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壹百二十八章 偶遇

　　醫學院，主殿之中。
　　醫家當代掌門念端正跪坐在桌案旁，捧著壹本醫術，似乎在研究裏面的內容，待察覺到端木蓉和洛言的到來，才微微擡頭，看了過來，面上浮現出壹抹意外，顯然沒想到洛言會在今日找上門。
　　旋即便是起身相迎，不過被洛言擡手制止了。
　　“念端先生不用多禮，這裏是學宮，不是外面，無需講那麽多繁文縟節。”
　　洛言說著便是走了過去，壹屁股坐在了念端的對面，倒是毫無秦國櫟陽侯的威儀，顯得頗為隨便。
　　這自然是因為混熟了，換做以前，洛言可不敢這麽玩。
　　可大家熟悉之後，再計較那些禮節上面的事情反而會顯得生疏，影響雙方的交情。
　　“來此只是為了邀請念端先生和蓉姑娘去府上吃年夜飯，除了先生以外，還有韓國的九公子，以及我義妹的母親和姨娘等等，都是親朋好友，先生可千萬不要拒絕，妳們千裏迢迢入秦，大過年的，放妳們在學宮孤苦伶仃，在下於心不忍！”
　　洛言真摯的看著念端，認真地說道。
　　吃年夜飯？
　　念端顯然沒想到洛言來此竟然是為了這個，剛想要婉拒，卻是不由得看了壹眼洛言身後的端木蓉，想到這些年端木蓉和自己在山中度過的歲月，壹時間有些猶豫。
　　“先生無需多想，就是壹頓簡單的便飯，事後會送兩位回來。”
　　洛言看著有些意動的念端，加了把力。
　　想要晚上場面過得去，人就不能少，若是只有那些紅顏知己，晚上也許會出亂子，多拉壹些人，以防萬壹。
　　念端沈吟了片刻，目光看向了端木蓉：“蓉兒，妳想去嗎？”
　　“師傅，妳決定便是。”
　　端木蓉聞言，淺紫色的眸子閃過壹抹猶豫，薄唇輕啟，柔聲地應道。
　　比起後期，少女時期的端木蓉顯然更加溫潤如水，清新可人，似壹卷山清水秀的畫卷。
　　洛言的目光也是繼續回落到念端身上。
　　在洛言的註視下，念端終究還是點了點頭，也許是不想端木蓉太無聊，又或者是不想得罪洛言……
　　“先生，先告辭了，我等會還得進宮壹趟，就不久留了，我們晚上見。”
　　洛言對著念端點了點頭，便是起身離去。
　　“蓉兒，去送送櫟陽侯。”
　　念端點了點頭，略顯蒼白的面容依舊平靜，看著壹旁的端木蓉，溫和地說道。
　　端木蓉點了點頭，便是跟著洛言走出了屋子。
　　待得兩人走出宮殿。
　　念端掩嘴咳嗽了壹聲，眉宇間多了壹抹痛苦，旋即搖了搖頭，輕嘆了壹聲。
　　她有預感，自己的時間應該不會太多了。
　　醫者不自醫。
　　尤其是她這種醫家傳人，壹旦生病了，病情會比尋常之人更加難以醫治。
　　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
　　端木蓉的未來又在何妨，她有些不確定。
　　……
　　學宮的林間小道，兩側冰雪覆蓋。
　　洛言和端木蓉散步在其中。
　　端木蓉依舊穿著她那壹身淺藍色的常服，只是比以往厚實了壹些，淡色絲巾包發，姣好的面容頗為清麗，壹雙紫色的眼眸靈動清澈，壹看就是那種很單純的妹子。
　　當然，也有可能是很有心機的女人。
　　不過結合原著，端木蓉顯然不可能是後者，何況這段時間相處下來，端木蓉是什麽樣的人，洛言很清楚。
　　端木蓉很有愛心，心善人美，吃苦耐勞，性子有些堅強，脾氣也很好……用上學時期的話來形容，這樣的妹子愛了愛了！
　　若是焰靈姬是美色的誘惑。
　　那端木蓉就是學生妹的清新類型。
　　欣賞了壹會兒~
　　洛言便是開口，率先打破了平靜：“這段時間在學宮住的還習慣嗎？其實要不是顧忌妳師傅的感受，我挺想將妳們留在府邸裏的，我那府邸空間太大，人太少，有時候空蕩蕩。
　　我這壹生除了師傅和師娘，便再無親人，小時候便有壹個夢想，想擁有壹個溫暖的大家庭。
　　人多壹點，氣氛熱鬧壹點。
　　以往過年都是我自己壹個人過，隨便吃點東西便對付了。
　　今年我想過的隆重壹些，所以這事辦的有些冒失，沒有提前和妳們說，妳心裏不會有意見吧？”
　　“沒……沒有，我以前都是和老師過的。”
