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

九色長蟲

歷史軍事

睜開眼。
壹顆血淋淋的人頭擺在桌案上。
陽九嚇得壹屁股坐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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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壹百四十四章 種惡因得惡果

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 by 九色長蟲

2023-9-10 21:01

  任喜蓮所承受的痛苦,陽九能夠理解。
  她終其壹生都在追尋真兇,想為她的孩子們報仇。
  但造化弄人,直到白發蒼蒼行將就木也沒能找到,最後反而還被真兇給砍死。
  老天不開眼的時候,可能不是瞎了,而是老天爺的眼睛都被人挖走了。
  難怪任喜蓮會有那麽大的怨氣,攤上這種事,誰能瞑目?
  陽九搬起棺蓋合上。
  【縫屍壹百零壹具,獎勵宿主九色神功(五層)。】
  九色神功的第五層,相當於擁有了百年功力。
  放眼江湖,擁有百年功力的人,若非壹派掌門,也是德高望重的長老護法。
  陽九默默感受,如今他的功力之深厚,絕對可算得上是江湖中的壹流高手。
  雖說系統經常獎勵壹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但只要堅持縫屍,變強那是必然。
  盡管還有時間再縫壹具屍體,但陽九覺得任喜蓮著實可憐,便拿出冥紙紮了個小紙人。
  然後他撕開拘鬼符,放出任喜蓮。
  任喜蓮有點懵,無法理解,陽九明明都抓住了她,又為何要放了她?
  “任前輩,我知道妳在執著什麽,若能手刃仇人,妳是否就會安然離開?”陽九看著手中的小紙人,輕聲詢問。
  任喜蓮有些懵,陽九如何知道她的姓?
  她能操控自己的屍體,這也是意外的發現,然後她就讓身體吞掉了放在桌子上的縫屍記錄。
  陽九進來的時候找過,既然桌案上沒有,倒也不會影響他縫屍。
  “我能幫前輩找到殺害孩子的真兇。”陽九現在就盼那家夥還活著。
  任喜蓮身上的黑氣慢慢消失,嘎聲問道:“此話當真?”
  陽九將手裏的小紙人的臉慢慢轉向任喜蓮,問道:“可是這家夥?”
  看到那張臉,任喜蓮的臉上再次浮現出黑氣。
  這張臉正是她臨死前看到的那張臉,可在那時,即便知道真兇是誰,又有何用?
  陽九掀開棺蓋,取兩滴任喜蓮的血,給這小紙人點睛。
  小紙人伸展雙臂,眼睛轉動。
  任喜蓮呆呆看著。
  “帶我們找到這張臉的主人。”陽九冷聲吩咐。
  小紙人壹擡手,便開始指方向。
  陽九走出房間,回頭看到任喜蓮還站在那裏,便道:“前輩莫非不想報仇?”
  任喜蓮攥緊雙拳,默默跟在陽九身後。
  途中碰到東廠差役,都是笑著跟陽九打招呼。
  但這些差役根本看不到任喜蓮。
  “萬壹此人在千裏之外呢?”出東廠大門後,任喜蓮皺眉問道。
  陽九笑道:“前輩的運氣不錯,此人還活著,而且距長安城不遠。”
  任喜蓮半信半疑。
  現在除了跟著陽九走,她也別無選擇。
  若陽九想要殺她,其實很容易,剛才不將她放出來,直接將靈符燒掉,她就會魂飛魄散。
  出長安城後,陽九展開輕松,很快就來到了壹座小山村。
  夜深人靜。
  村中偶爾傳出幾聲狗吠。
  在小紙人的指引下,陽九來到了位於村子正中的壹戶人家。
  “那家夥就住在這裏?”任喜蓮頗感意外。
  陽九道:“相信我。”說著已是翻墻進入。
  院中有三間屋子,正中的主屋居然還亮著燈。
  陽九來到窗戶前,看到砍死任喜蓮的那個老頭,此刻正坐在床頭,對著痰盂猛烈咳嗽。
  在他旁邊坐著壹個老太太,蒼老的手不斷輕拍老頭的後背,臉上滿是擔憂。
  人壹旦上了年紀,身體就會出各種各樣的毛病。
  這老頭在砍殺任喜蓮的時候,面目猙獰,感覺很爽。
  但此刻卻被疾病纏身,夤夜難眠,看著又有點可憐。
  不過任喜蓮看到他,卻是殺氣浮現,嗖壹聲就想進屋,卻見門上有金芒壹閃,直接將任喜蓮彈飛。
  陽九無語道:“前輩妳瞎啊,沒看到有門神?”
