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58章 豈曰無衣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若說朱由榔來了南明後這兩年帶來的最大改變，怕就是各部軍隊之間增進的信任感了。
　　朱由榔剛剛來的時候，明軍可謂是四分五裂的狀態。
　　原西營、原闖營、鄭成功部、明軍嫡系……
　　幾乎每壹個勢力都有自己的想法。
　　經年累月積攢下來的矛盾使得他們互不信任，相互防著對方。
　　這也是正常的，朱由榔能夠理解。
　　但通過他兩年多的努力，這壹點緩和了不少。
　　朱由榔甚至能夠明顯的感覺到來自原西營、闖營將士對嫡系明軍敬佩了不少。
　　這當然是虎賁軍表現優異的結果。
　　以往嫡系官軍只敢躲在最後面，打著保護天子的旗幟，實際上就是怕死。
　　敵軍壹沖過來，第壹個逃跑的壹定就是這些嫡系官軍。
　　這樣的嫡系，怎麽能令眾人信服？
　　當天子組建虎賁軍的時候，他們覺得這無外乎是換湯不換藥，又是壹個大號錦衣衛而已。
　　但虎賁軍的表現著實令他們吃了壹驚。
　　非但沒有畏敵怯戰甚至每戰都沖在最前。
　　在平定湖廣、江西的幾場關鍵性的大戰中虎賁軍發揮亮眼，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
　　大概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各營對嫡系軍隊開始信任了，願意接納它和其並肩戰鬥。
　　這讓朱由榔很欣慰。
　　要把壹盤散沙的軍隊促到壹起絕不是隨便擰擰繩就可以的。
　　很慶幸他做到了。
　　事實上歷史上南明之所以被逼至絕境最終滅亡，就是因為相互之間不信任，互相使絆子。
　　要不然南明至少也是個南宋劃江而治的局面，怎麽可能落魄到天子棄國，晉王氣死的淒慘下場。
　　亡羊補牢，為時不晚。
　　朱由榔很慶幸自己出現在了南明生死存亡的最後關頭。
　　當時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否力挽狂瀾。但現在看來，至少他已經行至正確的路上。
　　“陛下，喝點水吧。”
　　內侍韓渺壹直侍候在旁，見天子觀戰入神，連忙在壹旁提醒道。
　　天子雖然正值盛年，但是身子骨壹直不好。
　　這兩年雖然靠練五禽戲恢復了不少，但還是底子弱。
　　天子要親征，他壹個閹人不敢說什麽。但是他壹定要保證照顧好天子，不叫天子染恙。
　　“嗯。”
　　朱由榔也覺得有些口幹舌燥，從韓渺手中接過牛皮水囊，仰脖灌了下去。
　　他之所以要率先攻打五府之中的揚州，還有壹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揚州實在是太富了。
　　五府之中恐怕只有蘇州能夠勉強與之壹比。
　　但是真的壹條壹條比下來，蘇州還是遠遠比不了的。
　　究其原因，是揚州乃是鹽商聚集地。
　　在古代做什麽最賺錢，當然是販鹽了。
　　這壹行壹利敵十利，是其他行業無論如何也比不了的。
　　如果能夠拿下揚州，光是吃掉這些鹽商的家業就足夠大軍數年的花費了。
　　如今正值戰亂，普通百姓身上肯定是沒有什麽錢的，地主家怕是也沒有余糧。
　　若論誰最有錢，只能是商人了。
　　而鹽商則是其中魁首。
　　朱由榔壹直對這些商賈很有成見，若不是官商勾結拖垮了賦稅結構，明末也不會對普通百姓農戶征收那麽高的賦稅。
　　壹千五百萬兩白銀的賦稅看似很多，但其實也不過是幾個富商的家產罷了。
　　他們個個富可敵國，大明朝廷卻窮的叮當響，不論怎麽看都沒有這個道理啊。
　　既然妳們自己不願意交，那朕就逼著妳們來交。
　　區別就是體面不體面。
　　朱由榔完全可以來壹波抄家，既讓軍隊吃飽又能震懾其他商賈，起到殺雞儆猴的作用。
　　壹個朝廷要能夠正常運作，銀子是必不可少的。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揚州城中的這些肥羊都必須要薅壹下羊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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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麽越打越多，明賊怎麽會越打越多……”
　　溫穆安喃喃自語，心中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他已經在竭盡全力的在指揮守城了啊，為什麽就是沒有用呢。
　　他現在已經有些能夠理解那些被破城清軍留守的心情了。
　　那種無能為力的挫敗感直是能夠把人逼瘋。
　　“人吶，來人啊，多來點人……給本府頂住，不準放壹個明賊上來。”
　　雖然目前來看清軍還勉強能夠控制住局勢，但若是繼續拖下去就不壹定了。
　　只要有第壹個明軍士兵登上城頭，就會有第二個，第三個。
　　這都是相關聯的，牽壹發而動全身。
　　溫穆安內心其實已經有些絕望了。
　　在他看來清軍崩潰只是時間問題，而這壹切取決於明軍的攻城力度。
　　也許明軍再加壹把力，他們就崩了。
　　現在缺的只是壓死駱駝的最後壹根稻草。
　　最終溫穆安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壹名虎賁軍士兵率先登上城頭，從垛口上跳了下來。
　　那壹瞬間溫穆安的心理防線崩潰了。
　　“啊。把這個明賊砍死！”
　　雖然知道這並不會解決什麽問題，可是溫穆安還是要他死！
　　清兵們舉著橫刀壹擁而上。
　　他們人數占據絕對的優勢，但似乎那名虎賁軍士兵壹點也不慌亂。
　　當他們沖上去後才發現這名虎賁軍背上背著壹桿火銃。
　　那虎賁軍士兵取下火銃對著清兵壹陣射擊，壹時間十幾名清兵應聲倒地。
　　竟然還是連發銃！
　　壹眾清兵皆是倒抽了壹口涼氣。
　　怪不得這明軍士兵如此有恃無恐！
　　“狗韃子，去死吧！”
　　那虎賁軍士兵大吼壹聲，盡情的射擊著。
　　壹眾清兵皆是嚇傻了，哭爹喊娘的向後逃去。
　　面臨生死，有幾個人能夠鎮靜處之？
　　溫穆安見狀氣的直跳腳，這幫蠢材真的是壹點都不讓人省心。
　　廢物，都是壹群廢物。
　　本府養妳們何用。
　　溫穆安在心中將這些清兵罵了個遍，卻不知自己連提刀上前的勇氣都沒有。
　　“壓上給本府壓上，明賊就壹個人，妳們這麽多人怕個屁啊。”
　　嗖！
　　便在這時壹只箭矢飛射而來，直從溫穆安的頭頂飛過，將他的官帽射飛。
　　溫穆安慘叫壹聲，壹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摸了摸自己光禿禿的頭皮，喃喃道：“見血了，見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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