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2章 瓜分世界，我們必須多分壹點！

　　水輪轟隆隆的轉動，驅動著三條載重兩千石的客舟逆流西行，在蘇州到鎮江間的南運河水道上激起三道長長的白浪，象征統治法蘭西——法蘭克的波旁皇室的金色鳶尾花旗和象征大蒙古愛新覺羅皇室的黃龍旗，還有象征天主教的十字旗，就在夏風當中獵獵飄動。
　　運河兩岸，則是壹派前工業化時代的欣欣向榮。雖然大明朝如今的人口依舊不多，但是大蒙古、法蘭克和羅馬教廷的使團自上海登岸，然後沿吳淞江入江南運河西行的這壹路，卻是整個大明天朝最繁華，也是人口最密集的區域。
　　水道兩邊，村莊市鎮，星羅棋布，水車風車，鱗次櫛比。而水道之上，東來西往的商船客舟更是成行成列，在最繁忙的地段，甚至都有了“堵船”現象出現了！而在運河上通行的船只，大多都是車船。也就是在船舷兩側或後方安裝了水輪的木船。帶動這些水輪的當然不是蒸汽機，而是人力——船工們蹬踩壹種特制的腳踏車，將他們的氣力通過齒輪、皮帶、軸承傳遞到水輪上，然後轉動水輪，推動客舟前行。
　　這種用水輪驅動的舟船其實不是什麽新發明，在工商業非常繁榮的宋朝，車船就已經非常普及了，當時的運河和大江大河裏面到處都是車船，甚至大海裏面還有車船逆風破浪而行。在車船流行的同時，當時的水車、風車運用的也極為普及，甚至還出現了水力大紡車和將水車、風車結合在壹起的風力水車。而到了明代，由於蒙古征服戰爭造成的巨大破壞，車船幾乎消失不見，水車風車倒是傳了下來。不過在明末亂世和明清更叠戰爭之後，風車也變得比較少見，只有用於灌溉的水車還隨處可見。
　　但是到了現在，經過了大明復興後二十多年的大發展，各種風力、水力、人力、畜力驅動的機械終於引來了壹個大爆發的時代——畢竟現在的大明壹方面人少地多，壹方面工商業又在各種外需帶動下發展迅速，自然出現了勞動力缺乏的問題，投資機械設備當然就成了壹樁有利可圖的買賣。
　　而朱和墭的朝廷努力推動的新式教育，又培養出了大批掌握了不少數學、自然理學（物理）、自然法術（化學）知識的新式人才。在他們的奇思妙想和山寨抄襲之下，大明的機械行算是撞上風口了，想要不飛上天都難！
　　毫不誇張的說，現在的大明就是壹個站在工業化門檻上的天朝了！
　　大蒙古的總理各國事務衙門大臣索額圖索中堂這時就坐在這條西行的車船頂部平臺上，捧著個茶盞，打量著眼前這個讓他既熟悉又陌生的國度。他的老朋友納蘭明珠就坐在他的身邊，只是靜靜地瞧著索額圖。
　　納蘭明珠現在和兒子納蘭性德壹起住在南京，納蘭性德現在官拜鴻臚寺少卿，負責接待來訪的法蘭克、大蒙古、羅馬教廷使團。他看見自己的老爹閑得發慌，又知道老爹和大蒙古的使臣索額圖有舊，所以就派了個臨時的差遣給老爹，讓他壹塊兒去上海迎接三方使團。
　　納蘭明珠當然希望自己的兒子的可再進個壹步兩步的，所以這壹路都在努力和老兄弟索額圖套進乎，兩人的關系已經熱絡的不少，都到了無話不談的地步。
　　他看著自己索額圖壹副遊子歸家的樣子，突然壹聲嘆息道：“愚庵，等回頭談判的事兒了了，小弟陪妳去北京和關外看看，再去……再去給祖宗們上炷香，說壹說妳們在西域和印度所創之業，也好讓祖宗們在九泉之下放心。”他頓了頓，又道：“愚庵，其實妳們這些年也不錯了，又在西域、印度打下壹副江山了，聽說這印度的富庶不亞於大明啊！”
　　明珠這是在替兒子套索額圖的話呢！
　　在談判開始之前，他得先摸壹摸大蒙古這邊的低啊！
