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壹醉輕王侯 第三百壹十三章 賓客盈門
大明王侯 by 賊眉鼠眼
2018-8-3 13:43
英國公蕭凡的夫人有喜!
這個消息給剛剛平靜的京華又投下了壹顆炸彈,整個京師震動起來。
蕭凡如今的身份尊貴,可以說是權傾朝野,壹人之下,萬萬人之上,英國公的爵位位列所有國公之首,如此高位,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他,關註這個大明開國以來最顯赫的爵位將來由何人繼承。
蕭凡現在才二十歲出頭,若說選擇繼承人,當然還早了壹些,可是古人壹直習慣未雨綢繆,有後才能安定人心,從皇帝到民間的家族都是如此,不論是儒家道義,還是民間習俗,傳承永遠是最重要的,它能團結壹個集體壹個家族的凝聚力,繼承人這個角色,在官場和朝堂發揮著穩定壹切的作用,沒有太子的國家,人心不定,沒有繼承人的英國公,同樣令那些奸黨們沒有安全感。
現在蕭凡的四位夫人中,江都公主第壹個有了喜,這對奸黨們來說,簡直是壹個振奮人心的大好消息。
江都公主是長公主,當今天子的親姐姐,從血統和排位順序上來說,江都公主肚裏的這個孩子,毫無疑問將會繼承英國公的壹切,爵位,家產,更重要的是,數十年後,蕭凡告老退出朝堂,朝中奸黨的領袖位置也將責無旁貸的落在他肩上,奸黨們彼此的關系盤根錯節,復雜萬端,壹個圈子套著壹個圈子,奸黨領袖除了蕭凡的嫡長子,誰也不會承認別人。這便是規矩,這便是傳承,壹代傳壹代,生生不息。
當太醫斷脈確定江都有喜之後,人還沒出蕭府大門,消息已經像長了翅膀似的飛了出去。
當天夜裏,錦衣衛鎮撫司的曹毅和袁忠第壹批上門道賀。
接著,奸黨成員茹瑺,郁新,解縉,齊泰,功勛之後的代表人物李景隆,徐輝祖,平叛時的軍中大將平安,盛庸,瞿能等,還有不少對蕭凡印象比較好的文官如方孝孺,陳迪,練子寧等等,壹批又壹批的大臣像趕集似的紛紛奔赴蕭府,壹擔又壹擔的禮品絡繹不絕的送進蕭府的庫房。
道賀的人越來越多,蕭凡壹聲令下,蕭府破天荒的打開了中門,大迎四方賓客廣納八面錢財,陳鶯兒將陳家所有酒樓的掌廚大師傅緊急調入府中,前院,中廳,後花園,所有的空地全部擺上了酒宴,精美的菜肴,醇香的美酒在蕭府丫鬟們的壹雙雙纖手下流水般端上了席面。
眼見進府道賀的人越來越多,蕭凡也有些吃驚,孩子還沒影兒呢,這些大臣們竟似親眼看見孩子落地了似的,壹個個前赴後繼的趕來,大家如此作派……是不是太誇張了?
其實這也是蕭凡妄自菲薄了,以他如今的權勢地位,京師裏那些削了藩的王爺們都比不上他,雖然只是手握錦衣衛的權力,可他在天子心中的地位卻如同親兄長壹般,大臣們不是瞎子,誰不知道天子和蕭凡的關系親密得就只差同穿壹條褲子了,朝廷的國事政務,只要蕭凡壹張嘴包括天子在內,誰也不敢拿他的話當兒戲,說句俗壹點的話,蕭凡壹跺腳,整個天下都要抖三抖。
如此權臣有了後,誰不得上趕著來道賀?落後壹步就是態度問題了,誰知道這位國公爺會怎麽想?
