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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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5章 吝嗇的帝王,靠才華吃飯的賈師傅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2

  沈丘在盯著潘墨。
  潘墨先是壹怔,接著內疚的看了徒弟謝集壹眼,吸吸鼻子,難過的道:“那時謝集認了……”
  他擡頭,嘴唇嚅動,“我對不起他。但那確實不是我打斷的。”
  謝集嘆息壹聲,卻沒辯駁。
  果然是個老手啊!
  賈平安說道:“妳是老手,杖責陳誌的脊骨這是大錯。”
  “是。”潘墨低頭,“此事我難辭其咎,甘願受罰。”
  他笑道:“這幾日我壹直心中不安,總覺得對不住謝集,如今說出來心中好受了許多。謝集,對不住了。”
  謝集哽咽道:“是我的錯。”
  師徒二人相對含淚。
  明靜搖搖頭,示意賈平安這個怕是不行了。
  唐臨心中壹橫,“動刑!”
  謝集二人身體壹顫。
  賈平安說道:“唐公無需如此,我有壹言。”
  他拿起茶杯喝了壹口,“當時謝集跟著妳杖擊陳誌的腰骨,妳為何不阻攔?”
  潘墨身體壹顫,“那時我神思不屬……都是那女妓……掏空了我的身體。”
  掏空精神還差不多,身體是自己敗壞的。
  賈平安冷笑道:“謝集。”
  謝集擡頭。
  “我問妳,妳杖責時用的什麽勁?”
  潘墨的身體再度壹顫,雙手不禁握拳。唐臨在盯著他,心中驀地湧起希望……
  謝集看了潘墨壹眼,說道:“就是平著拍下去,找準頭。”
  “勁多大?”
  “不大。”
  賈平安突然壹拍案幾,喝道:“潘墨!妳可有話說?”
  潘墨惶然道:“我有過錯,願受罰。”
  “妳這是避重就輕。”賈平安說道:“謝集是妳的徒弟,壹年內跟隨妳杖責不可盡全力,只是找準頭,循序漸進……他平平壹板拍下去,那點勁頭就算是拍到了後背,也只是震動腰子,損傷肉罷了……何來的打斷脊骨?”
  潘墨幹咳了壹聲,“謝集本是打屁股,突然跟隨我打了腰部,就沒了準頭。”
  “看來妳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賈平安問道:“長安縣那人可來了?”
  外面有人說道:“來了。”
  “讓他在外面說話。”
  晚些,黃老鼠的聲音傳來,“老夫在此。”
  黃老鼠是個老油條,不肯得罪人。賈平安讓他在外面說話,就是保全之意。
  “謝集,潘墨揮杖時是何動作?”
  謝集想了想,“兩腿分開,微微蹲著。”
  外面黃老鼠說道:“這是用了腰力,看似輕,實則重。只有上官令打死或是打殘才會如此。”
  潘墨面色壹變,說道:“這是誰?”
  “這是比妳更出色的老手!”賈平安冷笑道:“謝集不過是行刑兩次,平日裏妳教得嚴厲,謝集不敢質疑。那日妳率先杖擊了陳誌的腰骨,謝集老實膽小,便跟著杖擊,可他卻沒想到自己輕輕的壹杖,卻背上了把陳誌的脊骨打斷的罪名!”
  謝集擡頭,茫然的看著自己的師父。
  他那天用力真的不大啊!
  潘墨的臉頰顫抖,“武陽伯,確是謝集打斷了他的脊骨,我只是失神輕輕的拍了壹下。”
  外面的黃老鼠說道:“若是失神,不會雙腿微微彎曲。被行刑之人趴在長凳上,行刑人站著,若是要用腰力下狠手卻高了些,於是只能微微蹲著,再腰部發力。”
  這有些腰馬合壹的意思啊!
  賈平安冷笑道:“潘墨……”
  “武陽伯,陳誌來了。”
  “擡進來。”
  陳誌被擡了進來,見到謝集和潘墨二人,不禁破口大罵。
  等他情緒穩定後,賈平安問道:“陳參軍可還記得那日受刑時,打在腰骨的兩杖誰最狠?”
  陳誌仔細想著,緩緩說道:“那日先前四杖都打在了臀上,第五杖開始往上移……”
  “第五杖是誰?”
  賈平安看著謝集。
  謝集看向了潘墨。
  “繼續說。”
  賈平安的心中多了幾成把握。
  陳誌多想了想,“第五杖就打在了我的臀之上,第六杖也是如此……”
  賈平安瞇眼,“這是誘導!這兩杖應當不重。”
  陳誌點頭,“是不重。”
  明靜心中壹震。
  而唐臨覺得答案已經呼之欲出了。
  沈丘深吸壹口氣,覺得屁股有些痛。
  “第七杖……”
  看來這幾日陳誌把此事想了許多,堪稱是刻骨銘心了,提到第七杖時明顯的多了怒色,“第七杖打下來,我當即就覺著骨頭那裏震了壹下,隨即……隨後就麻了。”
  賈平安起身,問道:“第七杖誰打的?”
