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梓鈞

歷史軍事

“崇禎元年夏,畿輔旱,赤地千裏。”——《明史·五行誌》。
……
這年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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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1章 【殖民地做嫁妝?】

by 王梓鈞

2023-3-19 19:05

  “註意屎尿!”
  潘蔚雖然無法用法語交流,但這兩個單詞,卻早已牢牢記住。
  西元1270年,法國政府頒布政令:“任何人,均不得從樓臺窗戶,向下傾倒汙水及糞便,否則將處以罰金。”
  壹百多年後,法國政府再次頒布政令:“如果大喊三聲‘註意屎尿’,可從樓臺窗戶傾倒尿糞。”
  幾百年過去,這個政令已經成為習慣,融入法國城市百姓的生活。
  潘蔚連蹦帶跳拉開距離,然後擡頭朝樓上看去,樓上那婦人也看著他。婦人覺得中國人很稀罕,朝潘蔚笑著拋媚眼,隨即壹桶屎尿從窗戶淋下。
  潘蔚連忙掩鼻而走,嘀咕道:“番邦蠻夷,壹點禮數都不懂。”
  巴黎當然也有掏糞工人,但數量嚴重不足,優先去掏貴族富商家的糞坑。
  17世紀已經進步了,會在城堡外墻建造石制管道,直接排進地面的大糞坑,再由淘糞工人把屎尿運去城外。
  像國王居住的盧浮宮,就要更厲害壹下,挖了地下道通往塞納河。只不過地下道經常堵塞,有可能壹堵就十天半月,在此期間可謂災難末日。因為盧浮宮裏的人太多,壹天就能拉幾大車,排不出去就直接亂倒,甚至把屎尿倒在盧浮宮裏面。
  西元1670年,有位被國王召見的學者記述:“在盧浮宮附近,甚至在宮廷裏裏外外,在四處過道和門洞後面,以及幾乎所有的地方,都可以看到數千堆糞便。人們嗅到臭不可聞的氣味,這是那些生活在盧浮宮的人,以及每天到盧浮宮工作的官員,他們的自然需求所引起的……”
  整個凡爾賽宮,建有29個廁所。
  剛開始肯定夠用,但到路易十四時代就不夠了。
  這位太陽王徹底集權,每天都有大量官員進宮辦事。他又喜歡奢靡享受,不斷增加盧浮宮的奴仆數量,最多的時候宮裏住著好幾萬人。
  幾萬人使用29個廁所,還基本只有壹兩個蹲位,有的更屬於國王專用,這跟沒建廁所有啥區別?
  官員們如果內急了,就在宮裏找個門洞,脫下褲子直接開拉。
  有些地方,國王不允許隨地大小便,那就讓人劃上十字架標誌,誰敢拉屎拉尿就對耶穌大不敬。
  但盧浮宮還是太臭,路易十四受不了,於是有了郊外的凡爾賽宮。
  此時路易十四還未親政,王太後雖然增加奴仆數量,但宮裏也就幾千人而已。怎麽說呢?隨地大小便雖然很常見,但至少不會三步壹坨屎,中國使節住在裏面勉強可以接受。
  可無人敢亂逛,特別是偏僻處,稍不註意就要踩“地雷”。
  潘蔚回到盧浮宮,把打探到的情報,全部寫進工作報告裏,順帶跟兄弟們壹起分享桃色秘聞。比如某某侯爵,剛生下來的幼子,是某個年輕扈從的崽。
  小貴族出身的少年,十四五歲就被送到大貴族家裏混。
  他們的人生啟蒙老師,很可能就是自己的主母。性格浪蕩的主母,壹輩子這麽活下來,睡幾十上百個小夥子都正常。
