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5章 可怕的對手

　　視線之內，壹輛馬車緩緩駛入了礦場。
　　這是個廢棄的采石場。
　　因為石材不符合要求，漸漸的就被廢棄了，平時又沒什麽人來，就成了沙玉虎這夥兒“土夫子”的窩了。
　　他們這種人，不習慣住那些富麗堂皇的屋子，還是這種地方，反而感到更加自在。
　　至於他們下墓倒鬥挖出的東西換的錢，那他們還是有家人的，這種損陰德的事情，他們也不想讓家人知道，以免沾染了穢氣。
　　幹這個活的人，很少有活過四十歲的，除非在這之前先壹步洗手不幹了。
　　入了這壹行，想退出，基本上很難。
　　這似乎是壹種宿命，甚至是壹種詛咒。
　　“是他嗎？”
　　“是，他每次過來，都是這輛馬車，我不會看錯的。”沙雲虎點了點頭道。
　　李孚扭頭對易學忠點了壹下頭。
　　易學忠會意，帶人向馬車包抄了過去。
　　“籲……”
　　趕車人，輕輕的勒了壹下韁繩，馬車緩緩的停在了采石場入口的空曠的廣場上。
　　車夫掀開車廂簾子，從裏面走出來壹個胖胖的中年男子，輕輕的壹縱，很靈活的就下了馬車。
　　“在這裏等我。”那胖子輕輕壹揮手，吩咐車夫壹聲，然後踩著亂石鋪成的路往采石場那壹排供給采石工人住的房屋。
　　房屋大部分已經到倒塌，還有壹部分也是年久失修，要是不修繕的話，也撐不了多久。
　　“沙老大，我來了……”
　　“肥貓先生，失敬了。”李孚與沙雲虎同時現身，這讓“肥貓”吃了壹驚，腳下已經忍不住要往後退去。
　　但是，他身後數道人影閃現，將他的退路全部堵住了。
　　“沙老大，妳這是什麽意思？”“肥貓”臉色大變，他顯然未能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對不起了，肥貓，我也沒辦法，我不這麽作，他們會要了我的命。”沙雲虎無奈地說道。
　　“沙雲虎，妳個王八蛋，當初妳窮困潦倒的時候，是誰給了妳壹條生路，妳居然出賣我？”
　　“帶走！”
　　李孚不想在這裏廢話，直接壹揮手命令將“肥貓”押走。
　　“老程，外面那個趕車的怎麽辦？”易學忠走過來，問了壹聲。
　　李孚剛想說，讓他自行離開，忽然腦海中靈光壹閃，馬上改主意了：“壹起帶回去。”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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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們審吧，有結果了，再來告訴我。”回到莊園，羅耀只看了那“肥貓”壹眼，就直接把事情交給李孚和易學忠了。
　　“行。”
　　“這就是那車把式？”
　　“哎，哎，小的是車把式……”車把式明顯是懵的。局促不安的，他沒想到被人雇傭還惹出禍事來了。
　　“沒事兒，我們只是想向妳打聽壹下情況，妳呢，如實說了，我們就會放妳走的。”羅耀溫言壹聲道。
　　“哎，好的，您問，您問，我壹定不隱瞞。”
　　“老虎，泡杯茶過來，給車把式，對了，妳叫什麽名字？”羅耀問了壹聲。
　　“小人姓梁。”
　　“梁老哥。”
　　“不敢，不敢……”
　　“請坐，喝杯茶壓壓驚。”楊帆把茶水送上來，羅耀好言有理的招呼壹聲。
　　“謝謝。”
　　“梁老哥住哪兒？”
　　“小西門……”
　　“雇傭妳的那位先生，妳知道他叫什麽名字嗎？”羅耀繼續問道。
　　“我只知道他姓沐，具體叫什麽，我不知道。”
　　“妳這車是妳自己的，還是那位沐先生的？”
　　“是那位沐先生的，我就是個趕車的車把式，那置辦的起這樣壹輛馬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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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要問的問題就這麽多了，沒什麽事兒，我讓人送妳離開。”羅耀點了點頭道。
　　“謝謝。”
　　“老虎，拿兩塊大洋給這位梁老哥，送他離開。”羅耀吩咐壹聲。
　　“是，先生。”楊帆答應壹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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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黑之前，楊帆回來了。
　　“老虎，可有收獲？”羅耀看楊帆走路都帶著壹股風，嘿嘿壹笑上前問道。
　　“您猜對了，這個車把式果然有問題，我壹路跟蹤他到了小西門，您猜怎麽樣？”
　　“他必然是有另外壹個身份？”
　　“妳真是能掐會算呀，沒錯，這車把式也不姓梁，他姓關，是壹家古玩店的老板。”楊帆道。
　　“妳沒打草驚蛇吧？”
　　“沒有，我了解壹下情況後，就直接回來了。”楊帆點了點頭，“不過，我已經記住那個地兒了，叫集雅軒。”
　　“有意思，妳馬上帶人過去，嚴密監視，我要知道他下壹步的動作。”羅耀吩咐道。
　　“是。”楊帆答應壹聲，去召集人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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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哥，‘肥貓’招供了，他說他只是個中間人，壹切都是別人指使他幹的。”
