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章 街頭巷尾、帝國的縮影

　　新年的鐘聲來臨後到處在喜慶，有很多好事者在樊樓大論壇展開了投票。內容大抵是此番衛國戰爭中的明星將軍。
　　現在第壹熱門人物毫無疑問是楊小雙。
　　樊樓自來都在消費後就擁有月票，作為八卦陣地中心，晴娘的板塊自來是大宋的年度人物評選的民間權威。並且評選領域涉及各方面，工業領域就不說了，葉無雙和曹集這兩貨這些年都是輪流霸榜的存在。
　　這兩人也是不差錢的主，每次有壹她們間的月票大戰那簡直盛況空前，金錢飛舞的遊戲。
　　科技領域的年度人物，乃是沈括持續性霸榜。
　　農業領域趙允熙公主也算是個霸主。
　　政治領域從來沒評選，因為葉慶華當心樊樓被查水表，不許晴娘她們搞。
　　而現在基於為國戰爭的氣氛環境，自來上不了臺面的軍人，也在這個地方有了年度人物評選。
　　現在楊小雙搖搖領先，坐擁有三萬多票。
　　第壹任海軍大將軍陳二狗，在贏得了太平洋戰爭後也是大熱門，二萬七千多票。
　　最大型最艱苦的東北會戰的將領們卻不太熱門，第三名和第壹二名票數的差距太大了。
　　“咦……種鄂打仗不行，到處都有勝利唯獨他沒有，但他的水軍軍費看似很足啊，過去壹個時辰連續飆升壹千多票，甚至超越東北野戰軍參謀長全柏林，敢不敢更喪心病狂壹些？”
　　“老種乃是大刷子，媽的給他打仗的軍費，壹定被他用於在樊樓刷票了。”
　　“可種鄂幹這事幹嘛？”
　　“妳想想都是誰在樊樓玩耍，那是權貴群體，若被選為樊樓年度行業人物，影響力很不小。會逐步有很多人認可他的作用，那麽戰爭結束後，他也就不至於太丟面子了，建節就比較可能。”
　　“還有壹個可能，司馬光素來想收拾老種，如果在這圈子裏影響力大了，司馬光就不方便下手太重。”
　　“有大魔王保護他，他戰法和官位都穩如狗。於是只有壹種解釋：他真的腦抽了，喪心病狂的刷票。”
　　“然而種鄂的防守戰法是無敵的，若沒有他西北早淪陷了，西夏人有了縱深後、恐怕早配合遼國戰略開始攻宋。所以種鄂有傑出貢獻，他的票多是應該的。”
　　“我不服，他老種票數竟敢高於我大穆桂英。”
　　“穆桂英將軍只是個象征了，有消息說，東北會戰具體指揮的幾乎就是全柏林，就是當年大魔王從淮西起兵，於無為縣發掘出來的死光頭。”
　　“有必要指出，全柏林沒有頭發不是對社會不滿，而是天生的。我很羨慕他，他的腦殼上從來不會有蟲子。”
　　“老全指揮的話，馬金偲幹什麽去？話說老馬才是真正的撫寧軍總創始人吧，乃是最早加入大魔王班底的壹個流氓。”
　　“妳都說老馬是總創始人了，他的作用是和穆桂英將軍壹起，利用威望給全柏林背書站臺，讓全柏林能有效指揮東北野戰軍集群，而不至於出現內部摩擦。”
　　“相當有道理，論戰術絕對光頭第壹，那是大魔王親自挑中的人。但限於資歷，他於撫寧軍工作時間有限，當年在撫寧縣大部分時間參與地方治安和宣傳工作。所以他即便對撫寧軍系的威望也有限。與此同時，新軍除了指揮構架是撫寧軍，也還有許多原禁軍系老將領，這部分人和新軍軍官存在摩擦，這就需要用到來自將門的老牌將帥穆桂英的威懾力。”
　　“對的，兩個系統的軍事官僚思維被壓制和震懾，就是馬金偲和穆桂英的作用，有他們兩人在指揮架構就能協同。與此同時，戰神狄青的兒子狄詠，作為樞密院委派的政治委員、全面負責撮合、統壹戰線和思維。中樞又有大魔王的強壓和背書，光頭基本就能無後顧之憂的有效指揮了。”
　　“不得不說大魔王真是第壹戰略名家啊。竟是在壹早時候，他對東北野戰軍統帥部的委任和排兵布陣，也有這麽多的考慮。各司其職，各自都有自己的用處，狄詠作為政治端，全柏林作為戰術端，馬金偲和穆桂英作為名譽震懾端，這才組成了東北野戰軍的鐵三角指揮系統。厲害了。”
