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

九色長蟲

歷史軍事

睜開眼。
壹顆血淋淋的人頭擺在桌案上。
陽九嚇得壹屁股坐在地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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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壹章 鬼市墨舞

我在東廠當縫屍人那些年 by 九色長蟲

2023-9-10 21:01

  盒子入水,嘩地展開,化作壹朵巨大的蓮花漂浮在水面上。
  魏忠賢抓住陽九的肩膀,縱身跳到蓮花上,蓮花便在池塘裏來回遊動,速度奇快。
  回到岸邊,魏忠賢收了小盒子,放進袖袋裏,笑問道:“如何?”
  陽九內心自然非常驚嘆,但回想《魯班書》裏的記載,裏面並沒有這蓮花盒的制造方法。
  不過裏面確實有壹些好東西,只要做出來,會很實用。
  現在機關鳥的技術已經非常成熟,陽九打算再挑選壹些實用的小物件,將圖紙交給冷血去制造。
  冷血熱愛此術,又有天賦,不用白不用。
  回過神,看到魏忠賢臉上的笑意,仍未消失,陽九便笑著說道:“督主,這不是魯班機關術。”
  魏忠賢說了,制造這蓮花盒的人自稱是魯班後人,可見那人是在胡說八道。
  “妳怎知不是?”魏忠賢笑問。
  陽九道:“冷血專攻魯班機關術,最近制造的機關鳥大獲成功,制造技藝明顯跟此物不同。”
  “妳觀察得倒是仔細,沒錯,這蓮花盒不是魯班機關術,那就只能是墨家機關術。”魏忠賢道。
  魯班機關術算是機關術的祖宗,但作為後起之秀的墨家機關術,也很強大,可謂是雙雄並立。
  去苗疆調查毒蟲的事,魏忠賢已經交給東廠的得力幹將。
  至於調查鬼市上的那些魯班後人,魏忠賢打算交給陽九。
  在長安城生活這麽久,陽九倒是頭回聽說還有鬼市壹說。
  不過仔細想想,就會覺得很正常,不管在怎樣的時代,總會有壹些見不了光的勾當。
  而給做這種勾當提供的庇護所,都可稱之為是鬼市。
  在這裏,所有人都會戴上假面,不能被稱為是人,稱作鬼更為恰當。
  從東廠出來,陽九再次回到皇宮。
  武三月睡得很熟,好在她的脈象大有好轉。
  既然解毒丹對她有幫助,那就說明她是中毒,而非中蠱。
  解毒丹號稱能解百毒,可這世間的奇毒,多如牛毛,怕是都能超過千種。
  而且在壹些偏僻的不為人知的地方,還會滋生出世人從未知曉的奇毒。
  《青囊書》自然無法記錄齊全。
  書中倒是有壹個用銀針除毒的法子。
  但這法子非常冒險,不到萬不得已,陽九不打算嘗試。
  目前武三月情況穩定,肯定能撐到東廠密探帶回毒蟲。
  在養心殿呆了會兒,陽九便起身離開,打算去鬼市會會那個魯班後人。
  剛走出養心殿,李星江就從旁側走了過來,直接攔在陽九面前。
  “縫屍人,我們聊聊。”李星江的個頭非常高,就是那張臉看著有些稚嫩。
  但對壹個十二三歲的孩子而言,已經算是非常成熟了。
  陽九笑道:“殿下請講。”
  “去東宮吧。”李星江道。
  李星江對自己有諸多不滿,陽九早就知道。
  但因李星江始終沒有任何動作,陽九也懶得搭理。
  但若李星江真想對自己做點什麽,陽九肯定不會束手就擒,而是必須得做點什麽。
  顯然李星江到現在還不知道,他並非是武三月的親兒子。
  在殘酷的後宮鬥爭中,武三月能夠生存下來,靠的絕非皇帝的寵幸,而是智慧。
  將李星江弄過來,就是武三月最成功的手段。
  所有人都被蒙在鼓裏,當年知道真相的人,都被武三月殺掉。
  若非武三月親口對陽九說出真相,陽九也不會知曉。
  如今知曉這真相的人,應該只有他跟武三月兩人。
  來到東宮,李星江連碗茶都沒上。
  東宮裏也非常冷清,幾乎看不到什麽下人。
  “縫屍人,妳可知,妳過界了?”李星江雙手背在身後,冷聲說道。
  陽九道:“聖人也是人。”
  “聖人是龍,是真命天子。”李星江糾正。
  陽九笑而不語。
  李星江將他叫過來,要是為了討論這個,實在沒必要,也毫無意義。
  “我知道,許多人都很欣賞妳,只有我覺得,妳活著對江山對社稷無益。”李星江的聲音愈發冷冽。
  陽九笑問道:“所以殿下叫我過來,是想殺我?”
