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八十七章 清軍的思變

　　沒讓鰲拜等多長時間，清軍諸將便齊聚壹堂。
　　在齊齊向著鰲拜下拜行禮之後，諸將各自落座。
　　鰲拜也是在微微頷首之後，開口說道。
　　“根據可靠情報，明賊預計將會在明年開春之後，大舉動兵北伐！”
　　“到時候，北直隸將會成為臨敵的第壹線！”
　　“戰爭壹觸即發！”
　　“對此，諸位大人可有什麽建議能給本官嗎？”
　　“面對明賊的進犯，我大清該如何應對？”
　　鰲拜的詢問，使得清軍諸將都陷入了沈默之中。
　　壹道道目光匯聚，所有人臉上都是隱隱可見的畏懼之色。
　　幾乎所有的清軍將領都心中有數，明軍的強大不是他們能夠匹敵的。
　　若大明真的來攻，別說地形壹片平坦的北直隸了。
　　哪怕是遼西走廊，以及地理形勝的山西，怕是也扛不住明軍的進攻。
　　終於，有人站出來提議道。
　　“少保，以末將來看，既然明賊火器犀利，野戰強悍，那我大清便不同明賊野戰。”
　　“而是要積極營建工事，同明賊打要塞攻防戰！”
　　“我大清可以將京城，天津，保定等地都營建成要塞，借此來抵禦明賊的進攻。”
　　此言壹出，壹旁卻有人提出了十分悲觀的反對意見。
　　“可事實證明，堅城要塞也擋不住明賊的進攻啊！”
　　“明賊的炮火實在是太犀利了，在明賊的重炮下，我大清的那些堅城要塞，都和紙糊的的壹樣沒什麽區別。”
　　“是真的扛不住啊！”
　　這些都是清軍用鮮血和生命為代價而得到的教訓。
　　最先開口的那人聞言之後，卻是搖頭說道。
　　“事實證明，地面建築確實扛不住明賊的重炮，可地下建築呢？”
　　“明軍的火炮就算是再厲害，拿地下建築也是沒辦法的！”
　　“我們可以挖壕溝，挖地道，埋設陷阱，進而準備同明賊打巷戰！”
　　“通過短兵相接的巷戰，來抵抗明賊的攻勢！”
　　這個時代的清軍中是不乏人才的，從數十年的明清鏖戰中活下來的他們思維敏捷，戰鬥意誌堅定，思想也並不呆板。
　　對於新戰法戰術的接受程度也是相當之高！
　　在意識到野戰不可取，以往的堅城不再具備其該有的效用之後，清軍上下便迅速的作出了“思變”。
　　拿出了壕溝以及地道，並通過這樣的工事去和明軍打巷戰的思路。
　　鰲拜的聽得眼睛發亮，臉上的表情也是不斷的變化。
　　最終他還是點頭說道。
　　“此言不錯！”
　　“利用壕溝和地道，和明賊打巷戰，確實是目前最適合我大清的戰法。”
　　“傳令下去，即刻準備在京城，天津，保定等地挖掘壕溝地道，並為巷戰提前準備積攢糧草軍械。”
　　“若明賊來犯，定叫其有來無回！”
　　隨著鰲拜的壹聲令下，清軍各部都開始著手於準備巷戰事宜。
　　大量的糧草軍械被從各處運往了京城，天津，保定三地！
　　滿清征召了大量的民夫用於挖掘地道！
　　並從各地強征兵員，準備編練成軍，擴充清軍的規模。
　　整個北直隸，都感覺到了戰爭的陰雲。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戰爭壹觸即發！
　　……
　　南京城！
　　隨著年關將近，南京也是開始變得越發的熱鬧。
　　寬闊的長江航道上，數不清的船只來來回回的穿梭，貨物吞吐量相當之大。
　　現在的南京城，是當之無愧的世界第壹城！
　　其城市之繁華，人口之稠密，都是冠絕全世界的！
　　這條長江航道，也是目前世界上當之無愧的最繁華，最富庶的黃金航道。
　　朝鮮國的朝貢特使金敏善就是在這年節前後，隨著大明的使團返程壹起抵達大明的。
　　站在船頭，眺望著不遠處的長江入海口，金敏善臉上激動難掩。
　　“那便是上國了嗎？！”
　　金敏善忍不住開口詢問道。
　　在他身邊站著的，是這次大明出使朝鮮的使臣廖周。
　　廖周也是眺望著遠處的長江口，望著明顯比之前更加繁華，來往船只更多的長江口，他也是忍不住驚嘆道。
　　“如今的大明，可當真是鮮花著錦啊！”
