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4章 拜孔子，入魔教，下地獄！

　　西歷1692年初秋，富貴灣，新朝歌。
　　大明開拓新大陸的這個“大工程”從西歷1684年開始正式啟動，到現在已經進行了八年。在這八年當中，陸陸續續從大明遷移過來的移民，總算超過了十萬。再加上在新大陸出生孩子，殷商國族的人口總數差不多有了約二十萬！
　　實在是個相當可觀的數目了！
　　不過作為商方國實際上的首都新朝歌的街道，仍然是壹如既往的冷冷清清。畢竟這二十萬國族再加上真正在商方國掌控之下，人數頂多也就二十來萬的野人，散居在那麽遼闊的土地上，新朝歌能夠分到的人口，自然就不大多了。
　　另外，這座古城雖然是嶄新的，但是它的布局卻是偏重於防衛老式城堡型城市，而不是壹座商業都會城市。當然了，新朝歌的布局也不是商朝式樣的，而是宋朝以前那種外廓內坊的布局，整個城市被壹堵堵高墻分隔開來，看上去就更加冷清了。
　　所謂外廓就是四周壹圈城墻了。而內坊，從字面上解釋就知道了，用夯土堆起四四方方的壹圈壁壘，壁壘壹般開四個大門，裏面則是十字交叉的兩條街道。大門的模樣和座城門差不多，就是個夯土包磚墩臺開了個門洞，戰時可以在墩臺上布置火槍手。內坊的四周通常還有四座夯土包磚的高臺，也可以布置槍手。
　　這樣的內坊在新朝歌城內可不止壹座，而是有七小五大，總共壹十二坊。其中七個小坊都是殷商國人們的居所，或者更準確的說，是給殷商國人們留著的居所。目前所有的殷商國人，都能在這七個坊裏面分到壹小塊宅地，哪怕他們並不常住新朝歌，但是宅地還是會給他們留著，以備不時之需。五座大坊，分別是宮坊、府坊、客坊和東西二市。
　　其中東西二市就是兩座市場，壹座位於東門內，壹座位於西門內。因為朝歌城外的碼頭旁邊還有壹座進出更加方便的商市，所以新朝歌城內的東西二市都非常蕭條。
　　而宮坊是供未來的商王朱怡鎂使用的，現在朱怡鎂還沒就國，自然空置著。不過宮室的房舍已經修得差不多，只是還沒開始裝修，全都是毛坯。
　　府坊則是商方國的衙門所在，現在商方國朝廷的主要衙門有左右二尹府，吏、禮、兵、戶、工、刑六宰，以及參軍、議政、衛尉、近衛、都察、少府、典客、通政、太學等九卿。這二尹、六宰、九卿。這些隸屬於中央的衙門，再加上新朝歌府衙總共十八個衙門，還有太學卿管轄的小、中、大三校，以及壹座占地不小的兵營，現在全都集中在府坊裏面。所以這府坊也就成了新朝歌十二坊中最大的壹個坊了。而這些衙門、學校和兵營，早就已經開始運轉。因此新朝歌的府坊，也就成了商方國的中樞所在，也是新朝歌城內最熱鬧的壹個坊。
　　新朝歌城內的客坊則是壹個使館區，裏面還真有幾個使館，分別是大明駐新朝歌的欽差大使館，以及日本、安南、緬甸、印度斯坦、延平、呂宋、琉球等被大明牢牢控制的藩屬國駐新朝歌的商務會館（藩國無外交，所以不能稱大使館、公使館），還有壹座阿茲特克王國駐新朝歌的貢使館——阿茲特克王國是商方國唯壹的藩屬國，所以在新朝歌設了貢使館。
　　而這座阿茲特克的貢使館也是這段時間整個新朝歌客坊裏面人氣最旺的，因為那位背叛了上帝和西班牙帝國的阿茲特克王蒙特祖瑪來了新朝歌，目前正居住在貢使館裏面。
　　他倒不是因為聽說了利奧波德皇帝派了歐根·薩伏伊要來“伏”他，才跑新朝歌來避難的。實際上他是來新朝歌“習魔”和“入教”的！
　　哦，至少在他看來，他是要入魔教了，而且死後也必下地獄了。
　　而要入魔，當然得先拜師習魔了！
　　阿茲特克王拜的師也不是壹般的師，而是商方國右令尹，東伯侯李光地。