  “我只是給妳壹個機會,可留個全屍,畢竟縫合的屍體,終歸不完美。”李星江擡手指了指遠方。
  在距這邊很遠的地方長著壹棵歪脖子樹,上面懸掛著繩索,下面還有壹個小凳子,旁側還有裹屍布,準備得非常齊全,也很貼心。
  陽九真是想笑,李星江此舉,未免也太幼稚了。
  “如果我不想死呢?”陽九又問。
  李星江道:“也行,我會給妳壹大筆銀子,妳帶著這筆銀子,遠走高飛便是,此生莫再涉足長安。”
  “要是我不想走呢?”陽九笑看著李星江。
  李星江現在做的事,就跟小孩子過家家似的。
  江湖險惡,朝堂爭鬥,都非如此簡單的事。
  李星江嘆道:“我就知道妳這縫屍人會這麽說,那沒辦法,我只能親自動手,送妳上路。”
  說話間,李星江拿出壹把短刀,指著陽九,逼迫陽九到那邊的歪脖子樹旁邊去。
  李星江自然不會親自動手,只是要逼迫陽九自己上吊。
  若非將李星江壹巴掌扇死會引起很大的麻煩,陽九都想將李星江的腦袋拍成肉餅。
  “縫屍人,我現在還很有耐心,壹直都在跟妳好好說話,可千萬別給臉不要臉。”李星江再上前壹步,手裏的短刀幾乎要碰到陽九的心口。
  陽九哂笑道:“沒錯,我跟三月就是妳想象中的那種關系,所以妳難道不該喊我壹聲‘爹’?”
  “大膽。”李星江怒不可遏,手裏的短刀狠狠刺向陽九的心口。
  鏘。
  有暗器從旁側射來,正中短刀。
  短刀被擊飛的同時,李星江也是向後退去。
  李星河從壹側飛奔過來,瞪著李星江問道:“妳這是在作甚?”
  “此人必須死。”李星江從地上爬起來,寒聲說道。
  李星河卻是看向陽九,問道:“陽兄,沒事吧?”
  “好得很。”陽九笑道。
  李星河讓陽九先走,他要留下來,好好教訓教訓李星江。
  李星江被解除禁足沒多久,又開始胡作非為。
  這種行為非常危險,極有可能會丟掉性命。
  李星江的舉動看似傻,實則也是這家夥深思熟慮後做出的決定。
  要是李星江壹直老老實實,那以後就能當個王爺,安享榮華。
  可現在李星江做出這種事,看來是留不得了。
  等解掉武三月體內的毒,再送李星江壹個大驚喜。
  李星河看著樹上的繩圈,再看看落地的短刀,問道:“星江,妳這是作甚?”