　　“誰是幕後之人？”
　　“小西門正街集雅軒的老板關舒同。”李孚興奮地說道。
　　“我已經知道了，那個趕車的車把式就是關舒同。”羅耀點了點頭道。
　　“大哥，妳早就知道了？”李孚目瞪口呆道。
　　羅耀嘿嘿壹笑：“還要感謝妳的謹慎，把連人帶車都給我帶回來了，要不然我也不會發現他的身份。”
　　“我只是覺得那個車把式過於鎮定了，就想著把人帶回來詢問壹下，沒想到居然有意外收獲。”李孚開心的道。
　　“我看他應答起來，進退有據，根本不像是生活在最底層的車把式，尤其是他那雙手更是最大破綻，車把式的手必定是滿是老繭，可他並沒有，還有他說話的神態，流露出壹絲敷衍，裝的也太明顯了，真把我們軍統的人當瞎子？”
　　“還是大哥妳厲害，這都看出來了，我只是覺得不對勁，卻瞧不出這麽多門道來。”李孚嘿嘿自嘲壹聲。
　　“我已經命老虎去嚴密監視那個關老板了，相信今晚就有消息傳來。”羅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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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集雅軒的關老板，那是坐立不安，這沙雲虎怎麽就突然落入軍統之手呢？
　　而且毫無征兆。
　　若不是自己當初就多了壹個心眼兒，利用“肥貓”作為中間人，自己現在只怕也已經落入軍統之手了。
　　想想都覺得可怕，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呢，他搜腸刮肚，都沒想出壹個所以然來。
　　他嗅到了壹絲危險。
　　潛伏湘城三年多了，這還是第壹次讓他感覺到危險已經降臨到他的身邊？
　　怎麽辦？
　　今天自己被帶走，那個問話的年輕人，看上去大氣隨和，可給他壹種不寒而栗的感覺。
　　這種感覺對壹個長期潛伏敵國的特工而言，有時候是非常準確的，甚至不用理性去分析。
　　他可能已經暴露了，甚至還被盯上了。
　　怎麽辦？
　　他現在連動壹下都不敢，因為如果他已經暴露的話，那肯定會被暗中監視起來了。
　　該死的沙雲虎，貪身怕死之輩，如果是大和民族的武士，是絕不會做出背叛的事情來的。
　　還有那個“肥貓”雖然不知道自己確切的身份，但是他知道自己是替“日本人”做事的，只要他開口說話的話，自己同樣隱藏不住。
　　他決定什麽都不做，主動切斷對外的壹切聯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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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月1日中午。
　　“什麽都沒動？”
　　“對，壹點兒動靜都沒有，今天壹早，正常過來開門，基本上壹天都在店內。”楊帆匯報道。
　　“抓人吧。”羅耀嘆了壹口氣，有些無奈的下令道。
　　“明白。”
　　“動靜不要鬧的太大，最好是秘密抓捕，把他的妻兒家人壹並帶回來。”羅耀又囑咐了壹聲。
　　“是。”
　　抓捕行動很順利，但是結果卻令人意外，在楊帆帶人進入很後院，推門進入的時候。
　　關老板似乎早就知道自己的命運，穿了壹身和服，淡定的咬破了口中的毒囊，死在了楊帆的面前。
　　“請不要為難我的家人……”
　　這是關老板死之前最後壹句話，還有壹封已經寫好的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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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怕的對手。”羅耀看完關老板留下的那壹封信，也可以說是遺書，感慨壹聲。
　　“是呀，這些日本間諜真是太能藏了，簡直無孔不入，防不慎防。”李海懷也知道了前因後果，驚嘆壹聲。
　　“現在就剩下那個法醫周遠了，不能在讓他出事兒了，抓人吧。”羅耀建議道。
　　“好。”李海懷點了點頭。
　　原來還想繼續放壹放長線的，現在看來，這線若是繼續放下去，容易斷掉，還是先收網了。
　　周遠被抓，在湘城醫學界掀起不小的風波，很多人都不相信周遠居然當了漢奸，紛紛為他抱不平，甚至還發動人去省政府請願，要求停止對民主人士的迫害，釋放周遠。
　　但是事實很快就打了這些人的臉。
　　周遠很快就招認了自己在去年“文夕大火”中，對南門外的三起人為縱火案中屍檢報告中做了偽證。
　　布莊的夥計，還有油坊老板的妻兒，以及棺材鋪學徒都是死亡後再焚燒屍體，而不是被活活燒死的。
　　三起都是謀殺後，偽造的意外失火案，而時間選擇在11月13日的夜裏兩點，主要是得知了湘城方面已經有“焚城”而進行焦土抗戰的計劃，提前縱火就是為了制造混亂和誤導城內執行計劃的國軍警備第二團。
　　結果計劃出奇的成功。
　　無能的政府和貪生怕死的軍隊被三把火就嚇破了膽子，不弄清楚狀況之下，日軍尚在兩百裏開外，就點火焚城，釀成了滔天大禍。
　　薛伯陵聽了李海懷的匯報後，怒不可遏，直接就簽署了對周遠就地槍決的命令。
　　而那些對周遠鳴冤的人則壹個個的調查，壹個都不放過，壹時間，湘城內風聲鶴唳草木皆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