  蔡雲程聽著這些故事,渾身燥熱的同時,又對歐洲貴族鄙視不已,提筆寫道:
  “歐洲各國,不知漚糞,便在王宮,也屎尿橫流。掏糞工稀缺,且極為低賤,每日勤於打掃,依舊處理不完。而歐洲貴婦,皆生性浪蕩,暗中茍且之人不知凡幾。或有貞潔烈婦,反成異類,不甚合群……歐洲各國,皆蠻夷也。文明不興,未曾開化,不值壹提。”
  “今日有聞,法國賣官成風,竟是變法精髓。法蘭西之制度,好似戰國時代,諸侯分封各地,常常不服王命。然國王賣官,恰似列國變法,授官大夫、士人、商賈,以陰奪諸侯權柄。如此行事,國史所未見,難以揣測後果……”
  “歐洲又有小國,被那商賈篡權。大如荷蘭者,原有公爵執政,今因年幼而遭罷黜。荷蘭七省,共二十八市長,多為東印度公司股東。股東控制地方,再選出議會,由議會協商治其國。”
  “前方英荷大戰。荷蘭之敗,在於人心不齊。七省商賈,利益各異,互相掣肘。又有公爵親信黨羽,領軍作戰卻不聽號令,坐視海軍都督戰敗身死……”
  “吾已探得詳情,在那意大利之地,曾有多個商賈之國。其本為公國或侯國,商賈煽動百姓,驅逐公侯而自治。議會治國之制,吾私譯為‘共和制’。其土其民,皆可賣之,商賈謀私利而棄公利也。”
  “我儒家先賢,常有義利之辨,又有大義、小義、大利、小利之別,此何其遠謀也?歐洲商賈共和,托言稱民主者,有小義而無大義,有小利而無大利。”
  “商賈之勢,必不可放任。歐洲諸共和國,便為前車之鑒。商人逐利,欲壑難填,永無止境。今日謀利,明日謀國,視國與民如無物。法蘭西先王路易十三,法蘭西舊相黎塞留,變法而圖強,此國已是歐洲之雄。然過猶不及,商賈今已大興,且國王之權日重。國王繼續收權,官商自成壹體,爭鬥之日不遠矣……”
  蔡雲程雖然出身貧寒,但他做研究生時,卻跟著壹位史學館導師。
  每天除了給導師打下手,就是在專心閱讀史書,並且將史書與現實對照。這貨對於社會制度極為敏感,如今又遊歷諸國,見識了各種各樣的制度,眼界和思維都被徹底打開,竟然隱約預料到法國資產階級革命。
  資產階級掌權,從宏觀角度而言,確實始於歷史的進步。
  但對生活在資本主義國家的百姓來說,那簡直如同地獄。《資本論》誕生於歐洲,並非憑空而來,老百姓是真的沒法活了。就像英國的崛起,原始積累不僅是對外掠奪,同樣還伴隨著對內壓榨。
  鴉片戰爭時期,英國童工進廠之後,平均只能活兩三年。就算能活過四五年,人也基本上廢了。
  童工大量慘死的同時,青壯男女卻很多又在失業。因為成年男工,工資是女工的好幾倍。而成年女工,工資又是童工的兩倍。能使用童工的工作,為啥要用成年工人?
  底層百姓使勁生娃,養到七八歲,就可以送去打工了。還得多養幾個娃,因為打工幾年就報廢。
  養到七八歲才打工,父母已經很善良,最小的童工只有四歲——孩子年齡小,正好清理工廠煙囪,大孩子反而鉆不進去。
  蔡雲程熟讀儒家經典,再結合歐洲實情,已經深刻領悟到什麽叫“商人逐利”。
  不過,蔡雲程有些想當然,他忘了大國和小國的區別。
  歐洲這時的共和國,都是壹些小國。稍微大點的國家,比如說英國,共和制就玩不轉了,壹個克倫威爾就能把議會解散。
  如果不是工業革命,讓資產階級實力猛增,法國大革命根本不可能成功。因為商賈目光短淺,缺乏真正的領導者,幾乎不可能抱成壹團,在小地方或許能夠篡位,在大國亂搞純屬作死行為!即便推翻了國王,趁機得勢的貴族軍閥,也能把這些商賈殺得血流成河。