  他的眉間全是自信。
  謝集渾身顫抖,“是……是潘墨打的!”
  他再蠢也猜到了些事情。
  賈平安微笑道:“謝集只是個新手,全然不知該如何做,只能蕭規曹隨,潘墨打哪他便打哪。從第五杖開始,潘墨就漸漸往上打,謝集跟著。最後第七杖……潘墨第七杖就下了毒手,為何?因為他只有五年的經驗,不敢擔保壹杖就能打殘了陳誌,所有若是第七杖不行,那麽他還有最後壹杖!”
  潘墨在顫抖。
  賈平安喝道:“潘墨!”
  潘墨渾身壹震,“在!”
  唐臨壹拍大腿,“竟然是這個賊子!”
  賈平安從開始的問話就壹直在鋪設,把杖責的規矩漸漸告訴了眾人,最後壹舉揭穿了潘墨,所有人的腦海裏都生出了壹條線,對這件事再無疑惑。
  明靜霍然起身,然後才發現自己過於激動了些,想坐回去吧,有些羞刀難入鞘的尷尬;不坐回去……
  妳這是想幹啥呢?賈平安看了她壹眼。
  果然是賤人!
  明靜惱火,但見潘墨渾身顫栗,就不禁歡喜了起來。
  屁股不用遭殃了,真好。
  不對,沈丘挨打了。
  沈丘神色復雜的看著賈平安,心中有些難受。
  若是賈平安能早些把這事兒查清楚,他也不會挨了這壹頓。
  “拿下!”
  唐臨斷喝壹聲,兩個小吏撲過來,把潘墨控制住了。
  此刻的潘墨渾身發軟,嘶聲道:“就是謝集打斷的,就是他,和我無關!”
  蠢貨!
  賈平安回身,“此事怕是還涉及到些秘辛,唐公……”
  下面估摸著就是背後那人的情況了。
  賈平安知曉和那些人脫不開關系,就裝作是大度的模樣,把機會讓給唐臨。
  果然是大氣!
  唐臨笑道:“此等事老夫豈會搶功?妳卻看低了老夫。”
  隨後便是用刑。
  ……
  “阿郎。”
  侍女端著盤子在尋程知節。
  葡萄是個新鮮的東西,程知節作為大唐豪橫壹代,喝葡萄釀之余,也種了壹株在家中的後院,只是結的果小而酸澀,不能吃。
  但葡萄架下面卻是乘涼的好地方。
  程知節就在葡萄架下躺著歇息。
  “阿郎。”
  侍女看到了他,悄然把裝著水果的盤子放在了邊上。
  程知節其實沒睡著。
  年紀大了哪有那麽多好睡的?他只是在想事兒。
  想到陳誌被打癱,他難免心有愧疚。但想到自己才將‘復出’就遭遇了這等事兒,真的是流年不利。
  難道老夫近年的運氣不好?
  “夫君!”
  崔氏來了,拿著扇子輕輕給他扇著。
  “夫君這是心中不快?”崔氏壹看就知道他在裝睡,“其實在家歇幾年也是好事,對了,小賈弄了個什麽麻將,據聞很是有趣,妾身去弄壹副來可好?”
  程知節不動。
  這老頭還耍脾氣!
  崔氏笑了笑,她本希望程知節能急流勇退,現在出了這事兒,對於她而言便是天意。
  “夫君,這是天意,不可違背呢!”
  程知節的眉動了壹下。
  這是不同意的意思。
  老夫老妻有許多默契,崔氏懂了,就冷笑道:“隨後還得被處罰,妳還想怎地?難道還想出去領軍?”
  “阿郎!”
  外面有人在飛奔而來,那喊聲嘶聲裂肺般的。
  崔氏怒道:“喊魂呢!”
  壹個侍女飛奔而來,“娘子!左屯衛來人了。”
  “說什麽?要責罰?就說夫君不在家。”
  崔氏馬上就露出了世家門閥遮奢的嘴臉。
  侍女搖頭,“說是武陽伯拿到了真兇,是有人陷害阿郎。”
  咻!
  崔氏只覺得眼前壹花,程知節就不見了。
  她不禁捂著胸口喊道:“既然這般不著家,那就別回來了!”
