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管教西門青？

　　咣當壹聲，先是壹個定窯的白瓷刻蓮花紋盤摔在地上，碎了！
　　接著又是壹個汝窯的天青釉圓筆洗，然後又是不知道什麽地方出品的上等瓷碗瓷瓶什麽的，在地上摔了壹個劈裏啪啦。
　　潘巧蓮的書房裏面，頓時煙塵鬥亂，壹地的瓷器渣滓。聽到聲音趕來的丫鬟婆子都擁在門外，探頭探腦的往裏瞧。只見小瓶兒不知什麽時候回來了，仿佛還犯了什麽錯，正跪在地上哭呢！
　　潘十八姐則在大發雷霆，使勁兒糟蹋東西。砸完了瓷器，又開始撕字畫兒——都是名家作品！除了武好古的作品之外，還有米友仁、張擇端、李唐的作品。眨眼的功夫，糟蹋掉的好東西拿去後世的蘇富比至少能拍出十幾個億……
　　到了最後，潘大小姐把“魔掌”伸向那幅趙佶送給武好古的蘇東坡真跡《海上書懷帖》的時候，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回家的潘大官人才急忙嗯咳了壹聲兒，走進了書房，也隨手拿起壹方老坑洮硯也扔在地板上嘩啦壹下碎成兩半了。
　　“十壹哥，妳為何砸了奴的洮硯？”
　　潘巧蓮似乎被潘孝庵的行為給震住了，壹時忘記了撕東西，反而問她哥哥為什麽砸東西了。
　　“哦。”潘孝庵笑道，“為兄看妳砸得歡快，就幫妳壹起砸啊！”
　　“哥！”
　　潘巧蓮跺了跺腳，壹臉委屈地說：“大武哥哥欺負奴，妳也欺負奴，妳們都不是好人！”
　　“怎麽啦？後悔嫁給武大郎了？”潘孝庵連連搖頭，“早和妳說過武大郎沒有端王好了……可現在端王再有幾日就要和王刺史的女兒大婚了，沒妳的份兒了。妳又不能做端王的侍妾……”
　　“十壹哥！”潘巧蓮吼叫道，“奴才不稀罕端王呢！他和大武哥哥壹樣，都不是好人！”
　　“哦？”潘孝庵故作訝異，“怎麽回事？武大郎怎麽惹著妳了？”
　　“他，他，他在外面有女人了……”潘巧蓮那種嫵媚俏麗的面孔上堆滿的憤怒，擡起玉手壹指跪在地上哇哇大哭的小瓶兒，“小瓶兒，妳快把大武哥哥和西門小賤人的奸情告訴十壹哥！”
　　“西門小賤人？”潘孝庵壹副吃驚的模樣，“可是西門青的姐妹？”
　　“不，不是的……”小瓶兒怯怯地看了潘大官人壹眼，然後壹邊哭壹邊說，“那西門青原來是個雌兒，她早就看上武大官人了，所以才會跟著大官人壹起北去遼國。在遼國的時候，她，她就自薦枕席，上了大官人的床，還懷上了大官人的種！”
　　“竟，竟有此事？”潘孝庵驚得都快說不出話了。
　　雖然他早就在豐樂樓裏面和武好古達成了交易，但是他也沒想到武好古居然會這麽編排西門青……
　　“千真萬確！”小瓶兒說，“西門家的人都尋來了，要大官人給個說法！”
　　“給……給甚說法？”
　　“他們要大官人在徐州給西門青置壹所大莊園，把西門青好好養起來做外室……”
　　“這，這，這怎麽能行？”潘孝庵氣呼呼地說，“這還有沒有規矩？”
　　“嗯！”潘巧蓮重重點頭，看著哥哥，“決不能讓西門青做大武哥哥的外室！”
　　“對！”潘孝庵道，“可不能那麽便宜了她……這種不知羞的女人，壹定要好好管教！”
　　“對，壹定要好好管教！”潘巧蓮說著話忽然覺得不對啊，“十壹哥，要怎生管教？”
　　是啊，要怎麽管？
　　養外室這種事情在大宋朝實在太普遍了，便是潘巧蓮的哥哥潘孝庵早先被老婆管著不許納妾的時候，也在外面養了小的……這種事情要管，無非就是大老婆帶上家丁仆役去砸場子。
　　可是砸場子這事兒對西門青……恐怕無效啊！
　　別看潘家是堂堂將門，潘孝庵還有軍職在身，府上還養了不少家丁，門下還有充當走狗的惡霸。可是要對上西門青和她的那幫遼國來的硬手，只怕討不了好吧？到時候不知道是誰管教誰了！
　　“要怎麽管呢？”潘孝庵想了想，“要不這樣，我帶上幾個府裏的好手走壹趟徐州……”
　　“別，別，那西門青可是個硬手。”潘巧蓮連忙搖頭，“她是做遼宋生藥走私的，和燕四家也有關系……那個被官家封了中太大夫的慕容忘憂還是她家的世交長輩！”
　　“那真不好去打了，慕容老兒可是從四品的文官，比妳哥哥我可大多了……”潘孝庵瞧了怒氣未消的妹子，頓了頓，“那哥哥倒是有個計策，可以讓妳名正言順地整治她。”
　　“名正言順地整治？”潘巧蓮壹楞，看著哥哥，有些露怯地問，“怎麽整？”