　　雖然諸葛正陽和郭有德之前已經在桑吉嘉措那邊摸過低了，但多摸摸總是好的……如果兩邊摸出來的情況對得上，那就八九不離十了。
　　“印度的富庶……”索額圖笑了笑，“怎麽說呢？富的是真富，貧的是真貧。而且那裏的人和中原不同，他們是為富不仁，為貧認命。所以富人根本不把窮人當人，窮人嘛……也都認了命，覺得自己是上輩子沒積德才窮的，是怎麽努力都改變不了的，只能老老實實認命修來世。”
　　“啊，怎麽好啊？”明珠吃了壹驚，“這中土的百姓要是這樣，那天下可就太平無事了！”
　　是啊，老百姓窮死苦死餓死都不造反，當皇帝的不就能躺平無事了？
　　索額圖苦苦壹笑：“可印度不太平啊！”
　　“怎麽會？”
　　“無內憂，有外患！”索額圖拍了拍胸脯，“我們原來不就是印度的外患？”
　　“對了，”明珠壓低聲音，“印度那邊沒有人搞反元復印吧？”
　　索額圖哼了壹聲：“復什麽印啊？我大蒙古是外來的，之前的莫臥兒也是外來的……他們的帖木兒的子孫。再早壹點的什麽蘇丹國，壹樣是外來的。印度那地方就是壹波波的外來戶妳方唱罷我登場！所以要在印度長治久安，就壹定得掌握住西北的阿富汗和河中地方，最好還能控制住哈薩克草原。現在阿富汗大部、河中大部和整個哈薩克草原都是我大蒙古的。更北方的羅剎又和我大蒙古交好。北方無事，我大蒙古在印度就無敵了。所以大汗準備先復興印度的佛教，同時鞏固西北富庶之地，等時機成熟再南下征服德幹高原，再想辦法把西洋人的殖民地收回。以後印度就是大蒙古和印度斯坦帝國共有了！”
　　其實康熙剛入印度那會兒心沒有那麽黑，能控制住印度西北就心滿意足了。但是他在印度混了十來年，發現德幹高原上的那些土邦都很弱……那個奧朗則布拿不下他們，主要也是因為太弱了。而大蒙古有阿富汗、河中、哈薩克的“老爺供應鏈”，可以源源不斷從那裏獲得武德充沛的砍人專業戶，掃平德幹高原好像沒什麽困難的。
　　所以康熙就忍不住想大幹壹場了！
　　不過他也不會不加選擇的消滅高原上的王公……只要他們皈依我佛，放下屠刀，那就不消滅了。要不然……呵呵，天兵壹到，就只有灰飛煙滅了！
　　“可西洋人肯把殖民地交給大蒙古？”明珠似乎有點不大相信索額圖的話。
　　索額圖笑道：“這不是在談嗎？”
　　“談？”明珠壹楞，“談什麽？”
　　索額圖道：“談瓜分世界啊！蒙古洋這壹片都分給我們大蒙古，那麽西洋人的殖民地自然該交給我們……我們當然不白拿，我們可以花錢贖買！他們要和奧斯曼帝國打仗，需要花很多的錢，而大蒙古現在有錢了，有的是錢！”
　　印度在古代可以很有錢的！
　　印度有棉布、香料、寶石、鐵器這四大賺錢利器。其中印度的棉布、香料、寶石橫掃歐洲和天方教世界，他們同時又是天方教文明的主要鐵器供應商。不僅歐洲人從新大陸搶來的黃金很多都去了印度，連天方教的那些帝國從歐洲搶來的金銀，也有相當壹部分流入了印度。
　　歷史上歐洲人如果不是殖民了印度，把印度祖祖輩輩積累下來的錢都搬走了，印度沒準早就崛起了……而如今的大蒙古還沒有喪失中亞這個武德充沛之地，所以西方人不大容易在印度放搶——那幫中亞人差不多就是天方教文明的武力天花板，而跟著康麻子的滿洲人、蒙古人又能碾壓那些中亞人。
　　所以在大蒙古散夥之前，西方殖民者暫時搶不了印度了……在這種情況下，康熙汗如果能拿出壹個“小目標”的銀盧比收買了路易大帝，再給荷蘭人、英格蘭人壹點商業特權，大概率可以收回那些殖民地的主權。
　　搞定了德幹高原和西洋人的殖民地後，康麻子就是三分印度有其二，就剩下壹個印度斯坦帝國總會有機會的……
