉啊……”朱元璋瞇著眼睛盯著蕭凡，悠悠的道。
　　蕭凡渾身壹顫，急忙伏地道：“臣惶恐！臣萬萬不敢忤悖聖意！”
　　朱元璋緩緩點頭，道：“還記得朕以前跟妳說過話麽？朕給妳畫壹個圈，在這個圈裏，朕可以任妳胡鬧，但妳所言所行不要超出這個圈，否則，朕便容不得妳了……”
　　蕭凡渾身冷汗淋漓，顫聲道：“臣謹記聖訓！”
　　朱元璋終於露出了微笑，道：“記得就好，為人臣子的本分，妳須時刻牢記，妳做好了臣子的本分，朕必以國士待妳。”
　　“臣叩謝陛下宏恩。”
　　蕭凡心中松了壹口氣，帶著幾分討好意味的笑道：“陛下放心，臣壹定做個名垂青史的忠臣，陛下畫的那個圈子，臣待在裏面很舒服，壹刻都不想出去……陛下沒別的事了吧？臣先告退了……”
　　蕭凡喜滋滋的磕了個頭，然後便站起身，緩緩朝殿門退去。
　　他的心情充滿了愉悅，太好了！江都郡主的事兒老朱沒提，看來老朱是打算裝個糊塗混過去了，嗯，將來等老朱壹死，朱允炆當了皇帝，還怕他不幫我娶他姐姐？
　　春風和煦，陽光明媚，世界多麽美好……
　　快退到殿門口時，朱元璋冷冷的聲音仿佛從遙遠的地方飄來，陰寒徹骨。
　　“朕的孫女讓妳摸了抱了，妳就沒壹句交代嗎？”
　　……
　　朱元璋淡淡的壹句話，瞬間將蕭凡從美好的人間推進了萬惡的地獄。
　　蕭凡眼睛泛了紅，他覺得今日真的不是他的幸運日，老天爺今兒打定了主意要玩死他呢……
　　蕭凡機械般直起身子，擡頭時仿佛聽到自己頸間的骨節在哢哢作響，他目光發直盯著龍案後面無表情的朱元璋，渾身如同掉進了冰窖，冷得徹骨。
　　“交……交代？”蕭凡結結巴巴道。
　　朱元璋慢悠悠的道：“對，交代，皇家郡主，天之驕女，更且與長興侯之子早有婚約，如今被妳蕭凡當著上千人的面摟了抱了，還弄得渾身濕透，江都的名節盡被妳所毀，朕想問問妳，如何向朕交代？”
　　朱元璋話說得平淡，但語氣中卻帶著森森寒意，大殿內的空氣都仿佛為之凝固。
　　“如……如何交代？”蕭凡汗流了壹臉，卻連擡手去擦的力氣都沒有。
　　朱元璋嘴角似笑非笑的勾起壹抹高深弧線，悠悠反問道：“妳說呢？”
　　蕭凡遲疑道：“要不……臣給郡主送件新衣裳，作為賠禮？”
　　朱元璋笑容消失，陰森道：“就這樣？”
　　蕭凡咬牙道：“……再加壹封認識深刻的檢討書。”
　　朱元璋：“……”
　　殿內君臣二人陷入沈默。
　　良久，朱元璋淡淡開口道：“蕭凡……”
　　“臣在。”
　　“朕初識妳時，壹直以為妳是個溫潤如玉的翩翩君子……”
　　“臣確實是。”
　　“……現在朕才發覺，妳其實是個不折不扣的混蛋。”
　　蕭凡撲通跪倒，沈痛道：“臣……惶恐！”
　　“妳惶恐個屁！”
　　朱元璋在平靜中爆發了，他面色忽然變得通紅，身形猛地站起，指著蕭凡的鼻子大罵道：“妳個混帳東西！江都是朕最疼愛的長孫女，被妳當著那麽多人的面摟了抱了，現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妳們之間不清不白，妳賠件新衣裳就交代過去了？妳當朕是什麽人？妳當我大明皇室的清譽可以隨便玷汙？更何況朕與長興侯早有兒女婚約，朕與長興侯結親，正是為了撫慰從龍功臣，被妳這混帳壹手破壞了，妳說，妳該當何罪！”
　　“臣惶……”
　　“妳還敢惶恐！”朱元璋越說越怒，擡手便抄起龍案上的壹方名貴端硯，劈頭便朝跪在不遠處的蕭凡身上砸去。
