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掃把星

迪巴拉爵士

歷史軍事

天空很藍,連壹片雲彩都沒有。 賈平安記得自己正在市圖書館裏查找唐宋資料,眼前突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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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0章 我是那等人嗎

大唐掃把星 by 迪巴拉爵士

2021-12-3 22:34

  李義府和兒子李津在書房說話。
  “當年為父起家靠的是文章學問。可文章再好也得有人賞識。李大亮在劍南道巡查時,為父便抓住了機會,壹篇文章讓他動容……為父便以白衣之身到了長安門下省。”
  李津笑道:“阿耶的運氣真是不錯。”
  “這不是運氣。”李義府說道:“沒有才華,運氣來了妳也抓不住。有才華不會做人,運氣來了妳也抓不住。有才還得會經營,還得會看人眼色……為父到了長安之後,隨即就得了馬周等人的賞識。妳以為這是有才就能做到的?”
  李津說道:“還是阿耶看人眼色的本事?”
  李義府點頭,“能有大成就的,大多有背景。大郎,莫要去信什麽只管努力就能成功,這是哄人的。妳去看看朝中的重臣,誰是兩手空空起家的?沒有!連為父都是官員之後,否則妳以為壹介平民能入了李大亮他們的眼?在他們的眼中,沒有背景,沒有出身就是罪過,就是不好把控……”
  李津問道:“阿耶,那馬周呢?”
  “馬周是個異數。”李義府說道:“他的貴人是常何。而更要緊的是先帝。先帝在位時簡拔了不少官員。不過大唐漸漸穩固,這等簡拔就越來越少了。”
  李津點頭,“賈平安也算是簡拔吧?”
  提到賈平安,李義府明顯的冷漠了些,“賈平安此人比馬周更為落魄,差點被村民活埋,到了長安也幾度陷入絕境。不過此人運氣了得,認了個阿姐竟然成了皇後……”
  “阿郎。”
  仆役在門外,手中拿著壹封書信。
  “誰的書信?”李津過去。
  仆役說道:“說是華州刺史廖友昌的信。”
  “廖友昌?”
  李津笑的很愜意,接過書信回身,“此人上次送了不少華州特產,其中壹個是什麽……竹器,下人覺著太重了些,打開壹看,裏面竟然塞了不少銀子,哈哈哈哈!”
  “是個聰明人!”
  李義府笑了笑,接過書信。
  他的頭從上到下,從下到上的看著。
  “賤人!”
  李義府把書信拍在案幾上,面色鐵青,“廖友昌準備從華州征發三百民夫協助開挖墳塋,鄭縣縣令狄仁傑橫加阻攔,扣下了民夫。”
  李津大怒,“阿耶,這是針對咱們!”
  李義府冷笑道:“明知此事卻故意阻攔,此人要麽傻,要麽有意而為。不管他是傻還是有意而為,老夫都不能放過此人,否則老夫將會成為笑柄!”
  ……
  賈平安正在喝茶。
  他最喜歡坐在屋檐下看著外面的春光,手中還有壹個小茶壺,不時嘬壹口,愜意的不像話。
  屋裏兩個婆娘正在嘀咕著孩子們的事兒。
  “夫君。”
  “啥?”
  賈平安懶洋洋的,覺著這樣的日子才是自己喜歡的。
  衛無雙說道:“該去授課了。”
  “我就說該請個先生!”賈平安的愜意沒了,有些不滿。
  衛無雙出來,站在他的身後,輕輕揉捏著他的肩膀,“夫君便是最出色的先生,難道要坐視那些先生把孩子們教成平庸之輩?”
  “平庸也沒什麽不好!”賈平安悻悻的起身。
  衛無雙笑道:“夫君又說笑了,孩子自然是越出色越好。”
  賈平安把小茶壺遞給出來的蘇荷,負手走下去。
  “人皆養子望聰明,我被聰明誤壹生。惟願孩兒愚且魯,無災無難到公卿。”
  賈平安緩緩走向書房。
  身後,兩個女人呆滯了。
  良久,蘇荷贊道:“夫君果然是出口成章。”
  衛無雙心中暗贊,嘴裏卻不肯服輸,“夫君可沒被聰明誤了壹生。”
  “無雙妳卻錯了。”蘇荷搖頭。
  衛無雙笑道:“我哪裏又錯了?說不對今日的賬冊都由妳來核算。”
  “妳且想想夫君的性子。”蘇荷自信的道:“夫君任職兵部尚書,可卻不肯在兵部理事,這便是閑雲野鶴的性子。可夫君為何如此忙碌?便是因為他才華橫溢,想不升官都不成。”
  是啊!
