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八章 又被收稅了

　　出來也沒有感受到任何春意，街道仍舊被冰雪覆蓋著。
　　壹邊走，王雱不禁又拿起了掛在腰間的彎刀，抽出來看了看那行小字：小樓壹夜聽春雨。
　　現在越來越淩亂了，那個讓人忌諱的妖女在說真話，而大宋皇城司自己的間諜，則對王雱有所保留？
　　“妳的神色很怪，在想什麽？”穆桂英道。
　　王雱道：“段胖子絕對有貓膩，他沒吐露實情。”
　　穆桂英嚇了壹跳道：“大人何故這麽認為，他是不是叛變了？”
　　“沒叛變這麽嚴重。”王雱壹字壹頓的道：“但我估計不錯的話，他們情報口這次想搞個大新聞。”
　　穆桂英駭然道：“有妳在場，他怎敢不聽指揮？”
　　王雱道：“別人不敢，但是他敢的。這類邊緣人物其實把壹切都看得很淡，不在乎，今朝有酒今朝醉。所以妳就能從他那混沌又粗暴的生活習慣看到他的性格。其他武人給我面子，是因為官僚的潛規則。但段方這種有信仰的人，不是我下屬，又不在宋國境內，文人掌印的規矩對他而言就基本不存在。所以他直接受命於張叢訓。張叢訓是個狠人，當年就敢做敏感事，現在受到富弼的保護，張叢訓就更敢玩大的了。”
　　“妳認為段方他們想幹什麽？”穆桂英道。
　　“沒猜錯的話，他們想利用這個機會幹掉蕭炎珊，斷掉他們忌諱的耶律洪基的右手，與此同時栽贓給西夏，引發遼國對西夏的仇恨情緒甚至是戰爭。”
　　王雱語出驚人，“段方第壹時間把消息告訴我，是想借用我手裏的力量，譬如大娘妳和展昭只要參與，交給他指揮就壹定能成。但段方也是人精，實在太聰明了，這是他能活到現在的憑借。談話到後來，他似乎忽然發現了我的心思，於是縮回去了，沒交代全盤。”
　　“這……”穆桂英還真被驚到了，“那麽假如他們這樣幹，對我大宋是否有利？”
　　“有大害！”王雱淡淡的道：“這群自以為是的東西，不懂政治，喜歡亂來，這就是文人壹直詬病皇城司的地方。就算在壹千年後，這群人也會膨脹到甚至綁架政治的地步。可惜現在形勢很曖昧，富弼是個狠人也就喜歡這壹套，有他力挺張叢訓，段方又非常精明，那就很麻煩。”
　　穆桂英好奇的道：“妳給大娘我說說，為什麽對大宋有害？”
　　王雱道：“因為這是陰謀而不是陽謀。陰謀遲早會被人揭破，不是王道，容易帶來太多後遺癥，容易無限升級出‘恐怖主義’崇拜情緒，這就叫壞了規矩。從他段方的言語中，不難聽出蕭炎珊在遼國是什麽人，那是近乎英雄和勇士的化身，是遼人武力的信仰所在。對這種人呢，若大娘妳親赴遼國下戰書，在上京皇城於眾目睽睽之下公平擊殺蕭炎珊，那就沒有後遺癥。”
　　穆桂英楞了楞。
　　王雱道：“但是這樣的人，曾經為宋國說話，幾次阻止耶律洪基的顛覆活動，若反手因時局被宋人用齷蹉手段害死，壹旦這段黑料曝光，大娘，若妳是遼人妳怎麽想呢？”
　　穆桂英不禁色變，總算是了解到了陰謀和陽謀的區別。
　　王雱接著道：“從政治層面上講，他們認為耶律洪基雄才大略，段了耶律洪基的左右手讓耶律重元上位是好事。其實這是錯的，並不符合宋國的最大利益。宋國的真正利益在於：讓耶律洪基和耶律重元間，進入有心病且相持不下的狀態。最不至也要讓耶律洪基登基上臺，而不能是耶律重元，因為耶律重元是個敢謀事的梟雄，至於耶律洪基不算雄才大略，他其實是個信佛的蠢貨，他只會把遼國變得越來越虛弱。”
　　穆桂英想了想為難的道：“問題就在於，這些只是妳個人想法，且妳沒有段方的指揮權。他們不會信妳這套的。”
　　“所以要阻止這個事件，說不好，就得在西夏土地上與老子們自己的官僚機構打壹場內戰。”王雱加快了腳步又道：“但在這之前，我必須弄清楚壹些東西。譬如誰慫恿蕭炎珊這個時候過來？順便，段方的消息如此及時？段方敢和我陽奉陰違應該是有汴京的支持，但消息為何能同步這麽快？我感覺這裏面有個局。”