  奔跑中的程知節歡喜的道;“如此為夫明日回來。”
  有這等好消息,他怎肯按時回家,此去定然要尋了老兄弟們壹起去青樓痛飲。
  崔氏噗嗤壹聲就笑了起來,“就沒見過這等不正經的老家夥,罷了。”
  她起身道:“小賈果然是程家的福星,他未曾成親,這等好男兒……肥水不流外人田吶!走,去理理家中那些適齡的小娘子……”
  晚些壹陣清理,侍女擡頭,“娘子,只有五姨母合適。”
  崔氏:“……”
  那個五姨母才十余歲,但輩分卻高。
  “這個……再看吧。”
  若是介紹了過去,等以後怎麽稱呼小賈?
  想到老程見到小賈要行禮,恭謹問好……
  想到自己見到賈平安得行長輩禮。
  崔氏打個寒顫,“罷了罷了。”
  ……
  “是莊中候指使的。”
  潘墨交代了。
  “拿人!”
  唐臨帶著人去了,賈平安此刻施施然的出來。
  左屯衛的人紛紛拱手。
  明靜跟著後面,目光復雜的看著賈平安。
  “妳是如何發現的?”
  當然是睿智!
  賈平安此刻自我感覺良好,有些小膨脹,“我在想,此事能下手的便是行刑之人,謝集老實,並無動機。那麽潘墨呢?”
  “可誰都沒想到潘墨。”明靜壓根就沒想過潘墨是罪魁禍首。
  賈平安笑道:“我去尋了長安縣行刑最出色之人,請他飲酒,仔細詢問,才知曉杖責裏有大學問,隨後壹查潘墨竟然變老實了,我便心生疑竇,隨後……”
  “隨後便是抽絲剝繭。”明靜低下頭,有些失落,然後說道:“難怪陛下讓妳少年執掌百騎,我以前以為是別的緣故,可此刻才知曉,陛下是看重了妳的本事。”
  賈平安摸摸下巴,嘆息壹聲。
  我本可靠顏值吃飯,可最終卻選擇了靠才華取勝。
  “死人了!”
  後面有人在喊。
  賈平安和明靜過去,只見唐臨面色鐵青的在罵人,“狡黠之輩,死後也該入地獄!”
  室內,壹個男子吊在了房梁下面,舌頭都伸出來了。
  “莊林自盡了。”
  左屯衛有廝殺的老手進去,查看了壹番,回身道:“才將死。”
  唐臨皺眉道:“也就是說,我等才將拿了潘墨,這邊就上吊了?”
  莊林自掛東南枝,讓這件事徹底的卡住了。
  程知節蒙冤得雪,第壹件事竟然是喝罵:“耶耶知道是誰幹的,曰妳娘!”
  老程豪邁的壹喊,喊得許多人在沈默。
  隨後唐臨和賈平安進宮。
  “陛下,此事已然查清,乃是左屯衛有人指使小吏在杖責時下了狠手,隨即那人自盡。”
  幾句話便說了此事的大致經過,這是因為皇帝沒工夫聽什麽細節。
  李治說道:“朕知道了。”
  我的功勞呢?
  賈平安覺得自己虧大了。
  按理唐臨就該告退了,可他卻繼續說道:“陛下,此事全靠武陽伯,若非是他,臣也查不清此事。”
  老唐竟然這般義氣,難道是真想傳我衣缽?
  賈平安不禁心動了,可壹想到離開百騎,就脫離了李治的保護,隨後會被關隴那些豪強圍攻,他又打了退堂鼓。
  李治點頭,“朕知道了。”
  果然,皇帝就是摳門。
  等他們走後,李治沈聲道:“朕記得前些年盧國公多在家中,左屯衛……令他清查!”
  帝王的敏銳在此刻展露無疑。
  但假期卻到了。
  李治回到後宮,徑直去了武媚那裏。
  “程知節被人陷害,險些就蒙冤了。”
  李治把事情告訴了武媚。
  武媚第壹個念頭就是:“平安果然出色。”
  李治面色微黑,“無需妳提醒,朕以後自然會賞賜他。”
  武媚笑了笑,“臣妾不敢。”
  這個女人看著就是言不由衷!
  李治換了個話題,“後來問出了幕後之人,卻晚了壹步,那人自盡了。”
  “這是自知必死,所以自盡,好歹不連累家人。”
  武媚的眉間全是清冷,“陛下,要殺壹儆百才好。”
  李治淡淡的道:“朕先前已經令人拿了那人的家眷,女子為妓,男子為奴。”
  這對男女很是平常的談論著普通人的生死榮辱,仿佛是談論著螻蟻。
  “此事會是誰幹的?”
