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豪商

大羅羅

歷史軍事

斜陽殘紅,透過高懸的,小小的囚窗照進了囚室,顯得格外淒然。
外面剛剛下過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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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百二十章 別武班

天下豪商 by 大羅羅

2019-4-3 18:20

  高麗開京。
  十二月,凜冬已至。
  來自北方的寒流,掠過了無數的山脈河流,直直掃過了高麗國的土地。
  氣溫早就降到了冰點以下,開京已經被皚皚白雪覆蓋。站在皇城壹角的臨川閣向下望去,入眼的只有壹片片雪白。
  臨川閣內的爐火熊熊燃燒著,給裏面的高麗國君臣帶去了壹點暖意。但是身體溫暖了,心裏面卻是寒意逼人。高麗國大王王颙壹臉的悲憤,面色鐵青,口中反復地說著:“願借陰扶,掃蕩賊境,仍許其地創佛宇!”
  這段話是他在之前向佛祖和天地起誓發願時說的,大意就是不服輸,還想和生女真打到底吧?
  雖然在曷懶甸打的兩仗都輸得很難看,但是王颙不認輸、不服輸的精神還是很可嘉的。至少比趙佶、趙桓、趙構父子三人要強多了。
  而且王颙並不只是嘴硬,人家是有實際行動的!打了敗仗,簽了“不平等條約”之後,王颙就在琢磨怎麽報仇了。
  兩次戰敗,而且都輸得那麽難看,已經很說明問題了。
  現在的高麗國軍隊打不過生女真……哦,至少打不過完顏部的生女真“敢達”。那夥人強悍的不正常,在辟登水大戰中,他們50騎壹隊,猶如移動的城堡壹樣壓過來。高麗步兵雖然多達幾萬,卻根本無法抵擋,被人家壹沖就沖散了,而且損失慘重!
  這已經不是奇恥大辱的問題,而是要亡國滅種的問題了。
  500生女真就這樣了,人家要來個5000,大高麗還有嗎?
  所以從七月份尹瓘兵敗時開始,開京就陷入了壹片惶恐之中,天天都在備戰,城墻加高了不少,城內的貴族子弟也被糾集起來練習武藝。壹直到了冬天,沒見到生女真人打過來,才稍微松了口氣兒——冬天打獵不容易,就是生女真敢達也只能在老窩裏面貓冬。
  不過松了口氣兒的高麗君臣並沒有得過且過,開始末日來臨前的享受。他們還要勵精圖治,還要練兵復仇,還要和生女真敢達幹到底。
  這個高麗國可不是後來的李氏朝鮮,可是堅韌著呢!
  雖然他們也學大宋搞重文輕武,搞科舉取士。但是也不知怎麽考的,反正高麗國考出來的狀元大多允文允武,上馬能打架,下馬能作詩——就是打架的手藝不如生女真,詩也做得不如大宋的才子。不過也是能湊合了。
  “大王殿下!”狀元出身的參知政事尹瓘這個時候也在臨川閣內參加召對,聽到王颙的喃喃自語,就出班奏道:“臣以為賊騎我步,不可敵也!如欲掃蕩賊境,必須招兵買馬,終日訓練!”
  還是狀元有辦法啊!
  尹狀元壹針見血,就提出了對抗生女真敢達的有效策略——招兵買馬,終日訓練!
  看來他的聖賢之書真沒有白讀啊!他知道馬是要買的,兵是要練的……
  “臣附議!”第壹個站出來附議的是吳延寵,他現在已經升到了判尚書禮部事,相當於大宋的禮部尚書。
  王颙眉頭深皺,“尹卿,吳卿,妳們覺著要練多少兵馬才能壹雪前恥?”
  “欲雪恥報仇,必須發動全國之兵!”尹瓘奏道,“臣建議自文武散官吏胥至於商賈仆隸、及州府郡縣凡有馬者為神騎,無馬者為神步、跳蕩、梗弓、精弩、發火等軍。年二十以上男子非舉子皆屬神步,西班與諸鎮、府軍人四時訓練。再選僧徒為降魔軍。傾力練兵蓄谷,以圖再舉!”
  什麽!?尹瓘要玩真的?
  剛剛符合尹瓘的吳延寵被這番提議嚇了壹跳。
  依著尹瓘的意思,全國的男丁都得去當兵了!有馬的當騎兵,沒馬的當步兵,連和尚都得去當降魔軍!
  當然了,高麗國的兵是府兵,不是職業兵,而且和大宋現在搞得連著服五年兵役的新府兵不壹樣,人家是亦農亦兵。農忙的時候種地,農閑的時候才當兵訓練。
  不過依著尹瓘的辦法,全國的男丁都去當府兵,除了練兵就是種地蓄谷,也實在有點聳人聽聞了。高麗國以後不就變成軍國了?海州吳家以後還能和高麗國做生意嗎?
  “如此可行嗎?”王颙也有些懷疑。