  “皇兄,這很明顯吧,我要殺了那個縫屍人。”李星江咬牙切齒地道。
  李星河道:“現在只有陽九才能救娘。”
  “說不定就是他害的娘。”李星江道。
  李星河看得出來,陽九是真的很在乎武三月。
  許多事情都能掩飾,可這感情,真的沒辦法遮掩。
  尤其是在出事的時候,更能看出壹個人到底在不在乎另壹個人。
  李星河倒不會反對陽九和武三月,畢竟他的反對毫無意義。
  若武三月找個毫無本事的宵小,禍亂朝綱,可能他們也毫無辦法。
  “皇兄,妳難道就壹點都不在意?”李星江實在不敢相信,李星河竟會如此大度。
  李星河道:“我跟妳提過很多次,娘還很年輕。”
  李星江也嘗過女人的滋味,可在他看來,武三月畢竟老了,又是聖人,實在不能找男人。
  “皇兄,若妳不肯幫我,此事妳就別插手了。”李星江撿起地上的刀,氣呼呼地離去。
  李星河搖搖頭,要是李星江死活不聽勸,總有壹天會鬧出更大的亂子,吃更大的虧,甚至會丟掉性命。
  他想要救李星江的性命,只是這話傳出去,不會有人相信。
  原因很簡單,李星江若是死了,他就是江山社稷的唯壹繼承者。
  天下人恐怕都是這麽想的,李星河日盼夜盼,最盼望的就是李星江能夠突然暴斃。
  若說李星河想救李星江的性命,眾人只會當作樂子聽。
  ……
  閑的時候,非常閑,閑得無聊。
  可當忙起來,壹堆爛事就會同時出現。
  就好比這次,誰能想到會突然殺出個李星江。
  回宅子的時候,陽九帶著壹桶豬血,先去看望僵小蟲。
  在白天,僵小蟲總是沒精打采的。
  但看到豬血,他還是很激動,從棺材裏爬起來就開吃。
  在他們離開的這段時間,僵小蟲就壹直躺在棺材裏,都沒有喝血。
  有血喝肯定更好,但若沒血,僵小蟲也能活。
  這家夥有多特殊,由此可見壹斑。
  等了半晌,也不見甘思思回來,陽九留下壹封信後,便去找絕情。
  絕情在長安城打擊犯罪,認識的能人異士非常多,想來也經常跟鬼市的人在打交道,讓她來帶路最是合適。
  絕情已經絕望,感覺這案子真是沒法查。
  聽到陽九要去鬼市,絕情瞪大眼睛,問道:“陽大人,妳可知道,鬼市的人最不想跟官府的人打交道?”
  “妳從未去過鬼市?”陽九笑問。
  絕情道:“去是去過,只是……”
  “在鬼市的那個魯班後人,非常可疑,刺客所用的武器,很有可能就是此人做的。”陽九說道。
  絕情楞道:“陽大人如何知道?”
  陽九剛回長安,感覺對此案的所知,要比她知道的多得多。
  “魏督主告訴我的。”陽九如實說道。
  絕情想了想,說道:“鬼市只能在晚上去。”
  要去鬼市,還得準備壹些東西。
  此前絕情為查案去鬼市,都是只身前往,這次要和陽九同去,更為麻煩。
  甘思思回來了壹趟,又返回皇宮去照顧武三月。
  吃過晚飯,陽九便和絕情壹起,前往鬼市。
  鬼市的入口就在萬年縣。
  事實上,鬼市在長安城有好幾個入口,絕情只知道這壹個。
  在鬼市做生意的人,大多都是壹些見不得光的人。
  他們最不想跟官府打交道,但許多時候,又不得不跟官府打交道。
  萬年縣有座古廟,廟中香火慘淡。
  進入鬼市的入口正是這座古廟後院的壹口枯井。
  枯井並不深,但井底很寬敞。
  淤泥早就幹涸,硬得跟石頭似的。
  絕情拿出兩枚特制的銅錢,從壹側的小洞裏塞了進去。
  轟隆隆。
  下壹瞬,井底發出恐怖的巨響,像是井要塌了。
  看似平整的井壁上,轉瞬赫然出現了壹道門,只能供壹人進出。
  從那道門進去,是壹條長長的隧道,非常昏暗。
  絕情在前帶路。
  途中會遇到很多岔路口,壹旦走錯,可能就會陷入死胡同,再難走出。
  “陽大人,等會兒到了鬼市,能不說話,就不說話,對不感興趣的東西,最好也別老盯著看。”絕情低聲囑咐。
  陽九笑道:“規矩我都懂,放心吧。”
  都沒來過鬼市,妳懂什麽?
