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照日天劫 by momoho
2018-8-25 06:01
“把丫頭扔過來,我把胖子還給妳。”
司空度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笑。
“拿這雙奶子換頭肥牛?我想幹她,可我遠不會對胖子有興趣。”
“妳可以再貧嘴壹點,不過他時間不多了。”劫兆提醒他,刀刃輕輕劃過古不化左掌,壹只肥短的手指無聲分離,掌下黑黑濃濃的淌開壹灘。“或者,我可以幫我們都節省壹點時間。”
“妳壹定不是劫震的親生兒子,我沒認識比妳更會談判的惡徒。”司空度聳肩:
“妳如果再割我兄弟,我就割這個臭花娘。妳割壹刀,我就割她壹對奶子。”
“隨妳便。我只是想幹她罷了,割花了我不想要。如果沒有美人可換,我就殺了這胖子,”劫兆眼神冷徹,壹指龕邊的平白衣:“帶那只瘦皮猴當護身符。到時候,還得麻煩司空先生親來壹趟照日山莊。”
他在這裏下了個賭註。骰子已擲,他捏著掌心裏的冷汗,等待開盅的結果揭曉。
漫天的五羅輕煙散終於都落了地,原本鋪滿五尺見方的藥粉如今遍布齋堂,稀釋得再也難起作用。劫兆的第壹道護身符終於消失了。
司空度放下衣袖,作勢開口,忽然電閃壹般撲向神龕!
(賭贏了!)
劫兆飛也似的撲向嶽盈盈,壹把抄起她肩頸膝彎,便要奪門而出!他本來的目標就是她,放棄了第二道護身符古不化,把司空度的註意力轉移到假想中的第三道護身符平白衣——劫兆壓根就沒想帶那瘦皮猴走——就是為了爭取脫身的機會。他賭的是司空度心目中“兄弟”的份量,而在這點上贏得漂亮。
可惜他沒有第四道護身符。
劫兆還沒抱起嶽盈盈,忽然背門壹痛,被壹掌打出觀門,跌入壹地催情水“紅顏禍”裏,連滾幾圈,摔到階檐下,滿身淋漓。才剛狼狽的爬起身,司空度不知何時已站在他身前,雙手負後,冰寒的眼神裏帶著殘酷的殺意。
劫兆嚴重誤判了他跟司空度之間的實力差距。
“過隙白駒”的能耐,顯然遠遠超過了他的三個兄弟。劫兆突然後悔沒在天城山跟那些牛鼻子們多學幾招有用的,就像他兩個哥哥壹樣。據說天城山掌教的黃庭老祖足足有壹百六十幾歲了,劫兆沒機會見到這位中宸武林赫赫有名的百歲奇人、得他親自指點武功,要不今日的局面也可能全然不同。
“真奇怪。”司空度輕拗指節,發出清脆的嗶剝聲:
“我居然有點舍不得殺妳,妳要不要考慮入邪火六獸的夥?”
劫兆自知無幸,索性不求饒了,冷笑:“好啊,裏頭那個妞可得歸我。”
司空度目光壹寒,虛提手掌,忽然凝立不動。
劫兆本來準備閉目等死,半晌沒聽見聲息,睜眼壹瞧,司空度仍保持提掌欲劈的姿態,眼睛卻盯著地下,額際冷汗直流。劫兆順著視線低頭,只見日照西斜,將道觀房影都投在地面,房脊上似有壹個小小的人影站著,姿態極其怪異。
劫兆正要回頭,忽聽“噓”的壹聲,那人阻止了他,聲音卻非常靠近,近得就像在……
肩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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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眼角余光斜向壹旁,劫兆看到壹片杏黃衣角垂落右肩,依稀還能見得壹只極小的黑布鞋,鞋裏那只腳上仿佛還穿著很幹凈的白襪。他沒有勇氣瞟向左側,不過猜想也是同樣的光景。
那人,就“騎”在他的肩膀上。
感覺不到重量,沒有呼吸聲息,沒有靠近生體的那種溫熱感。但那人就確確實實跨騎在劫兆的肩膊上,地下的投影非是來自屋檐,而是他的頭頂。劫兆從來就不信鬼神,他寧可相信來人的武功高到了不可思議的境界,以致能無聲無息的落在他肩頭,並且隱藏了重量與聲息……
問題是:世上有這種武功嗎?