大臣們如此積極來道賀,還有壹個很重要的原因,現在紀綱把整個京師鬧得天怒人怨,仗著天子寵信胡作非為,大臣們敢怒不敢言,整個朝堂唯壹能治紀綱的,便只有這位國公爺了,大夥兒都眼巴巴盯著蕭凡,等著他出手呢,不把這位爺拍舒服了,人家萬壹不樂意出手怎麽辦?大夥兒豈不是還得繼續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蕭府內沸反盈天,人流攢動,大紅燈籠將整個府內照得如白晝般通亮,大臣們壹臉喜色的互相拱手寒暄,京中四品以上的官員,以及各公侯伯爵來了不少,這排場差不多可以算得上大朝會了。
蕭凡與曹毅,袁忠二人相視苦笑。
要生兒子的是我,這幫家夥幹嘛顯得比我還高興?瞧這亂勁兒……,蕭凡堆著笑臉敷衍了壹陣,索性帶著曹毅站到大門口幹起了迎賓,不但躲個清靜,而且給人壹種禮貌客氣的好印象。
曹毅扭頭朝人聲鼎沸的府內張望了壹番,接著撇了撇嘴,笑道:“這些大臣們都怎麽了?以前妳剛進朝堂的時候,那些人恨不得把妳剝皮抽筋,如今倒好,妳夫人才剛斷出有喜,他們壹個個趕巴著跑來認親弟弟似的……”
蕭凡噗嗤壹笑,接著板著臉道:“曹大哥,妳這嘴可真夠損的,小心被他們聽到,這幫家夥脾氣都不怎麽好,真會把妳剝皮抽筋的……”曹毅冷笑道:“老子實在看不得他們這些人的嘴臉,敵人就是敵人,朋友就是朋友,妳們這些朝堂上的官兒,今天是敵人,明天又是朋友,關系搞得眼花繚亂,壹個個沒譜兒樣子,跟瘋子似的……”蕭凡失笑道:“不是沒譜兒,而是利益決定敵友,昨天跟他們的利益相悖,我和他們就是敵人,不死不休,今日若又跟他們的利益相符,壹榮俱榮,那麽我和他們就是朋友,比親兄弟還親,身處這個泥沼,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利來利往間,朋友和敵人的關系也不斷變化,這就是官場,利益決定壹切。”
曹毅想了壹會兒,斷然搖頭:“不懂!”
“不懂才好,懂這個的人壹般都不是什麽好東西……”
江都有喜的消息當晚也飛進了皇宮,守值的大漢將軍從宮門的門縫處得知了消息,急忙飛奔入宮,報告了朱允炆,朱允炆聞報大喜,胡亂套了件衣服就打算出宮,禦駕親臨蕭府探望自己的姐姐,無奈已是亥時,宮門已經落閘上鎖,大漢將軍死活不肯開門,朱允炆氣得在宮裏跳腳,卻又無可奈何,只得悻悻透過宮門傳旨出去,擢賞英國公蕭凡黃金千兩,絲帛百匹,百年山參等等珍貴藥材不計其數。
封賞的聖旨傳到蕭府,滿府吃吃喝喝的大臣們頓時又沸騰起來,天子對英國公的聖眷之隆,由此可見壹斑,奸黨們壹個個眉開眼笑,與有榮焉,其他的大臣們則議論紛紛,艷羨不已。
送走了傳旨的大漢將軍,蕭凡仍舊站在府門前迎客。
老婆才剛懷孕,鬧出的動靜可不小,將來江都若生的男孩,恐怕比今日的場面更大,就算是女孩,那也是朱允炆早已內定的郡主,總而言之,江都肚裏的孩子還沒成形,其富貴榮華便已早早註定,這輩子怎麽都窮不了了。
時近深夜,蕭府人來人往,上下壹片歡騰,壹心只想低調的英國公,不得不再次成為京師甚至天下人視線的焦點。
蕭府喧囂鼎沸的同時,紀綱和右都禦史景清帶著幾名隨從侍衛緩緩進了城。
由於馬屁拍得好,朱允炆將選秀入宮之事全權交給紀綱處置,紀綱自然不敢怠慢,這段日子除了滿世界敲詐打劫,償還欠蕭凡的十萬兩銀子外,唯壹幹的正事就是四處搜羅美女,踏踏實實的給朱允炆找小老婆,對紀綱來說,這件事很重要,可以提升到政治高度了。
今日紀綱去了壹趟蘇州府,江南美女盡出蘇杭,蘇州當然必須去看壹看,忙活了兩天,現在才剛回京師。
“大人,這兩日收獲不小,江南美女果然名不虛傳,天下美色若有十分,蘇杭獨占七分矣……”景清捋著胡須,眼睛瞇成了兩條細縫。
紀綱也微笑著點點頭:“不錯,蘇州知府挑選出來的二十多個美女,個個都是國色天香,若然將她們送進宮,天子必然甚喜,將來後宮之內,少不了她們的壹席之地……”景清瞧了紀綱壹眼,笑道:“這些美女都是大人親自挑選入宮,若得天子寵愛,天子心中對大人必然愈發贊賞,那些美女有朝壹日棲上枝頭成了鳳凰,少不得也要感激大人引領入宮的功勞,大人日後在天子心中的地位也將越來越高。”紀綱連連搖頭謙虛幾句,可嘴角卻咧得大大的,臉上的得意之色怎麽也掩飾不住。
二人沿著京師寬闊的青石街道走了壹段,景清眼珠壹轉,揮手將身後的侍衛們打發走遠,然後湊近紀綱耳邊,輕聲道:“下官今日陪同大人在蘇州府選秀,無意間看見大人的目光在某個綠衣女子的身上停留許久,嗯,那個女子,姓柳,對否?”