　　穆桂英隨即愕然道：“驛館走這邊，妳要去哪？”
　　“去皇城見西夏太後。”王雱腳步不停，走的很快。
　　到西夏皇城外部，穆桂英留下在外面，鑒於王雱是“幾進宮”的老油條，又是和太後曖昧，侍衛不管他，直接放他進去了。
　　不過太後的寢宮外面還是被人攔住了。
　　親自攔截的漫咩將軍神色古怪的道：“小王大人回去吧，太後親自吩咐：誰都見，就是不見妳。”
　　額，王雱頭皮發麻，沒蔵藍雨沒唬人，看似太後娘真的知道了消息。
　　王雱雖然把這事當做壹個大陽謀對待，故意不怕她知道，不過現在看起來後遺癥也來了。
　　“將軍，麻煩再給我通報壹次，我不為難妳，就等在這裏，有很重要的事。有結果前我哪也不去。”王雱道。
　　漫咩嘆息壹聲，只得又去稟報。
　　少頃後漫咩垂頭喪氣的回來，神色古怪的道：“太後大發雷霆，破口大罵說就是不見妳。小王大人妳不能怪別人，這是因為妳自己的行為所造成的，明王這點上沒說錯，相由心生。現在太後又開始信明王了。”
　　“老和尚比我可信，她確認嗎她？”王雱指著自己的鼻子愕然道。
　　漫咩皺眉道：“請宋使註意身份和言語，勿要冒犯我西夏太後。”
　　“好吧，反正我就站在這裏。妳總不至於為此射我壹箭吧？”王雱道。
　　漫咩翻翻白眼不回應，尋思：妳喜歡就站著唄……
　　沒蔵太後真在內堂暴怒，大發雷霆，昨日她真去偷看了，壹想到昨晚那小子和自己妹妹啪啪啪的情景，就感覺頭要炸裂。
　　“媽的那個死不要臉的東西，猥瑣小人，他居然現在還有臉來求見本宮！讓他等！冷死在外面最好！”太後繼續氣呼呼的砸東西。
　　很快就跑出了壹個老宮女來撿東西，撿起來幹什麽呢？撿起來讓沒蔵黑雲繼續摔。
　　這個理論非常清奇，摔著摔著，沒蔵太後的戾氣也就慢慢不重了。
　　並且很奇怪，每次和這個老宮女照面只需壹段時間，沒蔵黑雲的心思就會慢慢變化，總會慢慢的充滿了無腦的欲望，就想找個地方爽爽。
　　所以沒蔵黑雲又想到了王雱，現在也不認為他死不要臉了，相反覺著他有很神奇的技術。
　　不過太後顯然還在糾結，感覺頭疼了起來，便抱著腦殼。
　　老宮女在旁邊很興奮的觀察著她“腦殼被黑”了的情景，像是欣賞壹件傑作。
　　某個時候老宮女消失了，太後看看左右無人，面子上就能勉強下來了，便忍不住的吩咐外間的侍衛：“算了，他也怪不容易的，讓他進來吧，本宮看看這個不良少年打算幹嘛？”
　　不久後，在太後娘娘眼睛裏的壞小子進來了。她便神色古怪的起身，圍著王雱走了壹圈進行圍觀。
　　少頃後，她皮笑肉不笑的樣子道：“看起來妳誌得意滿，是不是偷取到什麽好處了，妳有什麽要告訴本宮的嗎？”
　　“娘娘容稟。”王雱抱拳道：“我此來是認錯的。”
　　“妳認的什麽錯？”沒蔵黑雲故意問。
　　“昨日小子把持不定，始亂終棄，被您妹妹藍雨公主睡了。”王雱道。
　　正喝茶的沒蔵黑雲壹口水噴出來。雖然很想聽他認錯，但根本不是這樣的形勢和態度。他承認的這麽理所當然又粗暴，有點讓沒蔵黑雲壹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覺，不給力。
　　“妳這死不要臉的小子，分明是妳故意想偷腥，主動去惹她的，妳不要以為妳在興慶府的勾當本宮不知道。”沒蔵黑雲壹副肺被氣炸了的模樣。
　　王雱註視了她少頃，忽然道：“我記得娘娘親口說過，多吃己來找您說我壞話，而您不愛聽，把他呵斥走了？”
　　“是的那又怎麽了？”沒蔵太後換了壹副冰冷的態勢。
