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萬壹

　　儒家是諸子百家之中影響力最深遠的壹個宗派，後世之人凡是讀書皆會學習儒家的知識和思想，就連現代人亦是如此，可見壹斑。
　　帝國要滅亡諸子百家，滅的只是諸子百家的宗派，而非他們的思想和知識。
　　儒家自然也是如此，說實話，現如今的儒家還是很不錯的，以君子六藝啟蒙，走出來的弟子皆是大才，可也因此，帝國不得不對它動手，因為洛言很清楚儒家的發展史，比起其余諸子百家，儒家是最容易做大做強的。
　　歷史上壹句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直接將華夏最璀璨的文化思想壹鍋端了，只剩下儒家壹家獨大。
　　這種事情想要從根源處剔除，那首先就得毀滅諸子百家的格局。
　　研究學術可以，但不能以各自宗派自居，將所有人融入到壹個學院之中，將諸子百家的學術變成壹門門學科，海納百川，讓所有弟子都變成雜學家，啟蒙便是各門派思想知識，待到壹定年齡便可分班學習，如此壹來，自然就不會存在所謂的儒家弟子。
　　這些便是洛言的想法，未來如何走，還得看帝國的發展，不過這條路他至少可以保證不會走錯。
　　“我自然是站在妳這邊。”
　　驚鯢俯首看著洛言的眼眸，沈默了片刻，薄唇輕啟，聲音清冷且平靜：“妳又何必試探我，無論妳做什麽，是對是錯，我都站在妳這邊。”
　　洛言是她的夫君，是辰兒的父親，對於她而言，洛言便是壹切，其余的事情對比起來反而並不重要。
　　“這不是考慮到妳的想法嗎？那顏路與妳終究有些關系，其恩師更是妳的救命恩人，若是他出了什麽意外，想必妳心裏也會不舒服。”
　　洛言握住驚鯢柔軟的玉手，捏了捏，輕聲說道。
　　驚鯢細眉微簇，遲疑了少許：“他若不死，對妳的計劃有沒有影響？”
　　“顏路是儒家的二當家，妳覺得他會坐看帝國吞滅儒家嗎？”
　　洛言反問道。
　　這壹次對付儒家可不是對付壹兩個人，而是要直接吞滅儒家的學術道統，這種事情和滅亡儒家沒什麽區別，伏念、顏路等人若是能答應才有鬼。
　　玄黃學宮曾經借助荀子的名義吞並了壹批儒家弟子，而現在，卻是要將儒家整個吃下。
　　其結果可想而知。
　　這也許就是雜學家的最高奧義，從偷學者變成吞並者，只要是看得上的，全部拿過來變成自己的，如此壹來，也就不存在所謂的偷學。
　　驚鯢沈吟了少許，搖了搖頭，以她對儒家的了解，顏路肯定不會投降的，其實不單單是顏路，這種事情換做其他諸子百家也是壹樣，沒有人會眼睜睜的看著自己道統被吞滅。
　　“此事會不會鬧得太大？”
　　驚鯢擔憂的看著洛言，儒家不是墨家，如今玄黃學宮之中都有著不少儒家的弟子，他們雖然在秦國待了十數載，且大多數都是平民出身，但他們對於儒家終究是有感情的，儒家對於禮義廉恥看的極重，豈能眼睜睜的看著儒家被滅而無動於衷。
　　甚至不單單是玄黃學宮，就連帝國內的諸多官員也肯定會反對，到時候亂子絕對不會小。
　　洛言拉著驚鯢的手放在嘴邊吧唧了壹口，笑瞇瞇地說道：“所以我不打算出手，此事交由李斯負責，他負責動手，我負責吞並儒家，期間盡力擔保顏路無礙，畢竟他怎麽說也是無名的弟子，我豈能讓妳心裏不舒服。”
　　那妳還說這麽多！
　　驚鯢聞言也是哭笑不得，虧她還擔心洛言惹事上身，卻不曾想到洛言早就想好了壹切，與她說這麽多，不過是逗她。
　　“妳呀，就不能好好說話~”
　　驚鯢伸手捏了捏洛言的臉頰以示教訓。
　　“醜話說在前面唄，這種小把戲瞞得過普通人，卻瞞不過儒家那些高層，顏路也許會選擇死磕到底，到那時，我也沒辦法，我只能盡力保住他的命，可他若是要尋死，那我也救不了他。”
　　洛言笑容收斂，目光認真的看著驚鯢，沈聲地說道。