紀綱臉色壹變,掃了景清壹眼,目光立馬變得陰隼。
“景大人此話何意?”
景清被紀綱陰沈的目光盯得渾身壹顫,急忙道:“大人莫誤會,下官對大人壹片忠誠,此心可昭日月!大人,容下官說句大逆的話,既然大人中意那位柳姓女子……何不納之?”
紀綱悚然壹驚,慌忙環顧壹圈,然後壓低了聲音怒道:“景清,妳瘋了?知道妳在說什麽嗎?”
選秀是為天子而選,若在那些女子中私自扣下壹人留為己用,這可是誅九族的大罪,紀綱確實中意那位柳姓姑娘,也不是沒想過將她私納入府,可壹想到這件事的嚴重後果,紀綱便再也不敢打她的主意了。
跟天子搶老婆,與壽星公吃砒霜的性質是壹樣壹樣的,紀綱還沒活夠,不敢打這掉腦袋的歪主意。
景清是被紀綱壹手扶上位的,對這位恩主可謂挖心掏肺,只想好好報答他壹番。
“大人,此事並非不可為,只要派心腹之人去壹趟蘇州府,半途截下那位柳姓姑娘,再從民間隨便找個姿色平庸的女子冒名頂替上去,事成之後,將心腹之人除之滅口,人數姓名俱無差錯,蘇州知府不會知情,宮裏更不會知情,此事天知地知,妳知我知,大人府內獨辟幽樓,金屋藏嬌,大享風流快活之時,誰會知道這位女子的來歷?”
紀綱腦子轟然壹炸,整個人楞住不動,如遭雷殛。
景清的話,像打開了壹個魔盒,釋放出裏面的魔鬼,危險,卻誘人。
若按景清的話去做,這事或許真的天衣無縫,誰都不會發覺,將來若將那女子玩膩了,便壹刀殺了她,隨便找個野地壹埋,這件事就只當沒發生過。
當然,紀綱不是傻子,他很清楚,景清這話除了拍他的馬屁外,更重要的是想彼此都拿捏住對方的壹個把柄,真正將二人的利益綁在同壹條船上,這條賊船誰也下不了,其性質類似於占山為王的草寇交投名狀壹樣。
可是……這畢竟是誅九族的大罪啊!
紀綱臉色陰晴不定,變幻萬端,陷入了痛苦的掙紮。
轉念壹想到那位柳姑娘絕色的容顏,裊娜的身段兒,若將她壓在身下肆意揉弄沖刺,那將是怎樣壹番銷魂蝕骨的滋味……
景清見紀綱時青時白的臉色,知道此刻他心中的猶豫,於是半躬下身子,臉上帶著奇異的笑容,壹言不發等著紀綱做決定。
良久,紀綱掃了他壹眼,眼中竟已布滿了通紅的血絲,透著壹股瘋狂的意味。壹眼過後,紀綱擡步便走,壹個字都沒說。
可景清非常明白這道目光的含義,立馬在紀綱身後拱手道:“下官壹定為大人安排得妥妥帖帖!”