  衛無雙霍然想通了。
  “夫君本不喜做官,覺著腌臜。可他如今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是了,夫君多半是痛恨自己的聰明,就希望孩子們平庸些,安穩壹生。”
  教孩子,特別是教自己的孩子是最痛苦的。
  “大洪!”
  正在打盹的賈洪猛地擡頭,茫然道:“啥?”
  賈平安想拍這個傻兒子壹巴掌,卻看著那喜慶的模樣下不去手。
  “坐好。”
  “哦!”
  賈洪坐正了。
  賈平安低頭看壹眼教科書,緩緩說著。
  五分鐘不到,賈洪又開始了打瞌睡。
  “這是瞌睡蟲附體還是怎地?”
  賈平安拿起尺子,準備收拾這個兒子。
  “二郎小心!”
  兜兜機警的掐了賈洪壹把。
  “啊!”
  賈洪痛的慘叫,見老爹拎著尺子面色不善,不禁落淚。
  賈平安怒道:“昨夜做強盜去了?”
  賈東說道:“阿耶,二兄聽聞抓螢火蟲放在屋裏能長壽,昨夜就蹲在屋外面守著,想抓幾只螢火蟲給阿耶和阿娘……”
  傻兒子啊!
  賈洪哽咽,“我好委屈!”
  賈平安心中柔軟。
  門外出現了徐小魚,“郎君,有狄先生的書信。”
  賈平安接過書信看了看。
  “李義府?”
  李義府遷移祖墳的事兒賈平安知曉。
  把祖墳遷徙到李虎陵寢的邊上,這是壹種攀附的手段,積極靠攏皇室。
  但李義府的結局是註定的,他把祖父埋在李虎的邊上會是什麽結果?
  賈平安不知道。
  狄仁傑的書信說的是阻攔華州民夫之事,自己被停職了。
  “阻攔就阻攔吧。”賈平安冷笑,“停職?”
  王勃來了,“先生,李義府遷徙祖墳竟然動用了七縣的民夫,這也太過了吧?”
  賈平安說道:“李義府此刻堪稱是鮮花著錦,火上澆油,紅火的壹塌糊塗。但子安妳要記住了,人在得意時壹定要自省,切勿高調。”
  王勃點頭,“說到鮮花著錦我還想到壹事,當初煬帝為了弄個萬國來朝的噱頭,就令各地優待外藩人,更是令人把綢緞纏於樹上……”
  “鮮花著錦啊!”賈平安說道:“這是不自信的體現。若是真正的強大,何須外藩人來認可?妳只管強大,妳越強大就越像是壹塊磁石,越強大磁力就越強,那些人自然會靠攏。”
  “郎君!”
  杜賀來稟告。
  “外面好些貴人都遣人去送奠儀。”
  “李義府?”
  “是,就是李義府。”
  杜賀看著賈平安,“差不多都送了,咱們家……”
  賈平安淡淡的道:“遷個祖墳就得滿朝文武送奠儀,好大的氣勢。不管!”
  ……
  “公主,好些人家都送了奠儀!”
  今日春光明媚,新城令人把家中放了壹個冬季的書籍拿出來翻曬。
  她彎腰拿起案幾上的壹卷書緩緩攤開,隨口道:“哪家?”
  侍女說道:“李義府家。”
  新城搖頭,“不熟,不送!”
  黃淑真想翻個白眼。
  “高陽那邊如何?”新城問道。
  ……
  “讓他去死!”高陽就是這麽回復的。
  肖玲贊同,“李義府太得意了。”
  新城在家中曬書,高陽在家中曬衣裳。
  大氅堆了幾個案幾,裏面還在壹箱壹箱的搬出來。
  高陽累了,坐在邊上看著。
  “李義府如今太過得意了。”高陽喝口茶水,“看看小賈,越是得意的時候他就越低調,沒事就去城外釣魚,或是回家帶孩子。再看看李義府,壹家子收錢收的肆無忌憚。李義府還是吏部尚書,賣官賣了不少……這是作死呢!”
  ……
  李弘帶著人出了長安城。
  他壹路去了幾個村子,走訪了壹些村民。
  “五戶聯保好苦!”李弘嘆息。
  對面的老農蹲在門外面,孫兒在他的脊背上爬來爬去。
  “這說的……老夫說個笑話,這便是鄰居欠債老夫得幫著還,這還有天理嗎?”