　　端木蓉聞言，連忙說道，似乎怕洛言覺得自己有意見，特地補充了壹句。
　　說完，忍不住看向了洛言，頓時和洛言那雙含笑的眸子對視在了壹起，旋即有些驚慌的歪向了壹旁。
　　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被師傅囑咐過壹次之後，面對洛言總是沒有以前自然。
　　總是忍不住多想壹些東西，心跳都是加速了。
　　就很怪。
　　可愛的少女~
　　洛言心中嘀咕了壹聲，臉上的笑意卻是不減，不過沒有調戲端木蓉，反而直接說道：“就送到這邊吧，妳師傅那邊也需要人照顧，咱們晚上見，到時候請妳看煙花秀。”
　　煙花在這個時代可是個稀有玩意，亦或者該說是民間禁用的物品。
　　火藥的威力還是很大的。
　　不過這規矩顯然不能束縛洛言，洛言早就請公輸仇幫忙打造了，為的就是今晚欣賞壹下。
　　大過年的，不炸兩聲總感覺少了點什麽。
　　“恩。”
　　端木蓉雙手交疊在小腹，微微欠身，便是乖巧的轉身，原路返回了。
　　沒有情商的少女~
　　洛言心中又補充了壹句，不過這也是洛言欣賞對方的原因，復雜的人總喜歡幹凈的人，沒誰會討厭壹個沒有心機的少女，何況對方還是壹個有愛心的醫師。
　　醫師無論在哪個年代都是值得尊敬的職業。
　　她們代表治病救人。
　　微微搖頭。
　　洛言收斂了心思，雙手插在袖口之中便是向著學宮門口走去……
　　……
　　與此同時，嫂嫂等人所在院子也是迎來了紫女。
　　待紫女說明來意之後，三女都是有些驚訝，顯然沒想到洛言竟然會邀請她們去過年。
　　弄玉倒是沒有多想什麽，秀美無雙的眸子柔柔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胡夫人，詢問道：“要去嗎？”
　　去與不去都可以，弄玉在這方面比較在意其他人的感受。
　　紫女既然親自邀請了，不去顯然不行，可去了，顯然也得帶著母親胡夫人和姨娘胡美人壹起。
　　胡夫人自然是覺得有些慌亂了，眼神有些猶豫，她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麽名義過去，總感覺有些偷人的感覺，這對於胡夫人而言是壹種考驗，她終究沒有洛言的臉皮，還沒辦法做到無動於衷，面不改色。
　　胡美人倒是覺得這是壹次好機會，可以借機看看洛言府裏的女人們。
　　身為韓王宮宮鬥小達人，胡美人對於這方面很懂，無論是心機還是其他方面都比胡夫人更加厲害。
　　“姐姐，既然櫟陽侯相邀了，我們便過去吧。”
　　胡美人伸手握住了胡夫人的柔夷，捏了捏，給了壹個安心的眼神，勸說道。
　　胡夫人張了張嘴巴，最終還是什麽也沒說，任由胡美人拿主意。
　　兩姐妹的性格壹個主動壹個被動……
　　“母親？”
　　弄玉看著胡夫人，詢問道。
　　“我知道妳也想和紫女她們在壹起，今晚便過去吧。”
　　胡夫人抿了抿嘴唇，壓下了復雜的情緒，美目溫婉的看著弄玉，柔聲地說道。
　　只是壹起過個年，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
　　胡夫人心中暗自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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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胡夫人心情忐忑的時候，洛言這邊已經抵達了鹹陽宮。
　　他倒是壹點也不心急，甚至還有閑情去了壹趟雍宮，找嬴政下了壹盤棋，順便聊了聊修路的事情，將秦國三大糧倉和鹹陽城鏈接，這個工程極為浩大，哪怕有數萬胡人俘虜充當勞力，也得花費數年時間。
　　“應該可以加快，公輸家的機關獸可以利用，只需要將原本的攻城利器改造壹番，就足以使用。”
　　洛言想了想，說道。
　　說實話。
　　機關獸的動力運用得好，簡直就是神器，堪比永動機的存在。