　　這會兒阿茲特克王已經換上了“魔服”——壹件交領布衣長袍，頭上梳了個發髻還包著帕巾，腰帶上還掛著壹柄長劍和壹只手榴錘，看著很“魔”啊！
　　換好“魔服”之後，他就在壹間掛著“魔尊”畫像的靜室裏面，跪坐在壹張蒲團上，借著室內昏暗的燈光，註視著畫像上看起來很兇的魔尊——魔尊是個身材魁梧的大胡子猛男，穿著長袍，包著帕巾，坐在蒲團上，腰裏壹樣掛著長劍和手榴錘，身邊還擺放著壹只“鐵拳”火箭筒！
　　阿茲特克王心說：“這難道就是魔鬼嗎？看著很厲害啊！”
　　他剛想到這裏，背後就傳來了輕輕的腳步聲，然後就是李光地的聲音：“祖瑪，這是至聖先師孔子之像！”
　　阿茲特克王現在已經能聽懂李光地說的“商方語”了……還是帶著閩南口音的商方語。
　　而且他也有了商方化的姓、名和字，姓蒙，名特，字祖瑪！
　　這個“蒙祖瑪”聽了李光地的話，就知道畫上這位就是“魔教”的至聖先師了……應該是個很大的魔鬼！
　　於是蒙祖瑪就趕緊行了壹個叩拜禮，大聲道：“至聖先師保佑！”
　　保佑？孔子管這個？
　　李光地嗯了壹聲，忍著沒笑出來，然後就走到蒙祖瑪對面的壹張蒲團上也落了座，認真地看著自己的這個好學生，問：“祖瑪，妳想好了嗎？真的要入我門下？”
　　其實蒙祖瑪想沒想好，今兒都得拜入儒門了……這兩年，趁著利奧波德忙著整頓新西班牙和秘魯領地的時候，蒙祖瑪也在李光地的指導下，把他的阿茲特克國給支楞起來了。他的國家占了原來屬於新西班牙的索諾拉、埃莫西約、瓜伊馬斯、卡赫姆、阿奧梅和整個下加利福尼亞半島。首都則擺在港口城市瓜伊馬斯，還把瓜伊馬斯的名字改成了阿茲特克城。
　　另外，蒙祖瑪還忠實的履行了“驅逐西夷、萬族共和、平均地權”的建國方針，在驅逐西班牙殖民者的同時，在國內推行民族平等和平分土地的路線。
　　而“驅逐西夷”並不僅僅驅逐西班牙世俗殖民者，同時也驅逐了天主教！
　　天主教在新西班牙這邊就是個殖民工具，西班牙殖民者就靠教會勢力控制基層，如果不驅逐他們，新阿茲特克王國就永遠控制不了基層……這反什麽殖民？
　　不過驅逐了基督教後，用什麽教來取而代之就是個問題了……而朱和墭又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他壓根沒想過要恢復什麽阿茲特克，他想的只是如何遏制還沒有建國的美利堅合眾國。
　　至於墨西哥怎麽搞……隨便吧！
　　而周培公、李光地、陳廷敬這三位“商方大腦”壹樣的人物，壹開始也沒想過阿茲特克的宗教問題——他們扶植阿茲特克王國其實就想把它當肉盾和拉仇恨。
　　只要阿茲特克能煽動起壹群印第安人扛上幾年，讓商方、殷家的人口再增加壹些，就算完成任務了。
　　可他們卻沒想過這個蒙特祖瑪的活動能力還挺強的，居然生扛了兩年，而且還越來越堅挺了！
　　而更讓他們沒想到的是，在蒙特祖瑪的領導下，新成立的阿茲特克國居然出現了“魔鬼崇拜”……新阿茲特克國的印第安人早就拋棄他們祖先的神了，他們全都被迫入了天主教，也接受了上帝、魔鬼那壹套。而且蒙特祖瑪又以“魔鬼門徒”的面目出現在他們面前，而以托雷斯主教為代表的那群西班牙神父又來了個“望魔而逃”。於是壹部分印第安人就想當然的認為魔鬼比上帝厲害，所以就決定崇拜魔鬼了！
　　魔鬼崇拜就開始阿茲特克國內彌漫起來，壹個新興宗教就這樣進入了醞釀階段。
　　消息傳到西伯侯周培公那裏，他馬上就意識到不能讓阿茲特克人姓了上帝家的魔鬼……他們要入魔，也必須入華夏之魔！
　　於是還在通北堡坐鎮的周培公就給留守朝歌的李光地寫信，讓他趕緊收蒙特祖瑪入門。
　　所以蒙特祖瑪就被喚來了新朝歌拜孔子了。