　　明珠想了想，已經有點明白康熙的如意算盤了，他又問：“那妳們大蒙古憑什麽分到印度洋？”
　　索額圖笑道：“我們人多……人多就應該多分壹點嘛！”
　　“妳們人多？”明珠差壹點被索額圖鬥樂了，“那些印度賤民也算人？”
　　“當然算人了！”索額圖正色道，“不算人妳還能算他們是猴子？”
　　明珠皺了皺眉，“西洋人能同意？”
　　索額圖點點頭，“他們怎麽不同意？他們的人也多……他們有壹億人呢！如果算上印第安人和黑奴，都壹億多了！”
　　原來現在人最少的是中國！
　　本土也才七八千萬，算上藩屬國和殖民地的人口，才勉勉強強過壹億。
　　“可這麽壹分……”明珠眉頭大皺，“大明不是吃虧了？”
　　“不虧，不虧，”索額圖笑道，“大明不是例外的嗎？太平洋這壹圈，除了南美洲外，都是大明的天下！”
　　明珠還是搖搖頭：“這也不行……還有奧斯曼帝國和印度斯坦帝國還有波斯呢！他們怎麽分？”
　　索額圖道：“印度斯坦的地盤我大蒙古絕對不碰……至於奧斯曼和波斯，我大蒙古可以和大明簽壹個密約，以保障這兩個國家的利益！”
　　康熙汗的如意算盤打得還真不錯，他要搞兩個密約！壹個是和大明的密約，壹個是和法蘭克的密約……然後大蒙古就能壹家吃兩頭了。
　　不過康熙聰明，路易和烏爾班也不傻！
　　他們又不是那個把自己坑成聖利奧波德的西班牙皇帝，才不在乎和什麽魔鬼交易呢！
　　所以此時此刻，在懸掛著金色鳶尾花旗的壹條大車船上，雨果·李奧納和德加馬加拉正在同納蘭性德密談——瓜分世界的談判，其實已經開始了！
　　“不行，不行，妳們法蘭克人分得太多了，我們大明分得太少了……這不公平，也不能反應出大明超強的國力！我們大明必須多分壹點！要不然就不要談了，妳們就打道回府去吧！”
　　正在搖著腦袋表示反對意見的，就是大明鴻臚少卿納蘭性德了。
　　他接著用拉丁文說：“妳們法蘭克人要歐洲，還有南美洲，還要北美洲的中東部，還有非洲……還要西亞，還有西伯利亞！妳們看看，大半個地球都給妳們了，憑什麽呀？這公平嗎？這不公平！我大明不能同意！”
　　雨果·李奧納和德加馬加拉都是壹臉的為難，這個大明分明已經吃撐了，卻還在哪兒貪得無厭！可是偏偏人家拳頭夠硬，實力夠強，沒有他們點頭，這個三分世界壓根就分不成。
　　所以這倆貨現在也只能費盡口舌和納蘭性德講道理，可是這個納蘭性德看著也不是很講道理，所以這個談判就談了壹路，僵了壹路。
　　“副大臣閣下，妳們大明分到的不少了……我們已經在北美洲讓步了，同意以密西西比河和大湖區西岸為界劃分地盤了，而且還答應把阿茲特克的地盤也歸入大明的勢力範圍，再加上那個南方大陸和南洋，妳們分到的已經夠多的了。”
　　“副大臣閣下，我們法蘭克帝國雖然是基督教文明的領袖，但是基督教文明中的強國還有很多，那些分給基督教文明的地盤並不都是我們法蘭克的……譬如西伯利亞就是羅剎國的，南美洲是西班牙和葡萄牙的，北美洲還有壹部分是英格蘭的。我們法蘭克分到的可壹點都不多！
　　而且黑非洲的那些地盤根本進不去，各種各樣的疫病太多了，白人和東亞人都受不了，壹進去就得得病，所以我們圈占黑非洲就是為了搞壹點黑奴，妳們大明又用不著黑奴……”
　　納蘭性德哼哼道：“要不再加上奧斯曼帝國吧……北非都劃他們，西亞也劃給奧斯曼帝國，剩下的黑非洲我大明要壹點當貿易中轉站，這樣就差不多了！這可是我們大明的底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