　　“神部署又怎麽樣，規定是：國朝領導人名字不能出現在這裏，不能參與年度人物評選，不信妳發個帖子試試看，大魔王的名字都會被他們自動替換為‘大核桃’。”
　　“為毛是大核桃？”
　　“誰知道，興許這裏的策劃人對植物有特殊情結。韓大腦殼是鳳梨。歐陽修是菠菜。王拱辰是松子。包拯是紫米。”
　　“我大富弼是什麽？”
　　“很久沒人提及他了，是三葉草還是葡萄搞忘記了。”
　　正在這時，又有人驚叫起來：
　　“臥槽臨近封榜之際又有大刷子，那個什麽宋石醒忽然崛起了，狂增壹千多票？”
　　“這家夥是誰，有誰認識他嗎？”
　　“我認識他，他是戰死在廣西的那個宋士堯的兄長，在東北戰區指揮壹個集團軍。名聲不小，基本上就是這龜兒子在推動東北會戰第二階段，說他忽然腦抽，帶壹個集團軍頂著兩個遼國鬼子的兵團猛打。導致了許多人稀裏糊塗就參戰了。復雜著呢，聽說東北戰場到處是包圍圈和反包圍圈，全部人壹頭霧水，我東北野戰軍帥部都沒弄清楚情況，雙方就猶如火藥桶壹樣，見別人參戰也各自參戰了，到處陷入見人就打的情況。這就是東北會戰的第二階段特征，是宋石醒弄出來的幺蛾子。”
　　“老宋厲害了。好歹成果不錯，頂住了兩個增援真定府的契丹兵團，為真定府地區兩個集團軍全殲耶律合魯斡兵團提供了契機，這是個稀裏糊塗就成了神話的指揮官。”
　　“老宋很萌的，我小時候就認識他，我們壹個坊巷的，我學文，他從武。”
　　“福將啊，難怪他的月票異軍突起。”
　　“的確是福將，但要說他不是大刷子我不信，兄弟們，先用黑票把老宋砸下去再說。”
　　……
　　汴京城的壹個角落，有大家庭聚集吃年夜飯。
　　壹小姑娘拿著雞腿大吃，弄得臉油膩膩的，還問道：“爹爹，聽說改年號啦，治平元年，戰爭真會結束嗎？俺們家以後會有更多的雞腿吃嗎？”
　　“應該會的，相爺已經宣布：太平洋戰役和東南民亂戰役大捷後，大宋不可能輸掉戰爭了，贏得世界大戰只是時間問題。”
　　“表哥，您是差人，有沒有內幕消息，主戰場東北會戰的內情到底怎麽樣啊，會贏嗎？”
　　“我壹個小公務員而已，能有什麽內幕消息。聽說開封府壹個推官說，就是相爺自身也不知道東北會戰內情。他只是從戰略上進行判斷，當時沒有藥丸，那麽喪屍軍團就永遠錯過了贏得戰爭的機會。”
　　“聽說戰略轟炸機就快參戰了是真的嗎？”
　　“汗，這麽高端的問題，我壹個治安口小差人，連東京飛機制造廠大門都進不去，妳問我我問誰去。但可以肯定，昨日我親眼看見廣西戰術空氣的飛機降落汴京機場，聽說正在進行改裝和維護。”
　　“這麽說來，戰術空軍會很快投入東北戰場，加速我大宋勝利的進程？”
　　“應該會吧，既然沒去西北，也飛不過海峽轟炸日本列島，那空軍唯壹能打的戰場只有東北了。”
　　“哎，希望盡快大反攻吧，壹年多來持續性的等消息，度日如年，真的很心焦。”
　　“急不來，我可以肯定對此最憂心的人是大魔王，妳在工廠上班，幹活拿錢吃飯睡老婆，都度日如年的話大魔王就別活了。除了操心，這壹年以來他夫人常年在東南征戰，很少回家，最黏他的王小白也交給老相爺王安石帶著，大家都有困難啊。”
　　聽叔叔伯伯們這麽說，小姑娘道：“看起來大魔王對國朝犧牲了很多。”
　　“犧牲談不上，他總說那是責任，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在其位而謀其政。”
　　“真是犧牲了，煤場集團的許多股權被他捐贈給國庫，用於戰爭的財政漏洞填補。想想都讓人心驚肉跳，換我，打死我也不幹，要把股權祖祖輩輩的傳下去。”
　　“到了他那地步的政治人物，他的想法和追求跟壹般人不同。他已經到了不需要物質彰顯自己的地步，我在官府做事我最知道，官越大權利越大的那個，他通常越和氣和藹，至少表面工作會做。去看看我隊長巡邏時候有多威風，簡直罵天罵地罵空氣，但張方平相公上街時完全不同啊，越像是乞丐的那個民眾，相公他越拉著人家的手說話問計，但對著各參軍判官推官時，老張的氣場也牛的壹逼，當年包拯和司馬光都被老張毆打過呢，但老張從來沒碰過百姓壹指頭。”