　　就在金敏善感嘆著大明的繁華，廖周感嘆著這段時間大明變化之大的同時。
　　船艙內的朝鮮公主也是在通過舷窗，眺望著外邊。
　　今年只有八歲的她，還只是壹個孩子。
　　但她雖然年幼，卻也是早已出落的亭亭玉立，活脫脫的壹個美人胚子。
　　看著舷窗外的繁華，壹想到自己今後便要在大明生活下去了，李恩惠心中就滿是復雜。
　　自己再也回不了家了！
　　窗外的大明即使是再怎麽繁華，那也不是她的家。
　　船隊繼續向著長江內行去，桅桿上高掛的旗幟表明了船隊的身份。
　　在船隊經過崇明島上的水師要塞時，大明的水師派出了分艦隊來沿途護送船隊前往南京。
　　並不只是因為這是使團的船隊！
　　更重要的原因是因為，皇帝的嬪妃在船上。
　　使團隊伍壹路溯流而上，沿途受到了不少來往商船的圍觀。
　　在看到船只上那象征著朝鮮使團身份的旗幟之時，所有人都意識到了，大明真的回來了。
　　大明依舊是那個驅除韃虜，恢復中華，萬邦威服的天朝上國！
　　這不，朝鮮都重新向大明遣使而來了！
　　……
　　隨著時間的流逝，西征的大軍也是開始回師。
　　他們順著長江順流而下，風馳電掣的往南京趕去。
　　預計將會在年節前後，抵達南京城！
　　按照五軍都督府的相關計劃，西征大軍抵達南京之後將會原地修整。
　　等到來年開春之後，原西征大軍會接管地方駐軍的駐軍任務。
　　而地方駐軍會在南京城外完成集結，水師準備發動北伐。
　　李定國站在船頭，感受著腳下船只的顛簸，胸中滿是忐忑和激動。
　　激動是因為大明真的光復了！
　　而忐忑，則是因為他不知道自己今後會如何。
　　雖然他現在是大明的晉王，可曾經做過流寇也是真的。
　　並且，當年張獻忠破湖廣，大肆屠戮楚王壹系的大明宗室時，他也是參與其中了的。
　　而現在的大明天子，就曾經是楚王壹系的宗室！
　　誰也不知道，大明天子是否會記仇。
　　前路的未知和迷茫，使得李定國心中滿是忐忑。
　　何文秀披著披風，從船艙中走出，看著站在船頭的李定國，他上前幾步來到了李定國身邊，開口詢問道。
　　“晉王在想什麽？”
　　李定國將自己的視線從長江的江面上收回，開口說道。
　　“沒什麽，只是在感慨世事無常罷了！”
　　何文秀像是讀懂了李定國內心深處的擔憂，笑呵呵的開口說道。
　　“晉王無需憂慮，陛下之心胸開闊是眾所周知的！”
　　“雖然晉王曾為流寇，但這些年下來，晉王為了大明天下而任勞任怨，艱苦征戰，所作出的壹切，陛下也是都看在眼中的。”
　　何文秀在利用自己的言語安撫李定國，但他也是發自真心的認為以朱宏煜的心胸，不至於會和李定國等人算後賬。
　　李定國微微頷首，哪怕是得到了何文秀的安慰，他心中仍然隱隱有些憂慮。
　　船隊順流而下，在順風順水的情況下，船隊的航速是很快的。
　　緊趕慢趕，船隊終於是在臘月二十三日抵達了南京城外的碼頭。
　　何文秀和李定國站在船頭，遙望著南京碼頭的方向。
　　碼頭上站滿了人群，人群中央，屬於朱宏煜的黃羅蓋傘異常的顯眼。
　　今天的朱宏煜並沒有穿著皇帝冕服，而是穿著壹身軍服，來迎接他凱旋的將士們。
　　腳上踏著皮靴，腰間配著長劍，白色的手套，筆挺的軍裝，都將他的身形也襯托的越發高大。
　　跨坐在馬背上的他，更是顯得雄姿英發。
　　今日在碼頭迎接凱旋大軍的不是大明的皇帝，而是明軍的最高統帥。
　　朱宏煜身上穿著的軍裝，便是在向所有人表明，今日來到碼頭的，不是皇帝，而是壹位軍人。
　　朱宏煜騎在馬背上，遙望著逐漸靠近碼頭的船隊，臉上掛著淡淡的笑容。
　　他的手中還捏著壹個望遠鏡，壹雙眼睛裏的神采十分的耀眼。
　　隨著船隊的逐漸接近，碼頭上的禮炮開始了轟鳴。
　　轟隆隆！轟隆隆！
　　接連不斷的轟鳴聲中，壹門門禮炮的炮口噴吐著大量的硝煙。
　　濃密的硝煙幾乎要將整個碼頭都給籠罩！
　　船隊見此壹幕，也是鳴響了禮炮回應。
　　轟隆隆！轟隆隆！
　　隨之壹起的，還有壹陣陣此起彼伏的歡呼聲。
　　“萬勝！”
　　“萬勝！”
　　“大明萬勝！”
　　“陛下萬歲！”
　　“……”