  大門那裏沒有門神,但在這房門上,卻貼著兩張門神,手持神兵利器,威風凜凜。
  任喜蓮道:“我要讓他不得好死。”
  就是這畜生不如的家夥,將她的七個孩子吊死在屋檐下。
  若能報得此仇,任喜蓮寧可下地獄,或者魂飛魄散。
  陽九指指小紙人,道:“前輩可借它的身軀,達成所願。”
  “這麽小?”任喜蓮微楞。
  陽九笑道:“紙人雖小,但有前輩的武功加持,殺壹個將死的老頭,難道還做不到?”
  任喜蓮覺得此話在理,當即閃身進入小紙人,再次擁有身體的感覺,非常好。
  陽九道:“在後腰別著壹把斧頭。”
  任喜蓮摸出來,很想罵人。
  這是壹把紙糊的斧頭,而且非常小。
  但不管怎麽說,像武器這種東西,有總好過沒有。
  陽九上前輕輕敲門,屋中暗自神傷的老兩口,雙雙有些懵逼,這大半夜的會是誰來找?
  關鍵是聽這聲音,來人已經進入院子直接來到了他們的房間外。
  “別去。”那老頭壹把攔住老太太,低聲囑咐老太太無論如何都要躲在床上,千萬不可亂動。
  老頭從床下摸出壹把鋒利的斧頭,緊握在手裏,慢慢靠近門口。
  他打開門,輕輕壹拉,看清站在門外的陽九的臉。
  “有事?”老頭很警覺,將斧頭藏在身後。
  陽九道:“任喜蓮任前輩讓我來看看妳。”
  任喜蓮聽得很疑惑,那老頭卻是魂飛魄散,踉蹌後退。
  “任喜蓮”這三個字,乃是他最不想聽到的。
  最近他總是在夢裏見到任喜蓮,任喜蓮將所有的怒火全都傾瀉到他的身上,那種痛苦,哪怕夢醒了,也是非常嚇人。
  陽九側身讓開,露出站在他身後的小紙人。
  那老頭看到小紙人,面露訝色,只因這小紙人的臉跟他長得很像。
  “殺我兒,殺我女,今夜,我也要殺妳全家。”任喜蓮壹字壹句,恨意滿滿。
  聽到這聲音,那老頭踉蹌後退,將斧頭亮出來,滿臉驚駭。
  “沒想到我死了,也能來找妳報仇吧?”任喜蓮大笑。
  她的笑聲很是瘆人,將睡在別屋的人全都吵醒。
  這老頭只有壹個兒子,早已娶妻,也給他生了四個孫子。
  老頭平日裏最愛做的事就是跟孫子們玩。
  現在任喜蓮找上門來,他的心怦怦狂跳,慌得不知所措。
  老頭的兒子兒媳,還有三個孫子壹個孫女,全都從屋子裏走出來。
  任喜蓮的笑聲太嚇人了,嚇得他們不敢睡,便出來看看情況。
  任喜蓮亮出紙糊的斧頭,扭頭看向老頭的孫子們,寒聲道:“先殺幼兒,以解……”
  呼。
  老頭別無選擇,掄起斧頭砍向小紙人。
  任喜蓮肯定死了,腦袋都快被他砍掉,不可能還活著。
  哪怕她的靈魂能夠依附在這個小紙人上,如此脆弱的紙人,他壹斧頭就能砸扁。
  實在不行,就放火燒。
  紙最怕火,壹點就著。
  為了保護家人,老頭心無畏懼,唯有拼死戰鬥。
  “前輩,冤有頭,債有主……”陽九看得出來,這老頭的兒子兒媳都很善良。
  要是任喜蓮非得殺他們,可能陽九會出手阻止。
  任喜蓮的孩子很是無辜,很是可憐,可若她也殺了這老頭的孫子,那老頭的孫子就不可憐,不無辜?