  絕情在心裏嘀咕。
  陽九雖沒來過鬼市,但在電視電影裏,可是看過不少。
  相信這些所謂的鬼市,內部的規矩都差不多。
  這裏的東西見不得光,這裏的人更是見不得光。
  從隧道出來,眼前豁然開朗,卻見亭臺樓閣,小橋流水,應有盡有。
  這裏的構造跟陽九想象中的完全不同。
  紅燈燃起,景色絕美。
  “在前朝的時候,因壹次大地動,這塊區域塌陷進入地下,被生生掩埋,後來有人在地下發現了這片天地,慢慢地就演變成了現在的鬼市。”絕情低聲說道。
  陽九笑著點點頭,對那些稀奇古怪的東西都沒興趣。
  他只想找到魯班後人,查明傷到武三月的暗器是誰做的。
  就算東廠密探能從苗疆帶回毒蟲,也不見得就能給武三月解毒。
  最好還是查明真相,抓住刺客,得到解藥,方才穩妥。
  絕情知道陽九想找的人在哪。
  穿過壹座橋,繼續往前走,前面多是賣食物的人,老板都是戴著古怪面具,所賣的食物多是蟲子之類的東西,看著就很惡心。
  陽九和絕情戴著最簡單的白色鬼面具,只要他們的腳步不停留,就不會引起任何人的註意。
  在鬼市,就不存在高聲叫賣。
  在這裏做生意,講求的就是妳情我願的緣分。
  在比較高的地方,有壹家店格外顯眼。
  顯眼的原因是在那家店的門口蹲著壹只機關獸,看著像獅子,感覺又不太像。
  盡管這機關獸壹動不動,卻因體型龐大,面相威武,還是會讓過路的人心生畏懼。
  在機關獸的旁邊懸掛著壹面旗子,上面寫著“魯班後人”四字。
  敢情這家夥並非魯班後人,而是給自己起了個江湖諢號,就叫魯班後人。
  絕情多次來鬼市查案,卻從未跟此人打過交道。
  但在經過時,她有看到這魯班後人是個古稀老頭,頭發掉得沒剩下幾根。
  不過這裏的生意,想來是不錯的。
  在鬼市擺攤,需要承擔高昂的租金。
  此店的位置好,占地又大,租金肯定非常恐怖。
  “老板,我想買壹個能發射毒針的暗器筒子,最好是壹次能發出上百根毒針的那種。”陽九走進店裏,直入正題。
  坐在壹側削木頭的禿頂老頭,正是魯班後人。
  聽了陽九的話,他擺手道:“小店沒有那種東西。”
  “您再仔細想想,先前妳不是將此物賣給了別人?現在我要壹個壹模壹樣的,至於價錢,我們好商量。”陽九笑道。
  魯班後人哼了壹聲,卻是看向絕情,道:“絕情大人,老朽知道妳們在查聖人遇刺案,據說刺客用的暗器非常精妙,妳們便懷疑是老朽做的,也在情理之中,但……”
  “妳承認兇器是妳做的就好。”絕情冷聲道。
  魯班後人頗為無語,嘆道:“老朽後面還有壹個但是,這個但是就是老朽從不做那種害人的玩意兒。”
  “死在閣下機關術下的冤魂,難道還少嗎?”絕情真是想笑。
  不說別的,只坐在門口的那只機關獸,殺傷力就很恐怖。
  若有人將其買走,定能屠戮許多人的性命。
  魯班後人嘿嘿壹笑,沒有解釋。
  哪怕是做菜刀的人,也不能保證賣出去的菜刀,買主就壹定會用來切菜,也可能會用來殺人啊。
  “此物可是妳做的?”陽九將魏忠賢的蓮花盒拿了出來。
  魯班後人看到那蓮花盒,面露訝色,半晌才道:“正是。”
  這個蓮花盒可不便宜,至少值二十兩黃金。
  “當然官爺要是想要的話,老朽給您打個折,只要十五兩黃金就好了。”魯班後人笑瞇瞇道。
  陽九笑道:“好,給我來四個。”
  “四個?現成的僅剩兩個,壹個還是老朽留著自用,當然,要是有現銀的話,老朽還是可以賣給官爺的。”魯班後人本來想好好激激將,看能否讓陽九將兩個蓮花盒都買下。
  誰知他的話還沒說完,陽九已是拿出了三錠金子,壹錠十兩,正好是三十兩。
  魯班後人當即拿出兩個蓮花盒,交給陽九,拿了金子。
  就憑這壹單,接下來的壹個月,他不做生意都行,可以安心研究機關術了。
  蓮花盒構造精妙,關鍵是還很實用,懷揣壹個,有備無患。
  “絕情,這個送給妳。”陽九將壹個蓮花盒遞給了絕情。
  絕情沒有推脫,接過問道:“這東西怎麽用?”