　　端硯呼嘯著瞬間便至，隱隱夾雜風雷之勢。
　　蕭凡心中警覺頓生，下意識的雙手撐在地上，然後兩腿向兩旁伸得筆直，飛快的來了個托馬斯全旋，動作漂亮，反應靈敏，整個過程幹脆利落之極。
　　端硯快如閃電，幾乎貼著蕭凡雙腿呼嘯掠過，哐的壹聲巨響，狠狠砸在蕭凡身後的壹根龍柱上。
　　朱元璋壹呆，隨即脫口贊道：“好身手！”
　　蕭凡傲然壹哂：“雕蟲小技爾……”
　　朱元璋剛露出壹絲贊許的笑容，立馬便回過神來，頓時勃然大怒道：“妳個混帳得瑟個屁！給朕跪下！”
　　撲通！
　　蕭凡傲然的表情消逝無蹤，趕緊老老實實跪下，伏地沈痛悲呼道：“臣……有罪！臣罪當誅啊——”
　　朱元璋眼裏快噴出火來，盯著蕭凡怒道：“說！妳打算拿朕的江都郡主怎麽辦？”
　　“娶她！”蕭凡毫不猶豫道。
　　“如果朕不答應呢？”朱元璋冷冷道。
　　那就等妳死了以後再說！蕭凡心裏偷偷默念，當然，這話是絕對不能說出口的，後果很嚴重。
　　朱元璋無可奈何的看著他，良久，咬牙切齒道：“朕真恨不得壹刀殺了妳啊！若非妳對允炆忠心，江都郡主又對妳早生情意，妳以為妳還能活到現在嗎？”
　　蕭凡渾身壹震，吃驚的望著朱元璋。
　　朱元璋冷笑：“妳以為妳和江都那點事兒朕真的完全不知？蕭凡，這天下的事情，只要朕想知道，便沒壹件能逃過朕的眼睛耳朵！長興侯之子耿璿被打成重傷，只怕也與妳脫不了幹系吧？妳倒聰明，把這事栽給了壹個和尚，哼！蕭凡，聰明反被聰明誤，做人還是老實壹點的好！”
　　蕭凡嚇得心神俱裂，這回他是真的嚇到了。
　　古人都不是傻子啊！特別是眼前這位戎馬壹生的大明開國皇帝，果然不是那麽好糊弄的。
　　“臣……臣惶……”
　　“妳再惶恐朕就真的殺了妳！”朱元璋咬牙切齒瞪著他，壹字壹句的道。
　　蕭凡立馬閉嘴。
　　大殿再次陷入沈默。
　　朱元璋坐回椅子上，疲倦的用手揉著太陽穴，閉目久久不語。
　　過了許久，朱元璋睜開眼，無力的道：“蕭凡，朕該拿妳怎麽辦？”
　　蕭凡也暗自嘆息，是啊，事情已經被捅破，他與江都郡主的事，再也無法逃避。老朱該拿我怎麽辦呢？寵我疼我封賞我……估計老朱不樂意。
　　“臣……聽憑陛下處置。”蕭凡咬著牙道。
　　朱元璋長長嘆了口氣，神色蕭瑟道：“朕老了，行事難免多了許多顧慮，若朕年輕十歲，妳蕭凡便是長著壹百顆腦袋，也被朕砍得幹幹凈凈，十年前，朕殺人可從來不管妳是不是跟允炆相交莫逆，更不會管妳是否與江都私訂終身，蕭凡，妳要感謝妳的好運氣，幸好妳沒碰上十年前的朕！”
　　蕭凡垂頭不語。
　　朱元璋擡頭深深看了他壹眼，悠然道：“罷了，朕今日便再饒妳壹回，朕年歲已高，允炆柔弱，實在需要壹個忠心得力的肱股之臣，朕便賜妳壹次皇恩吧，江都郡主與妳的傳言如今早已市井皆知，名節既已毀在妳手，再嫁耿璿也不合適了，朕便將江都郡主許配給妳，她是朕最疼愛的孫女，妳們私訂了終身，朕也不願做那拆散別人姻緣的惡人，朕會命欽天監擇算吉日，妳們趕緊完婚，免得外面的傳言越說越難聽，敗壞了天家清譽……”
　　蕭凡猛然擡頭，又驚又喜的望著朱元璋。
　　他沒想到，這件纏繞他心頭很久的麻煩事，竟如此輕松簡單的解決了，他原以為老朱會殺了他，或者把他流放千裏，以為懲戒，卻沒料到老朱竟然如此通情達理，輕易便答應了他和江都郡主的婚事。
　　蕭凡暗暗掐了壹下自己的大腿，發覺這不是做夢，可現實比做夢更美妙，這壹刻他有種如墜雲霧的飄然感。
