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兩只翅膀的蜜蜂

　　何萍在講述，方別與薛鈴商九歌是聽眾。
　　眼前是加著冰塊的白瓷碗，碗裏是清水，清水，和深褐色的酸梅湯。
　　商九歌其實對於何萍說的不是那麽感興趣，因為這些似乎距離她很遙遠。
　　但是她還是低頭喝了壹口酸梅湯，感受那純正爽口的味道，以及淡淡的煙熏味縈繞在口鼻中。
　　因為酸梅湯使用熏制的烏梅以及桂花，山楂，陳皮，甘草以及冰糖熬制而成的，天然就帶有著這股煙熏口感。
　　其實商九歌很滿意。
　　薛鈴沒有說話。
　　因為當初，其實薛鈴真的感覺到，方別真的不太歡迎這個蜂翅。
　　或者說，自信點，去掉不太歡迎的太字吧，方別本身就不歡迎自己。
　　或許如果不是何萍壹定要求方別見壹見自己這個蜂翅才做決定，那麽現在可能就是另外壹種收場了。
　　薛鈴忍不住再看了方別壹眼。
　　方別還在平靜地喝茶。
　　“其實我沒有想到，方別他會接受第壹個來到這裏的蜂翅，讓妳成為他的搭檔。”何萍繼續說道。
　　“因為我沒有自己的蜂房，所以說只能向別的蜂房申請借調過來壹只蜂翅，而正常情況下，很少有引蜂人願意將自己手下優秀的蜂翅拱手讓人。”
　　“而剛好，妳所在的蜂房在不久之前因為朝廷的參與，組織徹底被破壞，因此，我特意申請了從那裏獲得蜂翅，並且得到了應允。”
　　“然後妳就來了。”
　　薛鈴點了點頭。
　　這部分的情報，是眾所周知的。
　　不眾所周知的那壹部分，是自己借用錦衣衛所搗毀的蜂巢據點的情報，假扮成林雪前來臥底。
　　以及現在薛鈴越來越有這種感覺，那就是其實何萍和方別，很可能知道自己的底細。
　　或者說，就在自己來到霄魂客棧那壹天的時候他們就知道。
　　不過之所以收留自己的原因。
　　現在看來——是他們不在乎。
　　何萍笑了笑，看著方別：“那麽妳現在能給我說說，妳為什麽當初選中林雪了嗎？”
　　方別看著何萍，終於開口說出來了第壹句話。
　　“不說可以嗎？”
　　薛鈴壹點都不意外方別會這麽說，甚至隱隱有壹種不說更好的感覺。
　　“不可以。”何萍認真說道。
　　“兩個原因。”方別點了點頭，喝了壹口冰水，然後說道：“第壹，她不是很笨。”
　　“第二。”
　　“很可憐。”
　　薛鈴有點欲哭無淚的感覺。
　　不是很笨，那就是挺笨的意思了，只是沒有那麽笨。
　　以及，薛鈴也相信這壹點——那就是方別當初願意收留她，是真的僅僅因為她可憐。
　　因為後來方別曾經隱約提到過。
　　何萍當初也是壹時的心軟，才將他收留的①。
　　“但是最後也沒有那麽令妳感到失望？”何萍笑道。
　　方別點了點頭：“嗯，成長地很快。”
　　何萍嗯了壹聲。
　　然後看向壹直都在喝酸梅湯旁聽的商九歌。
　　“妳也想要加入蜂巢？”
　　商九歌搖了搖頭。
　　還沒有等何萍在開口，她就說道：“我並不想加入蜂巢，我想加入妳。”
　　“有區別嗎？”何萍問道。
　　商九歌點了點頭：“當然有區別，如果沒有遇到妳的話，我不會對蜂巢感興趣的。”
　　何萍笑了笑，然後看著商九歌：“妳的病，妳願意治嗎？”
　　商九歌搖頭：“習慣了。”
　　“習慣了沒有用的。”何萍看著商九歌說道：“年紀越大，這種病就會越嚴重，妳會感到自己的身體在逐漸裂開，曾經這種病幫過妳多少，那麽現在，這種病就會還給妳多少的痛苦。”
　　“因為這個世界上的壹切都是公平和等價的。”
　　“生命中的壹切禮物在給予妳之前，就已經標註好了價格。”
　　商九歌看著何萍。
　　何萍點了點頭。
　　“我們有壹樣的病。”
　　薛鈴靜靜抿住嘴唇。
　　商九歌終於點了點頭：“好吧，如果不麻煩的話。”
　　“我願意治。”
　　“挺麻煩的，不過其實也還好。”何萍看著商九歌：“我自己久病成醫，大致知道該怎麽治了。”
　　“至少妳會比我的情況好壹點。”
　　“嗯。”商九歌點頭：“謝謝。”
　　“所以說妳想成為我手下的蜂針嗎？”何萍繼續說道：“不過我手下暫時沒有合適的蜂翅……”
　　話音未落，就看到商九歌直接將手指向方別的鼻子：“他不可以嗎？”
　　薛鈴看著商九歌的動作——雖然她能夠理解商九歌。
　　但是妳這是明搶妳知道嗎？
　　“抱歉，我是蜂針，不是蜂翅。”方別看著商九歌說道。
　　她胸前的獸牙吊墜在那裏平靜垂下，少年絲毫沒有為美色所動。
　　“那我當蜂翅？”商九歌隨即說道，沒有壹絲遲疑。
　　薛鈴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竟然還會遭遇到這麽大的職場競爭危機。
　　但是這個時候她感覺自己說什麽都不對。
　　方別指了指薛鈴：“我暫時有蜂翅了，妳打算頂替她嗎？”
　　何萍靜靜看著眼前的修羅場，壹句話都沒有說。
　　薛鈴瑟瑟發抖不敢說話。
　　雖然不敢怎麽看，如果薛鈴自己是方別的話，肯定選商九歌好吧。
　　薛鈴自己完全沒有信心好吧。
　　自己憑什麽和商九歌打。
　　商九歌看著薛鈴，然後搖了搖頭：“我為什麽要頂替她。”
　　“蜜蜂不是有壹根蜂針，兩只翅膀嗎？”
　　少女風光霽月，坦坦蕩蕩，毫不猶豫，當然也毫不羞澀。
　　畢竟她只是在說壹個事實。
　　哪只蜜蜂壹只翅膀飛得起來？
　　方別長嘆了壹口氣：“妳知道如果妳不是妹子，妳會被女拳錘成什麽樣子嗎？這種自甘墮落的話都說得出來。”
　　“其實老實說，我也想過妳們都是我的翅膀這樣的生活，後來想了想，自己過不了這樣的生活。”
　　方別這樣自言自語了壹句，然後看著商九歌，認真否決道：“雖然說壹個茶壺要配幾個茶杯才行，但是蜂巢的規矩，壹個蜂針配壹個蜂翅，妳這樣硬來我們也很為難的。”
　　“妳有沒有其他的人選？”
　　商九歌側頭思索，然後看向薛鈴：“咦，盛君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