他也無法解釋司空度為什麽突然動不了,本想大著膽子伸手去摸,結果發現自己也動不了,簡直就跟鬼打墻壹樣;忽然間司空度動了壹下,全身壹松,猛然回頭,才發現平白衣、古不化與何言勇並排躺在身後,古不化的斷臂竟已止血。劫兆非常確定在前壹刻那兒什麽東西也沒有,下壹刻兩人壹屍就突然出現在那裏,令人瞠目結舌。
司空度面色慘淡,明白遇上了高人,能保住壹命已是萬幸,抱拳欲走,突然又動彈不得,僵硬的姿態頗為滑稽。劫兆心念飛轉,向觀裏使了個眼色,悄然伸手:“拿來。”又發現自己恢復了行動能力。司空度垂頭喪氣,從懷裏拿出兩丸透明晶瑩的小球,低聲道:“化入清水內服,可解淫毒。”
“還須與男子交合麽?”
司空度搖頭。
“此毒與交合無關。若無解藥,交合也不能解毒。”
“明白了。”
司空度壹拱手,轉頭將屍身扛上肩,左右各挾壹人,轉眼便消失在荒山林道裏,竟比來時更要快些。劫兆心下駭然:“此人懷的是真本領,輕功有如許造詣,我居然想從他手底下逃生!”不覺背上濕涼。猛然轉身,背後空空如也,哪還有什麽人影?
卻見觀堂前的那塊烏木大匾在夕陽之下,殘余的泥金字體回映余光,寫的正是“黃庭觀”三個大字。
“怪了,我當年在天城山總偷打黃狗來祭五臟廟,窺女洗澡、私藏黃冊的事兒也幹得不少,這樣黃庭老祖還肯顯靈保佑?”
遙望堂裏的那座神龕,來時匆忙壹瞥,記得龕裏是有個影兒的,至於是什麽神像倒也無暇細看,此時龕裏卻空無壹物。劫兆不信鬼神,推斷那名高人便是躲在龕裏,到剛剛才終於出手相助,不知為何倒也不甚害怕。只是太陽即將下山,他又不識得山路,今夜恐怕得和那笨丫頭住在這裏了。
◇◇◇
匆忙回到堂裏,輕手輕腳扶起嶽盈盈,只見她嬌靨酡紅,壹雙美麗的杏眼水汪汪的,春情欲動,顯然“金風玉露”藥力已經發作。他舉袖為她拭去額際、鼻尖的細汗,只覺環抱著她的臂間壹片濕濡,心想:“這丫頭忒也易汗。”忽聽壹聲嚶嚀,嶽盈盈回過神來,顫聲道:
“那……那些惡徒呢?”
“我殺了壹個半,剩下的讓高人給嚇跑了。”
反正整件事太過匪夷所思,他幹脆實話實說,只是隱去解藥壹節不提。嶽盈盈聽完,閉目沈吟片刻,忽然身子輕顫,低低呻吟了壹聲,鼻息漸漸急促,睜開眼睛對他說:“我不幸被惡人所害,中了不解之毒,現下身子癱軟,辛……辛苦得很。請妳幫我個忙,壹刀將我殺了。他日我師傅或師姊上照日山莊投帖時,請妳同她們說:‘殺人者司空度。’”
劫兆本以為她會開口求歡,沒想到居然是求死,不覺詫異:“這毒這麽厲害?我明日天亮負妳下山求醫,未必不能治,何必白白送命?”
嶽盈盈搖頭。“妳不懂的。我見過身中此毒的女子,死狀都極為淒慘,我只求速死。”顫聲將祁家寨血案說了。劫兆心想:“她膽氣頗大,面對四獸汙辱都能忍著不哭,死守尊嚴。現下怕成這樣,顯然這藥真的是厲害。”打定主意,將她輕輕放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