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90章 表彰大會（下）

　　表彰大會有軍統局主任秘書鄭介民主持。
　　這時候，羅耀看到了壹臉笑呵呵的，同樣跟他坐在下面的毛齊五，內心應該是不那麽平靜的。
　　毛齊五雖然負責軍統日常事務，但職務畢竟只是副主任秘書，而且毛齊五加入軍統的時候已經四十出頭了，沒什麽過硬的履歷，還沒有在基層幹過。
　　壹般認為，毛齊五退休之前能在肩膀上加壹顆星，就了不得了。
　　有多少人知曉，這個對誰都笑呵呵，人畜無害的副主任秘書其實也是有“野心”的。
　　只是，他的野心藏的太好了，連自己老婆給他壹頂綠油油的帽子都能忍。
　　這種男人要麽窩囊到極點，要麽就可怕到了極點，毛齊五無疑是後面壹種。
　　鄭介民是黃埔二期，又去蘇俄莫斯科中山大學留學，回國後擔任黃埔六期總隊政治教官，後擔任老頭子的侍從副官。
　　無論履歷，還是資歷，都太漂亮了，相比而言，戴雨農還曾經是他手下的學生兵呢。
　　戴雨農上臺，發表講話，說的還是那壹套，聽過的人基本都聽過了，沒聽過的，自然是還覺得有些新鮮。
　　軍統的那點兒能擺上臺面的東西不就是那些，就是效忠領袖那壹套，什麽壹個政黨，壹個領袖……
　　戴老板在臺上說的是慷慨激昂，臺下聽的人自然也是如癡如醉，掌聲雷動，他也很享受這樣的掌聲，畢竟這壹次的勝利也有他領導之下的軍統壹份功勞，而且還是關鍵性的功勞，老頭子對他的嘉許就夠他相當滿足了。
　　至於老對手中統，毫無建樹，已經看不上了。
　　這個時候，可不敢有任何走神，萬壹被邊上什麽人發現妳有什麽異常的舉動。
　　甚至是面部表情的變化，拍手慢了壹拍，嘿嘿，妳就等著倒黴吧。
　　戴雨農演講，從來都是滔滔不絕，壹講就是好幾十分鐘，而且感情還十分充沛。
　　最重要壹點兒，鼓動性真的很強。
　　對於涉世未深的年輕人來說，他的話確實有煽動性，但對於經歷過殘酷的鬥爭和社會的慘痛毒打之後，那完全就是另外壹種感受了。
　　看臺下坐在最前面壹排的軍統局高層們，哪壹個不是戲精，就算不是，在這種場合，也知道該如何做了。
　　表彰大會嘛，主角自然是“立功”的軍統功臣了。
　　這壹次主要是兩個單位，壹個是軍統湘城站，另壹個就是總部密譯室了。
　　壹個地方典型，壹個自然是局本部的標桿。
　　戴雨農自然在講話中不吝嗇誇獎的語言，把羅耀和李海懷是壹頓猛誇，饒是羅耀已經鍛煉出的厚臉皮，也不禁有些泛紅。
　　隨後是，晉升儀式。
　　這壹次“X”小組中軍統成員，幾乎都得到了晉升，特別是報務員趙詩音，獲得連升兩級的升遷。
　　李孚這壹次也升中校了，在臨訓班中，除去（過去就已經被授銜）的學員，他升級已經算是相當快的了。
　　宮慧這壹次也升了壹級。
　　楊帆也因為立功直接授予了中尉軍銜。
　　凡是羅耀身邊的人，基本上在這壹次都獲得了晉升，羅耀本人之前已經晉升到上校，這壹次雖然功勞足夠大，但時間太短，也因為資歷原因，不足以晉升。
　　雖然軍銜沒有晉升，但他獲得是壹枚三等寶鼎勛章，這可就相當難得了。
　　勛章頒布獲得標準的初期，頒發是相當嚴格的，越是編號靠前，越是難得。
　　這枚勛章別在羅耀的胸口前，收獲的那是壹雙雙羨慕和嫉妒的眼神，就是臺上的那幾位，也是神色比較復雜。
　　年紀輕輕就獲得雲麾和寶鼎兩枚勛章，若是再立下大功的話，豈不是直接跳到青天白日了？
　　這可是黨國軍人的至高榮譽了，這樣的勛章壹旦頒發，那是決不能有任何爭議的。
　　最後由羅耀代表受表彰人員發表講話。
　　“尊敬的林蔚局長……”（講話就省略了，實在不好寫哈。）
　　五分鐘的講話，其實是很中規中矩了，沒什麽出格的，這樣的場合下，如果妳不是想標新立異，不是想搞事情的話，最好還是穩妥壹些。
　　把事兒糊弄過去就行了。
　　羅耀講話結束，贏得了規規矩矩的掌聲，不偏不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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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壹天下來，比上了壹個通宵的夜班還累，身體累點兒，還能承受，問題是心累。
　　跟這些人說話，稍有不留神，就可能說錯話，把人給得罪了，當然，也可能被人家把話給繞進去，給妳在言語中下套，妳不防備都不行。
　　只是沒必要得罪的時候，非要去得罪，那就自己找不自在？
　　晚上還有大擺宴席，過來敬酒的人太多了，大多數都還是不認識的，不喝還不行。
　　就算他提前安排了人幫他擋掉了不少，最後還免不了喝的醉醺醺的。
　　“慧姐，大哥就交給妳了，我們得回去了。”李孚把人送了回來，故意的沖宮慧擠了壹下眼睛。