　　“學生願意拜入老師門下。”蒙祖瑪當然是願意拜師的，“學生有些不明白的，正想向老師請教。”
　　還挺好學的！
　　“妳有什麽不明白的就盡管問吧！”李光地道。
　　“老師，學生入了老師門下，將來是不是只能下地獄了？”
　　下地獄？李光地壹楞，心說：“妳還在糾結這個？”
　　不過他也不能用“未知生，焉知死”的話去搪塞他。因為人家本來就是有天堂可以上的天主教徒，最關心的就是死後去哪兒？
　　李光地必須得給個交待！
　　“對！”李光地道，“上天需要入道修行，而且極難成功，自古未聞幾人得道成仙的……妳我凡人，就死了這條心吧。”
　　信魔鬼，當然下地獄了！
　　蒙祖瑪雖然早有思想準備，但他還是有點失望……實際上他覺得自己這兩年壹直在當好人做好事，他統治下的阿茲特克國可以說是社會安定、人民富庶，印第安人平民的生活水平甚至超過了西班牙本土的底層百姓。他這麽好的君主，怎麽就不能上天堂呢？
　　李光地看見蒙祖瑪壹臉難過的表情，於是就決定安慰他壹下，“其實死後入地也不錯，地府有十殿閻羅治理，向來秩序井然，鬼風淳樸，物產豐饒……況且地府還會跟前死者生前的善惡安排官職和投胎轉世！祖瑪，妳這兩年積了很多陰德，到了地府之後應該有不錯的前途。”
　　蒙祖瑪壹聽也對啊！
　　這些日子他其實也聽說了許多關於商方地獄的傳說……這個商方地獄和天主教會說的地獄完全不是壹回事兒。
　　沒有那麽恐怖，而且還會公正的根據死人生前的善惡進行審判，大部分死人就是當鬼等投胎，只有少部分作惡多端的死人才會受罪，而那些生前有大功德的死人還會有“優選胎”可以投……直接投個大富大貴之家，那可就發達了。
　　而且地獄那是魔鬼說了算的，他背叛上帝投靠魔鬼在地獄這邊算功勞啊！而且他還兢兢業業的治理“魔鬼之國阿茲特克”，把個“魔國”治理得和地上天堂，不，應該是人間地獄（魔鬼當然不會說地獄不好了）差不多，那麽大的陰德，還是魔鬼的自己人，前途肯定好啊！
　　想到這裏，蒙祖瑪的心情已經大好了，臉上也露出了笑容。
　　李光地繼續忽悠道：“祖瑪，妳背叛了上帝，如果死後去了上帝管的天堂，上帝能輕饒了妳？如果我是妳，天堂是堅決不能上的，必須得下地獄！下地獄好啊，下了地獄有……那個誰照顧，將來可以投好胎，榮華富貴，享用不盡啊！”
　　蒙祖瑪連連點頭：“老師說的對，還是下地獄好！學生以後壹定好好努力，爭取下地獄、投好胎！”
　　李光地又道：“祖瑪，妳壹個人下地獄可不行……阿茲特克國那麽多人呢！”
　　“老師說的對！”蒙祖瑪說，“學生回到阿茲特克國後，壹定好好替魔鬼傳教，讓大家都下地獄！”
　　還真是好王啊！
　　李光地又說：“祖瑪，不是魔鬼，是至聖先師！”
　　蒙祖瑪壹想也對，魔鬼不是好詞兒，不可能自己說自己是魔鬼啊！原來這個魔鬼的正式稱呼是“至聖”。
　　想到這裏，蒙特祖瑪就再壹次沖著至聖先師的畫像大禮叩拜：“至聖先師在上，弟子蒙特今隨恩師李侯拜入……聖門，今天壹定尊師重聖，為弘揚聖門而戰，不惜粉身碎骨，只求早入地府！”
　　只求早入地府，還挺虔誠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話感動了魔鬼，他這邊剛剛說完，門外就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然後就看見阿茲特克貢使館的貢使快步走了進來，向蒙特和李光地拜了拜，大聲報告：“東伯侯、大王，阿茲特克城急報……西班牙人出兵來攻打我們阿茲特克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