  老農壹看就是個敢說話的。
  李弘心中壹喜,扯扯身上的粗布衣裳,“那妳覺著該不該還?”
  老農冷笑,反手把孫兒抱到身前,輕輕抽了他的屁股壹下,“朝中的宰相們犯事了,可會連帶?”
  “不就是覺著我們百姓好欺負嗎?”
  轟隆!
  李弘仿佛聽到了壹聲霹靂。
  他有些茫然的在村裏轉悠著。
  壹個婦人端著木盆過來,笑著問道:“少年郎別去河邊,小心落水。”
  李弘哦了壹聲,突然問道:“敢問娘子,我聽聞五戶聯保之事,可鄰居逃亡,為何要罪及別人??”
  婦人的木盆裏是剛洗的衣裳,她把木盆靠在腰側,笑道:“百姓的命不值錢。”
  李弘點頭。
  壹路緩緩回城。
  前方來了幾隊人馬,還有車隊。
  有人在吹吹打打,很是熱鬧。
  “這是去何處?”
  李弘不解。
  曾相林說道:“殿下,李義府家遷墳,城中貴人多送了奠儀。”
  李弘瞇眼看著這些衣著華麗的仆役緩緩而去。
  “壹邊是勤勞卻僅能果腹,壹邊是壹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個世道怎麽了?”
  曾相林心中壹緊,“殿下慎言。”
  李義府剛拿下了幾個官員,在朝中風頭無兩。
  李弘說道:“百姓的命不值錢,為何?”
  他茫然,不知不覺到了道德坊。
  “阿福!”
  黑白相間的阿福在田野中狂奔。
  兜兜帶著兩個弟弟在後面追。
  “阿福別跑!”
  阿福閃電般的沖了過來,曾相林壹個哆嗦,“保護殿下~!”
  不等侍衛到位,阿福從側面溜了。
  呯!
  阿福輕松拍開家門,隨即沖了進去。
  它覺得陪孩子玩就是受刑,恨不能爬上樹去躲著。
  “阿福!”
  兜兜輕車熟路的尋到了它。
  “嚶嚶嚶!”
  救命啊!
  “殿下。”
  李弘的到來解救了阿福,趁著兜兜行禮的功夫,阿福壹溜煙上了樹。
  呯!
  阿福落在了隔壁王學友家。
  “阿福。”
  趙賢惠正在歡喜,隔壁傳來了賈洪的喊聲,“阿福!”
  阿福壹個哆嗦,繼續爬樹……
  呯!
  這次他落在了楊德利家。
  “阿福!”
  招弟正在掃地,見到阿福不禁歡喜的招手。
  人類幼崽真的很麻煩啊!
  阿福覺得自己解脫了。
  呯呯呯!
  有人敲門,招弟過去開了門,見是賈洪就問道:“二郎可是來玩耍?”
  兩家關系好,孩子們經常互相串門。
  賈洪搖頭,目光轉動,突然喜道:“阿福!”
  粑粑救命!
  阿福在哀嚎,賈平安在嘆息。
  “他們說自己的命不值錢,百姓好欺負。”
  李弘有些茫然,“舅舅,先生們說民為本,先帝也說水可載舟,亦可覆舟,所以要善待百姓。可我怎麽覺著百姓好可憐呢?”
  這娃糊塗了。
  “弄杯茶水來。”
  賈平安招呼他坐下,隨手丟了壹塊肉幹過去。
  後世接待客人是飲料加糖果小吃,這時候沒水果,有的只是茶水和肉幹。
  “百姓數以千萬計,妳如何能確保善待每壹人?”賈平安說道:“妳要做的是盡妳所能去善待百姓,僅此而已。子安妳如何看此事?”
  王勃這娃聰慧,但情商低的可憐,賈平安有些擔心他壹旦出仕沒好結果,所以在猶豫。
  王勃說道:“人性本惡,所以每時每刻都有醜惡在發生,作為官員,作為帝王,應當做的是盡量減少這些醜惡。要想斷絕是萬萬不能的……而緣由便是人性本惡。”
  李弘有些理想主義了。
  “可我看著百姓可憐,心中就難受。”李弘覺得這不對,“百姓繳納賦稅,這便是他們的盡力而為。而朝中也該盡力而為……”
  賈平安苦笑,“妳……想當然了。”
  哪有那麽多的盡力而為,更多的是視而不見。
  李弘說道:“回城時我看到了不少車隊,說是李義府遷徙祖墳,城中權貴大多送了奠儀,浩浩蕩蕩,延綿數十裏……”
  所以李義府最後必須死!
