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七章 千裏投毒

　　多爾袞是壹個復雜的人，在原本歷史上壹方面他他是壹個血淋淋的劊子手，另壹方面他又是壹個功績赫赫的“奸臣”。
　　壹方面他大肆推行剃發易服、跑馬圈地和投充逃人之策，另壹方面又革除積弊，信重漢官。
　　相對於其他“以滿洲為本”的滿洲貴族來說，至少他還知道要厚賞“漢奸”，為我所用。
　　而如今的王如金學識淵博，又懂義軍虛實，頓時讓那多爾袞對他新生好感。
　　於是，他顧不上休息又和王如金詳談了許久，了解了義軍在陜西的虛實，這才開口笑道：“不瞞先生說，本王也才千裏迢迢剛剛趕到歸化城。”
　　“如今人困馬乏不提，歸化土默特部人馬尚未征調，須等到明日方可出發，還請先生靜心等待壹日。”
　　“明天？”那王如金聞言不由大喜過望，連忙笑道，“咳咳，不妨事，不妨事，正好臣也趁機將養下身體，然後才好隨睿親王壹同出征。”
　　兩人又是壹番客套不提，待到那王如金辭了多爾袞退了出來，左右早圍上來，低聲匯報道：“方才我聽聞‘順賊’已經推進至大同、宣府壹線，吾恐左柱國和恩師等人已經是兇多吉少矣！”
　　“唉，咳咳！”王如金聞言百感交集，不由又是壹陣劇咳，然後哈的壹聲吐出壹口痰來。
　　“子堅？”左右見狀不由大驚失色，原來他竟然壹口咳出了大量鮮紅色血痰出來。
　　“不妨事，不妨事，國事要緊！”那王如金堅定的搖了搖頭道，“這壹次若不能請得後金兵難行，紓解朝廷之難，我又有何面目立於天地之間哉？”
　　“子堅高義！”從者聞言不由為其膽識和忠心所感動，紛紛拜服道。
　　結果，哪曾想當晚那王如金咳血不止，胸口疼痛，幾欲昏厥。
　　從者紛紛要替他請大夫，不意那王如金卻搖頭笑道：“如今身在蒙地，豈不是如假包換的為我請來了壹位‘蒙古大夫’？”
　　原來這個時代的蒙古部落由於條件有限，壹般小來小去的病癥並不會找大夫看病。
　　但凡前去求醫，壹般都是病情較重，故而蒙古大夫的治療手段相對比較粗暴，用藥猛，用藥重，頗有“殺敵壹千，自損八百”的風格。
　　故而壹來二去，在和邊塞較為接近的地區，就出現了“蒙古大夫”便成了貶稱。
　　眾人見他還有心思開玩笑，這才罷了。
　　到了第二天壹早，那王如金勉強起來，果然見那睿親王多爾袞召集了數千人馬，軍容之盛，竟是前所未見、聞所未聞。
　　那王如金不由心中大安，連忙勉強支撐著過去誇贊道：“某雖壹書生，今見睿親王兵多將廣，人馬俱甲，那小小‘順賊’如何抵擋的住？”
　　多爾袞聞言也頗為得意，不由向王如金誇耀道：“本王自率滿洲精銳三千騎，如今又抽調歸化土默特部兩翼人馬三千之數，分別由左右固山額真古祿格、杭高帶領。”
　　那左右固山額真古祿格、杭高見多爾袞對此人頗為信重，不由紛紛上前見過了。
　　多爾袞見那王如金身體愈發差了，這時候才不由問道：“我等即刻便要出發，不知先生這身體……”
　　“不妨事，不妨事！”那王如金聞言連忙擺了擺手道，“莫看我這兩天病情嚴重，其實挺過這兩日也就好了！”
　　他千裏迢迢為何而來，還不是為了“借虜剿寇”，豈有在關鍵時刻退縮的道理？
　　那多爾袞雖然頗為擔心他的病情，但是考慮到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如今“大清國皇帝”洪太雖然率領五萬大軍與“順賊”對峙於宣府，但是由於雙方兵力相當，後金烏哈超真又不曾趕到，壹時間落入下風。
　　若是這壹次自己能夠殺入“順賊”腹心陜西境內，定然會導致“順賊”要麽急於求戰，要麽不得已而退。
　　這對後勤緊張，難以持久的後金主力來說，是百年難遇的戰機，他如何割舍的下？
　　眼見那王如金勉強爬上了戰馬然後率先打馬而去，多爾袞這才下令道：“全軍聽我號令，隨本王出發！”
　　那多爾袞如何不知，這三千後金精騎和三千土默特精騎，這是“大清國”能夠在土默特地區能夠拿出的極限兵力，經此壹去，定然九死壹生。
　　然而，這壹切都是值得的，咳咳！
　　話說眾人離了歸化城，倍道兼行，只用了壹日功夫便趕到了妥妥城。
　　所謂妥妥城，即後世托克托縣，地處土默川南端的黃河北岸，乃是從歸化城前往榆林的重要渡口。
　　滿蒙騎兵只此壹日，竟疾行了壹百七八十裏，早已經筋疲力盡，多爾袞安排完士卒下馬歇息以後，便去尋那王如金。
　　這壹次行進了如此遠的距離，也不知他身為壹個漢人，頂不頂得住？
　　“嗚嗚……子堅，子堅，妳醒醒啊！”那多爾袞剛剛靠近這幾個漢人所在，就聽到有人嗚嗚哭了起來。
　　那多爾袞聞言壹楞，連忙上前撥開人群壹看，只見有壹個從者正抱著王如金哭泣。
　　多爾袞再看那王如金情形，只見他雙目緊閉，昏厥過去，而皮膚程黑紫色，眼見不活了。
　　“怎……這是怎麽回事，咳咳！”多爾袞不由大吃壹驚道。
　　“瘟疫，是瘟疫，這是瘟疫！”早有土默特士卒見了王如金是癥狀，不由驚慌失措的叫了起來。
　　“胡說八道，胡說八道，咳咳，這怎麽可能是瘟疫呢？”多爾袞不由大怒道。
　　那滿洲雖然出身遼東苦寒之地，其實卻少受瘟疫之苦，他壹時間不識得也正常。
　　可是那些生活在蒙古草原上的部落，如何不識得這瘟疫的厲害？
　　原來自古以來，大災之後必有瘟疫。
　　其根本原因就是食物不足以後，人類迫不得已挖掘鼠穴尋找食物。
　　那老鼠作為壹種穴居生物，往往多者上百斤，少者幾十斤的儲備食物。
　　饑民壹旦尋得鼠穴所在，基本上可用解決數日乃至半月之食。
　　但是，由於老鼠身上往往攜帶各自傳染病，很容易就傳染到人類身上，引發鼠疫。
　　草原上的蒙古部落本就又捕捉鼠雀的習慣，對此頗有經驗，所以識得此癥。
　　“這……咳咳！”多爾袞又連咳了幾聲，不由壹臉驚懼的向古祿格、杭高兩人問道，“此癥有何藥醫？”
　　“藥石無醫……”兩人同樣驚恐的看了看自己，然而無奈的回答道。
　　“不對，不對，是妳，就是妳！”多爾袞聞言不由壹呆，隨即反應了過來，不由指著王如金和他左右三五個從者道，“妳們竟敢千裏投毒，莫不是‘順賊’奸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