　　壹個長年走南闖北做生意的親戚道：“我大宋制度，基本就是資本制，募兵制。縱使大魔王也受制於這樣的體制，自他上臺後到處是窟窿，除了軍事壹片黑暗，財政形勢也不容樂觀。募兵制決定了不能抓壯丁，也無法拖延任何軍費下發。資本制決定了無法輕易征用民間資源。這就是當時坊間傳聞的‘仁明殿會議對他的限制’。”
　　“這樣的黑暗中，東北野戰軍以及皇家海軍的大量裝備，並沒有額外預算，又不能征用民間資源，不得已大魔王捐贈了巨量身家註入國庫。他個人的捐贈只是個符號，最大的意義是帶動其余人跟進，就此許多有穩定工作的工人捐了錢或捐了力。形成風向後，土豪地主資本家們就算是做樣子，既然曹集都跟進了，也就形成了那壹時期的捐贈風潮。”
　　“這除了讓大宋關鍵時期緩解了財政危機，另外壹重大意義是：於這場國戰中，三司發的國家交子，壹定程度上被很多人接受了，通貨緊縮開始局部緩解。能做到這步，除了戰爭動員因素外，也有大魔王捐贈股權的原因。”
　　“大魔王的股權加上小舅爺的捐贈，約等於我大宋最強的大工業集團煤場被三司控股，這樣壹來加上工業司自己的國企，它們兩巨頭的生產力，就可以為三司的官交子信用背書。老百姓或許還有疑惑，但各老板們知道這才是支持紙幣的核心。代表那些用真金白銀都未必買得到的緊俏物資、可以用朝廷的白條購買。譬如現在煤場工業集團和工業司的機器機床供不應求，大家都搶著買，但各土豪都有真金白銀的情況下，因為兩個集團都是三司控股了，所以三司宣布不收金銀，只收‘三司工業兌換券’，即‘工業交子’，如此才能買到。為此土豪資本們當然只有接受工業交子，別無他路。除非他們不想參加這場工業變革的利益分成。”
　　“最早以前，因工業司國企產能不夠體量有限，所以官交子土壤不成熟。因為啊，曹集和葉慶華不信官交子，只收真金白銀，他們兩家就代表了大宋六成的核心機器和機床產能，資本制下，其余私家工廠不信任朝廷，只紛紛跟著曹集葉慶華站隊，所以僅僅工業司自己是扛不住貨幣政策改革的。”
　　到這裏，這個商人親戚總結道：“現在都懂了嗎？大魔王捐贈股權的意義不是他本身捐贈的數字，而是戰略性的意義。他只做有用的事，不會為了朝廷財政的賬面數字，就註入煤場工業集團股權。如果僅僅為了財政，大魔王會捐贈的壹定會是樊樓股權，以及農交行股權。現在工業革命已經開始，只有他那些煤場工業集團股權，才能解決大宋的戰略問題。我此番來京不僅僅是過節，而是接受第壹批‘工業兌換券’，以便用於采購三臺新的機床，否則生產趕不上，利潤就被別人拿走啦。”
　　“表叔，他們為何會給妳工業兌換券呢？”
　　“簡單啊，衛國戰爭大生產期間，我的作坊自己墊錢生產，然後供應了不少官府的訂單。原本朝廷應該付銅錢和白銀給我，但他們沒有，只給工業兌換券，也只有用工業兌換券，才能買到我急需的鏜床和蒸汽機，所以既然煤場大工業集團也被三司控股了，現在看起來大宋朝廷信用也足，我就敢接受工業兌換券了，和我壹樣想法的人多著呢，否則壹旦落後，吃不到這次的蛋糕，必然落伍於大工業時代。”
　　“嗯嗯，原來如此，話說表叔，既然煤場大工業集團是如此重要的命脈，那麽下壹任煤場集團大總管，應該不會是曹集了吧？”
　　“這不好說。曹集的經營總體算是成功，大魔王的時期不至於會剝奪他的經營權。就算大魔王卸任，還要看他皇後姐姐的政治生命力，也未必會馬上換人。如果等皇後影響力落幕，那是很多年後的事了，誰又能說清楚呢。那時候就算三司不想換人，恐怕曹集也該退休養老。天下事就是這樣的，起起落落，才是世間的常態和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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