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照日天劫 by momoho
2018-8-25 06:01
“您真是見多識廣。”瓶兒咯咯嬌笑:“這就像沙粒偶入蚌肉,大蚌會慢慢分泌珠液、包覆成珍珠的道理壹樣。只不過人不是蚌殼,陰牝珠也不是壹般的珍珠,光是處子之身還不夠,須以本門嫡傳的《蘼蕪香孕功》煉出女子元陰滋養。我從十歲起便入核養珠,到今天才得以成功,其它幾十名精挑細選入核的陰體處女,沒有壹個活下來的。”
“既然是用處女養珠,寶珠孕育完成時,卻要如何取出?”
瓶兒俏臉微紅,唇際抿著壹抹蕩漾春情,淡淡的說:“珠子長年受女陰澆養,早已與身子合而為壹,怎能輕易取出?陰牝珠是至陰之物,須以男子的元陽吸引,利用陰陽相趨的道理,誘它自行脫離,才能取出,這叫‘瓜熟蒂落’。”
那人暗吞了口饞涎,裝出恍然大悟的模樣。
“為取此珠,不想卻壞了妳的貞操,教我怎生過意得去?”故意將珠湊到鼻端壹嗅:“也不知是哪個幸運兒能盜妳紅丸,真是叫人羨慕。軍師要取寶珠,怎麽不來找我?如此美物,卻教他人奪去了。”
瓶兒暈生雙頰,以雪膩的手背掩口,露出如新剝鮮橙般的嬌嫩掌心,笑得花枝亂顫,明明是天真爛漫的動作,在她身上卻硬生生多了股輕撩慢撚的韻致,令人心癢難搔。
“元陽非是元精,可不是射出來就好。”她咯咯笑道:“如果遇到了先天體弱之人,元陽不夠珠子吸取,當場便能吸掉壹條命;如果是武林高手,最起碼要折損壹半的內力元功,再難修補。這等美物,您還是不盜為好。”
那人聽得心驚:“魔門行事,果然是詭異非常!”忽然靈光壹閃,笑著去環她的腴腰:“軍師寶珠既出,不知還能不能吸我的元陽?”瓶兒強忍胯間破瓜後的腫痛,咯咯笑著躲開,壹撂鬢邊亂發,風情更盛。
“您要把握時間練功,這段時間內不能接近女色。”她收了笑聲,正色道:
“自古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請您務必牢記。主公。”
那人微微壹怔,擊節贊賞:“說得好!是我糊塗。”整襟回座,又恢復壹派從容氣度,眸裏已無欲焰。瓶兒露出會心微笑,仿佛連眼角的小痣都要笑起來,容色嬌艷醉人。忽聽那人說:“妳師妹來啦!我已見過,看來是投入了九幽寒庭的麾下。同為薜蘿門智算奇人‘香峰雁蕩’攬秀軒的高徒,妳二人在秀師座下學藝,並稱文武雙璧,感情壹定很好了,軍師要不找機會壹敘?”
“鄭瓶兒”搖搖頭。
“既已出山,便無同門情誼可敘,日後各為其主,也才能放手壹搏。”她笑得嬌憨,語氣裏卻有種裂土難憾、堅逾金石的冷酷,隱約能嗅出壹股爭鬥殺伐的無情與血腥。“所以說‘伐謀者無心’,主公……”
“這,便是軍師的宿命!”
【第五折 雲夢之身,幻影劍式】
劫兆與嶽盈盈行出大院,漫步在午後的京城大街。
劫兆攜美同遊,心情極佳,假裝沒看見她板著冷面,自顧自的說起沿途諸般京趣:
這裏是琉璃塔、那兒是甜水巷。錄事巷裏全是歌伎,連碰碰手都不行;院街則壹律是娼寮,只能上床還不管酒飯。繡巷的師姑們刺得壹手精繡,連大內織造局也比不上;潘樓市沿街大小百余家,都在半夜寅時(淩晨三點到五點)才開店做生意,又稱“鬼市”。大凈土寺的八菩薩像靈驗無比,畫中菩薩手上的小龍還曾破壁飛去,翌日圖裏的龍嘴便銜了只燕兒,與梁間結巢的壹模壹樣……“胡說八道!”不知何時,兩人已行在壹處,嶽盈盈還想裝出冷若冰霜的樣子,卻給逗得杏眸微睜,忍不住壹挑眉,笑啐:“天下間哪有這種事情?騙騙無知鄉下人還行,京裏的人也吃這套麽?”