  “妳看這裏有個小機關,按壹下後丟進水裏,它就會化為壹朵巨大的蓮花,可在水面上馱著四人快速遊動。”陽九笑著解釋。
  絕情點點頭,只覺這蓮花盒非常實用,就是太貴了。
  哪怕她是六扇門的神捕,也用不起啊。
  這麽貴重的禮物,真能安心收下?
  “想不到這位官爺很識貨嘛。”魯班後人確認金子是真的,笑得合不攏嘴。
  也就是在這壹瞬間,陽九註意到了他的牙齒。
  那壹口整齊幹凈的白牙,著實跟魯班後人的年齡不符。
  陽九將蓮花盒收好,輕笑道:“閣下並非是魯班後人吧?”
  “老朽的確不是魯班後人,但老朽所學的機關術,卻是正宗的魯班機關術……”魯班後人看陽九出手闊綽,也不討價還價,心想著或許還能忽悠陽九再買壹些小玩意兒。
  如此壹來,未來幾個月,他都能過清閑的日子了。
  陽九笑道:“我看閣下的機關術,並非魯班機關術,而是墨家機關術。”
  魯班後人呵呵壹笑,心下無比震驚,不知陽九是從何看出來的。
  他給自己起這麽壹個諢號,自然也是為了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
  人在江湖飄,保命很重要。
  狡兔還有三窟呢,人想要活命,更得狡猾些才行。
  “剛才我還不確定,但現在我敢肯定,那兇器就是閣下做的。”陽九雙拳緊握,看樣子隨時準備出手。
  魯班後人權衡利弊過後,決定跑路。
  他看得出來,陽九武功極高,想要逃走非常困難,唯有借助機關獸的力量。
  “老朽突然覺得身體有些不適,先行告辭。”魯班後人說著轉身就跑。
  陽九和絕情剛要追,就聽頭頂有風聲,擡頭壹看,卻見蹲在門口的巨型機關獸,揮動巨大的爪子朝他們拍落。
  砰。
  兩人迅疾避開,看到機關獸的爪子落到地上,地面都被拍得開裂。
  呼呼呼。
  機關獸擡起的右爪,不斷往二人身上招呼。
  看這動作,毫無疑問就是傳說中的三腳貓功夫。
  這壹招,橘貓用的非常熟練。
  破解的方法也很簡單,將其余三條腿卸掉,沒了支撐,第四條腿再厲害,也施展不開。
  絕情的想法也是如此,要摧毀這機關獸,先得毀其四肢。
  她的身子異常靈活,避開機關獸巨大的爪子,手持長劍刺中機關獸的壹只腳。
  “沒用的,刀劍要是能摧毀,無疑會有損我的名聲。”魯班後人並未逃離鬼市,而是躲在另壹側偷偷觀看。
  畢竟這機關獸還得靠他操控,要是放任不管,在這鬼市大鬧壹場,所造成的損失他可承擔不起。
  絕情接連刺中機關獸好幾次,每次都是發出鏘鏘的清脆響聲,然後在濺起的火星中,她的長劍便被彈開。
  “陽大人,我拖住它,妳快去追。”絕情朝陽九喊道。
  陽九笑道:“這裏還有這麽多好東西,我不信那家夥舍得丟棄。”
  盡管相隔甚遠,可陽九的話,魯班後人還是聽得清清楚楚,不由在心裏詛咒陽九。
  要是陽九真打算壹直守在這裏,那他該如何做?
  總不能壹直躲在外面吧?
  生意得做,機關術也得研究,若有人要毀掉這壹切,那就只能將這個人殺掉。
  魯班後人想讓機關獸變得更加兇殘,轉念壹想,濫殺無辜這種事,老子真的做不出來。
  “啊……”絕情壹個不留神,就被機關獸的尾巴掃中,身子直直倒飛而出,只覺氣血不穩,差點噴血。
  看到機關獸又是飛撲而起,壹爪子踩向倒地的絕情。
  “糟了。”魯班後人見狀大急。
  在他的記憶中,絕情的武功非常高,第壹次來這鬼市時,就將鬼市的幾個高手給揍得屁滾尿流。
  按理說絕情肯定打不過機關獸,至少也能堅持上百招,這才幾招啊,就不行了?