　　“妳是希望我去儒家幫妳勸說顏路？”
　　驚鯢這壹會兒也反應了過來。
　　“妳與顏路有些交情，當年若非妳送他前往儒家，他在半路上便已經被羅網截殺了，又如何有現今的儒家二當家，在這上面，妳對他有救命之恩，儒家註重禮節，救命之恩，他豈能無動於衷，找個機會，送他離開小聖賢莊，也算是報了他師傅對妳與言兒的救命之恩。
　　之後他若是再尋死，那也與妳無關。”
　　洛言躺在驚鯢懷中，把玩著她的玉手，不急不緩的說出了心中的打算。
　　他不想讓驚鯢心中有疙瘩，有些事情了結了也好。
　　說實話。
　　洛言對儒家的三位當家感官都不錯，三人皆是大儒級別的，哪怕是最年輕的張良，可對於勸說他們，洛言毫無把握，所以計劃自然是按照最壞的打算。
　　動手之前，他打算將顏路和張良調離。
　　張良交給紅蓮是個不錯的選擇，只要拖住這兩人，便只需要對付伏念以及荀子。
　　不過此事鬧大了，李斯的名聲估計就徹底臭了，再加上誅滅諸子百家的“罪責”，嬴政都有可能保不住他，但有境外王位作為誘餌，洛言相信李斯會聽從安排，畢竟他的權利心太重了。
　　李斯已經貴為壹國相邦，權傾朝野，在中原的權勢已經達到巔峰，升無可升，想要突破，只能去國外。
　　想必李斯也是願意的，洛言給他畫的大唐夢可不只是說說而已。
　　至於這種分封會不會給帝國造成麻煩，那無疑是後世的事情了，如今的洛言只想搶占地盤，磨滅各國的文化、精神以及文字，讓那些亂七八糟的語言統統變成華夏語。
　　定個小目標，先統壹全世界的文字、語言！
　　“焚書坑儒”也可以提上日程。
　　先把各國亂七八糟的文字歷史焚個幹幹凈凈再說，此事李斯極為合適……舍他其誰！
　　畢竟鍋多不壓身。
　　“聽妳的。”
　　驚鯢並未反駁什麽，洛言眼下的安排顯然是最合適的，而且已經足夠照顧她的情緒，這般情況下，她自然也不會再說什麽。
　　“讓我抱壹會兒~”
　　洛言微微起身摟住驚鯢，腦袋直接埋在她溫軟的懷中，順勢將其推倒在床，隨後就不動了，靜靜的摟著她，壹時間感覺心中無比的安寧，似乎外面的算計都遠離了。
　　驚鯢的懷抱很軟也很香，哪怕老夫老妻了，依舊令洛言有壹種難言的依戀，感情有些復雜。
　　驚鯢溫柔的輕撫洛言的腦袋，目光柔情流轉。
　　屋內壹時間頗為溫馨。
　　窗外明媚的陽光懶洋洋的灑落屋內，輕撫吹拂簾紗~
　　……
　　自驚鯢屋內出來，已經是半個時辰之後的事情了。
　　洛言直接去了焱妃的院落之中，剛剛進入院子便是感受到四周的天地之力輕顫，似乎被什麽東西牽引了壹般，向著屋內湧去，比起月神，眼下造成的波動似乎更大。
　　門口處，黑白少司命守衛著，這對雙胞胎姐妹很恭敬的對著洛言行禮：“王爺。”
　　洛言點了點頭，便是進入了屋內。
　　屋內人不少。
　　除了焱妃與玥兒，小黎也抱著小貔貅站在壹側，好奇的看著開啟的幻音寶盒，除了幻音寶盒之外，壹旁還擺放著壹個古金色的銅盒，蒼龍七宿銅盒之壹，出產地，楚國，對於陰陽家而言最重要的壹個。
　　蒼龍七宿與陰陽家的秘密，這壹切都與楚國有著莫大的聯系。
　　此刻。
　　玥兒正跪坐在幻音寶盒旁，壹襲水藍色的長裙襯托著她靈氣無暇的外貌，比起以往在洛言身邊的活潑，如今的她極為安靜，雙手結印，似有金色的流光在指尖流轉，伴隨著她的結印，幻音寶盒也在奏響壹首樂曲，頂部的冰藍色的玉珠散發著瑩瑩流光，似與四周的天地之力相合。
　　這壹幕極為神奇。
　　“夫君~”
　　焱妃身著壹襲紅色的長裙，高貴雍容的姿態令人賞心悅目，看到洛言到來，輕聲叫了壹聲。
　　“怎麽樣？”
　　洛言看了壹眼玥兒，詢問道。
　　焱妃鳳眸有些凝重，絳唇微動：“幻音寶盒確實神奇，可不知是不是開啟的時間亦或者方式不對，銅盒並未有什麽反應。”