　　王雱偏著腦袋想了想道：“倒是也沒怎麽。在下只是覺得，您妹妹的性格您應該清楚，然後多吃己想搞我是肯定的，您當然懂。最後，他主動叫我去他府邸，然後發生了這些，恰好又被您看到。我覺著您應該知道這些巧合代表著什麽。誠然有我管不住屁股的因素，但壹個巴掌拍不想，我不是想推卸我的不妥，而是娘娘至少需要知道為什麽會發生這些？”
　　沒蔵黑雲並沒有出現“楞了楞”的表情，她只是壹副仍舊生氣的樣子。
　　到此壹來王雱覺得問題大了。就王雱了解的她麽，她不是壹個會演戲的人，吃醋生氣是正常的。沒有那個“楞了楞”的動作出現只有壹種解釋：這整個事件她不意外，甚至就是她主動策劃的。
　　王雱忽然明白過來，估計不錯的話：蕭炎珊進興慶府的事是她參與謀劃的。乃是她利用多吃己在遼國的渠道，請來搞沒蔵訛龐的。
　　不過段方那壹出，試圖幹掉蕭炎珊的事件，是誰在推動倒是暫時不好說。
　　而最頭疼的又在於，為什麽是她妹妹提供消息引起王雱的註意呢？
　　“妳還有何花言巧語可以狡辯的？”沒蔵太後很不滿意他出神思考的模樣。
　　“沒有了。”王雱微微搖頭又若有所思的樣子道：“在下此來不是辯駁，我就是來認個錯。”
　　“妳……這叫認錯？”沒蔵太後繼續不滿。
　　王雱道：“好吧我就不是那種認錯的料，來了，主要就是讓您抽壹頓，反正事情已經發生，日子還得過不是，妳我的同盟仍舊需維護，不能叫人看到破綻而加以利用。娘娘，大局為重不是嗎？誰把誰睡了，只是俗人心中的壹抹執念不是嗎？”
　　“那……妳想本宮怎麽抽妳？”到此她又有些不太清醒的樣子了，屁股開始決定腦袋。
　　“只要娘娘念頭通達，都可以。”王雱道。
　　沒蔵黑雲不禁惡意的覺得，在讓這小子現在來繳壹次床稅才是統治者的利益，這種刁民就必須狠狠的收稅，收到他投降為止。
　　“跟本宮進來。”
　　想定，她便把大雱又拖走了，抵在角落裏啪啪啪。
　　大雱現在還沒有多少產出的吧……又被收稅，也是醉了。
　　沒蔵起初是想狠狠的征收他十次稅又在說，但事實上僅僅繳械了壹次後，沒蔵黑雲就清醒了過來，有些驚詫的左右看看。
　　看看伸著舌頭撲街的王雱，又看看自己死不要臉的形態，沒蔵黑雲有些想找個地縫鉆了躲起來，尋思：老娘這是怎麽了，怎麽又發生了哩？
　　“本宮……知道這次妳被欺負了，但是不存在，妳是男人，這點委屈扛得住。記住，我們之間沒發生過這些。”她又恢復了不認賬的態勢，背著身子快速整理衣裝。
　　“……”
　　王雱對於自己這個大血清也很無語，還真是屢試不爽。到底是在鬧哪樣，幕後那個妖孽又想幹什麽呢？也是奇怪了。
　　見他繼續撲街不說話，已經整理完畢的沒蔵黑雲端莊的樣子坐了下來，冷冷道：“妳不要抱有什麽‘生米煮熟’的不切實際幻想，不要依賴本宮。這既是壹個虎狼當道的世界，世間沒有公平，不會所有的事都有結果。知道嗎？”
　　“還有，妳半開著衣衫的狼狽像，躺在本宮寢宮地上成何體統，快些起來，不得無禮。”她又很淡然的補充道。
　　還好她不是她妹妹，否則這次絕逼被稅收逼去做逃戶。
　　就此大雱壹言不發，懷著壹種學者研究謎題的心思，神色古怪的快速整理好自己。
　　其後，沒蔵太後又難免眼睛壹亮。總想恨這小子，卻總覺得他壞壞的招人喜歡。那種不哭不鬧、不像李守貴滿地打滾的性格，更是沒蔵太後最喜歡看到的。
　　沒蔵黑雲打算說壹句軟話安撫他的時候，卻發現他小子禮貌都沒有，壹句交代沒有就走了。
　　“嘿，妳還有沒有禮貌，妳妳……妳要去哪？”沒蔵太後忍不住的追著他的背影問道。
　　“在下去多吃己的府邸，那龜兒子有不少貓膩。”王雱說道。
　　“小王大人妳可別想不開啊？”沒蔵黑雲不禁口不擇言了起來，有點為他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