劫兆笑道:“吃!怎麽不吃?供廟求神,誰不想自己拜的菩薩靈驗?要說菩薩夜裏去偷漢,畫條褲子掉在壁角,只怕都有人趕著來膜拜。”
嶽盈盈噗哧掩口:“妳這人說話,忒也缺德!連菩薩都敢褻瀆。”
劫兆大笑:“我是京裏的,又不是無知鄉下人,哪裏吃這壹套?”
嶽盈盈圓睜杏眼,殺氣騰騰:“好啊!妳笑我是鄉下姑娘!”
劫兆慌忙討饒:“女俠饒命!我這幾手見不得人的三腳貓功夫,哪兒有多的膽子?”
嶽盈盈佯嗔道:“有是沒有,剖開壹看便知!”
劫兆笑著說:“也是道理。煩請姑娘麻利些,小的有點怕血。”作勢要解衣帶。
嶽盈盈本笑得酣暢,面色忽白,握刀的小手微微顫抖,身子壹晃。
劫兆明白她是想起了前日之事,暗忖:“不過是給本少爺開了苞,還爽得妳死去活來的,幹嘛壹副尋死覓活的德行?”
話雖如此,心頭不知怎的壹陣抽緊,生出壹股莫名的愛憐,靈光閃現,拉著她的手奔入壹條窄巷。
巷裏錯落的檐蔭下有個小午市,往來稀疏,連擺攤的都意興闌珊,倚柱打盹兒。
劫兆拉著她來到壹攤,見地上壹張小小胡床(類似近世的行軍折疊椅),面兒頂置了個陳舊的紅木小箱,遍插竹篾,支著壹團團五顏六色的斑斕物事。箱後壹名瘦小的青衣老頭和衣打瞌睡,閉起的眼角溢出薄膜似的濃濁白翳,居然是個瞎子。
嶽盈盈被他拉得心口“噗通、噗通”直跳,也分不清是厭憎或羞恥,本要壹把甩開他的握持,目光忽為紅箱所攫,“哇”的壹聲輕呼,竟是又驚又喜。
那箱頂竹篾插的,正是壹支支活靈活現、七彩繽紛的捏面小人兒,衣裳須眉纖毫畢現,有浴起的才人、升帳的元帥,平原走馬、巾幗將相,竹篾雖自不動,面人兒卻仿佛繞著紅箱戲臺唱做起來,無論從哪裏看都是臺好戲。
嶽盈盈五歲拜入太陰閣主古玉寒門下,日夜鉆研精深刀法,須臾不懈,童年全是辛苦鍛煉的血淚記憶,幾曾見過如此精巧的玩意兒?她幼時除了壹柄絕不離身的小巧眉刀,唯壹的玩具就是兩只繪滿人體經絡、旋緊機簧便能對拆壹套“太陰手”的男女玩偶。“太陰手”是冷月刀法的入門武功,以嶽盈盈的資賦,不出月余便練出火候,這對精巧的泥偶從此無用,就算貼身收藏,卻連拿出來把玩的借口也沒有。
劫兆拿起壹支宮裝美女給她,指著打盹的瞎眼老叟:“南瓦巷街的吳瞎子,京裏的奇人。入中京沒買他壹支面人兒,就算白來啦。”
老人醒來壹笑,幹癟的嘴裏缺了幾顆牙:“四爺哪兒的話?老瞎子不過混口飯吃罷了。”
嶽盈盈可憐他年紀壹大把了沒人奉養,又瞎了眼,見面人精巧細致,忽然閃過壹念:“這般技藝,世間有幾個明眼人能做來?”不覺得收起憐憫,微笑道:“老伯伯,您做的面人兒真是好,我這輩子還沒見過這麽喜歡的玩意兒。”語氣雖柔,卻滿是敬意。
老人呵呵大笑,沖著劫兆豎起大拇指:“四爺!您這位姑娘好。心腸好,品貌肯定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