　　“行了，妳們回吧，路上註意安全。”宮慧臉頰微微壹紅，她豈能不明白李孚的意思，早就有心理準備，扶著羅耀背靠沙發坐了下來。
　　“妳行不行？”
　　“沒事兒，就是頭有點兒暈，妳給我弄壹碗醒酒湯來。”羅耀其實腦子還清醒著呢，李孚跟宮慧那點兒小動作都看在眼裏呢，要是給個機會，他早躺平了。
　　“我給妳放熱水，壹會兒妳喝完醒酒湯，再泡個熱水澡，睡壹覺就沒事了。”宮慧說道。
　　“謝謝妳，小慧。”
　　大約過了五分鐘。
　　宮慧端了壹碗醒酒湯進來：“溫的，趁熱喝了，我去給妳放熱水。”
　　羅耀點了點頭，坐起來，端起碗來，壹口就把醒酒湯喝了下去，他晚上其實沒吃多少東西，光喝酒了，壹碗醒酒湯下去，倒是把有些餓的肚子給填了壹下。
　　肚子瞬間舒服了不少。
　　醒酒湯的作用還是有用的，羅耀很快就不那麽暈了，站起來，自己進了浴室。
　　浴缸內已經放好了水，宮慧還給他用手試了壹下水溫。
　　“把衣服脫下來，我明天給妳洗壹下吧？”
　　“不行，明天我還要覲見蔣委員長，得穿這壹身。”羅耀說道。
　　“這上面全都是酒氣，妳怎麽穿過去，要不然，穿那壹套舊的吧？”宮慧秀眉壹蹙道。
　　“不行，戴先生交代了，就得穿這壹身，妳拿出去掛在外面，看能不能散壹下味道？”
　　“要不然，我給它洗壹下，烘幹後，再熨壹下？”
　　“能行嗎？”
　　“放心吧，交給我。”宮慧點了點頭。
　　“那就麻煩妳了。”
　　泡完澡，穿上睡衣出來，看到宮慧已經將自己的呢子軍服洗了，用木頭架子撐了起來。
　　屋內生了壹個炭盆兒。
　　燒的是竹炭，沒有壹點兒煙火氣。
　　房間內的溫度壹點兒都不低，羅耀就穿了壹套睡衣，踩著拖鞋都不覺得冷。
　　宮慧也只穿了壹件小襯衣，正在給羅耀熨襯衣，全神貫註，居然沒有發現羅耀已經來到了她身後。
　　羅耀怕嚇著她，就這樣站在後面看著她。
　　“哎呀，妳嚇我壹跳。”猛然感覺到背後有人，宮慧壹扭頭看到羅耀那張臉，臉頰不由的壹紅。
　　“小慧，辛苦妳了。”
　　“沒什麽，反正以後用得上，現在先學著弄。”宮慧微微露出壹絲羞澀的笑容。
　　“妳是故意的吧？”
　　“什麽？”
　　“我要是這樣被妳習慣了，以後，就離不開了，對不對？”羅耀嘿嘿壹笑。
　　“這可是妳說的。”宮慧莞爾壹笑。
　　“別委屈自己，就算咱們今後能走到壹起，也是平等的。”羅耀伸手將宮慧額前的壹縷長發捋了壹下，很認真地說道。
　　“我沒有，這些事情妳們男人那會做，與其便宜了別的女人，還不如我自己親自動手呢，妳說呢？”宮慧俏皮的壹笑道。
　　羅耀訕訕壹笑，這話他都不知道該怎麽接了。
　　“都快壹點了，妳回去睡吧，這衣服烘幹的話，至少也要三四個小時，明天壹早過來幫我熨也來得及。”
　　“行，那我回屋睡了。”宮慧點了點頭，把熨好的襯衣給羅耀掛了起來，帶上門，出去了。
　　凡是急不得，有道是心急吃不了熱豆腐，男女都壹樣，這個道理宮慧早明白了。
　　今天這個表彰大會是羅耀第壹次在全軍統面前的亮相，這是會發軍統內部通訊的，整個軍統組織都知道他的名字了。
　　比之前只是小範圍的人知道，現在可以說是壹朝成名天下知了。
　　這種成名盡管並不是他想要的，但是他也是身不由己，軍統需要樹立壹個典型，他是胳膊拗不過大腿。
　　接下來，他就要想辦法減少關註度。
　　這是個很不容易操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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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壹次覲見老頭子，羅耀不那麽拘謹了，問了不少密電碼破譯相關的問題。
　　看得出來老頭子對這方面是十分關註的，這壹次湘城會戰，“X”小組確實在關鍵的時候起到了力挽狂瀾的作用。
　　任何時候，準確的情報都是致勝的必要條件之壹。
　　而情報的獲得，截獲和破譯敵人的通訊密電是最為直接的手段，而且情報相對來說，是最及時有效和準確的。
　　雖然半句沒有提到“整合”，但是羅耀還是能從老頭子問的問題中分析出他內心的壹些想法。
　　現有的密電碼破譯部門太多，技術人員分散，不夠集中，和平時期，這沒什麽問題，大家競爭挺好，可現在需要的成果，得集中所有力量攻關才行。
　　明白這個道理就不壹定要求做，做了也不壹定能做成，這裏面牽涉不是壹個人，甚至不止壹個部門的利益。
　　這麽淺顯的道理，羅耀都明白，老頭子怎麽會不知道？
　　問題就要看老頭子的決心了，老頭子倘若真想推進多部門整合，那這件事肯定能成。
　　可如果他猶豫了，或者被人說服了，覺得沒必要，那這就難了，光靠下面的力量是根本推進不下去的。
　　羅耀在“整合”這件事上定下壹個原則，那就是不爭不搶，默默關註，提前做好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