  當務之急還是救人要緊。
  魯班後人還沒出手,就看到陽九身子壹閃,直接出現在絕情身前,靜靜看著撲落的機關獸。
  “這家夥……”魯班後人簡直驚呆了。
  看得出來,陽九這是想要跟機關獸硬拼啊。
  機關獸的力量有多強,想來陽九心裏應該非常清楚,選擇硬拼,唯有死路壹條。
  砰。
  現在魯班後人就算出手救人,也是有點晚了,但他還是甩出壹條繩索纏住陽九的腰,想要將陽九拉離。
  誰知陽九就跟釘在地上似的,魯班後人用力壹拉,紋絲未動。
  但另壹根繩索,卻是將絕情拉到了安全的地方。
  巨響聲的來源,是陽九舉起的右手跟機關獸落下的右前爪碰在壹起。
  陽九並沒有被踩成肉泥,看起來機關獸被陽九舉在手中。
  但凡看到這壹幕的人,全都驚呆了。
  要知道魯班後人的這頭機關獸,非常沈重,兇猛壹擊,更如雷霆萬鈞,威勢恐怖。
  誰能想到陽九竟單手接住機關獸的壹擊。
  機關獸內部的齒輪,在快速轉動,想要撤退。
  但陽九死死抓著它,讓它無法動彈。
  在壹陣無比詭異的響聲中,機關獸的後背騰起了青煙。
  “我去。”魯班後人實在看不下去了,從躲藏處奔過來,滿臉心疼。
  陽九將不再動彈的機關獸輕輕放下,笑道:“閣下果然還是很在意這些東西的。”
  鬼市裏的其余人,都是快速走開,看熱鬧也得有個限度。
  魯班後人沒有說話,繞著機關獸來回走,壹時半刻也找不出是哪裏出了毛病。
  “我說妳這人是怪物吧?”魯班後人氣急敗壞之下,聲音竟是發生了很大的轉變。
  剛才他所用的聲音,壹直都是蒼老的男聲。
  這壹急,他的聲音竟是變成了溫婉悅耳的女聲。
  陽九將絕情從地上拉起,轉身笑看著魯班後人,問道:“敢問姑娘芳名?芳齡幾許?可有婚配?”
  魯班後人無語地看著陽九。
  絕情也很震驚,誰能想到這魯班後人,竟會是個年輕姑娘。
  聽剛才的那聲音,就知道魯班後人的年齡不會太大。
  陽九勸道:“姑娘,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還有,將妳所知道的,最好全告訴我們,被我們盯上,就算妳逃到天涯海角,也別想有安生日子過。”
  “我最討厭別人威脅啦。”魯班後人嗔道。
  但她很快又說道:“但我又很吃這壹套,官爺早點用強不就好了嘛?現在弄壞了我的機關獸,妳賠。”
  陽九隨手丟給她壹錠十兩重的金子。
  “這就沒問題了,兩位進來吧。”魯班後人看到金子,非常開心,轉身走進了店鋪裏面。
  在裏面還有壹間寬闊的房間,裏面堆著不少稀奇古怪的東西,還有壹張窄床。
  魯班後人平日裏就生活在鬼市,很少離開。
  魯班後人脫掉外衣,身子壹轉,露出真容。
  她身穿紫衫,身姿曼妙,壹張臉尤其清澈,絕美無瑕。
  饒是絕情,也是看得有些呆。
  “在下墨舞,的確不是什麽魯班後人,而是墨家機關術的傳人。”魯班後人笑著說道。
  絕情贊道:“姑娘的易容術也很高明啊。”
  若非墨舞剛才因太著急忘了變聲,根本不會有人發現她其實是個年輕姑娘。
  “絕情大人,妳也知道的,像咱們女人,尤其是像咱倆這麽好看的女人,行走江湖是很危險的,可要是變成壹個糟老頭,那就安全得很嘍。”墨舞壹笑,臉頰兩側的酒窩非常深,看著都能裝下不少的美酒。
  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對這話,絕情很是贊同。
  “這位官爺如何稱呼?”墨舞轉而看向陽九,覺得陽九面容幹凈,也很好看啊。
  陽九道:“陽九。”
  “陽九?妳就是東廠縫屍很厲害的那個陽九爺?”墨舞聽過陽九的名頭,也聽過壹些陽九縫屍的故事。