　　“就……就這樣？”蕭凡小心翼翼的試探。
　　朱元璋狠狠瞪了他壹眼，惡聲道：“莫非妳還要朕再許給妳幾個公主郡主不成？”
　　蕭凡喜出望外：“陛下真這麽大方，臣恭敬不如從命……”
　　“妳放肆！”朱元璋勃然大怒。
　　“啊！臣……有罪！”
　　蕭凡幸福壞了，老朱是好人吶！當然，更得感謝朱允炆，蕭凡冷靜下來壹琢磨，便明白了老朱的用意，他這麽做完全是看在朱允炆的面子上，將江都郡主賜婚給臣子，本就是帝王拉攏臣子的壹項策略，朱元璋明白他在朱允炆心中的分量，再說他與江都郡主的事早已鬧得京師沸沸揚揚，若再下嫁給長興侯之子耿璿，恐怕此事反倒會令耿炳文心生怨恚，還不如將江都郡主改為賜婚給蕭凡，同樣也是拉攏，使之與皇家結親，更能保證他對皇家的忠誠，長興侯那裏再另行補償，這樣做皆大歡喜。
　　蕭凡現在有點感激能仁寺的那把大火了，沒有那場火，他和郡主的事情恐怕不會這麽順利。
　　“臣……叩謝吾皇天恩……”蕭凡高興之下，急忙伏地謝恩。
　　朱元璋冷冷壹笑，道：“慢著，朕的話還沒說完。”
　　蕭凡愕然道：“還有什麽？”
　　“朕聽說……妳蕭凡已有發妻？而且還是個小乞丐？”朱元璋語氣很輕。
　　蕭凡整張臉頓時唰的壹下變白了，壹顆心漸漸沈到了谷底。
　　“是的，臣已有發妻。”
　　朱元璋淡淡道：“江都郡主嫁過去，妳莫非打算讓她做妾麽？”
　　“陛下，郡主……她並不介意呀。”
　　朱元璋猛地壹拍龍案，怒道：“可是朕介意！堂堂皇家郡主，豈能給妳做妾？蕭凡，妳以為妳是誰？妳有什麽資格娶壹個郡主做妾？而且還讓她屈居壹個乞丐之下！簡直豈有此理！”
　　蕭凡擡頭直視朱元璋，沈聲道：“陛下覺得此事該如何處置？”
　　朱元璋壹揮手，冷冷道：“把妳家那小乞丐休了，朕自會將郡主下嫁給妳，否則……妳也不必娶親了，直接上法場，把妳那顆腦袋留下來吧！”
　　蕭凡腦子轟然壹炸，隨即馬上道：“陛下，臣有下情面奏。”
　　“說！”
　　“臣家中的發妻，她原本不是乞丐，她……是燕王幼女，常寧郡主。”蕭凡咬著牙道。
　　朱元璋壹呆，閉目思索半晌，然後勃然大怒：“大膽！常寧郡主四年前便已早薨，朕四年前便接到過燕王陳奏，難道四年之後死人會復活嗎？蕭凡，妳膽子越來越大了，竟敢欺君！”
　　蕭凡心頭壹陣絕望，完了，朱元璋不信，怎樣才能證明自己說的是真話？除了朱棣，誰也無法幫他證明，可朱棣恨他入骨，他怎麽可能幫自己？
　　“糟糠之妻不下堂，陛下，請恕臣無禮，要臣休了發妻，臣期期不敢奉詔！”蕭凡壹橫心，咬牙道。
　　“蕭凡！妳敢違朕的旨意？”朱元璋面色壹片通紅，胸膛急速的上下起伏。
　　多少年沒人敢如此忤逆他的意思，朱元璋此刻心中頓時生起無限殺機。
　　大殿內陰風陣陣，壹股濃郁的殺意仿佛壹雙看不見的手，死死掐住了蕭凡的脖子，令他感到呼吸困難。
　　蕭凡努力強撐著挺起了胸膛，直視朱元璋，凜然道：“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臣的發妻與臣患難與共，互相扶持度過最艱難的日子，現在若臣為了榮華富貴休了她，我還是人嗎？陛下的旨意，臣……不敢領！”
　　“江都郡主妳不娶了？”朱元璋陰惻惻的道。
　　“當然要娶！她與臣訂下終身，非我不嫁，她是我的女人，此事全京師的人都知道，她還能嫁給誰？”