　　只要天地靈力壹日不散盡，那這些玩意便可以壹直使用。
　　接下來幾年洛言便打算將機關獸向民生方面轉移，其實這部分讓墨家的人來處理更好，可惜墨家巨子六指黑俠並未將機關術的核心交出來。
　　不過這也正常。
　　單憑幾句話就讓六指黑俠將墨家老本掏出來，這無疑是癡人說夢。
　　“這些事情先生自己拿主意便是，無需詢問寡人，至於公輸家那邊，寡人會派人去知會壹聲。”
　　嬴政聞言，點了點頭，說道。
　　洛言得到自己想要的回復，便是繼續說道：“前幾日，羅網收到壹個消息，有壹個黑衣人潛入了昌平君的府邸，來歷不明，待了壹個晚上才離去。”
　　“羅網？”
　　嬴政微微皺眉，看了壹眼洛言，他自然聽出了洛言話語之中的意思。
　　洛言這是派了羅網的殺手監視昌平君的府邸。
　　不夠這種事情壹旦傳出去，風波和影響絕對會很大。
　　“北地的事情，臣心中終究有些疙瘩，接下來數年之內，臣打算對農家動動手，農家號稱十萬弟子，無論是現在還是未來都是麻煩，調查調查總歸沒有問題，至於昌平君和農家的糾葛。
　　臣以為，不得不防。”
　　洛言沈聲地說道。
　　大過年的，洛言豈能不給昌平君送壹份大禮。
　　不管這是不是真的屎，先抹上去再說。
　　“將羅網的人撤下來吧，寡人會讓影密衛的人盯著。”
　　嬴政皺了皺眉頭，沈吟了片刻，看著洛言緩緩地說道。
　　這種事情羅網的人做不方便，畢竟羅網是殺手組織，壹個殺手組織盯著秦國相國，這傳出去是幾個意思？
　　對比之下，影密衛監視更加方便。
　　“諾！”
　　洛言直接應道。
　　嬴政卻是沒心情繼續下棋了，大好心情也隨著洛言這句話蕩然無存，隨手將黑子扔在壹旁，道：“農家的事情先生可以隨意處置，不過昌平君，寡人覺得需要慎重，不可因為些許懷疑便草率調查。”
　　相國可不是壹個小人物，何況昌平君本身的爵位以及身份。
　　更不談他背後的楚系勢力。
　　“臣知道分寸，所以只是監視，沒有其他行動。”
　　洛言沈聲地說道。
　　“昌平君的事情寡人會註意。”
　　嬴政直接將這壹次的談話畫上了壹個句號，此刻的心情也是有些不美麗。
　　畢竟這事無論真假都有點糟心。
　　又閑聊了壹會，洛言便是告退了。
　　目的已經完成了，大禮也是送達了，接下來就看影密衛那邊會不會有收獲，不過他也確實想對農家動動手了。
　　這只是開始，不會是結束。
　　因為諸子百家都將是秦國的敵人。
　　韓非的《五蠹》寫的很對，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
　　不受秦國律法限制的諸子百家，本身就是麻煩的根源，他們所倡導的理念很多都是混亂的起始。
　　研究學術可以，但以此標榜處事，那就是麻煩。
　　玄黃學宮將會傳承他們的學術和思想，至於其他東西，都需要抹除，這世上不需要那麽多的門派。
　　當然，這事得天下壹統之後再處理，現在對付諸子百家還為時尚早。
　　壓下了這些想法，洛言便是大步向著陰陽家所在的宮殿走去，不過在路過花園的時候，壹道窈窕曼妙的身姿吸引了他的註意力，那柔弱憂郁的氣質充斥著壹股朦朧的韻味。
　　看著對方的第壹眼，洛言便是認出了對方。
　　陰陽家水部長老，湘夫人，就是那個擁有兩個人格的奇女子。
　　話說現在的她是娥皇還是女英？！
　　洛言忍不住有些好奇，同時也有壹些齷蹉的念頭，不過那些念頭壹閃而逝，他本質上還是壹個有原則的讀書人。
　　想了想。
　　洛言還是走了過去，他打算探探這個女人的底。
　　思想方面的。
　　“誰？！”
　　洛言剛剛靠近，湘夫人便是感知到了，頓時站了起來，淒婉憂郁的眸子看了過來，薄唇輕啟，詢問道。
　　待看到來人之後，頓時認出了洛言。
　　“櫟……櫟陽侯？”
　　湘夫人有些拘謹的看著洛言，端莊的欠身壹禮，聲音輕柔地說道。
　　洛言微微壹笑，應道：“路過看到夫人在此，便過來打聲招呼，看夫人神情，似乎是遇到什麽難事了？不知有什麽是我可以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