  故事裏將陽九說得神乎其神,簡直就跟神仙壹樣。
  可看剛才陽九只手接住機關獸的壹擊,並靠力量將機關獸弄壞,就算陽九不是神仙,估摸也跟神仙差不多了。
  “九爺,妳怎知道我不是魯班後人?”墨舞對此還是頗為好奇的。
  陽九笑道:“因為我對魯班機關術有所研究,自然看得出來。”
  “九爺也懂機關術?”墨舞大為震驚。
  絕情說道:“冷血鼓搗出來的機關鳥,正是陽大人設計的圖紙。”
  “那可是正統的魯班機關術。”墨舞滿臉羨慕。
  冷血在試飛機關鳥時,墨舞偷偷去看過。
  雖說當年魯班在跟墨翟比試時輸了,但論及機關術,魯班毫無疑問是祖師爺。
  當時墨翟雖然勝了魯班,可對後世機關術的影響,墨翟遠遠及不上魯班。
  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墨翟的傳人太菜了。
  墨舞潛心研究機關術,就是想為墨家機關術重新正名。
  但她知道,以她現在的水平,還做不到這點。
  陽九道:“墨姑娘,我們還是說回正事吧。”
  “刺殺聖人的刺客所用的兇器,的確是我做的。”墨舞大方承認,轉身從壹側翻出壹物。
  那東西看著就是壹個非常普通的竹筒,但在底部有個拉環,只要拉壹下,竹筒裏就能在瞬間射出上百鐵針。
  鐵針射出的速度極快,力道也很猛,非常厲害。
  “買主是誰?”絕情急忙問道。
  想不到魏忠賢提供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這條線索無疑非常重要。
  “不知道。”墨舞搖頭。
  但看陽九和絕情的反應,顯然不信。
  墨舞嘆了口氣,在小凳子上坐下,托腮道:“是真的,大概在三個月前,有壹個怪人來找我,說是想要做壹個能發射毒針的殺器……”
  那人瘦瘦高高的,身上披著黑色鬥篷,在大冷天穿著非常單薄的衣衫,臉上戴著鐵制的面具,露出的眼眸裏布滿了血絲。
  墨舞看到此人,就覺得此人肯定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那人想要做的東西,她雖能做得出來,但她心裏並不想做。
  誰知那人卻賴在這裏不走,還給墨舞講了壹個非常悲慘的故事。
  聽完故事的墨舞,萬分憤怒。
  這才知道那人做暗器,就是想要報仇,但因仇家實在太強,若不用威力如此強大的暗器,他絕非仇家的對手。
  墨舞心壹軟,就給那人做了這種竹筒。
  但那人出手很大方,簡單的壹個竹筒,竟是給了她十兩金子。
  但在得知聖人遇刺後,墨舞就很惶恐。
  她壹聽就知道刺客所用的武器,正是出自她的巧手。
  萬沒想到那家夥的仇家,竟會是當今聖人。
  墨舞知道自己可能大難臨頭,但又抱著僥幸心理,朝廷不見得能查到她的身上。
  無聊的時候,她又做了這個竹筒,也是想留著有朝壹日,若那怪人還會出現在她的面前,她就用這竹筒對付他。
  陽九楞道:“就這樣?”
  “就是這樣。”墨舞非常肯定。
  陽九皺眉不語。
  絕情也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的確在墨舞這裏找到了壹些線索,但這線索等同於沒有。
  按照墨舞的描述,上哪去找那個買主?
  “我真的毫不知情,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兩位爺,別抓我好不好?”墨舞可憐巴巴地說道。
  陽九輕笑道:“有人在打鐵鋪買了把刀,然後拿著這把刀殺了人,難道我們還能去責怪打鐵鋪賣刀的人?”