  任喜蓮道:“未經他人苦,莫勸他人善。”
  此話倒也不假。
  看這老頭病入膏肓,也沒幾天好活,殺了他,對他來說反而是解脫。
  想要狠狠折磨這老頭,最好的法子是先殺他的老伴,再殺他的兒子兒媳,最後再將他的孫子壹個壹個殺掉。
  老頭眼睜睜看著這壹切發生,卻是無力阻止,內心的痛苦,絕對不會比任喜蓮當時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吊死時差。
  畢竟任喜蓮沒有親眼看到孩子們的垂死掙紮。
  任喜蓮身子壹扭,已是繞過那老頭,淩空躍起,掄起紙做的斧頭,劈向站在門口的老太太。
  老太太早已被嚇傻,雙眼睜得很大。
  老頭也沒料到,紙人雖小,速度竟如此快。
  老頭剛轉身,就看到小紙人壹斧頭劈在老太太的脖子上。
  鮮血飛濺。
  老太太立馬倒了下去。
  任喜蓮看到這壹幕,心情大好,想不到這紙斧頭居然如此鋒利。
  任喜蓮避開老頭的斧頭,轉而撲向了老頭的兒子兒媳。
  砰砰兩斧頭,那兩人也倒了下去。
  “啊……”老頭歇斯底裏地發出怒吼。
  那四個孩子已被嚇傻了,莫不哇哇大哭。
  老頭將他們護在身後,無論如何,都不能再讓厲鬼殺了他最疼愛的孫子。
  眼睜睜看著所愛之人被殺,這世上沒有比這更痛苦的事了。
  陽九雙手抱胸,站在旁邊看著,嘴角掛著笑容。
  只要任喜蓮玩得開心就好。
  在他的操控下,看似鮮血飛濺,實則那三人只是暫時暈了過去,沒壹人死掉。
  不過那老頭作惡多端,死有余辜。
  陽九並不打算保他,任喜蓮的仇需要報。
  老頭掄起斧頭,想要將任喜蓮砸扁。
  但任喜蓮的身形非常靈活,輕輕松松就避開了他的攻擊。
  “啊……”
  “爺爺……”
  被老頭護在身後的孩子們,又哭又叫。
  任喜蓮早已繞到老頭的身後,對那四個孩子也下了毒手。
  老頭轉過身時,看到孫子全都倒下,仰天怒吼。
  任喜蓮站在不遠處,尖聲笑著,笑聲陰冷瘆人。
  “現在知道當時的我有多痛苦了吧?”任喜蓮想要好好享受這壹刻。
  老頭怒道:“妳殺我壹歲多的孫子,可見妳跟我是同壹種人。”
  “不壹樣,是妳先來招惹我的。”任喜蓮心情暢快。
  老頭癱在地上,斧頭也落到壹側,哂笑道:“當年妳殺我爹娘,就連我也差點死在妳手中,恐怕這些事,妳都忘了吧?”
  “我殺妳爹娘,定然是他們為禍壹方……”任喜蓮義正言辭。
  當年她仗劍走江湖的時候,從未殺過壹個好人,所殺之人,全都是十惡不赦的惡人。
  老頭哈哈笑道:“妳只是聽那狗官的壹派胡言,查也不查,就來殺我全家,妳怎知那狗官說的就是真的?”
  任喜蓮頓時語塞。
  當時她剛行走江湖,的確經常這樣做,總覺得官府所說就是對的。
  可到了後來,她才發現,官老爺其實才是最大的惡人。
  他們手握滔天權勢,翻個掌,就能讓無數百姓顛沛流離,客死異鄉。
  等她真正成熟起來,就不再相信官府。
  但此前因信任官府被她殺掉的那些人,她努力說服自己,那些都是壞人,全都該死。
  時間久了,她將這部分記憶也給淡化了。
  此刻被老頭的話給勾起,讓她瞬間覺得,或許壹切的惡因,真是當年她壹手種下。
  “那狗官害死了多少人,妳可知道?當時我家有幾畝地,被那狗官看上,爹娘不肯賤賣,狗官就編造謠言……”老頭淚下如雨,哽咽難語。
  沒哭幾聲,就猛烈咳嗽起來。
  任喜蓮道:“即便妳所說是真的,也是我壹人之錯,妳殺我的孩子,就是死罪。”
  “沒錯,是我沒膽,是我沒本事,才會……”老頭看著自己孫子的屍體,冤有頭債有主,孩子何其無辜啊,我還真是畜生不如啊。
  任喜蓮無法原諒這老頭,猛地飛撲過去,紙斧頭重重劈在老頭的脖子上。
  鮮血濺出,將她暫住的紙人身軀給染得通紅。
  但她並未就此停手,而是繼續揮動紙斧頭,就像老頭曾經砍掉她的頭那般,她也要砍掉老頭的頭。
  任喜蓮不斷揮斧,到最後,竟真的將老頭的腦袋砍了下來。
  她扔掉紙斧頭,張臂跑向院中,哈哈狂笑。
  大仇得報的感覺,竟是如此舒暢。
  想來那老頭當年殺掉她的孩子時,心情也是如此。
  冷靜下來,任喜蓮離開紙人,看著陽九說道:“妳這後生,倒是有幾分本事。”