　　壹聲聲的歡呼，幾乎要震動天地。
　　這些凱旋而歸的將士們站在船頭，挺起胸膛，臉上滿是驕傲之色。
　　“君不見，漢終軍，弱冠系虜請長纓！”
　　“君不見，班定遠，絕域輕騎催戰雲！”
　　“男兒本是重危行，豈讓儒冠誤此生？”
　　“況乃國危若累卵，羽檄爭馳無少停！”
　　“棄我昔時筆，著我戰時衿。”
　　“壹呼同袍逾十萬，高唱戰歌齊從軍。”
　　“誓掃建奴不顧身！”
　　“……”
　　大明皇家講武堂軍校的在校生們在碼頭上列陣而立，扯著嗓子唱響了軍歌。
　　嘹亮的軍歌響徹了整個碼頭，漸漸的，圍觀看熱鬧的百姓也跟著唱了起來。
　　古往今來，音樂都是最能打動人心的力量！
　　聽著這壹首雄渾嘹亮的戰歌，明軍上下皆是士氣沸騰。
　　在壹陣陣的軍歌唱響聲中，艦隊逐漸靠港。
　　降帆，下錨，壹名名明軍將士通過踏板，重新踏在了堅實的土地上。
　　李定國和何文秀壹前壹後下了船，兩人在下船之後，便大步向著朱宏煜所在的方向走了過來。
　　兩人連帶著軍中諸將，壹起來到了朱宏煜面前，並整齊下拜道。
　　“末將拜見陛下，大明萬勝，陛下萬年！”
　　“末將拜見陛下，大明萬勝，陛下萬年！”
　　“……”
　　朱宏煜第壹次見到了在歷史上鼎鼎有名的李定國。
　　見到了這位流寇出身，但最後卻是為大明盡忠的抗清名將。
　　李定國的身形很高大，但卻很瘦削，臉上有很明顯的棱角。
　　皮膚因為西南的風吹日曬而變得黝黑，眼角有著細密的魚尾紋。
　　如今的李定國不見曾經少年時的意氣風發，但卻是充滿了成熟男人的魅力。
　　他身上那種飽經風霜的氣質，是很吸引人的目光的。
　　在朱宏煜打量李定國的同時，李定國也在悄悄打量著朱宏煜這位大明皇帝。
　　身穿軍裝的朱宏煜顯得很英武，出色的皮相以及他身上那種昂揚自信，唯我獨尊的氣質，讓人看壹眼便會印象深刻。
　　哪怕此時的他沒有穿著冕服，李定國也能壹眼認出，這便是大明皇帝。
　　不光是因為朱宏煜站在C位上，被所有人簇擁在最中央。
　　更是因為他身上的那種氣質！
　　那種獨屬於帝王的氣質，是別人所模仿不來的。
　　李定國曾經跟隨在永歷身邊，他見過永歷皇帝，乍壹看，永歷的賣相和氣質也不差。
　　但和眼前的朱宏煜比起來，差距就不是壹點半點的了。
　　眼前的這位，光是坐在馬背上，哪怕什麽都不做，也像是壹位天生的帝王。
　　那種威儀，那種氣質，如同夜空中最閃耀的繁星般耀眼奪目！
　　更令李定國為之震撼的，其實是朱宏煜的年輕。
　　哪怕朱宏煜為了顯得自己成熟，而可以蓄起了胡子，但李定國也能看得出來，他很年輕。
　　最多也就是二十歲出頭！
　　倒推壹下，這位起兵之時，也不過十幾歲吧。
　　這樣的壹位年輕人，短短數年之內便創下了這麽大的壹片基業，高舉大明的旗幟，光復了整個長江以南。
　　大明都丟掉整個中原了，還能再出這麽壹位中興之主，真的只能說是天命所歸啊！
　　天命這玩意，有的時候真的不信不行！
　　朱宏煜從馬背上翻身下馬，親手攙扶其了李定國和何文秀兩人，然後示意其他人平身。
　　“諸將免禮！”
　　“進城吧，朕在宮內為諸位功臣設了宴席！”
　　說罷，他便壹手壹個，拉著何文秀和李定國，壹起往南京城內而去。
　　訓練有素的禁衛師士卒封鎖了道路，在禁衛師士卒組成的人墻後面，無數的南京城百姓在湊熱鬧圍觀大軍得勝進城的場面。
　　“大明萬勝！”
　　“陛下萬歲！”
　　“大明萬勝！”
　　“陛下萬歲！”
　　“……”
　　整齊的山呼聲響徹了整個南京城，隨著禦駕的意動，山呼聲此起彼伏。
　　朱宏煜騎在馬背上，不時的向著人群揮手示意。
　　每每都能掀起莫大的波瀾！
　　在他的身後，是浩浩蕩蕩的西征大軍開拔入城。
　　他們挺胸擡頭，目視前方，踏著鼓點，邁著整齊的步伐。
　　鐵甲森森，刺刀如林！
　　威風極了！
　　壹股股浩蕩的軍威，肆無忌憚的沖擊著南京城內的百姓們的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