  武媚的心中已經有了模糊的人選,卻有些遲疑。
  李治的嘴角譏誚的勾起,然後說道:“那些人的目的何在?定然是想以此把程知節弄回家中,如此,左屯衛便入了他們的手中。這些蠢貨……”
  武媚擡頭,眼中有驚駭之色,“上次……”
  李治點頭,“上次房遺愛謀逆時,朕突然令諸軍戒備,那些人慌了。如此便生出了這等念頭,想拿了軍權與朕抗衡。”
  ……
  “輔機,他們謀劃左屯衛之事失敗了。”
  褚遂良看著痛心疾首的模樣。
  長孫無忌在看書,他的目光緩緩而動,從上到下,再擡頭,再從上到下……偶爾會停頓思索。
  看完了壹頁,他拿了書簽夾上,然後擡頭,目光深邃,“要讓他們知曉,動了軍權,皇帝會不安。”
  褚遂良苦笑道:“可妳知道的,那些人從前隋之前就是靠著軍權才得了勢,否則當初楊廣怎會敗?”
  長孫無忌皺眉,“那是前隋,如今是大唐,那些野心也該收了。”
  褚遂良欲言又止。
  長孫無忌冷笑道:“老夫知曉他們收不了,人吶,貪心不足!”
  ……
  假期到了。
  皇帝要去終南山,令千牛衛護衛,而百騎可以趁機放個假。
  賈平安本想睡個懶覺,可大清早高陽就來了。
  壹襲紅裙,整個人美的帶著侵略性。
  “看看妳,都日上三竿了,竟然還在睡。”
  高陽壹臉的嫌棄。
  日上三竿……
  賈平安看看日頭,這東方的太陽才將升起,哪有什麽上三竿?
  “我再睡壹會。”
  年輕人就是渴睡,這個和想法沒關系,就是身體的本能。而等妳老了之後,整日憂心忡忡,於是不舍得睡,動輒驚醒。
  賈平安打著哈欠回身。
  “小賈!”
  高陽的聲音不善。
  賈平安剛進房間,高陽就跟了進去。
  杜賀和王老二站在遠處,杜賀壹臉歡喜,“公主要努力呀!”
  王老二嘆道:“大清早的……怕是不能吧?”
  杜賀不屑的看著他,“妳懂什麽?年輕人大清早就在努力了。”
  王老二看了他壹眼,“那妳如何?大清早可努力了?”
  當年迎風尿十裏,如今順風尿濕鞋……杜賀臉頰微顫,顯然是自尊心受到了壹萬點暴擊。
  “沒有吧。”王老二用那種‘我早知如此’的語氣說道:“郎君天賦異稟,自然努力。而妳,壹看兩眼無神,走路塌腰,這便是腰子不中用了。”
  賈平安才將進屋,香風陣陣而來,他下意識地喊道:“這便起床了。”
  高陽看了壹眼室內的布置,“好冷清。”
  妳是想說還缺壹個……不,是還缺壹群女人嗎?
  賈平安回身,“腹中有詩書,眼前便是繁華。”
  高陽只是看了壹眼就出去了。
  這個女人壹心想撲倒自己,今日幸虧是人多,若是晚上呢?
  賈平安有些擔心,高陽的作風非常硬紮,若是她壹心動手……我是從,還是不從呢?
  他洗漱後,剛準備吃早飯,高陽就不耐煩了,“我車裏有,趕緊走,不然皇帝都走遠了。”
  “還有誰?”
  阿姐去不去?
  高陽皺皺眉,“武昭儀帶著孩子也去。”
  過分了,竟然不怕孩子路上生病?
  賈平安覺得阿姐心真大。
  晚些準備好了,賈平安點了王老二和徐小魚隨行,令杜賀看好家。
  高陽突然嘆息壹聲,“妳如今是武陽伯了,隨行沒有婢女,別人會笑話妳。”
  “為何?”
  前世賈平安背個包就出行了,壹人在某地的大街小巷轉悠,感受著各種風物人情,什麽婢女……看見各種娛樂場所他眼睛都不眨壹下。
  高陽指指三花,“妳跟了來。”
  三花心中暗喜,“奴去收拾衣裳。”
  晚些,車隊滾滾而去,鴻雁已經哭的不能自已了。
  杜賀勸道:“這是出門拋頭露面,妳沒聽公主說,隨行沒婢女,別人會笑話郎君。可誰說隨行沒妻妾會被人笑話的?”
  鴻雁擡頭,眼睛都哭腫了,期冀地問道:“真的?”
  杜賀點頭。
  不遠處,王老二雙手抱胸,淡淡的道:“野外麻煩,隨行的婢女什麽活都幹。”
  徐小魚問道:“二哥,幹什麽?”
  “白天幹活,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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