  而李治就像是壹個獵人,冷靜的看著自己圈養的獵犬在瘋狂撕咬著那些人。
  “此刻越得意,以後就會越倒黴。”
  賈平安只能這樣安慰李弘。
  李弘不解,“舅舅,李義府壞事做了許多,阿耶為何還能容忍他?”
  “因為還有對手。”
  就這麽簡單。
  當帝王還存在對手時,獵犬就還有存在的價值。
  李弘有些憤怒,“舅舅妳這話卻不妥。李義府弄的人不少是朝中的對頭,可也有不少是好人,是好官!阿耶為何要縱容?”
  賈平安說道:“帝王需要威嚴。”
  李弘身體壹震。
  賈平安拍拍他的肩膀,“此等事不該妳關註。”
  政治太骯臟,賈平安擔心大外甥迷失了。
  “可是阿耶很和氣。”
  在李弘的心中,父親李治就是個和氣的人,可賈平安壹番話卻讓他知曉了壹個道理……
  “那是帝王。”
  和氣的帝王沒好下場。
  看看宋仁宗。
  李弘嘆息,“舅舅妳可送了奠儀嗎?”
  賈平安淡淡壹笑。
  ……
  “華州鄭縣縣令!”
  壹個官員把文書丟在案幾上,擡頭,冷笑道:“此人竟敢對相公無禮,找個由頭弄他!”
  吏部管著天下官吏的官帽子,壹個銓選就能決定無數人的生死前途。
  “壹個縣令罷了,小事。”
  有人壹拍腦門,“對了,去歲鄭縣的賦稅少了些,為了此事戶部還呵斥過華州刺史。”
  “如此就尋這個借口弄他!”
  官員很是自得的道:“趕緊去稟告。”
  壹個小吏看了看文書,謹慎的道:“此人原先辭官,後來再度出仕,可要查查背景?”
  吏部做事兒必須要謹慎,也就是要查當事人的背景。
  每壹個官員的背後幾乎都有人,或是賞識他的,或是他的親朋好友,或是壹個大團體……不查出背景就處置,那是自尋死路。
  譬如說當年關隴門閥厲害的時候,妳隨意處置了壹個官員,隨後發現此人竟然是關隴的人……完蛋!
  所以吏部看似威風凜凜,實則做事也有些束手束腳。
  但……
  官員冷笑,“戶部尚書就是相公,誰的背景有相公雄厚?”
  小吏笑道:“也是,相公如今在朝中威風凜凜,咱們怕了誰?”
  隨後這個處置建議被送到了李義府那裏。
  李義府看了壹眼,“免官?”
  官員笑道:“相公,可是不妥?”
  李義府把文書丟在案幾上,淡淡的道:“做事要秉承公心,妳等如此卻極為不妥!此人既然犯錯,那就按照規矩來辦。貶官。”
  “是!”
  官員回去壹說,眾人訝然,那個小吏卻恍然大悟,“免官有何用?狄仁傑能去做生意,能去種地。弄不好他家中有錢,還能做個富家翁。免官之後他便成了自由身。可貶官卻不同,咱們讓他去哪他就得去哪!”
  眾人大笑。
  “哈哈哈哈!”
  官員看了小吏壹眼,眼中全是贊許。
  “如此看看那些偏僻的地方可還有職位出缺,我看就縣尉吧。”
  偏遠地方的百姓不服管束,縣尉的事兒最多,最危險。
  轉過頭,官員指指小吏對心腹說道:“此人不錯,正好漠北那邊缺人,讓他去。”
  心腹點頭微笑。
  上官有疏漏只能私下稟告,記住是稟告,而不是糾錯。這個小吏看似聰明,可他的聰明卻顯得上官愚鈍。
  蠢貨!
  心腹冷笑。
  隨即文書下發。
  有人跑去告訴了崔建。
  崔建轉告了賈平安。
  “猖狂的沒邊了!”
  賈平安怒。
  崔兄握著他的手,很認真的道:“李義府跋扈,可卻勢頭正盛,不可正面沖突。”
  賈平安趁機掙脫雙手,說道:“我是那等人嗎?”
  崔建認真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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