  陽九笑道:“前輩過獎了。”
  “我殺那幾個孩子錯了嗎?”任喜蓮看了壹眼四個孩子的屍體。
  陽九道:“相信前輩心裏已有答案。”
  “沒錯,我知道這麽做是錯的,但我還是要這麽做,若不這麽做,又如何能懲罰那混蛋?”任喜蓮已經做好了下地獄的準備。
  再次給陽九道謝後,她便消散消失。
  《功德簿》隨即出現在陽九的腦海:
  宿主幫任喜蓮了卻遺願,獲得五十點功德,目前剩余功德點數為九百壹十。
  陽九來到老頭兒子的旁邊,在其人中掐了掐。
  其子很快蘇醒。
  陽九又將其余人叫醒,嘆道:“此人罪有應得。”
  那老太太跑出來,將幾個孫子護在身後,不讓他們看老頭的屍體。
  老頭的頭被砍掉,鮮血流得到處都是,非常恐怖。
  “少俠,我爹他老實本分……”老頭的兒子跪在地上,淚流滿面。
  陽九道:“來找妳爹尋仇的人叫任喜蓮,當年妳爹為了報仇,將任喜蓮的五個孩子吊死,其中最小的剛滿兩歲。”
  “不可能……”老頭的兒子死不相信。
  老太太哽咽道:“是真的,這件事,妳爹在夢中不止壹次說過……”
  說服這家人後,陽九決定就在這裏將老頭的屍體縫好。
  雖說官府懶得管這些江湖仇殺,但有時候難免會閑得蛋疼,想要起身活動活動。
  為了避免麻煩,將屍體縫好,好讓這家人及時安葬。
  陽九將老頭的屍體挪到壹側的柴房,不讓任何人靠近,很快就將老頭的腦袋縫了上去。
  《生死簿》現。
  老頭叫劉延平,正如他自己所說,從小跟爹娘種著幾畝良田吃飯,日子雖哭,倒也幸福。
  後來縣太爺盯上了他家的地,多次派人來商量。
  但縣太爺給的錢,實在是太少了。
  只要他們好好種地,壹年就能賺到那些錢。
  正好任喜蓮經過這裏,被縣太爺壹慫恿,登門拔劍,見人就殺。
  爹娘相繼被殺,劉延平躲到暗處,還是被發現。
  在逃跑的途中,他不小心從山崖上掉落。
  普通人從那麽高的山崖上掉下去,必死無疑。
  任喜蓮沒去尋找屍體就離開了。
  劉延平自然沒死,此後活著,就是為了復仇。
  他知道自己打不過任喜蓮,只能等任喜蓮出門時,將她的五個孩子全都殺死,然後銷聲匿跡,娶妻生子,從此過著普通人的正常日子。
  直到陽九帶著任喜蓮的靈魂來尋仇,劉延平才慘死在紙斧下。
  陽九走出柴房,道:“屍身已被縫好,還請節哀。”說完便大步離去。
  【縫屍壹百零二具,獎勵宿主鎖雲線。】
  先前系統獎勵的鎖雲線,陽九沒舍得用。
  在縫任喜蓮的屍體時,若紙糊的皮沒有效果,他就打算用鎖雲線。
  像任喜蓮這種皮肉裝不了線的情況,鎖雲線就能大顯身手。
  現在有兩捆鎖雲線,以後有機會,壹定要試試看。
  回到縫屍鋪時,天將曉。
  橘貓和白雲已經離開了。
  陽九將被子丟到壹側,直接躺到上面,閉上眼睛。
  沒睡多久,陽九突然驚醒。
  天已大亮,該上路了。
  甘思思早已準備好,就坐在門口等待。
  此次去揚州,無論如何都要請回狄居易。
  相信狄居易雖然遠離朝堂,必然也知道,新政的實施遇到了天大的困難。
  狄居易肯定也在想法子。
  只要讓他想到,他定會想方設法傳給聖人。
  新政是他畢生的心血,斷然不能就這麽夭折。
  坐在門口,吃完包子,陽九便去東廠請了兩匹馬。
  只要馬兒中途跑累了,就能隨便到驛館取用精神飽滿的駿馬。
  都說煙花三月下揚州,如今已近五月,揚州的風景反而更美。
  揚州城中,人來人往,叫賣聲交織在壹起,非常熱鬧。
  陽九無心逛街,倒是甘思思,逛得非常帶勁。
  揚州街頭的壹些小玩意,在長安的南市都找不到。
  揚州城中最有名的地方,正是狄居易的府邸。
  陽九站在狄府外,看著高大的朱漆大,朗聲道:“勞煩通報壹聲,就說東廠縫屍人陽九求見狄閣老。”
  東廠沒人敢惹。
  壹個看門的家丁立馬跑去通知。
  見不見是狄居易的事,他們要做的就是多跑腿,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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