  “可行!”尹瓘道,“此乃昔日強秦掃六國的耕戰之策!以高麗國數十萬丁壯,力戰力耕,如何不能摧破區區數萬女直賊人?”
  吳延寵道:“如果壹國壯丁都力耕力戰了,兵器甲胄從何而來?我等身上禦寒的衣物又從何而來?”
  尹瓘道:“生女直壹國壯丁除了耕種畜牧狩獵,就是練兵打仗,所以才能以如此小邦敗我大高麗國。既然生女直蠻夷可以全民皆兵,我大高麗的百姓官人為何不能力耕力戰?”
  他頓了頓,又道:“陛下,臣觀生女直之國強悍異常,非同小可,曷懶甸之戰只是他們牛刀小試,將來壹定會惹出更大的禍事。說不定會動搖大契丹的二百年霸業……契丹如果敗落,大宋、阻蔔、西夏都將會卷入戰事,天下將由此變成戰國亂世。我高麗國如要雄起海東,必須要力行強軍,遂行耕戰立國之策。”
  高麗國大王看了看吳延寵,吳延寵壹時也無話可言了。他是宋人,又在高麗國半生,對兩國的情況自然是非常了解的。
  耕戰立國的方針如果放在大宋,是絕無可能的,但是擺在高麗國卻不能說不可行。因為大宋的工商百業太過發達,國家對老百姓的控制能力也就相應削弱——社會的結構和生產方式越簡單,國家(領主)對老百姓的控制也就越容易——而且宋朝的士大夫和高麗國不同,他們是真正的讀書人,就是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士子。而高麗國的科舉是要比投胎的,大部分進士出身的文官其實都是勛貴出身,都是可以當武將的。所謂的重文輕武,其實還是文武不分。
  要不然林幹和尹瓘怎麽可能當判東北面行營兵馬總管?他們是要臨陣指揮的,不是躲在後方的城堡裏面運籌帷幄。
  “好!”高麗國大王王颙拍板了,“就依尹卿所奏,我大高麗自今日起,當遂行強軍,以耕戰立國。尹卿、吳卿,妳二人皆是文武全才,可以替寡人督軍練兵。尹瓘妳做太子少保判尚書兵部、翰林院事,總管練兵事宜。吳延寵升任樞密副使,協助尹瓘。另外,練兵之事講究選鋒精銳。寡人也需要這樣的選鋒精銳,就稱為別武班軍,可以從全國的府兵中挑選,集中到開京嚴格訓練。由尹卿、吳卿二人總管別武班事宜!”
  這又是高麗國和大宋不壹樣的地方了。高麗國不僅可以力耕力戰搞強軍,而且還可以把練兵的大任交給文資的大臣。
  也就是說,練兵這事兒是有人負全責的!
  而且負責的尹瓘雖然是狀元出身的文官,但是他還是懂壹點兵事的,也可以帶兵打仗。
  輕微的腳步聲傳進了臨川閣,就看見壹個內官出現在閣中,雙手將壹份不知道從哪兒收到的奏章擺到了王颙的禦案之上。
  王颙知道這是急報,拿起奏章就翻看起來,看了壹會兒,眉頭就大皺起來了。
  “大宋和大遼的使臣到了海州。”王颙道。
  “海州?”馬上就有大臣問道,“陛下,大遼的使臣也從海州而來了?”
  這事兒有點不對啊,大遼國和高麗國陸上相連,而且遼國的水師薄弱,走海路而來的話,安全根本沒有保障。
  “對。”王颙道,“遼使是乘坐宋國沿海市舶制置司的船來到的……和宋使的船壹起入港。”
  “遼使坐著宋國的船?”
  “還和宋使壹起?”
  “這是怎麽回事?”
  “他們不是敵人嗎?”
  臨川閣內的高麗大臣們議論紛紛起來了。高麗國這幾十年來都是在宋遼之間取利的,從沒有遇上宋遼壹家親的局面。
  “吳卿。”王颙問吳延寵,“這是怎麽回事?”
  “回稟陛下。”吳延寵還是知道壹些情況的,“臣聽聞宋遼兩國要聯姻了,宋國的西平王趙乾順要迎娶大遼的成安公主。”
  “宋國的西平王?他是大宋天子的兄弟?”
  “不是兄弟,是兒子!”
  “兒子?”王颙壹怔,“大宋官家才22歲吧?他兒子就要結婚了?他是幾歲當爸爸的?”
  “回稟陛下。”吳延寵道,“這位趙乾順是大宋官家的義子,就是原本的西夏國主……他現在認了大宋官家做爹爹了。”
  “認爹了?”王颙壹楞,“西夏不是很厲害嗎?怎麽就認爹了?”
  “他們打敗了。”吳延寵道,“好像給打得很慘!”
  “很慘?”
  “好像丟了壹半國土,連靈州都被宋國奪取了。”
  “那麽厲害啊!”王颙追問,“宋國不是很弱,怎麽會變得厲害起來了?”
  “好像出了壹個蓋世名將,名叫高俅的……”
  王颙點了點頭,“吳卿,就勞妳走壹趟海州,迎接遼使、宋使入開京。順便再打聽壹番宋夏之戰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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