　　朱元璋臉上殺機漸濃，陰森道：“妳待如何處置？”
　　“恕臣無禮，臣……兩個都要！”
　　事情到了此時此刻，蕭凡幹脆豁出去了，挺直了腰板大聲道。
　　朱元璋盯著蕭凡看了半晌，忽然仰天大笑。
　　笑了半晌，朱元璋猛地壹拍龍案，大喝道：“錦衣禁軍何在？”
　　殿門外快步走進兩名錦衣親軍，朝朱元璋抱拳。
　　朱元璋壹指蕭凡，道：“將他拿入詔獄，沒有朕的旨意，誰也不準放他，皇太孫也不準！”
　　“是！”錦衣親軍應命，然後壹左壹右架住了蕭凡。
　　蕭凡壹臉絕望，今日的大喜大悲來得太快太突然，壹件好好的喜事最後竟鬧得君臣反目。
　　後悔嗎？蕭凡心中無比平靜，朱元璋再問他千次萬次，他也還是這個回答。
　　這世上誰也不能把他和畫眉分開，貴為九五至尊的天子也不行！
　　大丈夫死則死矣，若為了強權低頭，休了畫眉，就算活著享盡榮華富貴，卻與禽獸何異？
　　壹個人活在世上，總有壹種信念比生命更重要，對蕭凡來說，畫眉便是他壹直堅持著的信念，為了這份信念，他可以從容赴死。
　　蕭凡壹臉決然的被錦衣親軍架住，沈默不語的往殿外走去。
　　他覺得有些諷刺，以往都是他拿別人入詔獄，沒想到自己也有進詔獄的壹天，滿朝文武都明白壹個不成文的規則，入了錦衣衛詔獄的人，很少有活著出來的。
　　自己就要死了嗎？
　　蕭凡淡淡壹笑，死就死吧，來這世上走了壹遭，收獲了友情愛情，盡管很短暫，此生已無憾。
　　同時他又生出壹股怨氣，為什麽在皇權統治的時代，壹個人連娶自己心愛的人都做不到？憑什麽壹人之言便能決定天下人的生死？這世道何其不公！
　　蕭凡步伐沈重，心中怨氣也越來越深。前世攔路搶劫時的暴戾之氣在心中漸漸擡頭。
　　舍得壹身剮，皇帝拉下馬，老子就算殺不了妳，也不讓妳心情太愉悅，這世上只有壹個蕭凡，妳就算殺了我，也得記我壹輩子！
　　蕭凡牙壹咬，忽然停步，道：“等壹下！”
　　朱元璋面露冷笑，繞過龍案緩緩走到蕭凡身前四五步站定，道：“妳想通了？”
　　“臣沒想通。”
　　“那妳想幹什麽？”
　　蕭凡也露出決然的笑容，凝神靜氣，然後忽然伸出兩指，朝朱元璋腰部遙遙壹指，口中冷喝道：“開！”
　　就算不能殺妳，老子再扒妳壹次內褲！這就是蕭凡的想法，小人物的悲哀和無奈，悲哀中卻帶著幾分不屈的抗爭，哪怕這種抗爭是如此的無力和軟弱。
　　可惜的是，這次蕭凡的抗爭完全沒達到預料中的效果。
　　在身旁兩名錦衣親軍愕然的註視下，卻見朱元璋忽然雙手提腰，身手敏捷的往後壹跳，拎著腰間玉帶冷笑道：“妳又想暗算朕？”
　　蕭凡壹楞：“為什麽說‘又’？”
　　“上次經筵，朕的褻褲無故掉落，妳以為朕不知道是妳搞的鬼嗎？哼！朕讓妳得逞了壹次，可不會讓妳得逞第二次了！”
　　蕭凡這回終於完全絕望，沮喪垂頭道：“陛下，臣真正服您了……”
　　朱元璋面露得意之色，雙手放開了腰間玉帶，捋著胡須笑了起來。
　　沈默中，只聽得壹道冷喝聲又壹次響起：“……再開！”
　　唰！
　　朱元璋明黃色的龍內褲沿著大腿掉落下來。
　　殿內的錦衣親軍，還有朱元璋本人都楞住了。
　　蕭凡看著朱元璋，眼睛無辜的眨了眨，面帶同情道：“陛下也要當心敵人的回馬槍啊……”
　　“拿下！給朕把這狂徒拿下！押進詔獄！快！”朱元璋歇斯底裏，怒聲大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