　　“正常，我是東皇太壹我也會防著壹手。”
　　洛言神色不變，淡淡地說道，對於這壹幕他早有所料，若是蒼龍七宿的秘密這麽容易解開，原著裏月神早就達成了目的，又怎會給天明等人營救的機會。
　　尤其是東皇太壹，陰陽家追尋了近千年的秘密，他就這麽坐得住？
　　焱妃皺了皺眉頭，壹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洛言伸手摟著焱妃的腰肢，看著她眉宇間流露出的擔憂之色，壹臉淡定：“蜃樓已經進入收尾的階段，蜀山內的諸多寶物也即將送入其中，完善其內陣法，這壹切的秘密終將水落石出，無需多想什麽。”
　　東皇太壹要做什麽洛言不管，可他若是讓自己不高興了，那就別怪洛言放小黎了！
　　“怎麽樣，認識這東西嗎？”
　　洛言看向了小黎，笑道。
　　小黎搖了搖頭，對於幻音寶盒以及蒼龍七宿，她都極為陌生，這些東西距離她的時代又相隔了近千年，兩者根本不是壹個時代的。
　　小貔貅懶洋洋的趴在小黎懷中，耷拉著眼皮掃了壹眼洛言，便是繼續找了壹個舒服的位置睡覺，它倒是想將幻音寶盒以及銅盒吃了，奈何焱妃和小黎根本不給它這個機會，以它不挑食的胃口來看，眼前這兩個東西味道應該不錯。
　　“嗡~”
　　壹首樂曲很快結束，玥兒睜開了眼眸，看著自家爹爹和娘親，搖了搖頭：“都試過了。”
　　開啟幻音寶盒確實需要獨特的手法，不然它只是壹個音樂盒。
　　這手法就像古老的祭祀，需要壹種獨特的儀式感來開啟。
　　“那就不試了。”
　　洛言直接將這些煩心事拋擲腦後，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急，就算急，那也該是東皇太壹急，他有什麽好急的。
　　穩坐釣魚臺，坐等東皇太壹上鉤即可。
　　他不信東皇太壹能這麽壹直穩下去，眼下陰陽家都是他的人，他倒想看看東皇太壹能玩出什麽把戲。
　　玥兒無奈的看了壹眼焱妃，有些委屈。
　　“和妳沒關系，應該是時間沒到。”
　　焱妃走了過去，溫柔的摸了摸玥兒的腦袋，柔聲地說道。
　　玥兒看了壹眼靜悄悄的幻音寶盒，重重的點了點頭。
　　“想吃嗎？”
　　就在這時，洛言突然拿起銅盒遞給了小黎懷中的小貔貅。
　　小貔貅微微壹楞，旋即猛地點了點頭，然後便是揮舞著小翅膀飛了起來，精神抖擻的盯著洛言手中的銅盒，說到吃飯，它自然不困了，以它挑剔的嘴巴來看，眼前這個銅盒口感肯定不錯。
　　“夫君！”
　　焱妃壹驚，忍不住叫了壹聲。
　　洛言笑了笑，解釋道：“銅盒又不是只有這壹個，其余的銅盒留著也無用，讓小貔貅啃了看看，說不定能直接解開蒼龍七宿的秘密。”
　　“？！”
　　焱妃美目眨了眨，有點震驚的看著洛言，這種辦法也許只有洛言能想得出來了，換做其余人，誰不將銅盒當成寶，豈能這般拿來投餵寵物。
　　“試壹試。”
　　洛言手指撓了撓小貔貅的下巴，輕笑道。
　　小貔貅舒服的飄了飄~
　　焱妃搖了搖頭，並不贊成洛言這種做法：“夫君，七個銅盒分別對應蒼龍七宿的星辰，妾身擔心其中壹個有損會對其余的造成影響。”
　　“可蒼龍七宿的銅盒已經遺失了幾個，如今本就不齊全……”
　　洛言隨口說道，剛說完，他的眉頭壹揚，莫非這些遺失的銅盒在東皇太壹的手中？
　　不是沒這個可能。
　　若是解開蒼龍七宿的秘密需要對應的七個銅盒，那東皇太壹肯定會盯著這些東西，幻音寶盒便是其壹。
　　“那算了，以防萬壹。”
　　洛言點了點頭，沒有貿然投餵。
　　小貔貅聞言頓時不開心的看著洛言，它覺得自己被欺騙了。
　　“吃貨~”
　　洛言伸手捏住小貔貅的脖頸，笑著彈了壹下它的腦袋：“還能餓了妳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