決定了這件掉全家腦袋的大事,紀綱心頭反而壹陣輕松。
權力的瘋長,滋生了他的欲望,做官為了什麽?錢財美色而已,現在他有權力,為什麽不能利用手中的權力得到他想要的美人?待將那美人弄進府裏玩弄壹段日子後,再壹刀殺了埋掉,神不知鬼不覺,誰查得出?
紀綱臉上浮出壹絲充滿了淫欲的笑容,笑容甫現即逝,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景清見紀綱臉色不對,急忙問道:“大人,怎麽了?”
紀綱捂住肚子,沈聲道:“中午蘇州知府擺宴,興許吃壞了肚子……”
“咱們趕緊找個方便之所……”
話音剛落,卻見前方壹陣人聲鼎沸,燈籠火把將周圍照得通亮。
紀綱壹喜:“前面是誰家府上,深夜竟如此熱鬧?不管了,先借用壹下他家茅房……”
說著紀綱急匆匆擡步便走,景清凝目打量壹陣,臉色不由壹變:“大人且慢……”
紀綱聽也不聽,撩起衣衫下擺,心急火燎的快步上前。
站在府前迎客的蕭凡正笑意吟吟的招呼絡繹不絕的京中大臣,瞧著壹擔擔禮品擡入府中,蕭凡心頭充斥著壹陣難以言明的滿足感。
庫房又充實起來,老婆懷孕居然還能為家裏創收,實在是個不小的驚喜。
蕭凡決定這些日子在其他三位夫人身上多耕耘,有付出才有回報,若她們都懷了孩子,那時山崩海嘯般湧來的禮品……嘖嘖,發家致富了啊!
正美滋滋的打著如意算盤,眼前人影壹晃,壹名魁梧大漢站在他面前。
“借妳家茅……啊!是……是妳?”紀綱驚得倒退壹步。
蕭凡定睛望去,不由大喜:“紀大人也來了?哈哈,客氣,太客氣了……”
紀綱壹張臉比京師的夜色還黑:“……”
擡頭望望頭頂那面“敕造英國公府”的黑色牌匾,紀綱現在恨不得狠狠甩自己壹個耳光。
好死不死的,怎麽偏偏跑到他家來了?大晚上的搞得這麽熱鬧,他家有喜事?
紀綱驚疑不定時,蕭凡笑瞇瞇的道:“紀大人光臨寒舍,本國公很是欣慰,不過是賤內有喜而已,區區小事,竟勞動京裏各位同僚道賀,如此給面子,本國公實在惶恐不安吶,紀大人妳……嗯?妳壹個人來的?”
見紀綱兩手空空,蕭凡頓時有些不悅,當官這麽久,壹把年紀活到狗肚子裏去了?豈有空手上門道賀的道理?
紀綱瞠目結舌:“我……下官……”原來是他老婆懷孕了……至於搞這麽大的排場嗎?
前些日子為了湊足十萬兩銀子,紀綱滿世界敲詐勒索,鬧得天怒人怨才把這筆冤枉錢還上,如今家中已是壹貧如洗,現在瞧這光景,……又要送?
紀綱有種強烈的哭泣沖動……
蕭凡展顏壹笑:“哈哈,沒關系,禮品沒到,有禮單也壹樣,本國公向來視錢財如糞土,這壹點相信紀大人壹定深有體會,來來來,家中已略備薄酒,各位大人歡聚壹堂,今日不醉不歸,禮品的事不勞妳費心,本國公待會兒派幾個下人去妳家擡來便是!”
“國公爺,不是這樣的……”紀綱臉變白了,結結巴巴欲圖解釋。
“不是這樣是哪樣?廢話不多說,走,進去好好喝幾杯!”蕭凡根本沒打算給他解釋的機會。
“國公爺,下官……下官根本不知道,下官只是借……”蕭凡不由分說,手臂壹伸,勾住紀綱的脖子,紀綱踉踉蹌蹌不由自主地往府裏走去。
“大半夜的來到我家門口,不是來道賀難道是來借茅房的?別廢話,走!”蕭凡哈哈笑道。
……
紀綱踉蹌著走了幾步,終於忍不住開口道:“國公爺……下官真是來借茅房的!”
蕭凡將紀綱往裏壹推,嗔道:“妳真風趣!”
紀綱:“……”
“紀大人,本國公大喜的曰子,妳哭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