　　她可是見過西門青殺人的！拿著弓箭射梁山好漢啊！那麽兇的女人……誰整誰啊？
　　潘孝庵笑道：“只要讓她做了妳的陪嫁媵妾，她不就只能任妳欺負了？”
　　陪嫁……媵妾？
　　潘巧蓮這種出身的女人，自然知道媵妾是怎麽回事了。媵妾是跟著正室壹起嫁到夫家去的，雖然身份比所有其他的妾都要高，可以替補當正室。但是理論上媵妾是附屬於正室的，得服從正室的命令，和正室在同壹戰線去參加宅鬥。如果正室生不出孩子，媵妾生的娃娃就算是正室的嫡子……
　　正因為這種特殊的關系，正室和媵妾壹般都是壹夥兒的，很少會發生爭鬥……特別是她們的丈夫還有別的級別的姬妾的時候。
　　“可是，可是……”潘巧蓮其實還是有點害怕西門青，“可她要是不服管怎麽辦？”
　　聽到她的提問，潘孝庵和小瓶兒同時松了口氣兒。
　　“十八姐。”潘孝庵道，“這事兒妳得去問妳嫂，妳看我那麽多的姬妾，有誰敢不服管的？”
　　潘巧蓮壹想，好像是沒有啊！
　　潘孝庵接著忽悠妹妹道：“最要緊的是名分，妻妾名分壹立，妳就是主，她就是仆，而且她又是妳的媵妾……怎會不服妳的管教？當然了，妳是管教她，不是要害她。武家有家法，有尊卑，她就該服妳的管。要是不服，妳就能名正言順把她逐出。怎麽也比讓她當個外室，在外面逍遙自在的充主母強吧？”
　　“也對……”潘巧蓮居然頗為認同地點點頭。“可是，可是……這不是太便宜大武哥哥了？”
　　“那妳想怎麽辦？不嫁給武大郎了？”
　　“這個……也不行。”潘巧蓮跺了跺腳。
　　現在可是封建主義的大宋朝，如武好古這樣有錢有勢的男人誰不是妻妾成群？潘巧蓮現在就算把武好古踢了，也就是便宜西門青……她可就是正房夫人了！
　　而潘巧蓮能不能再找到和武好古壹樣好的夫婿且不說，就算尋到了，家裏會沒有小妾嗎？
　　潘巧蓮咬咬牙，“但總不能這樣便宜他們！”
　　“這好辦。”潘孝庵奸詐地笑了幾聲，“媵妾是陪著妳出嫁的，也就是說，她得先到我家，然後再和妳壹起嫁出去。等她來了，進了我這宅子，還不是任妳拿捏？她要是真的不識相，那就哼哼……不過現在，妳總得先給人家壹個媵妾的地位不是？”
　　……
　　“大武哥哥！妳，妳……欺負人！”
　　就在和哥哥商量好了壹定要狠狠欺負壹下西門青後沒多久，武好古就到潘家大宅門來了。
　　在內宅的廳堂門口，潘巧蓮壹看見自己心愛的大武哥哥，只是怒氣未消地叫了壹聲。壹張面上都是委屈，看來真是被武好古欺負慘了。
　　看著她委屈的樣兒，武好古又憐又愛又是內疚——都是萬惡的封建社會不好，讓自己高尚的品格都受到了不良的影響，居然背著潘巧蓮那麽可愛的女子搞起了小三……
　　想到這裏，武好古突然上前幾步，握住了潘巧蓮的手腕，潘巧蓮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行為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忸怩道：“妳要做甚？”
　　“十八姐兒，都是我不好，以後我不讓西門大姐在妳面前出現，可好？”
　　潘巧蓮撅了下嘴，啐道：“妳當奴是小肚雞腸的女人麽？”
　　武好古壹本正經地道：“十八姐兒，妳當然是大度的，可是西門大姐她又有甚面目來見妳？”
　　潘巧蓮哼哼幾聲：“怎沒面目了？她是妾，奴是妻，世上哪有妾躲著不見妻的道理？”
　　呼，承認西門青是妾了……武好古提著的心終於放平了。看來白酒的利益，還有許給小瓶兒的壹萬緡嫁妝都不是白白付出的。
　　有錢就是好啊！
　　呃，也不對，不能有這樣的想法……武好古連忙收起了金錢萬能的錯誤思想，用疑惑的目光望著潘巧蓮。
　　潘巧蓮說：“等端王的大婚壹完，妳就趕緊去把西門大姐接來我家。”
　　“妳家？”
　　潘巧蓮點點頭，認真地說：“奴要她做媵妾，大武哥哥，妳知道甚底是媵妾嗎？媵妾就是隨奴壹起嫁的，是奴的陪嫁……奴要先管教西門大姐壹番，要叫她知曉禮義廉恥！這樣才能做奴的妹妹，做妳的妾室。”
　　好壹個潘十八姐啊！武好古心裏面好壹陣感動，心想：西門青那麽兇，妳要是管不了她，等以後我們就夫妻同心，壹起管教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