  “九爺英明啊。”墨舞連連點頭。
  陽九又補充道:“前提是必須得證明,賣刀的鐵匠沒有指使那人去殺人。”
  “我真的沒有……”墨舞又蔫了。
  陽九道:“妳再好好回想壹下,那人的特征,聽起來妳們相處的時間不算短,將妳能想到的細節都告訴我。”
  “細節?什麽細節?”墨舞嘟著嘴,看著是很可愛,可陽九卻想揍她壹頓。
  絕情道:“比如那人的聲音,說話的口音,還有習慣性的動作,等等。”
  “讓我想想。”墨舞雙手抱著腦袋,努力回想。
  等了好久,她才擡起頭。
  絕情急忙問道:“如何?”
  墨舞輕輕搖頭。
  誰會那麽在意壹個買主,肯定是趕緊將生意談攏,然後達成買賣,將錢拿到手最為重要。
  陽九也很無奈,道:“墨姑娘,這樣吧,我們就先回去了,等妳想到什麽,要麽去六扇門找絕情大人,要麽就來東廠找我。”
  “好。”墨舞點頭,然後又開始喬裝。
  在鬼市混,還是化身成老頭比較好。
  離開鬼市後,外面夜色正濃。
  經過壹座石拱橋時,絕情停下腳步,看著萬家燈火,低聲問道:“陽大人,妳覺得墨舞說的可是真話?”
  “就算她還有別的小心思,剛才所說應該是真的。”陽九道。
  絕情道:“我會派人盯著墨舞,以防她會突然逃離長安。”
  陽九沒有否決,就讓絕情這麽去做。
  恐怕在暗地裏,魏忠賢也有派人盯著墨舞。
  墨舞真若想要逃離長安,只會死得更快。
  回到陽宅,甘思思仍沒回來。
  看來今晚甘思思是不會回來了。
  甘思思跟武三月的關系相處得如此好,倒是讓陽九壓力很大。
  有時候這種和睦相處,極有可能是裝出來的。
  壹旦在某天這層紙被戳破,所爆發出來的怒火,肯定無比瘆人。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陽九起身前往閻羅殿。
  這時候,更需要縫屍才能冷靜下來。
  記得以前看過刑偵劇,警隊都會有畫像師。
  模糊的監控畫面,目擊者亂七八糟的描述,等等,畫像師都能從中整合出有用的信息,從而畫出嫌疑人的真面目。
  要是長安城中也有這種人才就好了,只要能畫出那個買主的相貌,就能紮紙尋人。
  想這些也沒用,到了閻羅殿後,陽九便打起精神。
  地字號房只剩下十幾具屍體,縫完後,就該去挑戰天字號房的八具屍體。
  天字號房的屍體,還是很有挑戰性的。
  盡管魏忠賢說閻羅殿裏還有別的屍體,更加古怪,更加難縫,可直到現在,魏忠賢都沒啥動靜,只怕也是在等陽九先將地字號和天字號的屍體縫完。
  壹旦去縫那些更有趣的屍體,陽九多半不會再管這裏的屍體。
  別看郭七娘在黃字號房裏翻雲覆雨,可她的實力,肯定無法應付天字號和地字號房的屍體。
  推開地字十五號房的門,熟悉的氣息迎面撲來。
  寒玉棺中的屍體,只是被砍掉了腦袋。
  但那劊子手的手藝顯然不行,竟是砍了兩刀。
  然而仔細研究,陽九又覺得奇怪。
  這兩刀都是砍掉了腦袋。
  也就是說,這具屍體先被砍掉腦袋,然後腦袋又縫上,再被砍掉。
  兩次砍頭落刀的位置不同,才能砍出壹個項圈來。
  陽九記得小時候家裏殺豬的時候,屠夫就會從豬脖子上割下壹個圓圈。
  簡單點說,棺材裏的屍體,應該是被分割成了三段。
  掀開棺蓋,陽九更加認真的研究。
  像這樣的屍體,縫起來多半很危險。
  隨後來到旁側,拿起縫屍記錄,有四個縫屍人在嘗試縫此屍時慘死,死狀都不相同。
  不過這四個縫屍人有壹點共同點,就是他們的脖子處都有兩道清晰的血痕,圍成了圈。
  陽九洗把手,點上香,將鎮屍符貼到屍體身上,就開始縫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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