  蔡雲程對法國資產階級革命的預測,純屬歪打正著。他忽略了大國和小國的差別,同時又不知道工業革命,兩個錯誤條件恰好得出正確結論。
  盧浮宮的會議室裏。
  中法葡三國官員,坐在壹起討論正事。
  葡萄牙使者已經來了快壹個月,比中國使團還更早到巴黎。至於出使目的嘛,當然是告之中葡兩國條約。既然中國承認葡萄牙獨立,那法國是不是也該承認了?
  經過多日磋商,首相馬薩林說道:“遵照王太後和陛下的旨意,法國可以承認葡萄牙獨立,也可以承認若昂四世的法統。但是,葡萄牙在非洲和印度的港口,必須向法國商船全面開放。另外,印度東南海岸的納迦帕塔姆港,葡萄牙必須對法國商船免征入港稅。”
  “當然可以。”葡萄牙使者微笑道。
  剛剛從東方傳回消息,荷蘭東印度公司,正在進攻納迦帕塔姆港。此港的南方和北方,全是荷蘭的殖民港口,只要打下這裏就能連成壹片。
  荷蘭陸軍本來就垃圾,又因為連番作戰,包圍港口幾個月都打不下來。不足百人的葡萄牙守軍,成功擊退荷蘭軍隊。現在法國要求此港免稅,葡萄牙順水推舟就答應了,說不定還能因此獲得法國幫助。
  同樣的,法國也在順水推舟。
  因為葡萄牙的北非殖民地,能丟的已經丟光了,法國不可能再染指,也就沒必要再把葡萄牙當敵國。
  當著中國使者的面,法葡兩國即將簽署條約。
  葡萄牙使者得寸進尺,說道:“貴國陛下,至今還沒有婚約。我國陛下有兩位公主,同樣也沒有婚約。不如……”
  “這事不要再談!”馬薩林立即打斷。
  法葡兩國條約達成,中法兩國也很快簽署。沒啥特別內容,兩國互相開放港口而已。
  中國最遠的港口在馬六甲,法國最遠的港口在西非和加拿大,互相開放港口有什麽屁用?就算不簽,馬六甲也是對外開放的,只要老老實實交入港稅就行。
  另外,法國王室還慷慨大方,在中國使者提出購買馬種之後,竟然直接說不用給錢了。
  王太後已經派遣官員,精心挑選二十匹佩爾什馬。十匹公的,十匹母的,皆為良駒,免費贈送給中國皇帝。
  這種重騎兵專用戰馬,就算重騎兵退出歷史舞臺,也能用於運輸和農業,因為它本來就屬於重型挽馬。
  跟法國簽署合約之後,葡萄牙使者悄悄找到祿天香和張瑞鳳。
  “尊貴的中國使者大人,我國陛下又有提議,”葡萄牙使者說,“只要兩國王室聯姻,除開納迦帕塔姆港之外,葡萄牙在印度的殖民港口,中國可任選壹座作為嫁妝。”
  港口做嫁妝?
  祿天香和張瑞鳳都不敢做主拒絕,當即表示:“我們回國之後,會稟明陛下的。”
  印度孟買,就是葡萄牙公主,嫁給英國國王的嫁妝!
  葡萄牙公主嫁不出去,英國國王復辟也處境尷尬,再加上英國想在印度擴張,雙方壹拍即合就聯姻成功。印度孟買,就此稀裏糊塗成為英國殖民地。
  若昂四世想王室聯姻想瘋了,殖民地說給就給。
  估計趙瀚會答應,聯姻而已,又沒說壹定要當皇後,給太子娶個葡萄牙公主為妃即可。
  為表誠意,葡萄牙使者還帶來了殖民地列表。壹水兒的印度港口,隨便中國挑選,只有距離馬六甲最近的那座不肯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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